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山地元治

且说,比尔追着失了魂的郑鸣进了城,郑玄和冯境清在安排好鲁本等人随后也跟着潜入了旅顺。刚开始情况还好,部分日军还试图安抚民心,分发一些食物给当地人,当地人也不敢反抗,表面上似乎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但不知怎的,刚过中午,日军忽然发疯似的不分男女老幼见人就杀。军舰和各占领的炮台也用火炮封锁了全城,谁都出不去。接着又下起瓢泼大雨,一时间旅顺到处尸山血海、残肢断臂。两人只好隐蔽前进,偶尔遇见一些穿着百姓衣衫不知是不是清军的人仍在街头巷尾进行着绝望的抵抗,零星地施放几下根本打不中目标的冷枪,旋即便被扫荡队清除了。为避免麻烦,及早寻到众人,他们也顾不得胸中沸腾的热血去加入保家卫国的巷战了,只是一路寻着郑鸣和比尔留下的草蛇灰线,或潜行或隐蔽,努力避开日军扫荡。终于在一个破窝棚前找到了郑鸣的最终位置。他们根据线索推断出一位不知哪里来的绝世高手竟在一瞬间斩杀了扫荡的日军并带走郑鸣出城去了,也看到其中一名日军被斩去的半条手臂,此人必是刀下余生找救兵去了。于是不由得担心起来,但又见比尔的马蹄印也追到这里并沿着郑鸣的痕迹追去后即稍稍宽心。此刻雨势巨大,剩下的痕迹基本抹去,已无法继续追查郑鸣和比尔的线索,两人转而继续在城内潜伏试图寻找其他人的踪迹。

山地元治把邹会长带在身边,由四名日军和三十多朝鲜兵押着,一行人冒着大雨在惨烈的旅顺街道上巡视着。眼见日军疯狂屠杀平民百姓,邹会长浑身湿淋淋、冷冰冰,让他不住地颤抖,一路上眼泪就没止住过,颤巍巍地跟在山地师团长身后抽泣。然而,山地元治还是不愿放过这个人畜无害、善良又可怜的胖大叔。

“会长阁下,您考虑得怎样了?是否愿意为我军效力?”

“师团长大人啊,我说很多次了,我根本没那个能力啊!你又何苦如此相逼呢?”邹会长摊开手颤抖着回答他。

“看来会长还是矢志要当一名爱国志士啊。难道阁下就愿意看着这全城百姓如此遭遇吗?为了所谓的大义?为了这满人的江山稳固?值得吗?”

“嗨呀!我哪里有什么大义?我就是一个小老百姓,管他谁是皇帝啊!我是真的不懂你们那些野战救治啊!”邹会长都急哭了。

“好的,承知了。想不到清国还有阁下这样的血性汉子。真可谓是‘四百关洲豚儿汉,尚有一二铁骨顽’啊!邹会长如此铁石心肠,实在令余刮目相看!还是要给你们清国一点压力才行了,否则清国四万万人都跟阁下一样就不好办了。”

“伝令!旅順の民には一人も離脱させない!清国の生き物はだれでも、そしてどれと言っても脱走すれば切って構わぬ!”山地向部下传令。

“はっ!”部下点头领命去了。

然后,山地阴险的看了看疑惑的邹会长说道:

“邹会长,适才余已下令不准放一个清国活物从旅顺出去,有敢离去者格杀之。您觉得这样可好?”

冷雨中,邹会长眼镜上一片模糊,人呆呆地站着,似乎身体已经不再发抖了,也不知是雨水还是什么的,一股暖流顺着他腿脚流到殷红的泥泞上,冒出一缕淡淡的热气...

