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吱呀一声打开, 模糊的光线在幽暗的地牢里摇摇晃晃,明灭不定。瘫跪在地的人,全身手脚都被特制的锁链锁住。
披肩的长发,邋遢的垂落在两肩,发丝都已经凝结成块了。破破烂烂的衣物上一片片阴红,触目惊心的伤口随处可见,这具身体似乎已经残破到没有哪一块是完整的了。
换做常人,也许已经死了几十次。或深或浅的伤口,甚至在心脏的要害部位都未曾幸免,似乎伤害他的人就是想置人于死地。
进来之人皎如玉树,白衣胜雪,眉宇间和这里的氛围显得格格不入,他以雅士自居,素有人知道他还会些拳脚上的功夫,但他不满足,这远远不会让他满足。
花前月下时,他的谈吐、文采,举手投足间都能吸引到别人的艳羡,翩翩公子大抵就是如此。可没有人知道,他杀人的时候,也和诗词附会般平淡从容。
他没有关门,把门敞开着。
木白悠悠转醒,视线一点点变得清晰。遭遇这非人的折磨,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听到声音,他费力的抬起头。他做梦也不会想到,站在身前的人,居然是他!
丁陵,不,应该说是雷鸣!阮城的雷家二少!富有书生气质华的雷家二少!初见时,他还叫丁陵,看起来少不更事的单纯、这个被视作朋友的雷家二少!那个谈吐间没有权贵等阶之分,向来和蔼、礼貌有加的雷家二少!是了,便是他了,除了他还有谁。
木白还在错愕,一道寒芒从空中浮现,形似透明的飞刀插入了他的胸口半寸。
“木兄,别来无恙!”雷鸣的这个招呼打得有点出乎意料。
“哼!~”木白喘着粗气,呼出的似乎全是愤恨。“丁陵!居然是你!你这是来看我有没有死透么?”木白没想到栖梧之后,又遇到丁陵这样的人。
“木兄这是什么话,我可是特意赶来和你叙旧的,瞧我这马不停蹄的来看你,你就这般对我”他的脸上浮出笑容,眼睛里却流露出狠辣。
他希望他死,希望他这样硬气到死。是的,木白活着,他只会感到不安。
可是有些惯例的话雷鸣还是必须要问“我想知道的事已经有人招呼过你了,不知道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飞童还好么?”他扬起头,憔悴的面容,眼窝深陷,嘴角还有未干涸的血迹。
“自己都快死了,还管别人?瞧你现在一副丧家犬的样子,要不你求求我?我考虑一下要不要告诉你”
雷鸣大笑着,眼里尽是疯狂之色,与昔日的他判若两人,这不是木白认识的丁陵,那个人畜无害,落魄的贵公子。
“我..我...算我求你...”木白咬字艰难,可还是低了头,他很急切的想知道飞童到底怎么样了,有没有逃离成功。
“啪啪啪!”雷鸣在他的脸上来回拍了几巴掌,“你不是挺能的吗?求我?之前我求你的时候可不是你这幅样子,你至少装得再可怜一些,瞧你多不情愿的样子”他浏览着木白这一身上下的伤痕,草系果然不仅不废,这顽强的生命力简直逆天。
“这满身伤痕都死不了,啧啧~果然是厉害,实在是羡慕啊~”他接着揶揄到。
“飞童...飞童...他..”挨了几个巴掌,木白满嘴都是血沫,嘴里还在念叨着那个名字。
“别在假惺惺了,装作你们感情多深?岛上的人一个比一个冷漠,都是我们的生产工具而已,工具能有什么感情,当个废物多好,偏偏你要那般天才,害死他的不就是你么?”他说着,眼里的狠辣就像要喷出火来。
“杀了我很难么?何必要装圣人?哈哈哈!放过我,我最看不惯你们这种伪善”说罢,又猛的给了几个耳光,木白对他真的算是极好了,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来由的这股奇怪怨气。
“飞童...飞童...”他还是没有放弃,嘴里继续念叨着,眼睛半眯半睁,徘徊在昏死过去的边缘。
“飞童!飞童,你就那么在意那个人?,你把‘草脉’的秘密告诉我,我就告诉你他在哪"雷鸣说着,手一挥从旁边地上飞起一盆凉水直接就往木白的脸上盖去。
“哼~”木白轻蔑的笑了,这盆凉水让他一下子清醒了很多,他瞪着雷鸣,“我告诉了你,现在是不是就可以去死了?”声音十分微弱,咬字却很清晰。
“不会,上面还想拉你进院呢?你可是算个大天才!”雷鸣阴恻恻的说到。
“我是天才,上面拉拢我,你不怕?”木白居然还有力气笑。
