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证人?那我怎知你是否信口开河、意在诬陷他人冒领赏银……你这样让本师爷很为难啊!”
“大人,大人,那个时辰人人都在家中卧床歇息,沈秀才又是在自家院子里辱骂县令大人,自然是没有证人的!小民敢向您保证,真的是小民亲耳听到的,绝对不会错的。你不知道他当时喝了酒,哭诉的十分大声,旁若无人……”
见沈成强一副赌咒发誓的样子,不太像是在说谎,白与做了个让他噤声的动作。
“不是本师爷不信你,而是依你所言,那沈秀才家刚刚出了个秀女,按理说应该高兴阖家庆贺才对,怎么会像你说的那般在深夜喝酒哭泣,还这般胡言乱语,辱骂朝廷命官?这根本就说不通嘛,你说是不是?”
说到这里,白与故意编造了一个不存在的例子吓沈成强。他倒是想听听,这个无赖到底还知道多少秘密!
“曾经有个人诬陷他的邻人偷了他的银子,最后被本师爷查明是诬陷后活活被乱棍打死了,打得皮开肉绽,肠子都流出来了!家里人嫌弃得很,根本不敢为他收尸,最后便丢到乱葬岗喂野狗了……你该不会也是为了领官府的赏银而胡编乱造吧?”
“大人,大人,你就相信小民吧,小民真的不敢乱说!刚刚所言句句属实!依小民看,那沈秀才分明就是怀有不臣之心,不但辱骂县令大人,还同情朝廷钦犯,他身后也似乎藏着什么天大的秘密!若是大人不信,只需将其抓回来严刑拷问即可!”
嗯,看来只是怀疑,倒是没确切证据,可这也很要命!
要是被王籍民知道了……
又问了些看似无关痛痒实则关系巨大的话,白与这才露出一副勉强信了沈成强的模样来。
“原本我是不信你的,但看在你对县令大人一片忠心的份上,本师爷这回姑且先信了你!霞涌村是吧?谅你也跑不到哪里去!赏银可以给你,甚至还可以加倍,但是……”
听到可以如愿领赏银,沈成强已经十分开心,也不枉他辛苦了这么久,再一听可以翻倍,已经是喜的无可不可!
至于会是什么条件,他是暂时不想考虑的!
有银子就行!
“请大人立刻吩咐,小民一定照办!”
“因为证据不足,但此事又十分重要,若是你那邻人真的敢祭拜和挂念一个已经死去的朝堂罪人,那他就是真的该死!只是,你作为邻人,且只一墙之隔,难免被牵连!到时候朝堂可不会管这些,只怕会连你也一并抓起来问罪……”
听到自己可能会被沈秀才连累,沈成强气得不行,后悔与沈秀才做了那么近的邻居,完全忘了即将到手的银子也是因为与其做了邻居才有的“福利”。
这年头,哪怕是民间对“连坐”一词也不陌生。
“所以,拿到赏银后,你且先不要声张,不要打草惊蛇,哪里也不能去,先回去住着,继续暗中监视他!作为回报,县衙会一个月支给你五百文钱作为奖励。有什么新的情况立刻来报,直接找我,不要找其他人,知道了吗?”
“当然,若是你不想做也可以直说……”
闻言,沈成强复又开心起来!
一个月五百文钱,啥也不用做,只需死死盯着沈秀才家即可,这种好事上哪里找去?
以后啊,他每月只需拿出三百文钱交给村里做饭最好吃的沈成水家,一日三餐给他伺候好了,想来对方也是乐意的。至于剩下的二百文就自己拿着,时不时买点小酒或者花生米吃着喝着……
这简直就是神仙才能过的日子啊!
他沈成强以后也算是为官府做事的人了!
“大人,小民愿意为大人分忧!”
“嗯,这是你的赏银,并下个月的辛苦费,回去吧!”
见沈成强欢喜的屁滚尿流,白与拿银子的手迟了一迟。
“若是让我知道你不按照方才的约定做事,偷奸耍滑,又或者将此事告诉第三人知晓……”
“不会的,不会的,请大人放心!”
拿到银子,沈成强欢喜的屁滚尿流,屁颠屁颠地出了县大牢,也不顾一路上的人嫌弃的目光,直奔一家布庄花了二百文买了套成衣,将身上这套已经看不出原先颜色、沾了屎尿的旧衣裳直接扔了。
刚刚那架势实在是太吓人,他就没忍住,失禁了!
又吃了顿好的,给自己买了一堆吃的,沈成强这才乐颠颠的去了城门处找人拼牛车回村。
白与的话他不敢不照办!
“去城门那头同陈玉麒说一声,以后甭管谁看见这个人,直接带到我的别院去,不许他进城乱逛,也不许任何人瞧见!”
吩咐完心腹,白与当即陷入了沉思。
十二年了,整整十二年过去了!
方才那无赖说的多半是真的,既然这样,那么他口中的那个沈秀才多半就是当初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暗中救走公仪忠唯一的嫡女公仪素的人!
他费了很大力气,暗中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找到,整整十二年了,现在竟以这样莫名的方式出现,着实令人唏嘘。
只是,他还以为对方会带着恩人的女儿远走高飞避难,徐徐图之又或者一辈子隐姓埋名,却不承对方一直住在霞涌村。虽然离县城远了点,但那也是无极县的地界啊,胆子可真大!
