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山岛,天道国,帝都,天道城。
乾坤街,乐和酒馆,作为天道城最出名的酒馆,乐和酒馆每日人声鼎沸,各色人等出入其中,上至宫廷上卿,下至乞丐,在里面,什么人都有可能遇到……
然而,今日乐和酒馆,竟空荡无比。
或者说,不只是乐和酒馆,整个乾坤街,甚至天道城,平日摩肩接踵,人山人海,现在却几乎见不到人影。
乐和酒馆的角落,一个年轻人正在自斟自饮。
乐和酒馆老板娘莫彩云闲来无事,便亲自招待他,此事正趴在一张桌子上打量着他。
莫彩云自从其父莫贺延被征召入伍战死后,便接手了乐和酒馆,经营乐和酒馆八年,将其从一个不起眼的小酒馆发展成为天道城第一酒馆,每日结识的王侯将相,市井高手无数,早已磨练地十分成熟,看人的眼光,犀利无比,从未出错。
然而这个年轻人,她却看不透。
来时,只见得此人一袭旅袍,头戴斗笠,脚蹬千里靴,风尘仆仆,操一口西方边境口音,一看便是外地人。
但奇怪的是,之后此人行径,对天道城仿佛对自己的家一样熟悉,各色风云人物如数家珍,俨然像是自小生活在天道城。而他脱掉旅袍后里面身着一身短衫纹饰,却又是天道国第一衣坊——云凼阁的手法,举止之间亦是不俗,有着大家风范,腰间一口无鞘短刀也一看便不是俗物,流光莹透,寒光闪烁,必是不可多得的至宝。
如此看来,此人因是哪个大世家的公子,然而西境大家族无非不过一掌之数,皆是当年戍守边疆的将军所创,那些将军戎马一生,铁骨铮铮,对其子弟素质要求极其严格。此人虽谈吐不凡,但言语间不经意总是带出些粗言秽语,又不似那些家族中人所应有的。
而且,最关键的是,此人气息飘渺,像是一个无修为之人!
西境到此帝都,路途遥远,其间妖魔无数,甚至还须经过沙皇梵向扬的地盘,大凶之地荒泽之森,那些天道榜上有名的高手都不敢保证能只身一人平安到达,何况一个普通人。
那么,他的修为,只能是高深无比!此等年纪,如此修为,可称得上是绝代天骄,可为何却默默无名。
思量间,却听那人开口说道:“老板娘,我记得天道城人口众多,繁华无比,可为何今日如此冷清,一路走来,几乎未曾见到一人。”
“你……竟然不知道?”莫彩云沉吟片刻,却又恍然大悟:“也对,若你知道,也不会敢到处闲逛,还在这里悠哉地饮酒。昨天夜里,出了一件大事。天道学会所有昨夜观测过天象的学士,全部失踪!包括三长老,六长老在内的两位绝世高手!”
那人略一皱眉:“官方没有回应吗?”
“今天一早,承法寺总捕就带人到处搜寻,最后在城郊发现了一位大学士的尸体,这位大学士实力也是不俗,在天道榜上末位也有一席之地,死相十分凄惨,双眼炸裂,胸前一道牙印,似是野兽所为。然而这位大学士昨夜一直在天道学会的冥想室内观测,何等野兽能闯入戒备森严的帝都,再进入高手无数的天道学会将这样一位大学士抓到城郊杀害?后来,又陆续发现了几具尸体,死相与那位大学士基本相同,现在城内传闻出现了一种恶兽,百姓都不敢出门了。”
“此事……属实怪异,那现在还有学士敢窥测天象吗?”
“大部分学士不敢,但也有少数胆子大的学士出来尝试,但皆是一开始测算便双眼剧痛,如遭重击,据他们所说是感觉被黑暗侵蚀了一般,幸好是白天,否则恐怕眼睛不保。天道学会首席正在闭关,大长老十分担心他,已经向陛下请示急调所有御林军戒严,令承法寺火速查案,并发话今晚要亲自测算,看是何方宵小之徒敢谋害诸位天道学士。而且他也作出了最差的打算,如若他出事,则说明不可力敌,立即派人请首席出关,以防首席出事。”
“那……宫廷那边怎么说?”
