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

临武当山山腰地势还要稍低向阳的几条幽静上山路的汇集,树木丛生处,有一大一小两座院子。

大院子不算深广,说它大仅仅也只是比其对面的小院子大上几圈,墙头并不算高,普通人站在墙外踮起脚尖倒也能将院内景色看个大概。院子里门口两侧几乎摆满了未被劈砍的柴火,柴火不远处立着座柴墩。靠墙角处则摆满了碗碗罐罐,探鼻子仔细闻闻便能闻到一丝酸菜味。院里有两座屋子,屋外有个占地不算小的棚子,棚顶上挂着腌制好的腊肉鱼干,下面则摆着两只竹凳。

院子靠西侧有口井,水龙居左,应了院子的风水,墙头上被人精心糊上了一排排青色的砖瓦,门槛门匾倒也还算像样,只是和不算高的围墙搭配起来显得有些突兀。

小院子则看起来简单许多,未被打扫的干枯落叶铺满了地面,院子围墙低矮,和栅栏差不多高低,院里有口大水缸,有尊石桌石板凳,便再没有什么别的东西,唯一特别的则是院子里种有一棵年幼纤细的桂树,桂花香气四溢,沁人心脾,屋子位于院子北侧,初晨的阳光恰巧可以透着屋子的纸窗投射进去。

周纯婴被温煦的阳光沐浴醒来,挤了挤因为天黑在烛光下看书有些干涩的眼睛,并没有想着立刻去探望一下师兄,既然昨天武当山掌教亲口说了师兄身子没事,那师兄便必不可能有恙。

周纯婴轻轻踢开被褥,伸了个懒腰,坐起来穿好衣衫鞋袜,挪蹭着将双脚踩进黑面黑底的布鞋里,站起来踏了踏,满意的走了一圈,然后重新回到床前,将褶皱凌乱的被子褥子整理放好,这才从枕头底下抽出那本太乙抟息录。

周纯婴昨日说不上费了多大周折,从书中所说内容中略微推测出一二,从自己的师弟那里“拿”到了簪子,师兄的镯子也算是个意外之喜,本来希冀着能从这簪子镯子当中看出些许门道,可自己这全神贯注,细致入微的研究琢磨了半天,也仅仅只是得出了几个自己并不确定甚至可能性并不算大的猜想,结果实在是不尽人意。

早上周纯婴原本准备继续细细研读,可别说翻上几页,就是读上几句几段话,都不如何流畅,犹如在泥潭中寸步难行。

“莫不是要‘一篇读罢头飞雪’?”

周纯婴无可奈何,心中莫名升起了一股无名火,胸腔中像堵塞着一大团棉花,呼气吸气都不痛快。周纯婴心中发狠,鼓起腮帮,抬起双手将手中那本太乙抟息录“狠狠”向床上砸了上去。

书籍“砰”的一声摔在床板上。

周纯婴撇嘴笑道:“有本事你再厉害一点,跳起来打我的脸。”

周纯婴盯着躺在床上的书本看了好一会儿,书籍自然没有像周纯婴话语中的一般动弹起来。

周纯婴叹了口气道:“还是你厉害,纵使我阅遍武当藏书阁一层藏书,自认为自己对于读书这方面有着与其他人不一样的天赋与技巧,虽然是兴趣使然,比不得其他人欲想修习攀升,论证大道而读书的狠劲,却也有着我自身的独到见解,可是自从遇到了你,我真是空有一身的功夫却浑身使不上力一般,无从下手,这么多天了,还是没有多大进展,这不也就相当于你早就抽了我的脸了吗。”

周纯婴一边摇头叹气一边又轻轻将书籍从床上拾起,免不了一阵因为用力摔书而导致的心疼。

周纯婴突然想起之前所读到的一些关于古人格竹观己心的典故,格物,致使知性通达事理。

“算了,师傅说的还算是有点道理,我确实也该趟一趟书外面的世界了。”

