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案发第一天

她向着终点正跑着时,忽见路边不远处那伙“沙河帮二代目挺进队”里的其中5人似乎恢复了点元气了,不知为何却在围殴一个路人。这郑鸣也是受长辈们的影响多,最看不惯以大欺小,以多欺少,以强欺弱的事,顿时心中一股热血翻腾而起,她决定插手管管闲事了。她走过去人群那里大喝一声:

“你们这么多人打人家一个算什么本事啊!”

“顶你个肺,居然来个管闲事的!丢乸妈,我地今日条气唔顺!因住连你一齐打!”

“哼!败类!你们凭什么欺负人?”郑鸣质问道。

“我地今日就是不顺气,唔知被边条扑街偷左参赛证!搞到我地无埋d奖金!依加睇呢条萝卜头唔顺眼,拿来顺下气,想管事!?唔问下我地沙河帮个朵(不知哪个天杀的偷了我们的参赛证,搞得我们没了奖金!正看这萝卜头不顺眼,拿来出口气,管闲事?你也不打听下我们的名号)!!”[ 注:旧时广东人曾戏称日本人为萝卜头;]

郑鸣这才留意到被围殴的原是一位日本小青年,他也约莫15、6的年纪,穿着日式学生装,中等的身材看起来体格不错,但头上已经受伤,俊朗的脸庞沾满鲜血,扑倒在地上,显然是被这些人暗算了。郑鸣从小就知道自己身世,也知道那些年的家仇国恨,打心里对日本人没什么好感,但眼前的恶行更让她觉得可恶。她决定把这个闲事一管到底。

“沙河帮?不就是专靠那欺行霸市,强买强卖,短斤少两,偷吃猪屎闻名天下的那个三流帮会吗?怎么?你们还没吐够?”偷吃猪屎显然是她故意添油加醋的挑衅。

“嗯?睇来我地刚先呕吐不止单野是你做的咯?今日沙河帮唔将你碾碎就从此退出江湖!丢乸妈,冧拒(嗯?看来我们刚才呕吐不止的事是你干的了?今天沙河帮不将你碾碎就从此退出江湖!干他X,揍他!)!”领头的一声粗鄙的吆喝,五人立时恶向胆边生向着郑鸣一拥而上!

郑鸣也是跟爷爷学了打架后技痒难耐,总想逮着机会就要耍个够本!她一边施展起“猫猫跳”,绕着大树盘起圈,利用地利防止陷入围攻,巧妙地避开了这些人的攻势;一边再寻隙以“咏春拳”结合“保定摔跤”的技巧进行还击。“咏春拳”传说为广东女拳师严咏春所创,非常适合女孩子在狭窄街巷中实施近身自卫,是很有南方特色的实战拳种,传说经验丰富的拳师即使蒙着眼睛也能以“寻桥”、“黏手”打击敌人。因实用性很强,咏春一门才俊辈出,长盛不衰,扬名海外,甚至于被现代特种部队纳入必修技能,后人亦有将之拍成影视剧的。正所谓“做人留一线,打人不打脸”,但是,这些沙河帮的烂仔们恃强凌弱本就坏了规矩,所以郑鸣也是故意招招都往这些小混混的面门上招呼。眼睛鼻子一挨拳,立即就“汁水”横流。不一会功夫,这些“沙河帮二代目挺进队”的烂仔们就被郑鸣揍得鼻青脸肿,一个个心虚脚颤,鼻血和着牙血捂着脸落荒而走。

其实,之所以郑鸣能打赢,是因为一来这些沙河帮的烂仔之前被唐子兮下药弄得呕了半天,元气没能完全恢复;二来也是名师出高徒,一代宗师苏乞丐点教得法;三来对方仗着人多有些轻敌;四是打架讲究的是练拳先练胆,一胆二力三功夫,郑鸣天生胆肥,又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气势上已压人一筹。因此,主客观因素相结合下,“沙河帮二代目挺进队”们看上去占有优势,却也不得不惨败收场。

