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分别

时间从指间缝隙流过。

十日间,新兵上午的练习都是一刻钟热身,随后立军姿、走军步加上体能训练,下午的训练则不尽相同。

第一日下午是体能训练,之后将其融入每天上午的训练当中。

第二日三日,下午步兵军队练习动作,进攻劈砍刺,防守推顶移,冷兵器军队就这些基本动作,弓兵则是练习箭术。又分为数队演练突击战术,在突击作战中个人格斗能力是尤为重要的,教习要求他们至少有一对一的能力。

第四日开始,十万新兵被带到营外空旷场地,开始操练阵法,也只有阵法才能被称作“操”。

操练好顽强的队列和阵法,才是战斗胜利的关键。

特别是步兵部队,个人格斗能力不是最关键的。

乐庆所在方阵有一万五千六百人,称作一军,军级总下令传达给五个师级阵营,再由师级传达旅级,层层递进,最后精确分化到人。

他们所运用的是最简单的方阵,整个方队队形整齐划一,步兵手中的长枪组成一道无坚不摧的枪林,一起向前推进。作为分化到个人的步兵,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跟着大家共同前进共同刺杀,即便死也要保持方队的队形整齐。

而如果兵阵缺人或有人战死,庞大的方阵机械恐怖运作下,会立刻有人填补空缺。

最后第十日才潦潦的演示刺杀、巷战。这两种是边关士兵最不常用到的作战方式,但该要学会的本领,终会有用到,的一天。

十日过后,这群原本的农夫工匠贩子,转化为军纪严明的部队。

至少现在是军纪严明的,上战场之后……谁知道呢。

呈庞看着这群匆匆训练了事的士兵,巨大的压力再次背负在他的身上。

回想起几十年前他还不过骁骑校尉,当时中计被堵截在远离战场的地方,主力军队被敌方纠错御字军一样遭受围困,没有辎重部队的供给,相当于断掉一臂,如此绝境下正值年轻气盛的他,依旧带领骑兵勇猛陷阵,强闯主战场,铮铮铁骨杀敌百千,斩敌饮血酣畅淋漓,长枪锋芒照敌心胆寒!

独臂揽乾坤!

如今这样的压力又降临到他的肩膀上,不同的是他的肩膀已然苍老,彼时血气方刚,此时垂垂老矣。

不灭枪魂怕已是传说。

心身为国,呈庞不怕战死沙场,他怕的,是大尊后继无人!

现在整个大尊都要靠他支撑,需要靠一个迟暮之人,他不能说自己已经怕了,就如同他相信这群士兵一般,因为身为将军就要信任自己的兵,即使这群兵是只花费十天时间打磨出来的粗糙兵器。

不灭枪魂迟迟老矣,若大尊有将士能破灭他的传说,那,该多好……

呈庞将军收回视线,不再多想,因为不会有人理解。

堂堂大尊将一老人奉为军魂,名声响彻天下,称号呼声震地,只有他一人每当夜深人静时暗自流泪。

————

“大柱,老子现在咋这么烦呢,你说明天就上战场了,心里边老突突。”夜晚熄灯时,赵铁钢发牢骚。

不止他一人这样,其他人也同是如此,心里没底睡不着。

“哎呦喂,你东问西问的,俺明明不烦,因为你俺都要烦死了,能不能别提了。”大双焦躁的说。

“呢看他就是急着去战场上送死。”刘有力也道。

刘大柱本来是想早睡,但大伙今天晚上的嘴真是没停过,被迫加入唠叨里:“嘿,你急个啥,明天又到不了,没听咱步兵甲字营营长说嘛,要两天才能赶过去,明儿个还有一天呢。”

“可老子就是不安心嘛。”赵铁钢直咬着牙说。

他们吵吵他们的,乐庆跟豆芽在角落里吃饭团。自从来到大营里后,豆芽他娘每日都寻摸着给他送东西,搞得乐庆白嫖到不少好吃的。

大伙心里干着急,可他俩却一点也不激动,作为小娃娃他俩被分配进辎重部队,可能以后就要跟新的舍友睡在一起了。

又过了小半时辰,这群人还没唠叨完,乐庆的眼皮却招架不住了。

“行了行了,都别说了早点睡。恐怕这是咱最后能睡足的一晚上了。”乐庆摆摆手示意大家停止。

众人听小孩子受不住了,才下意识的降低了声音,没过多久,营帐内便响起鼾声。

二日一早,交由新兵的擂鼓集合后,不善于参战的辎重士兵被剔除出来,新兵主力部队赶往战场。

望着渐行渐远的庞大队伍,乐庆心里再次产生离别情绪。

随着刘大柱离开,身边再没有故乡的人。

很快,乐庆他们被新编入队,有了新的任务。

辎重部队里小孩子不算多,但也有一两百个,年龄基本比乐庆要大。

全部营帐拆除,军中各种设施拆除,做好供辎重部队食用的饭菜。

集中粮草,火速赶往交佰城,其中分出三日粮草、特定数量路障以及携带万顶帐篷、前去供给早晨出发的十万大军。

交佰城是大尊和夷人接壤的边疆战线与后勤支援主要枢纽城,战略意义不言而喻。

乐庆跟豆芽在他娘亲带领下进行粮食搬运,队伍长知道他们关系,也便默认同意。

萧杀边疆中,自有人情味。

“小豆芽你是搬不动么?”乐庆见他一副愁眉苦脸的样,饶有兴趣的问道。

“怎么可能,搬这些东西俺有的是力气。”豆芽将粮袋搬到粮车旁卸下,“俺就是觉着练了这么多天,大将军一下不要俺了,学的东西没地尚发泄。”

乐庆笑了笑道:“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辎重部队有啥差的,安全不说,还能吃饱喝足。”

“俺就是觉着一身力气没处使,憋得慌。”

“你还真想上战场不成,那可不是好地方。”

“嗯,俺就是想上阵杀敌,那才痛快!”

谁知声音没收住,扬了出去,豆芽妈一下转回身拧住他耳朵。

“你可真是出息了啊,还上阵杀敌,才几天不尿炕就把你能耐的。”

“跟你讲过留在这苦点累点就是享清福,不比以前搁家有了上顿没下顿要好,还不用上战场,你死去的爹多护着你还不知道?听娘的,在军队呆个三五年养好身体攒下银子在想法子退伍,以后随便谋个差事不比当兵强?”

豆芽娘从家长里短把小豆芽数落个遍,乐庆听得连连咂舌,这简直比上辈子老妈还能唠叨。

“哎呦,娘!俺知错了,您别骂了,别掐俺耳朵,您想掐换一只掐行不?”

豆芽妈手一直没收过,若不是耳朵被揪得生疼,豆芽肯定不会这么简单就屈服。

看着豆芽疼的龇牙咧嘴的模样,豆芽妈转怒为喜,哧笑一声,便推开。

“瞧你出息。”

前一刻豆芽妈还数落豆芽真是长出息了,现在又说他没真出息样。

娘对子女说的话总是矛盾,但那份爱却相同。

……

“辎重营丁字卒队乐庆在否?”

乐庆还跟着部队在装粮,这时有传令兵找到了他。

“我就是。”乐庆举手。

传令兵将他与信息对照一遍,微微点头:“跟我来。”

乐庆跟着传令兵一路来到一个营帐前。

不止乐庆被传令来,还有很多人也被召集过来。

营帐被重兵把守,可能主营拆除,辎重营的将领临时改在这里坐镇吧。

“在此等候,轮到你,你进去便是。”

乐庆颔首,乖乖的等在帐篷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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