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怎么办?
几个人合计了一下,认为虎介武技一流,在荣禄暗中安排下一时间应该还不至于出什么意外,只是要辛苦他再多支撑一下了。邱武则是无辜的平民,而且他们早就答应要解救忠肝营村,于是便打定主意,24日先去东堂寻找邱武。郑鸣写了张条让丐帮带给虎介,告知可能要晚一日才能去中南海支援。
从20日起义和团和虎神营就照大阿哥党的指示,开始不分白天黑夜马拉松式的连续进攻,且势头越来越大,北京街面上公开了拿杀洋人的价码“杀一洋人赏五十两;洋妇四十两;洋孩三十两”,冲突愈演愈烈。杨辅清说24日会大规模进攻,但是白天还是晚上,他并没透露。24日一大早,郑鸣就和几个洋人带起家伙什在东堂旁寻得一处住户逃亡了的民房蛰伏下,紧闭门户监视东堂情况,只等邱武出现便趁机救走。
白天,义和团只发起了一些零星攻击,扔扔燃 烧 瓶,或朝东堂漫无目的的放几通乱箭,未造成什么大的破坏,东堂也没有反应。越临近夜晚,骚扰越发紧密。暗夜之中,四下里火光此起彼伏,义和团和虎神营的清军迅速聚集!
一声哨响,东堂周围胡同里骤然涌出无数义和团,如潮水一般压向东堂大门。坚固的铁门阻挡住了潮水,潮水进退不得,四处都是“扶清灭洋!”的喊叫声。大门依旧紧闭,燃 烧 瓶对付不了这个厚实的铁将军。倏地,潮水一分为二,四五个人从中间推出一门沉重的前朝臼炮,抵住大门燃起了引信!
轰!
一声巨响,铁门和臼炮同时应声崩裂,那四五个操炮的义和团也被炸成碎片向四面八方洒去。其他人也不管不顾,撞开那道破烂的大门,向东堂里面杀去!东堂里各种肤色的鸟嘴教众寡不敌众,被一阵刀劈斧剁杀得溃不成军。眼看东堂就要被义和团攻陷!
“嗷!”
东堂深处猛然传出一声怪叫!也不知是什么样的猛兽才能发出这般恐怖的吼声。郑鸣们只见进攻的潮水暂时停止了行动,忽然紧忙后撤,慌乱中发生激烈踩踏,伤者无算。正待看看门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时,又是一声怪叫,十来个义和团民如一堆垃圾一样,不知被什么巨大的力量扔了出来,横七竖八地摔在东堂前的广场上!
义和团后方似有一熟悉身影在参加进攻,是邱文!郑鸣等人早已换好夜行衣,把脸蒙了就准备冲出去先抢下邱文。正待行动,东堂内那股可怕的力量也现出了真身。这个身影巨大如熊,从东堂内呼啸而出,直直地撞入人群!义和团阵型密集,黑影所到之处,走避不及的皆被撞得七零八落,义和团的进攻立时就被刹止。黑影狂暴不已,立于战场仰天一声长啸,在场者无不心惊胆颤!
“阿武!”
邱文忽然喊了一句。
黑影稍稍愣了一下,扭头四下找寻着声音来源,郑鸣他们才看清这个黑影的样貌。这一看却令他们肝肠寸断,心痛不已。邱武竟被活生生地改造成了一只怪物!
只见这怪物足有2米多高,长着两条粗壮的牛腿,牛腿支撑着雄壮而又巨大的躯体,两条臂膀附满了兽毛,似乎是双巨猿的胳膊,双拳前臂及身躯皆覆盖着锈迹斑驳的金属重甲,一些非红非绿的浆液在甲胄和身体的间隙里渗出,背后肩胛上钉着两个长条形大铁罐,宽大厚实的肩上顶着一颗散落半边长发的小脑袋,狂暴的脸上竟如死灰,毫无一点生气,两眼内泛着一片污浊,两侧太阳穴镶了两颗巨角,脖子还箍着一条坚实的铁索,铁索另一端连在东堂内,不知那端是什么。
就在所有人惊惧之时,东堂内有人发出指令:
“In the name of God!Minotaur, tear them apart!Immediately!(以上帝之名!米诺托,立即撕碎她们!)”