周纯婴轻抚着书皮封页,决心出去走走,而不是一味的闷头死读。

想罢不知是不是怕自己会后悔这个决定,周纯婴重新将太乙抟息录掖在枕头底下,从床边椅子上提起师傅的皮裘径直走到屋子的门口,轻轻推开房门,站在门槛外的垫脚石板上又伸了次懒腰,闻了闻桂花的香气,这才走向左手边的水缸旁。

周纯婴提起水缸里漂浮着的木头水瓢,盛了一大瓢水缸里的水,咕咚咕咚的喝了大半瓢,剩下的两只手倒来倒去洗了个遍,然后仰头缓缓的向自己的面部浇去,直到把脸好好的洗上一圈,才重新将水瓢扔回到水缸里。

周纯婴刚要盖上盖顶,突然想到了什么,重新拿起水瓢舀上一捧水,走到桂树前蹲下,轻轻的浇在桂树根处。

“长得不怎么高,花倒是开的挺香。”

周纯婴笑眯眯地起身,回到水缸旁,盖上盖顶,从怀里抽出一根昨天下山时拔掉的柳枝,拨开粗糙翠绿的外壳,露出里边细嫩的柳枝纤维,靠在水缸上,两手拽着柳枝的两头,刷起了牙齿。

还没等刷到一半,周纯婴眼尖,突然发现对面墙头上出现了两个黑色的如同甘蔗般粗细,却只有几寸长的东西蠕动升起下落,来来回回好几个回合。

周纯婴一阵坏笑,拿着手中的柳枝如快刀斩乱麻般来回刷上两遍,随手一撇,蹑手蹑脚走到堪堪到自己脖颈处的围墙边,微蹲在墙边上偷偷一看,果不其然,如自己所预料,正是对面“邻居”家天天梳着两扎冲天鬏,脸蛋无时不刻都是粉红色的小姑娘,而方才那两朵黑莲花般的东西便是这小姑娘的两个发揪,小姑娘个子将将到了墙高度的一半,此时正双手挂在墙檐上,用穿着虎头布鞋的小脚丫用力的向上蹬着墙面上坑坑洼洼的凹槽,企图能将脑袋探出墙外,好能看到墙里头是个啥样的风景。

周纯婴只觉好笑,想着等小丫头翻墙进来好好的吓唬她一下,谁知道周纯婴微蹲在墙下看了半天,小丫头仿佛一直在原地踏步一般,半天也没能爬出墙檐,最多的一次也仅仅是只能将半个胳膊探出围墙,便支撑不住,又掉了下去,来来回回好些次,连周纯婴都开始佩服起小丫头的这份锲而不舍的毅力来。

周纯婴无奈,只能在另一侧探出脑袋,望着正在努力的小丫头笑着道:“我说沈囡囡,我家这墙头可是让你爬了快大半年了,估计等你爬进来,你徐离哥哥都快和我差不多高了。”

小姑娘爬墙时全神贯注,周纯婴突然开口说话,吓了一跳,双手立马抓墙不稳,一个踉跄,整个人屁股着地摔了个屁墩。还好围墙外没什么树杈石块,小丫头这一下摔的不轻,却也摔在不软不硬的泥草地里,小孩子骨头柔软,没什么大碍。小丫头龇牙咧嘴,微微一动就感觉屁股火辣辣的疼,还没来得及揉一揉,抬头便看到了周纯婴那般人畜无害的笑脸。

小丫头前边还一脸疼的不得了,一看见周纯婴,立马乐的咧开嘴,也顾不上什么屁股疼不疼了,小手拄地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随意拍了拍厚实棉裤上的泥土,然后双手叉腰,仰头对着周纯婴笑道:“周纯婴!我来找你玩啦!”