打完收工,郑鸣扶起倒地的日本人,发现他手臂异常结实,左手背处又有一处旧刀伤,她也没仔细问,因管这一场闲事已经耽误了不少工夫,眼看着别的队已在不远处一路吆喝着就要赶上来了。她赶快将日本人依墙靠好。日本人对眼前这个身着花旗国牛仔装的古怪又神奇的清国女孩子产生了奇妙的感觉,她是那么的与众不同,身手如此厉害,行事果断又热心善良,思维想法还挺有趣。他用生硬的中文说道:“感谢,我叫荒川虎介,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郑鸣。我其实对你们东洋人没什么好感,但不能看着有人以多欺少。路见不平而已,你也不用谢我。我还有急事,必须赶紧走了,你好自为之吧。后会有期!”郑鸣说完转身就跑了。

“后会有期…”

荒川虎介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愣了神。

郑鸣告别了荒川虎介,才一上路,后面的队伍就追上来了,她感觉到这些人离她不过咫尺,仿佛一伸手就能捞住她的大辫子。她片刻不敢放松,一面发足狂奔,一面警惕着对方会不会下黑手。可是毕竟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女孩子,再怎么有先发优势在体格上也肯定不如其他人。终点就在眼前,这时有人已与她并肩马上要超越过去了,她也隐约感觉到后面有人在拉她。紧急时刻,她看到了好姐妹唐子兮已在终点前等候。这时忽然有人故意在背后猛推了她一把,她急中生智,就势将挎包远远抛给唐子兮,自己顺势一滚,闪避于道旁,右脚一个“勾腿”顺带把刚才背后推她那人勾了个狗啃屎。唐子兮接到挎包后紧跑了几步就抢先过了终点,裁判清点所有通关凭证后宣布同文馆小队获得本届传信抢花比赛的胜利!

现场花炮齐鸣,来宾和观众大声喝彩,郑玄等人见郑鸣不但安然归来还能带领团队险中得胜,也就放下心来。他虽一直很紧张、忧虑,但此刻内心的喜悦还是难以言表。张之洞得知本届冠军队的队长是郑玄之女后也对郑玄大加赞赏:

“郑老板真是教女有方啊。”

“哪里哪里,让总督大人见笑了,郑某无能,家中小姐本应针线女红,琴棋书画的,这丫头居然偷偷跑来参加这莽撞之事,实在太不像话。”郑玄其实打心底是挺不好意思的,自己家的丫头如此大肆胡闹,将来还要不要嫁人了?

“郑老板哪里话,令嫒真乃当世花木兰也!杨家将满门忠烈,又有穆桂英挂帅出征,留下千古佳话。现今这个时世,正逢千百年不遇之巨变。泰西之国‘男女并重’是以能够横行四海,反观之我大清崇尚的却是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实在是‘误尽天下女子也’!依我看,举国皆应以郑老板父女为楷模,大力提倡女学,应该让女子们亦能为国效力才是!”张之洞虽是科举出身,但眼光比较开阔,是“清流派”中少有的能重视科学与洋务的开明官员,“男女并重”确实是他一贯的主张。

接下来一干颁奖、赠炮仪式无须多言,正事已经告一段落。各回各家按下不表。前文已述邓世昌的父亲早在几年前就去世了,邓世昌当时接到丧报,但军务在身,不能回家奔丧。这次回到家中,他几次哭昏在灵前,之后挥泪作祭父文,将未能见父亲一面视为“终身大戚”。而张之洞则邀请郑玄等贵宾智囊同去共进午餐,顺便一道商量柯本牧师浮尸案后续事宜。同文馆一伙也各自回家,唐子兮把郑鸣悄悄拉到僻静处说话。

“阿鸣,仵作说牧师乃生前落水溺亡,但我简单查看了牧师尸体,发现牧师指甲中确实存在泥沙,是典型的生前落水之状,但我不放心,又试了试他口鼻中却并无泥沙,这又与之不符。两厢比较很是矛盾。而且牧师两眼微凸,亦不似溺水。再者,虽说体征似落水三日,但衣服上的水草、泥沙并不甚多,不似在江中漂浮三日有余的迹象。再加上你的说法,此案疑点重重,并不简单。应尽快告诉伯伯。”

两人正说话间,忽然旁边闪出一条高高瘦瘦的人影,只听来人操着极为别扭的“洋中文”说:

