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贵人平安诞下皇子,本人母凭子贵既晋了位份又住在淑妃宫里得了庇佑,连南宫太后都送了不少补品,在后宫里算得上一时风头无两。
然而,这只是一般人的看法。
在德妃看来,淑妃才是真正的风光无限。
这段时间,看上去她似乎跟着忙里忙外简直操碎了心,但实际上却是啥也没做,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罢了。怀孩子的是陆贵人,生孩子的依旧是陆贵人。
但严格说起来,这一切其实与淑妃无关。
可陆贵人偏偏就住在她永和宫里,慕容琮每回去看陆贵人母子都绕不开淑妃,加上人家自己膝下也是有皇子皇女的,慕容琮也是会定期去探看的。
想到这里,德妃暗中算了算发现,除了韦皇后的坤宁宫,这大半年里慕容琮去的最多的便是淑妃的永和宫。
还以为会是娥常在所在的映月宫或者丽妃的幽霞宫!
眼看着眼线钉子陆续来报,韦皇后最近频繁召见一个叫卫杞含的秀女,其目的简直就是不言而喻的,无非是自己怀着身子不方便,想找一个人替自己争宠罢了。
这原不奇怪,原是宫里常见的手段。
可是,她该怎么办?
她才不会去储秀宫找一个秀女来个依葫芦画瓢呢!
众所周知,还未得势的秀女们都是最会伪装的,为了能够侍寝,他日一飞冲天,啥苦都能吃,啥法子也能想,智商情商皆在线,很是具有欺骗性。
她又不是孙悟空,没有火眼金睛,看不透所有人。
可是,坐以待毙根本就不是她的性子,尤其是她还有那么远大的目标要实现,她的儿子那么优秀不比任何皇子差,她还有一个不可言说的太后梦!
就在她考虑要不要从族里寻一个合适的人进宫帮助自己时,这晚,她收到了一封信,一封期待了很久很久的信,那个还在民间寻找、她娘家二哥的信!
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拆开这封信,德妃一下子笑了。
很好,眼前的困境因为这封信迎刃而解。
只要这个人一进宫,无论是丽妃还是娥常在,无论是那个见不得光的上官小婉还是辅嫔,甚至连怀着身子的韦皇后和储秀宫那帮秀女都要靠边站!
据说这个人与当初的齐阳有七八分相似,连说话的方式都如出一辙。更难得的是,德妃的娘家人在过去的日子里已经对其进行了长达三个月的紧要“培训”。
当然,手里也紧紧握着他要命的把柄。
这比从秀女里选择一个所谓的心腹要可靠多了!
更何况,这人日后不管再得宠,却终究只是男宠,是绝对不可能生出孩子来的,对自己根本没有任何威胁。
“娘娘,那咱要不要立即把人带进宫来!”
冰清一脸兴奋,仿佛可以预料当慕容琮看见此人时惊讶、兴奋、惊喜、不可思议等复杂的情绪,以及从此专宠一人、冷落众妃的情景。
当然,她们最想看到的,是其他宫里害怕的样子。
齐阳转世重现大楚后宫,还有比这更让人害怕的事情么!
正所谓加之蜜糖,乙之砒霜,慕容琮有多狂喜有多兴奋,那么她们便有多恐惧失去恩宠。
“不着急,再等等看吧!去告诉我二哥,只要他安心学规矩,为我张氏效命,无论他要什么,只要不过分,只要是我们能够办到的,都满足他!”
她需要的,不单单是容貌上与齐阳相似的人,而是一个嚣张跋扈、既长得像齐阳却又有自己独特个性的独一无二的“齐阳”,让慕容琮欲罢不能却又有致命缺陷的齐阳。
只有这样,她才能牢牢掌控住他,为自己所用!