“我当然怕,但是也得你活到那个时候”他说着,脸上的五官都拧紧了,已经完全不再像一个翩翩少年。
“所以,已经计划好要灭口了么?这个秘密飞童不也知道。干嘛不问他”木白在试探。
“哈哈哈,你猜我为什么不问他”雷鸣玩味的反问道。木白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他不敢往那方面想。
“啪啪啪”雷鸣鼓起双掌,几个仆从一样的人抬着个垫子走了进来,上面躺着一个人,身上的装束和木白一样,都是典型的岛上统一的服装,头上一块白布盖住了脸。
“诺,这就是你的好朋友飞童”雷鸣说着,还把脚在尸体上踢了几下。
“看到了吧,他连回答的机会都没了 ”雷鸣摊开双手带着笑意,装作无奈的耸了耸肩,看着一脸凄然的木白道“他已经没得选择,可你不一样”
“这不是飞童,何故遮住脸,你这样很刻意!”木白保持住了理智,他怀疑,不愿意相信,哪怕有一丝希望。
他在诈他。“有本事,把脸上的东西拿开,你应该知道,活着的飞童逼我更有效果”
“啧啧啧,我已经很仁慈了,你非得...”只见雷鸣手轻轻一挥,头上的遮罩飘在一旁,那是张面目全非的脸,整个脸上血肉模糊,浆糊一团,连眼珠子都看不到,完全辨不出原来的样子。“诺,这就是你亲爱的朋友飞童!”
木白闭紧双眼,不忍直看,就算是一具不认识人的尸体,这幅惨状也会让人胃里翻江倒海。“够了!你还是无法说服我,别做这些无谓的试探了,你拿一张面目全非的脸就想骗我?我不会相信的”雷鸣越是这样,木白心里的底气就更坚定了几分,神色也稍有缓和。
“是么,那这样呢?”雷鸣幻化出一把斩刀,直直的斩像尸体的右臂,整个右臂距离心脏一寸的地方整整齐齐的折断,他示意仆从把包裹的衣物掀开。
只见一条老旧的长长的伤疤从肘关节一直向上延伸,形状恐怖。木白瞳孔放大,脑袋里就像被一根针扎入,开始嗡嗡作响,他知道这是飞童无疑了!
木白睁开的双眼又闭上了,一丝晶莹滑落,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这个像朋友、像亲人的人真的没了,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了,这个疤痕绝对错不了!
“你最好别让我活着,我活下去定会让你和你背后的组织永堕阎罗!”他咬牙切齿,像一头发怒的公牛,眼睛布满血丝,疲惫和伤痛却掩盖着不住他燃起的熊熊怒火,人都死了还要把脸划碎,他从没见过如此恶毒的行事作风。
“哟~终于急了,真羡慕你们这种感情,你草原上应该也还有朋友吧,要不我也帮你招待招待?”雷鸣继续刺激着他,他喜欢这种折磨人心的快感,感情用事的人,果然全是破绽,随便就能抓到软肋。
木白情绪激动,疯子一样的挣扎着凑上去,锁链响动,他拼命向前却无法前进分毫。
“我草原上当然有朋友,可要你能动得了,就你?我看不行”木白倒是一点不担心草原上的事,毕竟那片草原算世间最安全的地方之一了。
“是吗,草原上动不了手,可以想办法让他们出来啊,他的好朋友木白可是遇到大难了”雷鸣边说着边把自己的手指头扳得咔咔作响。
木白怒极,可是他知道人为刀俎,他为鱼肉,他丝毫没有办法。
饥饿、疼痛、困乏,身体的机能再缓缓流逝,缓慢修复再生的能力让木白不会那么轻易死去,他自己也不清楚还能坚持多久,
“行吧,你靠近一点我告诉你”木白终于妥协了。
“你最好别耍花招”雷鸣盯着他,慢慢的靠近。
“呸!”木白嘴里含着的一口老血直接喷在了雷鸣的脸上,木白露出牙齿,难得的笑了起来!心里有那么一点快慰!
“你!找!死!”雷鸣每一个字都咬的很重,脸上的青筋都凸了出来,手里更是凝聚了一个雷球,直击木白的心脏,拳头贯穿了进去,拿出来时上面全是鲜血,还有一些内脏的东西。
“少爷,这...”仆从万万没没想到,雷鸣会把他杀了,这怎么交代啊~
雷鸣却似乎还不放心,在木白的眉间识海又补了一掌!
“速度从悬崖丢下去,说是跳崖逃跑了!快!!”说罢,瞬间把除了心腹以外的人尽数杀掉,做完一切,不忘自己在自己的胸口猛拍了一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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