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至此,这件事情大致就算结束了。但这只是一单事件,省城并未获得多少太平日子,各种奇闻怪事依旧迭出。简单交代一下众人去向对此次事件做个终结。

郑鸣这丫头自从这事之后开始了新的玩法,她纠结起一帮年轻人重新组织了“同文馆探险团”,将探险团改组为侦探团,想以此为基础办一个服务百姓的小机构。大家请总督大人为这机构取名,张之洞借藏宝图诗句中“凤鸣”二字,命名为“凤鸣侦探社”简称“凤鸣社”,或称“凤鸣侦探团”。

总督大人释义:“其意为《诗经·大雅·卷阿》吟曰——凤凰鸣矣,于彼高岗;梧桐生矣,于彼朝阳。蕴涵着顺天应人、美好和谐、吉祥如意的韵致,也比喻了凤鸣岐山,周兴八百的丰功伟业;同时也暗合诸葛亮在《凤翔轩》中所述——凤翱翔于千仞兮,非梧不栖;士伏处于一方兮,非主不依。乐躬耕于陇亩兮,吾爱吾庐;聊寄傲于琴书兮,以待天时之意;又有《山海经》言及——女床之山,有鸟焉,其状如翟而五采文,名曰鸾鸟,见则天下安宁。鸾鸟又与凤为一家,有凤来仪是大大的好意头!”

总督大人以“凤鸣”为名,祈愿社团诸位能广结善缘,汇聚世界各国能人志士,中学西用,以求侦探社人强马壮、财源广进,能造福一方百姓。

凤鸣社当然并不只限于同文馆原班人马,如雪诺克、鲁本、鲁三全、双头龙比尔等人也都加入其中,后来还有其他各种伙伴加入,后来甚至还有历史上熠熠生辉的人物;其次,野丫头郑鸣也开始了新的训练,整天缠着境叔要学打枪,以至于冯境清见着她就躲。没办法之下,她只好找双头龙来教。在接着的几年间,她和伙伴们屡破奇案大案,也无数次身陷险境。但不知为何,每当她遇险时,又总有一位武艺高强的黑衣人及时出手解救,其来历却完全搞不清楚。因经历这次事件立下大功,凤鸣社一鸣惊人,一时间竟名动江湖,享誉全城了。连陈嘉更也兴致勃勃地出钱投资成为了股东之一,他为这些朋友在城墙外南关附近的珠江沿岸处买了间骑楼,取名“栖凤听风楼”,供新成立的侦探团使用,大家爱称它“听风楼”。

听风楼不但办公设施一应俱全,还设置了客房、冲洗照片的暗房、电报房和仓库等,楼下花园的库房里还有台又“科幻”又新潮的德国产戴勒姆汽车。再后来,这里又成为了革命党秘密活动的联络点,为革命事业立下了汗马功劳,此乃后话,日后细说。

又因为郑鸣这丫头实在太过顽劣,郑玄怕她以后嫁不出去,就多方打听寻找名师,想洗洗郑鸣的野性。功夫不负有心人,也是风云际会的时候到了,还真让他寻得了一位了不起的名师大家。这位师傅乃是广东南海县有名的大学者,教出的学生也无不名动天下!后来一系列事情也真的给郑鸣带来了巨大的震撼,促使她的思想从此一步步走向成熟。

正是:名师出高徒,笔下百万兵。文章写天下,一意思革新。

但这位老师的故事也是后话…

双头龙比尔,自从救回郑鸣后也无处可去,藏在蓬莱庙的四十六两银子也不知去向。好在郑鸣对他已颇为改观,不怎么讨厌他了,他就这样不明不白又十分自然地成为了郑鸣的贴身保镖。平日里没事就教她练练枪、骑骑马,陪着她瞎胡闹。他本人倒是觉得没什么,反正在他眼里这丫头和三藩市街头的流浪猫也差不多。而且关键的是郑家还存着那份藏宝图,指不定哪天还真能找到宝藏呢!