此外,这个人要如何看似不经意地进入皇宫出现在慕容说眼前、最主要是与自己无关,一切皆是天意的模样,这才是最重要的,也是最难实现的。
且不能一出来就被南宫太后直接拍死,也不能让慕容琮觉得得来的太容易,最好是欲拒还迎,求而不得,一下子抓住慕容琮的心。
而这,需要好好筹划才行。
在这之前,她也不介意让那帮秀女钻空子得恩宠。
萤火之光罢了,她一点都不着急。
眼见着卫杞含频繁出入坤宁宫,而坤宁宫那边竟也没有要赶人的意思,一众秀女或不甘心或豁然开朗,也有主动靠上去的,奈何还没见到真佛呢,就被周嬷嬷抑或荷华不软不硬地挡了回去。
“谢各位小主关心。只是皇后娘娘现在身子重,正是要紧的时候,连太后都免了娘娘的请安,皇上也命德妃娘娘、淑妃娘娘、丽妃娘娘一同暂时协理六宫事务,有什么事还是等皇后娘娘诞下皇子再说吧。”
等韦皇后诞下皇子再说?
呵呵,届时只怕黄花菜都凉了!
心里再不忿,却也知道人家韦皇后压根看不上她们。
就在众人都以为卫杞含会毫无悬念地拨得头筹、会是储秀宫今届秀女里第一个侍寝之人时,忽地便横空杀出一匹黑马,夺了这令人嫉恨的“第一人”头衔。
这让卫杞含十分不满,却也无可奈何,毕竟木已成舟。
事情是这样的。
这日的早朝原本进行得还算顺利,所商讨的事也不是什么大事,众臣都并无异议。眼见着就要下朝了,就当慕容琮正要自然而然地说出“诸位爱卿若是没什么事的话,那就退朝吧”这句话时,半路杀出了个郭御史。
虽郭御史只说了几个字,但慕容琮只觉得眉心直跳,心里一下子便生出些不好的预感来。
“皇上,微臣有事要奏!”
闻言,汪直更是吓得差点没管理好面部表情,口里能塞得下一个鸡蛋,实在是这个郭御史性情太过刚直,宁死不屈,宁折不弯,就没有他不敢说的!
更重要的是人家还是三朝元老,连南宫太后都要给他几分面子,实属一群御史里最难搞的人,自然而然地,也是诸位御史的精神领袖。
是以往常郭御史一出马,基本上都是八方支持的局面。
“不知郭卿家有何要事要奏啊?”
再不喜欢再害怕,慕容琮该问的还是得问,要不然单凭这一点人家就要跳脚,又要弹劾,届时又是一番鸡飞狗跳。
“皇上,老臣听闻前阵子天纯公主归国了,可有此事?”
竟然是问这个?居然敢问这个?果然是问这个!
这个老东西!真是吃饱了撑的!
“嗯,确有此事!”
“那敢问皇上,天纯公主现下居住在何处?”
“自然是宫里。”
“请问皇上,天纯公主住在哪个宫里?”
“你……郭卿家有话不妨直言。”
闻言,郭御史梗着脖子,当即开始“直言”。
“老臣也是昨日也知晓这件事,却是一夜都未曾睡着。听闻内务府那帮不懂事的阉/奴竟然把天纯公主安置在皇上的后宫住着,简直就是不知所谓!”
慕容琮:……
您老骂的只怕不是太监,是他!
“皇上,此乃大大不妥之举,若是传出去定然为天下人所耻笑!还请皇上立刻同意请天成公主迁出后宫,在宫外另建府邸居住!”
“这又是何故?”
“内务府那帮奴才都是无根的腌臜臭货,他们能懂什么?天成公主可是先皇钦赐的公主,太后娘娘的义妹,亦是皇上的姑姑!试问,天底下哪有姑姑住在侄儿后宫里的?若是天纯公主他日将两个身上流着赵王骨血的孩子接回我大楚,难不成也要住在后宫?这像什么话?”
听听,听听,这是什么话!
就差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他罔顾人伦了!