“这位美丽的小姐说得很有道理,正好我也掌握了柯本牧师的一些信息,我要求与你们一起调查柯本牧师案件。”

她俩看看眼前这人,身材瘦高,一头棕色卷发,戴一只灰色鸭舌帽,瘦削颧骨高耸的脸庞中间挂着一只高高隆起的鹰勾鼻,眼睛如同猎鹰一样敏锐。一身格子西装,脚踏牛津鞋。16、7岁年纪看上去像个西洋大学生。

“日安,高贵的绅士先生,您这么说应该是了解了很多情况,我们也瞒不了什么。不过,这个案件发生在大清境内,您又来历不明,还是不便插手吧?”唐子兮用英文回应他。

“no,no,no!是英国人死的这个案子,大英帝国享有领事裁判权在这里,你们清国竟然官员隐瞒此事,公布恐怕对不利两国,还是我建议加入你们为好一起调查。”这人也不示弱,依然坚持用蹩脚的中文回应,一番凿凿之言词,却也抓住了大清国的软肋。

“绅士先生,请容我们商量一下。”唐子兮还是用英语回答他。然后也不等他回应就拉着郑鸣躲去一边相商。

“阿鸣,这人似乎掌握了大量的信息,又知道朝廷惧怕洋人,看来是拒绝不了了。依我看只能暂时让他参与,你看怎样?”

“子兮向来做事仔细,我也觉得让他参与进来未必不好,他掌握的情况我们不知道,可以通过他得到些有用的东西,还可以借以监视他,防止他暗中使坏。到时再告诉爹爹他们。”

商量完毕她们回过头继续盘问这人。

“先生,你提出了这么麻烦的要求,又一直监视我们,可是我们对你还一无所知,如何让你参与进来呢?”唐子兮有理有利有节地追问。

“哦,这是我失礼的。我叫雪诺克•伏魔士,你们可以叫我雪诺克,我是个私家侦探,从伦敦来清国找人。正好遇到案发,请你们放心,我没有恶意,刚才路上有人要向这位奔跑的…呃…大辫子小姐泼水,也是我把他解决掉的。”他还是用中文回答。总之这俩人就非要用对方国家的语言对话不可,嘴上都很客气,但骨子里都是好强之人。但听得他说刚才暗中保护过郑鸣,唐子兮倒是对他有了些好感。

“哦!原来那家伙是你把他搞成那样的?!”郑鸣也想起了那个倒霉的“极度兴奋又热烈的家伙”了。

“这么说,我是入伙了?”雪诺克问。

“是的!现在起你就是我们同文馆探险团的新成员了!”郑鸣大大咧咧地就拍板了。

“既然我入伙了,你们所知的信息大概我了解得差不多。我把我所知道的一些信息与你们分享一下,首先,我是与柯本牧师认识的,他曾经给了我一些我要找的人的一些信息,所以,这次我特意来到清国找他深入了解,约好了四日前见面,哪知一直到昨天他都没有找我,我也找不到他,完全没了他的任何消息。然后我觉得这次大会他也许会来,就早早地来到会场等候。接着就看到这位…呃…大辫子小姐来了…”

“我叫郑鸣,她叫唐子兮。”郑鸣插嘴。

“好吧,然后郑小姐就来了,因为你着装十分特别,我也就很有印象,直到郑小姐和那些绅士们说了那番话后,我就基本确认了牧师的遇害和你们之间似乎有着很多很多关联!再后来,我趁你们不在的时候也去查看了尸体,我与唐小姐的判断基本一致。然后就一直跟随着你们了。”原来那个一直跟踪她们的神秘的高瘦人影就是他。他说完就脱下帽子向着唐子兮点头施礼致意,眼中饱含钦佩之情。唐子兮也点头报以微笑回应。

“接下来该怎么办?”郑鸣说。

“阿鸣,这案子牵扯这么大,应该报官,并告诉伯伯请他们也想想办法,争取早日破案。”

“no!绝对不能报官!我不相信清国官员能公正、准确地办好案子!这些家伙只会把事情弄得一团糟!而且大英帝国享有领事裁判权,即使报官也不该清国官员审理!我们只能自己调查!”雪诺克强烈反对。