雪诺克呢?他要找的人还未找到,大清国各地依然时不时会发生“采生折割”案,反正他也没地方可去,就暂时留下了和郑鸣一道经营侦探社了。不过这倒是很对他胃口,不但能查案解谜,还能经常见到唐子兮,两人都热衷于研究药物和化学,这期间他也成为了侦探团的重要核心成员。

鲁本虽然挂名为侦探团成员,但他天生不喜拘束,一般没有难办的大事他也懒得出现,整天游山玩水不务正业,期间又去学起了书法和国画,又去广雅书院学什么四书五经、吟诗作对,没多久又跟着街头跑江湖的学弹唱南音小曲。后来听说还跟着江湖上的“摸金校尉”去“倒斗”探了几次古墓。反正这家伙杂七杂八没个准,来无影去无踪。不过勉强也算是个能入乡随俗、“博古通今”的中国通了。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还和魔教圣女发生了一段诡异的故事,为侦探团间接地摸出了潜伏在省城里的日本大汉奸!

唐子兮在侦探团里最为好学,她继续在同文馆进修外语。为了能更深入了解鲁本这个伙伴,又增加了法语和时务课的学习。平时还得顾着打理家族事务,又要照顾着侦探团的杂事,她这个车轱辘一转起来就根本停不了,哪里没了她都不行,比以前可是压力倍增。而略有闲暇之时,能让她觉得轻松的就是和雪诺克研究化学,有时也会找鲁三全学学机关技巧。

鲁三全,团里最有名望的人。也许是托这次案子的福,时不时就有人慕名上门来求他制作机关,有门上的、壁上的、地上的、鞋底的、桌腿的、床板下的、遗像后的,甚至是猪圈栅栏和马桶座垫上的奇奇怪怪的活都有人找他做,一不小心反倒是因此掌握了不少秘密,在有些时候还成为了侦探团查案的关键。

郑玄和冯境清两人依旧背负着沈葆桢的嘱托,这次的大案牵扯出那么多的日本探子,还有专业的杀手组织,让他们更感到责任重大。几年间也是屡次在暗中阻止了狗特务的阴谋诡计,也搜集到了不少重要的情报,可惜沈葆桢已病死,又未能安排好联络人,上线已断,他们好不容易获得的情报都不知该向谁报告。很多情报是有敏感时效性的,过了就没用了。经常是无奈地放弃掉,甚至有时要自己冒险去把问题悄悄处理了,任务做得异常艰难。整个清朝情报系统的失效更是为中日甲午战争的败局埋下了伏笔。此后的一系列风云变幻,让他们对清廷渐渐失望,但新的希望却已在不知不觉中萌芽。

苏乞丐后来从各种迹象中推断出了郑玄和冯境清的隐蔽身份,也利用在蓬莱庙中无意之间摸到的四十六两银子运作起了丐帮巨大的情报网,他和鲁大脚一起辗转各地协助郑玄展开情报搜集工作,携手对付潜伏在境内的各种国际特务组织及江湖邪恶势力。

张之洞,在光绪十五年(1889年),也就是案子发生的第二年,向朝廷奏请修建芦汉铁路,朝廷准奏,调张之洞赴任湖广总督,负责建设铁路南段。对于他的调任,朝廷其实也有着更深层的考虑。此次案件中逮捕了不少匪徒,还听说此案牵连着不少洪门的反贼,最后反倒是全给张之洞放了,一个实的都没能抓获归案。事件虽说把英国人糊弄过去了,但所有事情都查无实证,除日本探子外的其他“国际友人”也各有小惩大诫,为避免刺激各国,没多久也全部放了,处理似乎太过草率。而且此案匪首“杨辅清”居然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归案的日本探子却一个不留被将错就错地假借“诛杀反贼”的名义,未经查证上报就当即处斩咔嚓了,让朝廷感到这张之洞虽不至于僭越,但似乎有点太过于自作主张,万一刺激了日本,影响了清日关系怎么办?又听闻剿匪之时与当地乡绅过从甚密,甚至让民间百姓指挥水师,这似乎又有过火之嫌。加之张之洞为了办广雅书院,一下保了两名得罪过朝廷的学者,朝廷怎能不记上一笔?所以,张之洞一提出修建芦汉铁路朝廷就立即让张之洞改任湖广总督,这招借坡下驴也是怕张之洞在两广扎根太深。反正官场嘛,做也错,不做也错。但求为国为民对得起良心而已…

