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我师妹受了内伤

段宏见非晚与叶倾淮不耐烦,于是随口道:“要不这样,十万两,山头我吃亏些卖给你们。”

这分明是脱身之词。

非晚本可略施小计,就能帮段宏将儿子要回,作为交易的筹码,再将山头低价买下来,莫说四万两,三万两她都能压下。

可偏这时肚子又痛起来,渐渐耳朵里嗡嗡聒噪,当下决定将此事丢给叶倾淮,看能不能成。

不免言语之间就不客气了。

“我们大雪天地过来,一路上雪厚难行,走了两三个时辰,车马不停,多有不易,可你似乎不是诚心谈买卖,反倒将我们当傻子耍。”

话音刚落,她便慌忙支着桌面起身,可已经头重脚轻地发飘,眼前看不清楚人物了。

就在倒下的那一霎那,非晚唯一考虑的事情就是,晕倒的姿势千万要美。

本来身边最近的是大英媳妇,一歪正好倒在她身上,这角度刚好不让自己难看地倒在地下。

咕咚一头栽倒,人事不知。

就在非晚眼前发黑那一刹那,她好像看见叶倾淮如电般出手,揽住了自己。

非晚没有看错,叶倾淮虽然瞧不见她的脸色,但只听她呼吸便知不对,抢先将非晚接在怀中。

这下,可把卫大英两口子急坏了。

“二姑娘,这可如何是好?”

大英媳妇急得跺脚。

卫大英恼了,气急败坏地指着段宏:“奸商,你给我老实呆着,等我们姑娘醒了给她赔罪!”

叶倾淮急着将非晚抱回客栈,百忙之中听见这句骂,不由腾地回头,阴冷地朝段宏看了过去。

霎那之间,似有千军万马向段宏冲去,要将他大卸八块。

段宏似不胜兵锋之威,惊恐地往后一缩,脑海中一片空白。

门口风雪呜呜扑卷进来,冷飕飕的寒气将热身子一扑,连灯火也吹灭了,一室黑暗无光,段宏脚下一软,顿觉荒山寂静,野店阴冷,如在地狱。

“见鬼了,一个小年轻,眼神辣么可怕。”

叶倾淮是没听见这话。

他双手抱着非晚,步履如飞,可暗自惊讶不已。

小师妹太轻了,软软地,他抱在怀中,就像抱着一支鲜柳。

大毛衣裳都穿上了,还披着白狐裘斗篷,可依旧弱不禁风,手腕纤细地露出袖子,娇嫩的素手叫人忍不住想要给她捂一捂。

抱去房间,大英媳妇替非晚除了帷帽,只见非晚面色苍白,眼角有泪,忙摸了摸身子,吓得直拍胸口。

“二姑娘额头冰冷,身上发热,多半是风寒。”

叶倾淮眸色一动,走到外头向客栈掌柜询问,掌柜连连摇头:“城中才有医馆,我们乡野小店,附近哪有医生?”

正要再问,忽然一眼瞥见梦儿从房间出来,悄悄往后院水井边去了,手中捧了换下的衣裳,一抹殷红的血迹刺眼地晃过。

叶倾淮脑海里嗡地一声。

小师妹流血了?

她受了伤?

叶倾淮焦躁起来,登时大步流星来到外面杨树林里,尖锐地吹了声口哨,近身亲卫暴风从不远处树下走出,三两步就来到跟前。

“主子。”

“叫贾医生来,马上。”完了又想起了什么,“我师妹受了伤,是内伤。”

“您让军医给女儿家看病?”暴风一脸古怪。

“他不会?”

叶倾淮蹙眉,冷冷地斜睨过去,毫无商量的余地。

暴风登时住了嘴。

两个时辰之后,只见贾医生背着两个大药箱,吭哧吭哧气喘如牛,冒着风雪连夜赶来。

叶倾淮一面引着贾医生往非晚的房间,一面低声传授心得:“你一个走街串巷的游方郎中,手里该摇个串铃才像。”

贾医生一脸敬畏,连忙告罪,叶倾淮挥挥手,赶紧将他提留进屋,等贾医生问过诊,却是满脸暴汗的样子。

觑了自己一眼,还不敢说话。

“怎么了?”叶倾淮脸色难看起来,目光也不由变为阴狠。

“您师妹并非受伤,这分明是要看千金科。”

贾医生不等他反应过来,就勾起脑袋,小碎步走到大英媳妇跟前:“这位大姐,请这边说话。”

压低了声音,悄悄地叮嘱。

“给小姐服些红糖水,暖腹,若是能喝姜最好,喝不下也无需勉强……要多休息,注意身上保暖,千万别在外头走路,别给风吹了……她这身子弱不经冻。”

“你在搞什么,喝点糖水就能治好伤?”叶倾淮耳朵尖,听得一清二楚。

那眼神仿佛贾医生活得已经够久了似地。

他若不亮出点看家本事,以后就无路可走。

贾医生很明白自己的处境,立刻跑去桌前提笔开方子,慌得差点写出白字。

“您放心,我这就开方子,保准让小姐缓和下来,不至吃太多痛苦。”

笔走游龙,洋洋地写了满满一页纸。

贾医生手指微颤着递过药方,叶倾淮接过之后,瞅了两眼:“你留下,把药煎好。”

“是。”

药还未煎好,非晚喝了红糖水醒过来,躺在床上浑身发痛,可得知自己是因为月事初潮提前而晕倒,羞得满脸胭脂红。

她正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叶倾淮,不料人家开口竟告诉自己一个好消息。

“师妹,你放心,段宏已经答应了,三万两,山头卖给你。”

非晚不知道自己晕过去之后发生了什么,当下不由喜滋滋地问:“是师兄谈下来的吗?”

“也可以这么说,用手谈的。”

非晚乌黑的眼眸眨了眨,只见叶倾淮修长的手指舒展,灯下俊脸微扬,不由惊叹:“原来是下棋?生意人肯定不如师兄了。”

过程只怕未必如此简单,但这次带上叶倾淮,怎么说也很正确了!

叶倾淮见状,不由嘿嘿得意,师妹就是要小一点,很容易就混过去了。

其实生意人多半不经查,却又耐不得蹲大牢的苦,他稍微恐吓两句,那段宏就吓黄了脸,赶紧拿山头抵罪,三万两,多一分银子都不要。

“我最讨厌奸商。”他说。

其实不止奸商,就是奸人、奸邪、奸佞,他都讨厌。

这世上能有比他还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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