山地见邹会长失了魂似的没了反应,就叫卫兵找了根狗绳套在邹会长脖子上一路牵着继续巡视。可怜的邹会长一脚深一脚浅地踩在湿滑的泥地上,连鞋都被粘掉一只,痛苦地跟着日军行进。这一幕被潜伏的郑玄和冯境清看见了,一路尾随着他们,即使心中涌起无尽的悲愤,郑玄也不敢暴虎冯河地冒险抢救,只能打算伺机刺杀山地元治后再趁乱把会长救走。一路跟到深夜,大雨才停。没想到山地一行竟然没有回师团部,而是来到市中心附近的集仙茶馆。

深夜的旅顺一片死寂,夜色昏暗几乎没有一点光亮,一整日的屠杀让这个远东城市变成了人间地狱,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又令人作呕的味道。不远处的空地上插着一排被鸦雀啄得稀烂的人头,一些野狗和家犬舔过街边的人血后兽性大发,眼里冒着惨绝的绿光,到处翻着尸体乱啃。而诡异的事发生了,集仙茶馆里竟然传来阵阵咿咿呀呀的唱戏声!

此情此景实在太过吊诡,郑玄和冯境清不禁想起省城那些一桩桩一件件尚未解决的奇闻传说,不禁毛孔倒竖。山地元治似乎并不在意,他就是地狱魔王,这种场面好似与回家无异。他领着队伍向着茶馆行进,郑玄两人超了过去,飞身蹿上茶馆二层外墙,沿着窗户蹿了进去,伏在暗处观望,看到了最让人费解的一幕。

茶馆里,舞台上伶人们穿着戏装,环佩叮当的群立着,伴奏的胡笙锣鼓一应俱全,所有演职员都如痴如醉地演着《舞霓裳》,但台下却全无一名观众。郑玄二人惊愕非常,在这血海泡着的城市角落竟有这么一群精神麻痹之人,简直不可理喻。

“此乃何等无神经之人如此大胆!”

山地元治怒吼着一脚把茶馆大门踹开,领着一班人马闯了进去。不过连山地在内,这些荷枪实弹的军人也目瞪口呆,眼前这群人根本就是毫无生命的木偶。连进来人了也不以为意,麻木地继续演着戏。山地元治怒不可遏,他朝天开了一枪后戏台上才停下来。几名朝鲜兵把班主抓了出来,山地拽过来一把条凳坐下便向班主问话:

“尔等何人?何故在此开演戏剧?”

“我们是旅顺道台从京城召唤来的,一是为老佛爷祝寿,二是为北洋水师庆功。按道台大人要求,连续一个月,每日在此上演一场,风雨无阻不得有误,违令少演或缺演则以大逆论处。因此不敢违背朝廷谕令。”班主回答。

“哦,原来如此。这腐朽朝廷对子民的压制还是很到位的嘛,仗打到这份上了,戏班还能这般敬业。不错,不错。”

山地说完,又扭头看了看跟着自己来的人们接着说:

“看到没?这就是专业!这就是工匠精神!这就是气魄!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古希腊有大学者阿基米德,在敌人攻入时依然专注于研究,结果被敌军杀死。吾等皇军乃威武文明之师,不似西方野蛮之土匪。余可让尔等戏班之人免死,但戏班必须为我军演出,按原先要求不变,只改为为皇军祝捷!为大日本帝国歌颂武德!”

“好好,您说给谁演不是演呢?只是,上官,这个费用如何解决?本班百几十号人也得吃饭不是?”班主陪着笑脸说道。

“怎么?让你们免死还不行?也罢,军需处每日拨给你们10斤白面,2斤大米,再加一两银子。不能再多了!”

“好说好说!得嘞!大家快点收拾收拾!赶紧的开演了啊!”班主复又朝着戏班喊。稀里哗啦一阵忙活,戏台子上的《舞霓裳》又继续演起来。山地很满意戏班的表现,他又看了看一旁的邹会长,略略思索了一下后,忽然暴起,冲上戏台,一把拎起了演唐玄宗的小演员掼倒在邹会长面前,大喝一声:

“汝胆敢映射大日本天皇陛下!我堂堂日出之国的天皇陛下岂是如此沉溺歌舞的荒唐无能之辈?”

言罢,抽出战刀当头劈去!