水师提督方耀,自从这次刚愎自用的行动后吃了大亏,身体受了内伤,终于也学会了谦虚谨慎,自此一改作风,提倡起了“屯田养兵”、“民以教化”,建设了大量利国利民的学校和书院,如普宁的三都书院、潮阳峡山的六都书院、揭阳的蓝田书院、大埔县的启光书院、澄海县的蓬砂书院、饶平的瑞光书院等。史书评载:这些书院,虽不完全是由他一手包办,但此一二,也足值得后人记念。可惜的是,方耀此役受伤过重,于光绪十七年七月,终于心气衰竭,卒于军政左右同僚攻之中,享年58岁。死后由郑绍忠接替广东水师提督之职。清廷追念其功,荫一子为户部主事录用,《清·史稿》也曾为他立传,评曰:“善战兼谋勇,尤善治盗”。

邓世昌在完成了这次任务后,尚未及与郑玄等人促膝长谈一次,又不得不急匆匆地返回刘公岛驻地复命,临行前也只和张之洞、刘永福等同侪聊了聊国事,此役他也注意到了日本人的狼子野心不得不防,回去后报知李鸿章,李鸿章也提高了对日寇的警惕。可惜积习难改,船大难调头,李鸿章亦不是个特别优秀的长官。北洋水师依旧如前,有些缺陷反倒更是变本加厉。倒不如说,李鸿章是个“求稳”的人,维持好现状才是他优先考虑的,不论是好是坏。为了维持当前政 治体 制的现状,他可以阳奉阴违,也可以不思进取。

司徒美堂和阿年。自从阿年在战役后与一众洪门昆仲回归岸上就立即四散民间了,张之洞再想拿捕早已不见踪影,又顾念这些洪门中人出力不少便当是将功折罪,大而化之,不了了之吧。阿年潜伏后数度辗转,于香 港找到了司徒美堂。此后他们又游历南方各省和港澳殖民地以联络洪门会党,因缘巧合下遇到两位有趣的年轻人,其中一人自称逸仙,二十岁左右年纪,谈吐不俗,医术高超,又十分崇拜洪秀全,曾自诩为洪秀全第二,对清廷的不满时时表露在外,毫无顾忌;另一位湖南浏阳人,言谈举止豪情万丈,剑胆琴心立志要改变国家现状,其洒脱无人能出其右,有顶天立地的英雄气概!他们在交往中,产生了共鸣,彼此之间相互欣赏,留下了坚固的情谊,各自在历史上都留下了了不起的伟大事迹。

......

这天郑鸣正在听风楼上靠着椅子双腿交叉晾在桌子上,悠哉游哉的,边喝咖啡边看着今天新来的新闻纸,她忽然大喊一声:“大臭虫!又出现了!”被郑鸣起了新外号“大臭虫”的比尔正用牛仔帽盖着脸懒洋洋的躺在沙发上睡懒觉,打个哈欠说道:“什么又出现了?一大早别一惊一乍好不好?”

“那个采生折割的凶犯又出现了!”

比尔慢吞吞地坐起来,说:“在哪?什么时候?”

“新闻纸上说了,就是昨天夜里!又是海味街附近的暗娼,尸体被遗弃在江边,体内脏器被人摘走,头也被砍了去!但据报案者说这根本不可能是用利器砍的,而是某种巨大的怪物一口咬掉的,我们快去查查!”

“又是海味街?又是暗娼?你都去过多少次了?哪次得到有用的消息了?我看这事你还是等鲁本去查吧,查这事只有他行。反正他说今天就来的,不差这一会了吧?”