“雪诺克先生,请恕我直言。首先,这所谓‘领事裁判权’并不是一个公平合理的国际原则,是你们西方列强用武力强加给我们的,是你们在一直利用这个来欺负我们的百姓,大清国的百姓们只能在你们的大炮下敢怒不敢言,请不要再与我们提什么‘领事裁判权’了。其次,阿鸣的父亲乃是抗倭的英雄,处世经验丰富,人脉广阔,此事应当与他商量。另外,大清国的官员之中确实不少昏庸之辈,但我相信现任总督大人还是可以做到秉公处理的。”唐子兮也寸步不让。

两人各不相让,只能由“团长”拿主意了。郑鸣听他俩说完,思考片刻,给了一个说法:“你们先别吵,依我看,这事还是先不要报官。因为我们现在证据不足,光靠我们自己说那是口说无凭,官府未必相信,我早上说那番话你们也看到了,除了爹爹外,谁信?但是,我们要是自己单干的话肯定是能力不足的,犯案者暗中埋伏了些什么人我们也一点不知道,安全起见,我们是要寻求一些帮助。不如这样,我们暂时不报官,反正官府也不会相信。先和爹爹、叔叔还有爷爷他们商量一下,然后我们再各自去搜集证据,等有了初步证据后再做打算。我们的联络点就先定在蓬莱庙吧!”

两人听后都觉得可行,是比较稳妥的办法,就随郑鸣一路回家等候郑玄去了。

郑玄等人与张之洞共进午餐商讨案子,也是没有什么眉目,张之洞只能是先遣人知会英国领馆目前的案情,然后发散人手沿珠江上游一路搜索,看看哪里有落水的痕迹。也只有坐实了意外或自杀才有机会避免外交争端。真是“祸不单行,福无双至,一波未平又起一波”。众人正说话间,忽有下人前来禀报总督,和记洋行的少东家陈嘉更失踪了!众人皆愕然,今儿早晨尚见陈少爷在会场,怎么忽然就说失踪了呢?下人回禀,陈少爷有一贴身书童,平时就是形影不离在他身边伺候着,活动结束后忽然就不见了踪影,遍寻不得。因陈少爷向来离不开他的鞍前马后,绝不可能一声不响就自己走了去的,所以他判断少爷一定是因故失踪了。越想越怕就立即前来报官,现在应该是回家中禀报去了。张之洞也没办法,只好赶回衙门处理,各人各自归家,宴会也不欢而散。

且说郑鸣一行回家的半路上,雪诺克忽然想起一事,他说道:“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去牧师诊所看看?”

“是啊,要说妙手仁心的牧师为何会招惹上这些神秘人呢?也许答案就在他的工作地点中。阿鸣,你说该怎么办好?”唐子兮嘴上虽然是征求意见,但其实心里还认为应该先去看看的。

“那咱们就赶紧去吧!我听邹会长说过那,我来带路!”郑鸣也赞同。于是他们走到半路又折返回去了。

柯本牧师生前就在热闹的上下九开诊所救护街坊。上下九也算是西关最繁华的地区之一。传说,以前尚可喜带清兵攻城遭到巨大损失,为了报复就决定要从西门起血洗十八铺[ 注:铺,相当于现今的街区、片区;],幕僚王湘泉心系广州百姓,为防止尚可喜杀戮过甚,便偷偷将十八铺偷换概念变成 由“第一铺”至“十八铺”的街名,百姓得知都迅速逃离这十八条以“铺”为名的街,而第九铺的距离太长,怕引起清兵怀疑就临机变成“上九铺”和“下九铺”。果真,清兵只杀到第十八铺就罢手了。之后,百姓为了掩饰事情和保护王湘泉就偷偷把所有“铺”的“釒”字边刮掉,就形成后来的十八甫和上下九了。再后来,上下九逐渐发展成为西关地区最热闹的商住区之一,当地骑楼林立,充分体现了广东人民勤劳务实的民风,骑楼上层用于住宿或仓储,下层临街作为商铺,连成排的廊柱之下则用于通行,遇上多雨季节人们也能照常买卖与通行,不得不说实在是非常智慧。柯本租的诊所就是街尾一栋环境相对比较安静的骑楼。

