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狼来了

戈多今年十四岁了,每天骑着大马赶着一群羊四处游荡。临近的牧民和他都很熟,也很佩服他年纪轻轻就是个老道的牧羊人了,敢把羊群放得那么远的少年太少了。但大家其实也很讨厌他。大家都当他小孩子,其实这种讨厌也说不上是那种厌恶的讨厌,顶多也就是烦他吧,小胡子多蒙也一样超级烦他。

木白终于和小胡子多蒙出发了,大家这几天都把羊群往赛娜湖那边的方向赶,赛娜湖那边的草木比较丰盛,牧羊点也比较多,虽然距离远了一点,但牧羊人门相互的据点也很靠近,大家随时也能有个照应,虽说这边是比较安全的牧羊地带,但安全一点总是好的。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地见牛羊。木白心情舒畅,享受着蓝天白云,感受着微风摩挲着身体,不自觉的想哼起歌来。这已经是出门的第七天了,一路上和多蒙很少说话,但其实多蒙也算很照顾他了,偶尔会扯一些话题,但结果都是尴尬的结尾收场。原来只是除了赛雁的话很好懂以外,其他人的中原话真的需要想半天才搞懂。

草原的黑夜来得比较早,月亮也来得早。安静的夜晚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原来是戈多在往多蒙这边赶。急促的挥打着马鞭,嘴里大喊“多蒙哥,狼来了,快跑啊,好多狼啊!”嘴里还带着哭腔。

木白听到声音从帐篷里赶了出来,正看到多蒙坐在篝火旁,悠闲烤着半条羊腿,对越来越近的戈多充耳不闻。“马上烤好了,待会就可以吃了”看见木白出来,他用小刀在腿上划了一下说道。

“他好像说了狼来了吧~”木白有点担心的问道。

“不用管他,大家都习惯了,之前好几个人都被他这样戏弄过,大家都当他是个孩子,大家也就没怎么他了,都好了几个月了,不知道怎么又犯病了,反正离他远点就是了,坏孩子”多蒙没好气的说道,因为之前“好几个人”里面有一个就是他。木白大致懂了他的意思,也就没怎么担心,也在篝火旁坐了下来。

终于靠近了的戈多,驱马赶到帐前。“多蒙大哥,快跑,真的好多狼,我这次真的没骗你,我的羊可能都快被吃光了,这次的狼群起码有上百头,还好我隔得比较远,要不...”他边说着,脸上还挂着些泪。

多蒙翻了个白眼,木白看得真切。

“戈多,你也不是小孩子了,老这样多没意思,演得倒是比上次更生动了”他说着又把刀在羊肉上试了试。

“我说真的,快跑啊,快跑啊”他哭喊着坐在马背上像后看了一眼。“我不管了,我先跑了,求求你了,信我一次,快跑吧”戈多急促的说着,前前后后的断气,让语序变得断断续续接不上。他回头看了一眼,也不再说了,扬马而去,不敢再停留片刻。他刚走,多蒙就把羊肉切了一块递了过来“喏,熟透了,可以吃了”

木白接过羊肉,看着远处突然多出的一个个绿点。

“多蒙大叔,那些是鬼火么,你看怎么那么多绿光”

“哪有什么鬼火...”他扭头一看,瞬间吓了个马趴。“妈呀,真的是狼,快跑啊”连滚带爬的牵着最壮的马,也不管羊群了,一把搂住木白跨上马就跑。狼群也加快了速度追来,还好羊群四散逃开阻挡了狼群的速度,为他们争取了不少时间。羊群一只只被吃掉,多蒙心里别提多难受了。可羊没了可以再养,人没了就都没了。略微挣扎了一下,勒紧马绳开跑。慌乱中也不知道跑的什么方向,后面有两只狼越过了羊群对他们始终穷追不舍,距离咬得很紧,木白紧张的抓住马鬃,自己连马都不会骑,感觉随时都会被甩掉的感觉。

“双腿夹紧别乱晃”多蒙嘱咐道,马鞭一抽,马吃痛嘶鸣一声,又快了几分,木白全身上下都是汗,呼吸的节奏也跟着慌乱起来,尽管夜晚的风挺大,尽管草原的夜很冷,可汗还是止不住的往外冒。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抓紧马鬃,夹紧双腿了。周遭的事物在疯狂倒退,狼的距离忽近忽远。多蒙马虎不得,全神贯注的驱驰着身下的骏马,这是他最好的一匹马了。

跑了半天,马儿体力明显不支,跳过一个拗口,前面是一个巨大的峡谷,多蒙立马勒住绳索,一下子人仰马翻,多蒙护着木白从马背上摔下来滚了几圈。马终于还是累到瘫倒了,多蒙抱着木白,骂骂咧咧的踢了几脚马的肚子,可马始终还是爬不起来。这时候,两只狼闻着味道已经寻了过来,多蒙回头看了一眼后面深不见底的峡谷,双腿就开始打颤。