周纯婴忍俊不禁道:“小孩子说谎可是要被扔到山里,让山鬼吃掉的,你要是想让我带你去找你徐离哥哥你就直说,还拐弯抹角的说找我玩,也不嫌害臊。”

小姑娘听后瞪大水灵无比的眼睛赶忙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而后又想了想,反驳道:“周纯婴,我回去问过我爹了,才没有你说的那回事!你可别骗我,我可不好骗的!”

小姑娘说是如此,可是依旧没有把手从嘴巴上拿下来。

周纯婴笑着摆了摆手道:“行吧行吧,我骗你的,你快把手拿下来吧,刚拍干净摔了一身的土,这就放在嘴边,你也不怕脏啊?”

小姑娘一听是拿下来也不是,不拿也不是,皱着眉头左右为难。

周纯婴无可奈何,只得手撑墙檐,轻轻一跃翻过墙头,蹲下身子,把小姑娘放在嘴边的手放下来,笑着道:“屁股疼不疼?”

小姑娘紧咬嘴唇虚心道:“不疼...”

周纯婴继续问道:“当真?”

小姑娘眼泪说流就流。

周纯婴连忙转过身去,伸出双臂示意小姑娘趴在自己背上,小姑娘抹了抹眼泪,没哭出声,搂住周纯婴的脖子,双腿夹住周纯婴的腰,上到了后背上去。

周纯婴回头看了看已经梨花带雨的小姑娘,无奈道:“还说不疼,你看看你,眼泪流的都快变成一只小花猫了,莫要说从这墙上摔下来摔了屁股,万一你把身上穿的衣服裤子弄脏了弄破了,估计回去还免不了挨你爹一顿打骂,你呀,下次再想找我,直接从正门敲门不就好了,哪里用的着这么大费周章,要是让你爹弄清了事情原委,别说训你了,连我一起揍。”

小姑娘趴在周纯婴后背上,怯生生的说:“周纯婴,是你和我说,等哪天我能爬上你们家墙檐了,你就带我去找徐离哥哥玩的,你不会给忘了吧。”

小姑娘说罢抬起小拳头轻轻的砸了一下周纯婴的头。

周纯婴尴尬的想了想之前好像确实有过这么回事,上次带着这小妮子去山上溜达,碰巧看到徐离期和一众师弟去找师傅授业修炼,这小妮子打老远就看到了徐离期这小子,然后小眼神可就从人家身上离不开了,回家之后一口一个徐离哥哥,嚷嚷着非要自己再带她去找徐离期玩,拗不过自己后,又让自己给她讲一些关于徐离期的事情,不管多小的故事,小妮子都听得聚精会神,像听神话故事似的,而且貌似永远都听不腻,永远都听不烦,弄得周纯婴那一阵一看到这个小妮子就头痛。

周纯婴背着小姑娘慢慢走到对面邻居家的门檐下边,轻轻蹲下身子,把小姑娘从后背上放下来,然后起身到一边扒拉着墙檐踮起脚尖偷偷看向围墙院内,没看到人,然后回到小姑娘身边,对着小姑娘轻声问道:“你爹不在吧?”

小姑娘摇了摇头:“我爹今早一大早就出去了,我是等他出去才来找你玩的。”

小姑娘说罢双手叉腰还不气馁道:“周纯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可别骗我,说好了带我去找徐离哥哥,就必须得做到!要不然我就不喜欢你了!”

周纯婴听了又一阵头疼,接着蹲下身子,用手指刮了刮小姑娘的鼻子道:“那你和你纯婴哥哥说说,你到底喜欢徐离哥哥哪里啊,非得要让我带你去见找他。”

小姑娘顿时鼓红了脸,鼓着腮帮憋了半天,才吞吞吐吐说出两个字:“好看...”

周纯婴大笑着问道:“那和你纯婴哥哥比呢?”