可怜了少年演员不过14、5岁,还未来得及思索人生,脑袋便咕噜噜地滚到邹会长低垂的面前,圆圆的大眼睛正好瞪着他,一股鲜血从脖颈喷薄而出溅了邹会长一身都是,整个人血淋淋的,邹会长瘫坐在地,看着倒在面前的尸体,不发一言。郑玄二人在暗中捏着拳头,完全没有料到山地会如此突然,但眼下不好发作。反倒是戏班的人们似乎见惯不怪似的,看着同伴被残忍杀死竟然无动于衷,枯木一样杵着。山地元治对会长说道:

“邹会长,考虑得如何了?是否愿意效劳我军?不愿意也没关系,每隔一天我就杀他们一人,直到没人为止,阁下觉得如何呢?”

邹会长不再说话了,只是跪在地上抱着山地的脚咚咚咚的磕头,头磕破了也无所知。此情此景悲惨莫名,实无法言表。郑玄二人眼含泪水,心急火燎,又无计可施。倒是班主还能够冷静处置,嚷了句:

“改戏改戏,小六赶紧换上行头,改演《满江红》!”

没一会,锣鼓齐鸣,岳飞粉末上场,大戏继续。山地踹开邹会长说了句:

“真是商女不知亡国恨,皇帝荒淫无道,贪图享乐,又听信奸佞构陷忠臣良将,真犹如当今的清国一般,这两个戏拼一块,我喜欢,不错不错。”

(图:集仙茶馆情形 17k功能太差不能上图)

山地元治也不叫人收拾,他就这么坐在血泊中陶醉地看起了戏,仿佛就是魔王坐在魔窟中享受着残忍给他带来的乐趣。当晚,山地元治一行并未返回师团部,就留宿在留仙茶馆中。第二天一早他们才启程回去。此后,邹会长依旧每日被押着和山地元治巡视旅顺。郑玄始终没找到机会救出邹会长,二人只得继续在城中潜伏,以等待机会。两人就在缺吃缺水,到处是日军的艰难情况下在城里连续潜伏了几日,忽有一日发觉港外似有船只进来,城外个别地方也出现了一些西洋人,或拍照或写字什么的,忙碌个不停,后来还运来许多药品,所有人手臂上缠着白布,白布上一个醒目的红十字。

他们知道这是国际红十字会来了。外援来了就代表有希望了,但是这些国际组织人员并不能随意走动,只能按照日军安排,在严格限定的区域内行事,需要医疗的人会由日军负责运送过来。二人知道这是日军要掩盖旅顺屠杀,防止洋人把真相报道出去,给日本的文明形象造成影响。同时,日军也加大了侦搜范围,开始向城外百公里范围实施严密监控,防止有洋人随意活动。

鲁本和林甦带着雪诺克逃到高家屯后也躲避多日,正为接下来该怎么办发愁时就被日军发现,一并带回旅顺,准备交由山地元治严格侦讯。此时已是11月26日,旅顺已基本没人可杀了,连刨尸堆的野狗都几乎被日军杀光,旅顺现在是乌鸦的天下。到处都是堆积的尸体、断肢,还有被动物撕咬过的各种残渣,惨不忍睹。现在又面临红十字会和各国记者陆续要求进入履行职责,为维护皇国文明的颜面,日军不得不赶紧想办法把旅顺清理干净。山地元治叫手下们先暂停杀戮,赶快把剩下的清国人集中起来,让他们去清理大屠杀的痕迹。手下们忙了大半天,总算找来了35个清国当地人。山地元治也没有想到剩下的人是如此之少,反正不管怎样,先把旅顺清理干净再说。他把邹会长也编入清理队,总计36名清国人在山地亲自监督下一点点的清理旅顺的尸骸。

因当时情形实在过于惨烈,日军暴虐行径罄竹难书,即便遍翻文山辞海、搜肠刮肚亦无法言述倭人之残虐野蛮。虽然日军对世界各国严格限制行动,甚至不惜威逼利诱,国内又组织舆论战歪曲事实,但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日军试图掩盖的种种事实纷纷暴露出来,之后各国对旅顺大屠杀事件都有过报道,连日方也有不少还有良知的记者在日军威逼监视下偷偷记录下不少当时的真实情况。后世学者也对这些史料进行了详尽的整理,形成珍贵资料出版留存。对此,国人理应寻来一读,勿忘中华百年前的屈辱,警醒自身要居安思危、学习强国、勿忘初心、砥砺前行!在此,权作提点而已,传奇故事不便作深入的学术探讨,就无需过多言说了。

