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全是粘稠的液体，难闻的味道让人作呕，“不要.不要！啊！”朦胧间睁开双眼，瞪大的瞳孔四目相对，大雨伴随着阴风怒吼着，一把长剑直抵胸口，从身上人的后背贯穿而来...
“啊！！！”木白醒了过来，一个小连环的梦吓得他满脸大汗。清晨的微风透过小窗缓缓吹了进来，木白摇了摇头，这已经是来草原的第七天了。方子正早已离开，把他寄居在一个叫王中的铁匠师傅的铁匠铺里。噩梦总是缠身，他表现得有点自闭，王中也没多打扰，他其实也不太懂要怎样和小孩子打交道，只是那人送过来的，他好生对待便是。
“王师傅最近家里突然多了个小孩，听说是前些年回老家访亲时遇上的相好，把别人肚子搞大了就跑了，最近那小孩不知道用什么法子寻了过来。”
“那可不，那小孩虽然细皮嫩肉的，那眉眼和王师傅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事准没跑，平时老实巴交的，完全看不出来啊。”
“滚滚滚，别吃了，收摊了”赛雁把桌子一横，“听你们悉悉索索嚼了半天舌根，不怕舌头长疮啊”
“哎~掌柜，莫不是恁在吃醋哟！”赛雁有事没事总爱往这个中州来的铁匠铺跑也不是一天两天，草原上的人都心照不宣了，只是王师傅就像个不开窍的人，从来也没有让他们的关系有更进一步的进展。“都什么点了，还不快去看羊，磨磨唧唧的，小心大灰狼给你全叼走！”急冲冲的赶走了这最后一桌，赛雁回到房间用中原人那里换来的胭脂在脸上开始比划起来。
“王大哥！”赛雁换上了温柔的语调，在铁匠铺的门口朝里面唤到。
“他不在，出去办事去了”回话的是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一双乌黑的大眼睛，脆生生的话语，字正腔圆的标准中州语调。看着这个可爱的小男孩，听着他好听的声音，没来由赛雁胸口有点堵了。
“哦，你好，我叫赛雁，你可以叫我赛姐姐，你阿爸什么时候回来呀”赛雁用中州的礼貌方式和他说话。
“额...，王叔不是我阿爸，阿姨.......”赛雁烦躁的心情瞬间就消散了，觉得眼前这个小孩越发可爱了起来。
“咦，不对，你叫谁阿姨呢？小兔崽子！”赛雁其实也就二十多岁，但是草原的环境让她久经风霜的脸显得稍微比实际年龄大了一些。
“哟~赛雁啊，今天又忙完了？”王中这时候拿着两个坏铁锹走了过来。
“嗯 ，忙完了，王大哥今天事多么，还想听你讲讲上次那个没说完的中原红毛侠客的故事”赛雁娇羞的问道，和之前判若两人。
“今天就帮可吉把这两个坏铁锹重新弄上，没什么大事，待会就好了，你稍等一会儿吧”似乎对赛雁的来访习以为常，也没怎么招呼，就兀自去熔炉旁边去了。赛雁也很自觉的找了个板凳坐了下来，自己倒了杯水，然后打量着这个粉嫩嫩的小娃子。
“你叫什么名字”
“王木白”木白眨巴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半中原人”，少有的几件中原配件都配反了。
“咦~,你也姓王？”赛雁错愕了一下，这小子姓王？脸上的表情瞬间又垮了下来。
“是的，昨天刚改的姓”他的脸上挂着戏谑的笑，这个阿姨的心思真的好单纯。赛燕懵了一下，脑子里还在想刚木白那表情是戏谑么？
木白拿了杯羊奶，走到帐篷外的小丘上坐了下来，看着天边初升的红日，被染红的云霞，脑袋里思绪万分。所有的记忆都停留在几天前，回味着花大娘那句“暂时是”，又把自己搞得云里雾里的。所以他是谁？为什么一点零星的记忆都回想不起来呢？
无所事事的赛雁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他旁边“小哥怎么了？想姑娘了？我想念某个人的时候也和你一样”木白回过神，朝着赛雁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心想“我才七八岁吧”。这时候忙活完了的王中也走了过来，恰好听到这个话题，也只能尴尬的咳了几声，赛雁对着小孩子也能扯些有的没的玩笑话。
“我们上次说道那个红毛侠追杀采花贼，故意假扮新娘待在宋府......”没有寒暄，直接开始故事，没一点脱泥带水，倒也绘声绘色，一旁的赛雁眼睛都听直了。木白撇了撇嘴，继续看夕阳。故事挺好，渐渐的木白也听了进去，也只是刚刚进去，王中就双手拍了一下，做结束成词，大抵就是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了。
“这次给你带了个好礼物，有时候经常吃你带来的晚饭，也怪不好意思的”王中伸手从衣口掏出了一本中原的《成人识字大全》。“对了，小白也可以跟着学学”赛雁高兴的把书捧了过来，谢谢都没有说，大概是把王中当成了不必客气的人。