小姑娘两眼放光,立马得意道:“当然是徐离哥哥好看,周纯婴说话不算数,所以不好看。”

小姑娘说罢还吐着舌头冲着周纯婴做了个鬼脸。

周纯婴假意气道:“嘿,你这小妮子,又不是背着你爹偷偷带你出去玩的时候了,要不是我,你能看见你徐离哥哥吗?”

小姑娘一听若有所思,有些愧疚,两只小手抓着裤沿呲着牙笑道:“那周纯婴也好看。”

“口是心非,不是好话。”

周纯婴笑着翻了个白眼,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对了,上次我出去之前你不是要和我说什么来着吗,结果到我回来你都给忘了。”

小姑娘挠着脑袋想了一会儿,一拍脑袋说道:“周纯婴,我想起来了,我爹爹和我说为啥不让你带我出去玩来着,说是什么不要总是往山上走,和武当山的人接触太多,容易被什么气数运势影响什么什么的,我也听不太明白,这不是想问问你是什么意思嘛。”

小姑娘一只手挠着下巴,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的看着周纯婴。

周纯婴愣了愣,而后轻轻拍了拍小姑娘的脑袋笑道:“听你爹的话,快回家吧,今天你爹给你布置的功课肯定不少吧,如果完不成,可是又要被你爹训斥了。”

小姑娘失望道:“啊,周纯婴,你又不能带我出去玩了。”

周纯婴转而揉搓着小姑娘的脑袋道:“你徐离哥哥最近天天忙着修习读经,纯婴哥哥答应你,等哪天你徐离哥哥有时间了,一定会再带你去找他玩。”

小姑娘又要眼泪汪汪,抓着周纯婴的手不想撒开,说道:“周纯婴,这回你可绝对不能忘了,要不然我可真的不喜欢你了!”

周纯婴抓起小姑娘的手,自己伸出小拇指,勾在小姑娘的手上道:“肯定不会忘,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能变。”

小姑娘破涕为笑:“一百年不许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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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纯婴将脸蛋粉红的小姑娘送回家中,临走时,小姑娘在半掩的门后探头,不想老老实实的回家读书去,周纯婴回头向小姑娘招了招手,看着其恋恋不舍的样子也有些于心不忍,随后狠了狠心,大踏步的走去到几条上山路径中略微平整不显泥泞的葱葱幽静小径去。

小径原本有人修缮,只是这几条山路偏僻,好些年来没什么人在其间行走,久而久之便也就荒废掉了。周纯婴此时走在小径中,偶尔还能发觉脚底触碰石砖而带来的坚硬触感。经过雨水和沙成泥,原本覆盖整条道路的一块块青石砖上又被覆盖了一层不怎么湿润的泥土,泥土上的脚印大多也只是周纯婴自己留下的,所以泥土并没有被踩实,一到雨水繁盛的气候,新苗绿叶便从这些本是道路的泥土上冒出了头,如今周纯婴再走上这条小径时,早已与当年平整光秃的石砖路不同,虽是秋季,小径上依然郁郁葱葱,不乏有零星点缀的野花与百草争艳。

不过这一切被周纯婴看在眼里,却没工夫放在心上,此时正满脑子反复揣测方才小丫头说的那句“被气数运势所影响”。

周纯婴看似云淡风轻,实际心中乱意如麻,小姑娘的爹是什么人自己可是知道的,绝不可能说出半句诓人谎话的死板汉子,何况是对自己闺女,他确实不愿意自己经常带他闺女去山上溜达玩耍,为此连带着周纯婴,都没少被收拾拾掇。