(图:山地元治在旅顺,17k功能太差上不了图)

郑玄和冯境清隐身于街巷民居之中,每日艰难度过,幸运的是在偶然中发现了施耐德医生的踪迹!原来,施耐德医生就是国际红十字会的成员,此次也是临时决定提前来旅顺的。就在战乱发生后,他住进了一户民居家中,因他的存在,这户人家得以不受日军杀戮而被编入36位清尸队人员中。施耐德在发现国际红十字会陆续进驻后,便毅然亮出身份,戴起了早已准备好的红十字袖标,勇敢地站出来履行职责。刚出得门来,又遇到巡查日军。日军不由分说还是要把他强行带走。

正在拉扯之间,郑玄二人决定出手了。二人想救下施耐德,但日军临危不乱,且训练有素,立即前后包抄二人,举枪就要射击!幸亏施耐德及时拦在中间,对日军高呼:

“这是我的助手,交战方不得伤害!”

如此一来,三人都被押回了师团部,郑玄心想,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正好不知该怎么混进去救邹会长呢,日军就帮上忙了。打定主意后也不反抗,跟着他们一起走了。就这样,冥冥中大家就要在原旅顺口北洋指挥公所的日军第一师团团部相聚了。真可谓是:

九死一生何处去,风云聚会入魔窟。

期间琐事不多叙述,简短截说。一行人被带到了山地元治处,分列站好。山地元治正坐在衙门办公室巨大的西式办公台前提着毛笔署理公务,一旁背着身站着位身着西服满是学者风度的男子,众人但觉眼熟,却一时未能想起是谁。山地故意让他们站了一阵才摘下眼镜,和一旁悠哉游哉的学者说气话来:

“荒尾君、こいつはお前と同行のやつじゃないか?”(荒尾君,这几个就是和你同行的人吗?)

然后学者转过身来和众人面对面时,大家大吃一惊,原来正是船上同行的魏征!魏征看着他们笑了笑,也说话了:

“師団長殿、間違いです。必ず殺させていただきますように!奴らは大変危険だ、我が帝国十分な不利に致すだ!”(师团长大人,正是这些家伙,请务必处死他们!他们太危险了,会对帝国不利!)

“わしはお前に教えてない、処分には判断できる!”(不用你教我怎么做,我自会判断!)山地语气极为不满。

“はっ!ほんとにすいません!”(是!非常抱歉!)魏征赶紧不住的鞠躬道歉。

大家知道鲁本懂日语,连忙悄声问他怎么回事。鲁本回答说,魏征其实名叫荒尾,是个彻头彻尾的日本人,他要求这位长官把他们全部杀了,长官说自有分寸,不用他教。但大家没有发觉身边的雪诺克两眼通红,紧咬牙关一声不吭的状况。原来雪诺克一发现魏征在此,就怒火中烧,此刻他正奋力压制着自己强烈的情感。

被山地师团长训完后,荒尾不敢再发话,规规矩矩地站开一旁。山地元治走到这些俘虏前挨个打量着。他踱到雪诺克跟前时,雪诺克忽然暴起,也不说话,冲山地脑袋上打出一拳!山地吃惊,向左歪头避过,哪知雪诺克使的是高超的拳击技术,左手只是试探性进攻,凶猛的右摆拳才是杀招!

啪!

拳角正中山地左眼!山地元治登时就如天旋地转,接连打着转退后几步,捂着眼睛狂吼。幸好卫兵及时进来把雪诺克架开,要不还得挨打。

“You piece of shit! !You must pay for it!Damn you all to hell!“

”Savage!...”

雪诺克被卫兵按倒在地上流着泪不住的挣扎着、悲嚎着、咒骂着。此情此景莫名悲壮,众人皆默然无语,心中却想“真是打得好啊!”

山地元治眼中泛红,眼角处渗出了一丝血迹。他简单擦拭一下后,紧闭一目继续审问。其刚烈勇武可见一斑,不愧为日军成名悍将,比之清国那些逃跑将军不知强了多少。雪诺克是英国人,山地元治不想和他计较,却叫卫兵把邹会长带了来。邹会长被带进来后只是傻愣愣地站着,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似的。山地元治也不管那么多,继续给他施压。

“会长阁下,请问能否答应为皇军效力?若再不答应,余只得拿你同行之人开刀了!”