太阳已经升高了许多，天气也变得越发炎热，王中已经去准备饭了，甩给了赛雁一本《成人识字大全》，他说这本书还是好不容易托商贾从中原带来的。木白看着兴奋打开书籍的赛雁，忍不住提醒一句“大太阳下看书，小心眼睛啊。”
“我眼睛好着呢，你要一起看么”
“得，我也瞅瞅”，只见首页都是“上中下大小左右”一些简单的字，最难的也就是扉页了，他接过书念到：“本书籍由天路书局制定，未经允许，不得二次拓印，所有解释权和版权归属天路书局所有，对于擅自售卖和拓印，天路书局有权直接对相关人进行直接惩处！”
“你都认识啊”赛雁诧异的问道。
“我之前看到的都是你们的文字，感觉像是神秘符号，这个感觉就是一种本能，大概我以前家中是有教过的吧”
“大概？”“嗯,怎么说呢？，我对之前的事情好像都忘记了，但这个文字就是很本能的东西，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天路书局是什么，有些词语我也不大懂”
“书这种东西可以说是凡物，也可以说不是 ，拓印对于上面的人来说就是个简单的东西，大部分人都可以办到的，也不知道怎么操作就是把我手里这个书，变成很多个这样的，天路书局可以说是最大的文字中心吧，我们的文字他们也有，但是通用的还是中原文字”
“感觉好神奇，像变出来的一样”想着方子正还能在天上飞，他也就很释然了。
.......
王中很难受，本来想教教木白多认认字，发现自己认识的字还没木白多，并不是王中太过粗鄙，只是这小孩确实知道的有点太多。这个被那人带来的小孩，确实是有些不凡之处。他想起八年前落难在塞外被方子正救起的时候，自己身上已经快感觉没有一块肉是属于自己的了。他曾经问过为他什么救他，只记得方子正一副神叨叨的样子说什么有救无类，他当时就老觉得这些装高深莫测的人，看着甚是虚伪，因为他见多了。虽然认字多，但很多词语木白的理解还是理解不过来，这时候王中才会觉得自己在文字素养上有那么点用了。
又是一个坐在小丘上发呆的清晨，王中看着这个总是一副落寞神情的少年，孤单的背影，莫名有点很戳心窝。
“你想做什么？”好多天的观察，王中觉得这个小孩似乎太过自闭了。
“我想去放羊”
“噗~”王中把喝了半口的羊奶吐了出来。
“放羊。一辈子在草原上当个牧羊人么？若是他的意思的话，好像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我只是现在想去放羊，天天喝羊奶，心中突然就想要去草原走一走，至于其它的嘛，我也不知道”
“这样么，你都来了那么多天了，都没离开过这个小铺子，要不你去街上走走吧，你赛姐姐那里经常会有单身的牧羊人在那里吃东西，打包粮食，你去看看可以和他们一起去不”...
就在铁匠铺方圆二十米活动确实闷了好多天，路上的人不多，靠近集市的距离也就走个小半天的路，虽然也不远，但队友小孩子来说也不是太近了，赛雁经常往这边跑也是毅力好。集市四周用线挂着彩色的三角形旗条，迎风招摇着。市集上大多都是卖特产的，吃的店铺不多，走了没多远就看见了赛雁的小店。一路基本没看到什么铁铺，可能会打铁的本来就少吧，要不王中的店开得那么偏怎么也有生意呢。
“赛老板，你儿子来看你了”一个大胡子对着端菜过来的赛雁打趣道，赛雁瞪了他一眼“在胡乱说话，以后中原的特色菜你就再也吃不到了”。
“小白，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完啊？”爱屋及乌，现在她对小白也像对王中一样，说话的方式都变得柔和很多。
“哟哟哟！~”旁边的食客开始在旁边鼓噪。
“赛姐姐，我想去放羊，去外面走走看看，总待在家里有点闷了”
“喏！小胡子听到了没，带我弟弟去放一天羊吧”转头对刚刚打趣他的人说道。
小胡子看了眼木白，眼里明显有那么一丝不悦， 其实喜欢来这里的食客，大家又怎么不是心照不宣呢？还不是因为赛雁的原因，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女人偏偏老是往铁匠铺跑。
他转化了笑脸“没问题啊，不过最近羊都赶得比较远，出去得十天半个月的，这小孩细皮嫩肉的，怕吃不了苦吧，怕一两天就哭鼻子要回来，我可带不回来啊。”
“这样么，那我明天问下嘎多吧~，你果然不行啊，连个小孩子都照顾不好”赛雁揶揄到。
“哼！不就带个小孩么，出去是什么样子，回来就是什么样子”小胡子明显有点觉得不开心了。真男人，怎能说不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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