多蒙喘着粗气,心跳蹦蹦蹦的狂跳,紧贴着身体的两个人都感受着彼此在颤抖,心跳的速度相互一前一后,仿佛心跳没有间隔。多蒙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终于缓住了。看向峡谷深渊的同时,右脚踢了一块碎石。可仔细听了一下,半天都没传来回响。前有狼,后有深渊,真的无路可逃了。

两只狼靠近了,饶有兴趣的打量了一下猎物,然后开始分食着躺在地上的马儿,似乎感觉全部都已经是肚子中的食物了,并没有着急的对二人下手。没有死透的马儿,每被咬一口就撕下一块肉,嘴里就发出一声闷哼。马的眼里流出了眼泪,可怜巴巴的的闪动着,没有谁能救它,没有谁知道那是本能的痛流泪,还是其它什么。

多蒙杀过羊,杀过马,大都是干净利落,最难忘的一次也只是杀了只鸡,刀不够锋利,头没有一下子割断,在地上扑腾了半天,就这他都挺印象深刻了。可现在这种架势哪里见过,马死人悲,可能是带的久了还是有那么一丝奇怪的感情。看着生命一点点消失的感觉太难受了,而且还很快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不,这太恐怖了。

“你怕么?我们可能就要被吃掉了”多蒙问到。

“我怕,可我宁愿跳下去,也不愿意被吃掉,我怕死,我更怕被折磨着,一点一点的死”木白没了之前的慌乱,已经变得很平静了。他想,自己之前侥幸不死,原来都是宿命,该来的还是来了,原来都是逃不掉的。他想了很多,可有限的记忆里让它想的并不多,似乎没有花时间它就把自己短暂的一生过了一遍。先是被人押着赶了几天路,然后突然被袭击,就自己一个人活了下来,被救,来到草原。记忆里面闪过一个个身影,花大娘、神秘师徒、铁匠王中、赛雁、小胡子多蒙、食客们、戈多。还想修炼呢,想踏风纵云,肆意逍遥,想去了解这个世界,想... 可是,一切好像都要结束了,这个世界里自己是多么渺小的存在啊,草原生活的这段时间,原来很幸福呢!

“叮!”脑袋里突然响起一声奇怪的声音,像是某种讯号,木白不自觉的看向深渊,脑袋里有一种立马跳下去的冲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牵引着自己。他摇了摇头,这大概是产生幻觉了吧。

“我也是,宁愿摔死也不能死在狼肚子里,小的时候阿玛说过,被狼吃掉的人会连着灵魂也被吃掉的,是没有来生的。虽然我不信这些鬼怪传说,也不信来生,但我想我阿玛了,我不想被吃掉”多蒙看着一二十米宽的峡谷,又看了看怀里的木白,他抬着头,闭上了眼睛,似乎是像在享受着最后一口草原的空气。想必他大概还有一句难言之隐:"我他妈还是个处男!!!"

突然它想到了什么,像后退了几步,一把举起木白。旁边的狼也停了下来,警戒的看着他,他一下子向前冲去,将举过头顶的木白狠狠的扔了出去。应对这大概一二十米左右的峡谷距离,多蒙已经使出了全身的力气。

“如果活下来,替我告诉赛雁,我喜欢她!!”他大声的吼道

这时候两只狼也追了上来,其中一只一个猛扑,擦着多蒙的后背留下了一个大大的狼爪窟窿,差一点距离就被狼揽了回去,多蒙借着这一扑的力量朝着深渊栽了下去,崖上的狼不甘的嘶吼着。木白还在空中,时间仿佛变慢,近乎静止,他看着多蒙一点一点的向下坠落,一点一点变小。耳畔的风吹过,终于他上升的弧度也开始下落。应该会很疼吧,甚至白费多蒙的力气,落到地面就会被摔死。过了一会儿,也可能过了很久,想象中坚硬的地面与后背的接触迟迟没有到来,下坠的趋势还在进行。

他睁开了眼,原来多蒙的力量并不足以把他从峡谷的这头扔到那一头,这个距离已经很远了,可是他们还是错估了峡谷的宽度,可能是夜间的关系,可能是远处投射的影子在对面的峭壁上留下一截,让他们没有认清峡谷的真实宽度。

所以,结局还是一样啊~就算那么努力了,渺小的生命是多么的脆弱啊,要是有方子正九牛一毛的实力多好,平凡真的是太渺小了。人生还没有留下一点值得怀念的事情,呵! 如果再活一次一定要活他个惊心动魄,活他个轰轰烈烈才够味!

深不见底的幽谷,淡淡的银色光芒形成了一层薄薄的保护膜。

机械的声音响了起来“不明生物体靠近,正在解析,解析完毕,建议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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