邹会长只是嘻嘻傻笑,并不回话,他趁人不觉时,突然冲去窗台抓起一只花瓶朝着山地就冲了去!

山地元治吸取刚才挨拳头的教训,早拿好战刀傍身,见邹会长举着花瓶冲过来就果断拔刀朝他奋力斩去!他不打算再给邹会长机会了。按他的判断,这人已是铁了心的要对抗到底,留着没有任何意义。这次施压只不过是要制造一个完美的机会将邹会长当场斩杀而已!

危急时刻,郑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八极拳震脚抢先一步,从旁栖身而出抵在了山地面前,他以宽阔的左肩头架住山地的手腕,使他的刀无法完成砍杀,右手按住住山地前臂,左手用力向他上臂肘关节下以关节运动的反向角度一托,正好托在麻筋上,山地手臂突然酸麻无力,心惊之下战刀脱手落于郑玄身后。郑玄忽然心生一念,双眼微微一眯悄然闪出一道杀气,左手迅速变招搂住山地腰盘让他无法后退闪躲,右手五指游动在山地躯干几个穴位上,急速地走了个北斗七星,然后右脚迈前半步切入山地身体重心的中线,右手由指转掌在他右边肋下按了一下,山地重心不稳,被他轻轻一推连退几步方才站定,赶紧上下摸摸自己,感觉似无大碍。郑玄自己也潇洒退后两步,脚面利索勾起地上战刀,以双手接住,毕恭毕敬地鞠着躬双手俸上,口中念念有词:

“长官,会长是患了失心疯才做出此无礼举动,望您念其无用,饶他性命!”

山地元治虽然被郑玄推开几步,但不疼不痒似乎并没受到什么明显创伤,虽有点心生疑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就是说不上来。见几国列强的国民都在,又不能随意发作用强。刚才的杀机被意外阻断,再强杀会长实不明智。他定定神夺回战刀怒气冲冲地说道:

“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饶。会长必须在我军中充作军夫!”

“师团长大人,邹会长是我法兰西共和国要保的人,必须跟我走。”鲁本开口了。

“法兰西又如何?此人刺杀交战国军人,早已不是中立地位!不杀他已是开恩之举!你们西洋列强也不是想怎样就能怎样的!大日本帝国今非昔比!汝若执意开战,余也奉陪!”山地元治十分强硬。

“是吗?那我只好在法兰西《回声报》上发表文章,如实报道此地发生的一切了,忘了告诉你,本人就是法兰西《回声报》新闻调查中心高级记者。”鲁本信心满满地继续和他较量。

“邹会长早已向国际红十字会递交过入会申请,总会已经批准通过。他现在是国际组织成员,此番行程完全是为了救治当地居民,你们不能强行将他非法扣押!”施耐德医生也跟着发话。甭管他说的是真是假,反正“事急马行田”,一切救人要紧,手续都可以后补。

山地元治当然清楚这些列强不好惹,目前大本营方面最重视的就是塑造日本先进文明的国际形象以及正面的战争舆论,记者和国际组织是万万不能得罪的。已经疯了的邹会长毫无利用价值,且自己现在也没有什么具体损失,仔细斟酌权衡之后,山地勉强答应了众人要求,许诺他们可以和来到此地的国际红十字会一道返回直隶,但此时不得随意走动,必须按照日军安排,在监督下于指定位置开展工作和生活,顺便要他们赶紧把邹会长这个废人带走,他不想再看到这个家伙。众人心中石头落下,跟着卫兵去国际营地不表。临走前,鲁本忽然灵机一动,向着山地元治喊了几句话:

“師団長閣下、この荒尾という奴は宝蔵図のことを閣下に言ったのか?”(师团长阁下,这个叫荒尾的家伙有没有跟阁下报告藏宝图的事?)鲁本说道。

“おお、お前日本語喋れますか。宝蔵図って何だ?”(哦吼?你还能说日语?藏宝图是怎么回事?)山地和他对起话来。

“宝蔵図は太平天国残した中国秘宝の隠れ場所の地図だ、こいつ言ったないのか?ずるいだな。”(藏宝图是太平天国遗留的记载着藏着中国秘宝地点的地图,这家伙没报告?真是狡猾啊!)鲁本说道。