“你说这凶手怎么老是瞄着那些暗娼游妓下手?”

“这我哪知道?反正我觉得像雪诺克那样的在妓女们身上就永远查不到什么。依我看,你还是等鲁本去处理吧!反正他好这口,人家也都稀罕他那样的,保不齐不用他问就都能告诉他了。”

“哟哟哟,说的好像你很了解一样!话说,当年你是不是也为了一个妓女得罪了得州黑帮?跟我说说呗!咋回事?”

“嗨,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提来做什么。以后有机会再说吧。”比尔倒头又睡去了。郑鸣也懒得理他,瞟了眼桌上放着的圣母像,又耐下性子继续喝着咖啡等鲁本现身...

......

就在这天的前夜,阴雨的省城栏市街角上一间不起眼的小茶馆内,雅间的屏风后有一人影正自斟自饮。茶馆外来了一个脏兮兮蓬头垢面破破烂烂的瘸子,手里打着个竹板就一瘸一拐地进来了,掌柜的赶忙起来轰他出去。他冲着里面的茶客大喊:

“里面的爷听一曲吧!听一曲吧!我给您唱个寻宝的曲儿怎么样?”

茶客思索了一阵,勉强招了招手。既然是尊贵的客人唤这瘸子进来,掌柜的当然也不敢阻拦。这破破烂烂的瘸子也不客气,走进雅间后就一屁股坐了下来,端起茶壶就对嘴吹了起来,边喝边压着嗓子对茶客说道:

“京先生,近来可好?”

“呵呵,在下过得还行,就是最近手头有点紧,弊社的事情办得不太顺。你又过得怎么样呢?天使阁下...”

“哼!知道您心狠手辣,心眼比蛇还毒,看到我如今这个样子了还问我怎么样?”

“说吧,知道您今儿有事,这次我有什么可以效劳?”

“难道您就不惦记着宝藏了吗?”

“切!那个糊弄人的东西有屁用,喝完这茶您还是请便吧!”

“嘿,小瞧了不是?当时我还有点保留,没告诉你们全部,我现在就切切实实告诉你,这宝图,是真的!”

“怎么说?”

“知道刘青田吗?”

“听说了,宝图上面那首诗文的作者,想必只是个江湖骗子吧。”

“那刘伯温总知道吧?”

“刘伯温肯定知道啊!”

“这刘伯温就是刘青田!宝图就是他做的!”

“这又何解!”

“刘伯温在成名后但凡写点什么总被人关注,世人奉之为圣人!后来也遭到太祖朱元璋忌讳,有次他无意中得到一大笔财宝,他出于对朝廷的忠心而画了此图,并赋诗载明地点,藏在了应天府,也就是后来的南京。为避免皇帝忌讳和不让人知晓,他就以刘青田为名落款。他是青田人,所以自称刘青田并没什么问题。当年洪秀全进占南京时偶获此图,知是朱洪武在应天称帝时,刘伯温特意留下来守护大明龙脉的,算计的就是万一哪天朱明王朝遇难了还能以此宝藏复国改运!但是洪秀全并不知道这诗文指向的地点是哪里,只凭地图也不清楚是什么去处。只得没头没脑的派兵搞东征、西征、北伐,每到一处就派人四处查看哪里与图中之地相似,寄望于找到宝贝扭转整个局面。但苦于湘军势强反复牵制,太平天国所有远征均告失败,到亡了都未曾找到宝藏半点下落。义王石达开出走后也想找,可是也失败了。您说这事咱们到底还搞不搞?现在图虽然烧毁了,但是我脑子还没坏,以前这图我每日都不离身,早已熟记心头,若是你有意再次寻宝,我可以与你合作。”

茶客一拍桌子,举起茶杯说道:

“哈哈!老朋友就是老朋友!我代表大日本帝国玄洋社及东亚商贸学研社欢迎阁下再度归来!以茶代酒,干杯!”

随即房间里传来觥筹交错的碰杯声,黑夜里飘荡着阵阵诡谲的笑声... 

第一卷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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