席灵缓缓收回手，视线凝在她脸上。
她脸上，没有人皮面具的痕迹。
“望闻问切，看诊，不光要把脉。”
席灵说完，手指按上她脉搏。
虽然没有发现人皮面具的痕迹，但是白卿卿久病积弱多年，她一把脉就能看得出。
“你脉搏跳的有些快啊，”席灵看向白卿卿，“紧张？”
白卿卿摇头一笑，“只是灵儿头一回如此关切我，叫我有些受宠若惊罢了。”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看似姐妹和谐，实则暗藏刀锋。
席灵不再理会她，专心把脉。
白卿卿凝着她眉眼，开口道，“峥哥哥呢？那日我同他去旧城山上，突然冲出来黑衣人，我跟他走散了，他可有安好回去？”
把脉最忌分心，席灵一分心，她把脉结果可能会不准。
席灵一眨眼，收回了把脉的手。
白卿卿略微讶异，而后眼尾化开笑来。
提起顾峥，仍旧能扰乱她心弦。
“这么快就好了？”白卿卿故意轻咳了两声，“如何？”
“你日后若是想吃什么，就吃些什么吧。”
席灵站起身，看了她一眼，“府上还有事，我就先回了。”
白卿卿面色一变，皱起眉来。
“席灵，你什么意思？”
席灵扫了她一眼，“大夫说这种话，还能有什么其他意思？”
不再理会她，席灵转身就走。
出了拱月门，白卿卿深吸了口气，叫来身边丫鬟。
“去给我找个大夫来。”
这世上，只有云初知道她的身份。
用毒药掌控她，每个月去她那里领一颗解药。
但是她早已偷偷配出了解药服下了。
难道是那云初又趁她不注意的时候，给她下了新的毒药？
她越想越有可能。
毕竟她虽然讨厌席灵，想置她于死地，但是不得不承认席灵医术毒术一绝。
“云初……”她恨恨的咬牙。
要是真的跟席灵说的那般，她便要来个玉石俱焚！
白府外，席灵顿住脚，回头扫了一眼那府上的牌匾。
“小姐？”杜鹃翻身上马，回头看她。
席灵从怀中掏出火折子，唤来闻讯蜂。
“藏好了，别被发现，有情况回来跟我汇报。”
做完这一切，她才道，“回府吧。”
主仆二人回了府，清风明月守着辞君才睡着。
“小姐，可有什么发现？”杜鹃给她倒了杯热茶，踱步过来。
“她不是白卿卿。”
席灵接过温热的茶盏，吐出一句话。
杜鹃暗吸了口气，“怎么会……她都让小姐把脉了，要是心里有鬼，只怕不敢让小姐把脉才是。”
“这便是她聪明之处，”席灵冷笑一声，“若是让我安安静静的把脉，我倒会信她几分，可她偏要在我把脉时故意出言扰乱，不是有鬼？”
杜鹃蹙起眉来，“怎么会……把朝廷重臣之女偷梁换柱，天下还有如此奇闻？”
席灵握着茶盏的手一紧，“我不管她是偷梁换柱还是其他什么，伤我孩子，毁我一生，我就要她为之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看着席灵充斥着怒焰的眸子，杜鹃心下一阵揪痛。
“小姐需要杜鹃做什么？”
“眼下，还真有一件事要你去做。”
“什么？”
席灵上前，凑到她耳边低语几句。
“真要这样？”
席灵“嗯”了一声，手指绕着茶盏边缘。
“消息放出，有些人会放松警惕，有些人会狗急跳墙，放松警惕的人，皇上会看着办，而狗急跳墙的人，我来收拾。”
杜鹃应了声“是”，扭头出了府门。
不过一夜，武安侯顾峥死了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京都。
整个京都都蠢蠢欲动之时，席灵等待迎接特殊的客人，没想到第一个客人，叫她有些意外。
戚竹。
顾峥的好友。
看到席灵来，他两眼倏地一亮，肥胖的身子颠儿颠儿的飞快奔到她面前。
“峥兄可在你府上？”
席灵摇头，“公子要找侯爷，该是去武安侯府，来我相府作甚？”
“我去过了，武安侯府没人，街里街外都传峥兄死了，你可知怎么回事？峥兄他这些时日应当都在相府才是。”
席灵摇头，淡色看着他。
“不清楚。”
“骗人，你怎么会不清楚，顾峥知道他错了之后，一直都死皮赖脸的待在你身边，你走哪儿都跟着，怎么会……”
“戚公子。”
席灵冷声打断了他的话，“就算我知道，此事又与我何干？原先侯爷如何对我，你是他好友，应当全都看在了眼里。”
戚竹说不出话来。
原先的顾峥，确实是个混账。
“可他误会你杀了他爹娘，这事换做是谁都……”
“我知晓，所以我不恨他。”
但也爱不起来他。
戚竹看着席灵冷淡疏离的眼神，心下长叹了一声，转身离去。
旁边杜鹃走了过来，给席灵披了一条大氅。
“小姐，不告诉戚公子，让他去找找吗？”
“有人会去找的，若是多了他，还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杜鹃知道了。”
席灵立在原地，一直看着门前。
没过一会儿，一个红色纤细的影子从门外游了进来。
席灵眼底光芒微亮，弯下腰去，赤练顺着她的指尖重回手腕，像是找到了栖息的窝般，安心的缠着。
“如何？”她问。
赤练仰起头，嘶嘶几声，席灵瞳孔骤然一缩，而后化开一抹锋锐的精芒。
她今日看到的小尼姑……竟是顾蝶。
这么些年，她怎么找也找不到，原是被人藏在了尼姑庵里。
谁能想到堂堂侯府千金，竟成了个小尼姑？
白卿卿这手段，隐藏的够深。
“杜鹃，有人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可以行动了。”
杜鹃呼吸微紧，眼底隐隐有些兴奋。
“怎么做？”
“此事我不能亲自出马，不过有人可以代我，”席灵落下阔袖，让赤练好好休息，红唇勾着笑，“走，还从未去将军府看过白小姐，该去一趟了。”
“是，杜鹃这就准备马车。”
“席灵！”
二人正要离去，门外却传来一声尖锐的喊声。
席灵抬眸望去，见到来人，眉头舒展，眼底浮出一丝冷笑。
白卿卿……
今日等的便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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