“おい、荒尾本当ですか?”(喂,荒尾,这是真的吗?)山地忽然朝着魏征喊话。

“あの、事実ですけど、この件は上からの指示ゆえ、帝国の極密です、ぜひご理解ください!この野郎の挑発聞かないでください!”(那个...这...虽然是真的,但因为是上峰的指示,是帝国机密,请您一定理解,不要受这家伙挑拨!)魏征勉勉强强又万分着急地回答。

“嘘つき!地図をさっさと出せ!”(骗子!快把地图交出来!)山地忽然愤怒的好像骂了他一句,并要求他干嘛。

“できません!内閣からの命令だ!”(不可!这是内阁的命令!)魏征言辞拒绝。

“内閣何て構わん!天皇と王宮除いて軍こそ上だ!”(内阁算老几!军队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山地继续朝魏征发难。

“もし、この件は北白川宮親王からの指示なら、閣下も構わないのか?”(若这个任务是北白川宫亲王的指示呢?阁下也无所谓吗?)魏征狡诈的咧了下嘴提了个问题。

“親王様の命令なら、必ず干渉しない。”(若是亲王的命令,我绝不会干涉。)山地斩钉截铁的回答。

“サー、よく見って、これは親王からの訓令です。”(那么,请仔细看吧,这就是亲王的指示。)魏征笑了笑,从西装内拿出一封信函交给了山地元治。

山地元治拿着信函用一只眼睛反复观看,好似要把信纸看穿,真不知道这信纸还能看出什么花样来?有黄金屋还是颜如玉?当然,鲁本也没有继续逗留,他只不过是在这两人之间埋下了个不安的种子。众人问他到底说了什么,他说就是问山地元治是否知道这个魏征有太平天国的藏宝图,果然山地并不知道,就要他老实交出藏宝图,然后他一着急就把他接受密令夺取宝图以及背后的人物一下都交代了。他背后的人叫什么北白川宫亲王,似乎在军中极具威望,亲王还给了荒尾一封密信。现在山地也拿他没办法,俩人的梁子肯定要结下了。而且,听山地的意思是,在日本连内阁也压制不住军人,估计今后军界肯定要闹出乱子。

大家听后不住地称赞他机智敏锐,真是挑拨离间的好手。之后冯境清悄悄问郑玄:

“大哥,刚才在救下邹会长时你在山地元治身上干了什么?”

“你猜!”郑玄神秘地说道。

“难道就是武林中传闻的...?”冯境清惊讶不已。

“不可说不可说,天机不可泄露!”郑玄比了个悄声的手势。

......

随着天气持续降温,至11月26日时,一如荒川虎介所预料的那样,日军大本营经慎重考虑,决定暂缓直隶决战计划,改为山东攻略,任命大山严为山东战区长官,担任威海卫作战任务,同时要求各部在12月底前务必完成所有准备工作。此番魏征,不,应该改称荒尾,他带回的军事情报就真的派上用场了,威海卫和刘公岛地形部署日军全部清清楚楚!

11月27日,清廷判断清军的屡战屡败多是有奸细引导,于是清帝载湉颁下《清帝除奸上谕》,命李鸿章、张之洞及沿海各省督府上下文武官员严厉稽查搜捕间谍隐患,不得疏忽。至12月7日,李鸿章下令威海卫各部做好备战,抢修工事。但因各种原因,山东巡抚李秉衡的募兵工作遇到巨大困难,军事部署上又因偏听误信而破绽百出。一场几乎无法避免的浩劫将再次发生在伤痕累累的中华大地上...

1894年的11月21日至26日是日军旅顺作战阶段,26日起至1895年1月中旬日军开始为山东作战制订计划,随即进行充分部署。郑玄一行人在日军押送下,来到大本营划定的城西高家屯安全区内休整、活动,顺便设法打探郑鸣的下落,但一无所获。安全区内的众人只得做好最坏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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