“陛下盛怒,毕竟天道法师代表皇室测算天机,代表的是皇室的脸面,此事如果是人所为,打的可是皇室的脸。另外,四大家族也有许多后辈在帝都天道学会,如今伤亡惨重。四大家族已联合发声,决定彻查到底。他们已经派人来京,沐家二公子沐如风,雪家千金雪玲珑,杨家三公子杨云策,孟家二少孟青松等天骄皆在此列。”
莫彩云说这话的时候,观查着他的脸色,如果他也是大家族子弟,听到这些人的名头,总会有些触动。
果不其然,此人眉头一皱:“沐如风擅长天机,确实是不错的人选,但实力较弱,若对方目的确为天道学士,身居天道高位的沐如风绝对会成为目标,可谓送上门来了。其他三人,杨云策徒有虚名,靠法宝装13,孟青松、雪玲珑实力在同辈也算不得顶尖,何况与能神不知鬼不觉杀害如此多学士的人相比。再者,他们在明,凶手在暗。四大家族这回……草率了,恐怕又会损失一批子弟。”
“应该不会吧,随行的沐家太保李靖悅可是神通境高阶,领悟了七种神通的高手,有他保护……”
“天道三长老俞天罡也是神通高阶,虽然只领悟了四种神通,但修至圆满,实力不弱于李靖悅,六长老苏寒空亦是神通中阶,天道中大学士踏入神通境的也不少,学会内部还有四大护法这种神通巅峰的高手存在,不一样是被偷家了?”
“呃……”莫彩云哑然,不过这一番交谈,足见此人实力不若,见识也是不凡,绝非常人。
“好了,老板娘,再会!钱没带,下回一起结,在下,李出尘!”言语间,腰间短刀嗡鸣,似乎在与之呼应,霹雳炸响,人已没了踪影。
墙角后转过一人,看着李出尘远去的背影,点了点头。
“沐家,倒是收养了个不错的苗子呢……有趣……”
烟州镇,天道城北门外的最大商品聚集地。从全国各地来的商人皆在此处汇集。
在一个不起眼小客栈里,一群气质不凡的年轻人住了下来。
“悅伯,有必要这么谨慎么?您可是神通高阶的高手,我等也都算是当代天才,几位大少更是绝代天骄,什么人敢对我们动手,除非他活得不耐烦了。为什么非要穿成这副穷酸样子,还住在这兽宠都不住的地方。”一个眼角有疤的男子抱怨道。
在他面前立着的中年男子,身着猎装,背背长弩,看似一个平常的猎人。然而猎装下露出的肌肉布满狰狞的伤疤,眼神凌厉,手上满是老茧,有着上过战场,身经百战的人才能有的气势。额上一道疤痕贯穿半张脸,加上不加修饰的络腮胡,遮住了原本也算清秀的脸庞。那把长弩雕刻着复杂的纹饰,结构复杂,亦不是凡品。此人正是沐家太保李靖悅
“天道学会中比我强者不知几何,依旧损失惨重。更别说我们了,稍有不慎便会,全军覆没,家主把你们交给我,只要我活着,我就必须得把你们带回去!”
“可是……”
“没有可是,各位少爷小姐,此行远比你们想象的凶险,出来了,还想活着回去,你们就都得听我的指挥。”
那个年轻人还想说什么,但是坐在上位的那名少年突然喝道:“闭嘴!”然后站起身来 ,凝神倾听。
旁边走来一女子,问道:“怎么,如风,发现什么了?”
李靖悅也是眉头一皱:“我们可能……已经被盯上了。”
沐如风突然扭头看向一个方向,与此同时一道风刃已是直奔那里而去:“玲珑姐,冰锁!青松,岩障!”
两人立刻出手,三道攻击直奔角落,一个黑影渐渐显现,一挥手挡下风刃,却被冰锁和岩障困住。
李靖悅抬手用灵力凝结出一把长刀,直接架在了来人脖子上:“说!你是谁!”
黑影散去,里面露出一名少年,旅袍弯刀,正是李出尘!