民间俗语云“食在广州”,西关这边一路上尽是小吃摊档。三人一路吃吃喝喝顺道就解决了午饭问题。走走停停,边走边聊,快到下午,他们才来到牧师诊所。这栋小楼有二层,底层临街本是作为商铺,第二层分为里外隔间。柯本牧师的住址其实是在沙面,但有时他忙起来会在这暂住。这里一楼是用于普通门诊,二楼的外间和里间分别用来做深度治疗室和实验室。本来一切都挺好的,可惜他出事了。

南方的天气闷热,为了通风散热,骑楼的层高设计都比较高,所以两层的楼大概会有北方平房三层那么高,再加上天台的搭建物,整个小楼看上去特别瘦长。骑楼为砖木结构,有独具南粤特色的雕花窗棱和趟门,搭配着楼面和廊柱边沿上面的苔藓,散发着浓郁的岭南风情。底层商铺的大门上了门板,只在过道旁边设有一小边门,门内是条通往二楼的狭窄陡峭的楼梯。因为牧师已经出事了,这里没人气,阳光又照不进去,所以即便是午后3、4点钟楼道里也没有光,显得特别阴暗。

三人来到楼梯前,迎面就是一股潮湿气味,郑鸣隐约感到一股说不清的怪异感,就像当年在蓬莱庙那段冒险经历那样。她略感压抑,下意识地把手插进口袋,紧张地握住了自己家大门的钥匙。三人顺着楼梯“爬”了上去,广东骑楼的楼梯普遍建得比较狭窄,又陡峭得几乎垂直,上下楼梯仿佛攀登天梯。所以广东话“爬楼梯”是真的指“爬”。雪诺克走在最前,子兮在中间,郑鸣在最后,上到了二层楼梯后是一个小小的平台,侧面一个上着锁的房门就是牧师二楼的诊疗室,转个弯再上楼梯是通向天台。二楼房门上着把锁,雪诺克从口袋掏出根铁丝,别别扭扭地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把锁勾开,他们小心翼翼取下锁头,慢慢推开了门…

砰!一声,门后有人!

门后躲藏的人猛地把门一推,将他们撞退几步,趁机冲向窗边想跳窗而逃。郑鸣反应极快,展动身形瞬间闪过前面两位伙伴,抢前几步,手握钥匙用足全身力气狠狠向那人后背猛戳!

啪!

正中身后腰眼穴,那人吃痛,一声惨叫,反手甩出一个东西,炸出一团烟雾!雪诺克立即转身将身后的唐子兮揽入怀中护住,郑鸣果断放弃追赶并赶紧以衣袖护脸…

那人终究还是成功跳窗脱走,他们从窗户远远看着他一瘸一拐地落荒逃去。

烟雾散尽,唐子兮仔细查看各人状况,依情形判断并非毒烟,三人皆无大碍。房间里已被翻得乱七八糟,各种文书、医疗器械、药品还有其他的东西全散落一地,橱柜无一幸免全被打开,东西都翻了出来,三人想起宅心仁厚的牧师才死去没多久,他毕生心血的诊所被人糟蹋成这样,心中无比伤感。郑鸣眼眶湿润,正想把东西收拾一下,雪诺克大喊一声:“Don’t move!(别动)”

“怎么了?难道为牧师收拾一下也不对吗?”郑鸣略带怒气说道。

“no。小姐,是要收拾的,but不是现在,你们想想,这会不会是那个案犯故意伪造现场?他是不是为了掩盖什么?又或者他确实在找什么东西却没找到,而我们就要从这些以外的他没注意的地方去搜索。你要是把现场破坏了,会给接下来的调查带来麻烦的。”雪诺克解释得很清晰很合理。他一边说一边扫视着现场,大脑在进行快速的记录和分析。

“雪诺克先生说得很对,不过现在我们还不知道有没有丢什么,这人到底想要做什么。”唐子兮也在观察着周围。

他俩不约而同地都拿出小本子对着现场写写画画起来,郑鸣比较怕麻烦,平时没有这些习惯,只好傻站着等他俩慢慢记录,然后自己也试着想想到底这个嫌疑犯在找什么。他们忙活完,把门窗锁好,就打道回府。临走前唐子兮还特意在门缝窗缝上夹了几根头发。郑鸣见了说:

“子兮你这招没用,遇到我这样聪明的,就事后给你按原样摆放,你照样不知道。”

唐子兮还是不紧不慢地回答:

“阿鸣你这么聪明,复原肯定没问题!但是你再聪明也不敢保证完全一模一样吧?也许这几根头发后面还有几粒砂呢?你确定完全看到了?兵法云,‘虚虚实实,实实虚虚’,我放置这个不是为了知道有没有人来过,而是有意让人看到后会增加疑虑,让他不敢轻易进入。而且我还可以在这些地方下点药粉,谁要是不慎沾到了,皮肤上就会起疹。也方便我们找他。”

郑鸣和雪诺克听完,对这个看起来柔弱的小女子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他俩已经十分确信要是她想整人那可是绝不会失手的!以后可千万别惹毛她。

从上下九返回家中有段距离,他们到家时也是黄昏时分了。郑玄也早已回到,正闷闷不乐,又着急着想问问女儿到底什么情况,正好看到郑鸣带着两位伙伴回来,终是放下心来。他一面听他们讲述所有经过,一面差下人去告知唐府,唐家大小姐在他家做客莫要担心。他也特意当面问了雪诺克的来历,观此人眼力犀利,见解透彻,目光清澈有神,对郑玄的疑问也对答如流,又是柯本牧师的朋友,而且还保护过郑鸣,见并非什么歹人也就放下心来。

大家边吃晚饭边听三人叙述。等说完也差不多吃完了,郑玄说道:“正好,我约了苏老前辈今晚相商,也许他即刻就至,只是这下午还发生了一件事,鸿运商行的陈少爷失踪了,不知是否于牧师之死相关。”三人听后无不惊诧,尤其郑鸣和唐子兮更是为陈嘉更担心,但失踪尚不满一日,也许第二天会回来,只有失踪满一日了官府才回作为走失案件受理。为今也无计可施,只能静静等待苏乞丐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了。

不一会,苏乞丐到。

“哟哟!今早就听小叫花们说同文馆探险团拿了传信抢花头彩,野丫头本事不小呀!哈哈。不过,现在爷爷可没功夫和你说这个,你还是给我说下牧师的事吧!”老叫花目的很明确,直接开门见山。然后,郑鸣先向他介绍了雪诺克,又一五一十详细与他说了经过,郑玄和冯境清也谈了自己的看法。老叫花认真听完,默默地思考起来。他在思考时,大家都安静待着,谁也不敢乱说话,连雪诺克这个番鬼也聪明地闻出味了,他也不说话,他心里明白这个叫花子绝对不是表面上那样单纯的只是个叫花子。

大半炷香后,老叫花开口了:“这些年我一直在广东潜伏,听得不止一个‘字头’说过太平天使已经重出江湖,太平天国藏宝图也同时出现。官府、洪门、天地会、天理教、白莲教、海盗、山贼、袍哥会、小刀会,以及江湖各门各派,甚至是东西洋各国势力对此都表示出极大兴趣,都想将藏宝图据为己有。当年曾剃头攻入天京时其实并未发现任何可以称为宝物的东西,太平军实在可怜至极,都是穷得叮当响的泥腿子,都是无路可走被逼造反的可怜人,家徒四壁,米都冇多粒,哪来什么宝藏!临末还被朝廷杀降!也不知哪传来消息称太平天国确有宝藏,煞有介事地还有什么天国藏宝图。湘军愣是把天京刨了几个来回了,除了遍地尸骨什么都没有。然后就又有传闻说是辅王暗中把藏宝图带去了香 港。的确,后来辅王改头换面意图学姜维假投诚以图复国的计策暂时投身清廷,也不知怎的就被人察觉,直到他被处以凌迟极刑,宝藏仍然是没有下落呀!你们说这宝藏到底有什么好?一出现就要死人!现在风雨飘摇了多少年了,还在传!就在半个月前,我通过丐帮的情报网绕着弯地打听到一条消息,你们猜是什么?”老叫花顿了顿,压着嗓子说:

“…柯本牧师知道那张藏宝图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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