要知道,公仪素下落不明,本着斩草除根的念头,王籍民当年可是暗中找了好几年无果这才放弃的。
又想到对方居然会送、敢送公仪素参选今届秀女,将恩公的亲生女儿送到灭了自己三族的昏君后代的身边伺候,其他的目的且不论,单单是他能想到的便至少有两个。
一是对方有绝对的自信王籍民不会怀疑公仪素的身份,想让公仪素从此行走在阳光下,甚至是在宫里生活,一生无忧,而不是躲躲藏藏;二是他想通过这样的方式让公仪素为自己的父亲翻案,洗去泼在公仪家身上的污水。
想到这里,白与莫名的有些激动。
他比谁都希望这件事能够成功!
作为公仪忠的同窗好友,当年,对方是小有资财的小康之家,背靠无极县八大家族之一的公仪家,而他只是乡下的贫苦农家出身,只因他的爹娘咬牙将他送到县里的无极书院念书,这才结识了光芒四射的公仪忠。
那是一个身怀远大抱负、忧国忧民的人!
后来,公仪忠青云直上不负家族期望中了二甲进士,他却止步于当年的秋闱只是一个区区秀才,也不好意思再厚着脸皮接受公仪忠的无偿资助继续念书考取功名,安心留在家里等待补缺。
只可惜,现实却是无情的,天下等待补缺的举人何其多,而他还是最没有银子和家世的那个,也只是一个秀才,正在他越发绝望之时,同窗好友回到了无极县做县令。
而他终究还是欠了他的,在他的帮助下进县学做了先生。
因为公仪忠是个大忙人,终日不是在田间地头体察民情便是在公堂审案为民伸冤主持公平正义,他也需要教书育人,与顾忌着身份和差距,是以两人的交集便不多,来往也不频繁,以至于很多人都不知道两人是同窗,是至交。
也因为这个原因,当年那件事发生之后,恨到双眼泣血的他才能不顾家里人反对、成功地从县学辞职来到王籍民身边当了个末流的师爷。
家人也因此与他生分了,同窗也骂他是忘恩负义之辈,觉得他简直对不住自己的同窗。
又想到沈秀才现在到底是暴露了,这回是沈成强发现的,谁知道下回会是谁?他还会不会像这次这般失态?
自己能帮一回,却不可能一直帮!
想到这里,白与坐不住了。
自己去一趟霞涌村自然是最好的,警醒一番沈秀才实在是很有必要,更重要的是,当年这件事简直有太多的谜团需要解开,他迫切地想知道。
但是,自己这一去,沈秀才只怕会暴露的更彻底。
想了想,白与到底还是忍住了,一切以稳妥为主。
反正再过不久就知道初选结果了,届时,不论公仪素是否能通过初选,想来沈秀才一家都会亲自来县衙。
只要他来,他自有办法相见。
匆匆赶回县衙,得知“辛勤耕作”的王籍民已然起床,白与换了一副令人作呕的谄媚模样小人样子径直朝县衙后院走去,一路畅通,倒是没有人敢拦他。
“大人,小的有要事禀报!”
客观来说,王籍民的五官其实挺耐看的,根本不丑。但自从他主动“举报”公仪忠、代替其坐上县令之位后,整日流连花丛,短短几年就纳了九房姨太太,输出,嗯,过多,以至于眼窝黑青,脚步虚浮,一看就不是勤政之人。
“嗯,说吧,什么事。”
王籍民瘫坐在宽大的椅子上,任由新纳的九姨太为其揉肩捏背,丝毫没有遣走她的意思。
也罢,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是这样的,大人,先前有一无赖在县衙门口闹事,吵着闹着要见大人您,恰巧小的外出办事碰见了,带到大牢一问,竟是无意间问到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那无赖原是为了赏银而来,但据他所言,他听见有两个村民在说您的坏话,说大人您……全是些不中听的,小的自然不依,谁不知道大人为了百姓日夜操劳!”
“那人原是乡间泼皮,行为粗鄙,要是带到您跟前简直是污了您的眼……但小的见他说的有板有眼,但真实性有待确认,就许了他每个月五百文钱,暗中记下十里八乡是谁在说大人的坏话,有新情况就来县里找小的。”
“小的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些人找出来,重重治他们的罪,以儆效尤,维护大人的名声!”
“嗯,这回你办得很好,像这种事以后竟不必来回我,你看着办就是了。另外,你可是在为老百姓办事,本官自然不能亏待你,一会儿去找钱管家支五十两银子吧!”
闻言,白与恰到好处地做出了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表示自己一定会忠心于王籍民,将这件事彻底办好,眼中还闪过贪财的精光,惹得在王籍民身后捶背的九姨太一脸鄙夷,十分瞧不上白与的为人。
待白与躬身退下快速离开,风骚的九姨太说话了。
“这个白师爷刚刚一看就是在刻意讨好大人您呢,一副谄媚的样子,难怪人人都说他是您身边的一条狗呢。”
“头发长见识短,你知道什么?这可是一条好狗啊,多少人都比不上!这些年倒是忠心,替本官办了不少事。就拿这次的事来讲,你没听他说么,对方不过是一泼皮无赖,跟这样的人说话简直就是有辱斯文!若是本宫事事亲为,岂不是累死?也幸亏有白师爷!”
“是是是,大人说得对,您说什么,奴家照办就是了!怎么样,人家捏得你舒服不舒服啊?”
“嗯,舒服,再用点力就更舒服了。”
“大人,你讨厌,明知道人家一碰到你就浑身酥软无力,你却偏要人家用力,分明就是故意为难人家……奴家再也不要理你了……”
说是不理,却是拿一双媚眼盯着王籍民看,还刻意扭了扭自己的肥臀佯装生气,又翘着一张红艳艳的小嘴,看的王籍民火大,又跟着她进了内室。
不一会儿,屋里便传来一阵喘息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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