被刀架在脖子上,李出尘却是一点不慌,笑道:“四大家族子弟警惕性真是有够差的,好在还有几个能看的。喂,小子,你便是沐如风吧。沐家第一天道学士?”
“不才,正是在下,第一却是不敢当。”
“那倒确实,你小子倒是个明白人。”
“不知阁下何人,来此为何?”
李出尘轻笑:“看来你们不认识我啊。十八年前,沐无衡在西北边塞历练时救下了一名女子,那名女子便是后来沐府李夫人,李夫人有个不过三岁的妹妹,沐无衡却把她交给镇西将军李道瞳,带着昏厥的李夫人离开,临走前对李道瞳说如果以后此女有了子嗣,而他沐无衡还活着,便送他们一家到沐府,必将其看作自己的子女对待,可有此事?”
一旁的李靖悅点头:“不错,确有此事。”
“那女子与李道瞳之弟李道诃互生好感,长大后结为夫妇,诞下一子。一年前,沐无衡再赴边塞,李道瞳携亲卫,带着李道诃夫妇与之同行,谁料,回来时,竟然只有沐无衡一人!他灵脉几乎尽断,修为差点被废,奄奄一息,被李道诃之子所救,可是对他们所经历的却缄口不提,似乎不愿在回忆。沐无衡在边关闭关恢复,临走时收李道诃之子为义子,说沐家子弟近期会来京,届时,我可与之同行。而我,便是李道诃之子——李出尘!”
李靖悅闻言,却也不做评价,而是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边塞到此路途遥远,危险重重,成名多年的高手尚不能轻易通过,更何况你一个年轻人,你空口无凭,让我们如何信你。”
李出尘摇了摇头,冰锁和岩障直接破裂,李靖悅的刀也被震开:“我之所以不反抗,就是不想伤害你们,我若是想杀你们,除了太保和玲珑小姐,其他人……一息之内,必死!”
说罢又掏出一枚令牌:“此乃信物。”
李靖悅结果一看,果然是沐家家主令牌,点了点头,还给李出尘。
沐如风拱手作揖:“不知兄长当面,多有得罪,还望兄长见谅。”
“无妨。你的感知……确实很强,刚才你感知到的,应该是另一股力量吧?”
“……”沐如风沉默了一下,转而笑道:“确实,我先感到了一股邪恶的力量,后来才发现兄长的气息。”
“那是我刻意放出的,为的就是转移你的注意力,那东西……对感知的侵蚀极强!我到京半月,自听说天道学士失踪一事,便一直暗中调查,但始终不得其踪。而就在这期间,天道大长老却在众目睽睽下遭袭,双目尽毁,此事你们应该知道吧。”
雪玲珑接过话茬:“半月前,天道三长老、六长老失踪,数位学士暴毙,大长老担心闭关的天道首席出事 ,向陛下请示急调所有御林军戒严,令承法寺火速查案,并发话要亲自测算,看是何方宵小之徒敢谋害天道学士,下令如若他出事,则说明不可力敌,立即派人请首席出关,然而大长老出事之时,在场高手诸多,却无一人看到是何物伤到了大长老,对此大长老缄口不言,这其中必有隐情。”
“玲珑小姐说的不错,所以,诸位还认为你们可以嚣张行事么?”说着,李出尘看向最开始抱怨的男子。
沐如风也说道:“怀泽,兄长所言你也听到了,连天道大长老都不敌,何况是我等?”
穆怀泽撇撇嘴,不再说话。
这时,一旁的雪玲珑却开口问道:“出尘兄,请恕我冒昧,刚才你随手便化解了我们的攻击,连悅伯都奈何不得你,想来实力强劲,不知……可否告知我们你是何修为?”
“修为之事,本不可轻易对人言说,不过在场的都是自己人,倒也无妨。我在半年前已是神通巅峰之境。”
“顿时,室内响起一阵吸气的声音,要知道,这李出尘年纪看起来不超过二十,听其所言,最多十六七岁,如此修为,哪怕是比之天道榜上有名的天才也不逊色了。”
“出尘兄实力竟如此高深,是我莽撞了……”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撞开了,杨云泽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天道……天道首席……陨……陨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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