可偏生慕容琮和上官小婉两人的身份差距摆在那里,哪怕他再不乐意再不开心,也不敢同郭御史硬着来!
除非,除非太上皇武王复生,废了她这个封号!
否则,这事根本无解!
“郭爱卿言之有理,倒是孤糊涂了!孤只念着公主为了大楚远赴赵国和亲,劳苦功高,却忘了这一点!就依郭御史所言,待公主府建成,孤便让姑姑……天成公主迁出去住!”
姑姑个屁啊!
想当年谁不知道他们青梅竹马!若不是大楚战败需要人和亲再加上横空杀出来的一个南宫柔,说不定两人早就是夫妻了。
明明是同辈,却因为先皇的一句话成了晚辈!
是以他恨啊,没有遵照先皇的遗愿,将他的谥号定为了楚武王而不是楚文王。
“皇上圣明!”
圣明个屁,在这件事情上,他只想当昏君!
一下朝慕容琮便炸了,也不顾什么形象了,走得极快不说,还一边走一边骂。倒是苦了汪直,一路小跑跟着,生怕跟不上,害怕有人听见慕容琮爆粗口。
“会须杀此田舍汉!”
郭御史家发迹前是乡下人,慕容琮便一直有些瞧不上。
幸好这段路极其开阔,走了一段路后,吹着满院子的风,慕容琮的气这才消了许多。
蒋玉躞便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只见一个风姿绰约的美人对着一个简易木架子提笔画着什么,旁边是一个莲瓣形状的盘子状器皿,观其颜色,里面盛的应该是颜料之类的东西。
见状,慕容琮有些不开心,心道又是一个来自己下朝的路上堵自己的,又是一个存了攀龙附凤之心的!
有了这样的定位,慕容琮心里便不那么欢喜了,远远地从她身后轻手轻脚地离开,并不发出一丝声响,心里想的却是看蒋玉躞怎么办!
若是她转身就追上来,他是不会让她“吃”自己的!
他也是有骨气的!
哪知,他预料之中的事并没有发生,人家美女一动不动地继续专心画画,时不时的还朝前方的荷塘伸伸脖子,显然是在观察眼前的这片荷塘。
总之,根本就没瞧见他!
“汪直,这个时节了,那荷塘里还有新鲜的荷叶么?”
“回皇上,一片都没有,残荷倒是很多。”
“那你说她在看什么呢?”
这话汪直却是没法接的,要不然说什么,说堂堂一个皇上却不如一池子的残荷好看?
“要不奴才过去替皇上瞧瞧?”
“不必了,孤自己去。”
汪直:……
你就应该直接走,而不是上当走过去!
原本就一直关注着慕容琮的动静,听着自己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蒋玉躞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幸好自己刚刚没有追上去假装偶遇!
“你这是画的什么呀……”
“自然是残荷……啊,皇……皇上……奴婢叩见皇上……”
“不就是一池子残荷,蔫儿吧唧的,这有什么好看的?”
看你怎么解释,简直就是小狐狸,还说不是想在此偶遇!
“回皇上,奴婢打小便喜欢作画,看见什么便画什么。若是把奴婢从小就画好的画作加起来,只怕几间屋子都装不下的。”
“只可惜这一路上画过初夏嫩嫩的小荷,盛夏接天碧绿的荷叶,盛放的千姿百态的荷花,却独独没画过残荷。又见此处刚好有满池的残荷,便情不自禁在此作画……扰了皇上的兴致,还请皇上恕罪。”
“起来吧!你叫什么名字?”
“这么说你在进京的路上也画了很多画?”
“回皇上,奴婢叫蒋玉躞,是今年的秀女。是的,这一路上奴婢画了整整一箱子呢,都在储秀宫放着,闲暇时便拿出来看看。”
“储秀宫能有多大,怎么能放得下那么多画?汪直,传孤旨意,秀女蒋玉躞蕙质兰心,品味不俗,即今日起就搬到丽妃宫里偏殿住下,今晚侍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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