要说这偌大的武当山,让周纯婴不敢在其面前不敢无法无天的有两个人,徐离期的师傅杨林鹤自不必多说,此人和武当山大掌教是同门同师的师兄弟,也就可以说是周纯婴的亲师叔,关键是自己这亲师叔,也不知道为何,满山的武当山门人面子都可以给,就自己师傅的面子不给。其他武当山前辈师傅们多多少少对周纯婴都有些对于后辈掌教大徒弟的包容,无非也就是两点,一点是懒得计较,再一点就是给武当山大掌教一个面子,毕竟掌教的身份和地位摆在这里。而自己这亲师叔可不管这些,没遇见周纯婴祸害他人倒无妨,一遇到恨不得连带着武当山大掌教一起收拾,不过武当山大掌教一直也都是笑容可掬,人畜无害的样子,自己这师叔也拿他没什么办法,但是自己可免不了挨一顿打骂,可从小周纯婴对这师叔是只有怕没有恨,毕竟是自己的亲师叔,打骂也多是训诫自己,也是恨不起来。

而害怕的第二个人,沈聂,则是不属于武当山门人,之所以住在武当山上,也是说来话长,只知是与武当山的老辈遗老有着些许关联,辈分上甚至不输给自己的师傅,与自己师傅相见便也是平起平坐,功夫修为上亦是让人望而生畏,按周纯婴“欺软怕硬”的标准来衡量,自然也是打扰不起。故自己偷偷带着人家闺女出去玩被发现也每每都得陪着人家闺女一块罚站,传出去估计得让人笑掉大牙。

周纯婴每次想到这便觉得奇怪,像此般身手的人在山下混出个名堂实在不算是什么难事,为何要“屈居”在这深山老林中,做了自己的邻居,难不成就是和自己一样,偏偏喜欢这武当山上的清平清净?

周纯婴原本以为是因为其觉得自己吊儿郎当,耽误了自己闺女的功课与修习,不过如此说来或许另有隐情。

气数与运势,周纯婴始终对其抱着一种虚无缥缈,不可握及的态度,就算有人能看懂看穿,那多半早就修成了那能飞天御剑的神仙,难道世间真的存在那以山河为棋局,以国为子的掌管大局命脉的算气算运之人?

周纯婴自嘲的笑了笑,就算是有,也绝不会和自己有半点关系,这等人物,兴许自己师傅还能会上一会,自己的话,这辈子估计都没戏。

周纯婴两手交叉紧了紧皮裘的领口,继续往山上走去。

“还是先管好自己吧,这等劳什子的事情,有我师傅他们在,我想了也没什么用,还不如不想,费脑子。”

周纯婴揉了揉太阳穴,心中默念。

周纯婴走着走着视野逐渐开阔,可以依稀看见林子深处的几条野路小道逐渐交织在一起,与自己所在的幽静小径一并合入上山的主干道路中,如潺潺溪水汇入江河。

周纯婴踏上逐渐由低到高浮现的铺着落叶的青石砖,布鞋踩在干枯落叶之上,嘎吱声顿起一片。

周纯婴蓦的闭眼,左脚轻踏在青石板上,右脚缓缓由前到后画出个半圆,而后沉寂片刻,猛然一提气,右脚抬起如一座铜鼎由天坠地般踏下,脚下落叶随风而动,一并飞起,如天女散花一般,周纯婴没有睁眼,两手微微抬起,在空中随意摘了两捧落叶攥在手里,两手合在一起,手中落叶便已成球一般裹挟在一起,周纯婴双手不见如何揉搓发力,竟将“球”揉成了珍珠般大小。

周纯婴盯着“球”看了一会,撇嘴一笑,随手一抛洒,而后右手拉着皮裘衣领,左手扶着雕刻祥云纹龙的玉石扶梯,拾阶向上而去。

云梯一般的青石台阶一往无前,直插云霄,通往峰顶观星台之下的十余里的脂玉大台真武坛,周纯婴眯着眼边走边看向青石台阶尽头九霄外刺眼的阳光。

而他方才踏画半圆的青石板上赫然显现出了一道由枯叶组成的阴阳图。

图中阴阳鱼的阴眼和阳身则是由周纯婴拿在手里的那捧落叶,揉搓成珠,后又被其抛洒飞散。

我取阴阳化为一,便可生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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