怪物忽然暴起,向着周围的义和团展开凶猛攻击。这些被端王洗了脑的义和团像蝼蚁一样或被撕碎或被踩成肉饼,邱文悲哀地连叫几声,怪物不但没任何停止的反应,反而朝着邱文冲来!紧急时刻,郑鸣冲出一把拉开邱文,怪物直冲出去一头顶翻几个义和团民才停住。众义和团不敌怪物,向两边闪开,端王手下火器营举着各色排枪抬杆上阵,一阵猛轰,炮子儿轰在怪物重甲上毫发无伤,反倒愈发地激怒怪物!怪物转头向火器营冲来。火器营在半空中此起彼落,要不是拴着怪物的铁索限制,死伤会更惨重。进攻方无计可施时,一阵锣鼓声响起,义和团散开两边,一个花花绿绿手持一条熟铜棒的小个子吆喝着京腔戏词就跳出当间唱了起来:
“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来显灵!牛魔鬼王把孽造,俺请大圣来降妖!”
说话间就猴子似的,上蹿下跳,朝着怪物喝到:
“呔!老牛老牛,且把话儿好好说,如今洋妖乱中华,尔何故助纣为暴虐?再执迷不悟,看老孙奉菩萨法旨将你伏法!”
说罢一棍朝着怪物扫去,怪物愣愣地看了看他,也不躲闪,只是左臂轻轻一档,棍子扫到前臂甲上嘡的一声,却把这“猴子”震得两手酸麻。“猴子”跳开一旁又唱道:
“可恼也!可恼也!看来今日俺老孙只能恩断义绝了!且待我叫来帮手将你降杀!两位师弟还不出手,更待何时!”
人群中又闪出一个举着钉耙的胖子和一个抄着铁铲的壮汉,口中也是一阵念念碎,却是猪八戒和沙和尚。于是,这场“神仙”大战,旁人根本插不上手,只让那师兄弟三人齐心围攻怪物。
人们满以为这会是一场旷日持久的“千日圣战”,一定精彩纷呈、扣人心弦,是一辈子难得一见的奇观胜景!却没成想,那怪物迅捷无比,右手一把抓住了凌空跃起的“猴子”的一条腿,举着“猴子”就迎上了胖子的钉耙,“猴子”当场被钉耙钉死!怪物另一手猿臂轻舒,掐着了壮汉的脖子,然后一手一个当水袖似的两下甩开,好像抓着两只大风车,击倒胖子后又冲进了人堆中!顷刻间人们又此起彼伏地飞向了半空!
末了,人群稍散四周,怪物手上那两条破破烂烂的人也早已气绝,又见尿了裤子的胖子趴在地上装死,怪物用蹄子将他翻了个个,看了看瑟瑟发抖的胖子,一蹄踏在胖子脸上,又使劲一搓!啪!脑袋像西瓜一样爆裂,“西游三兄弟”彻底完蛋。怪物仰天长啸,发出胜利的吼声!
这场面着实骇人!面对这种压倒性的强大,郑鸣呆若木鸡,也只能一动不能动地看着怪物虐杀四方。邱文泪眼涟涟,哭着喊着冲向怪物。这怪物已经杀红眼了,一手抓起邱文的脑袋,吊在半空。铁掌之下,邱文勉强挤出一声:
“阿...武...”
怪物身躯一震,眼中的浑浊一转,一颗乌亮亮的眼珠滚动了一下,似乎中邪似的定在当场。其他义和团见状,也不管邱文死活了,又向着东堂冲去。东堂内那个声音撕心裂肺地呼喊起来:
“God damn it!Trash!What are you waiting for!Kill them all!Kill them all!Kill them all!...”(该死的!废物!你还等什么!杀死他们!杀死他们!杀死他们!)
铁索剧烈抖动,一道电流穿过铁索,怪物满身噼里啪啦的冒着火星子,突然眼珠一转又变得浑浊,它身体一震,手掌一紧,咔一声脆响...
邱文跌落地上,不再动弹了。怪物眼中一道泪水滑落,又开始了血腥虐杀!几个凤鸣社的洋人趁乱把傻掉的郑鸣救回,此时的郑鸣肝肠寸断,她对这片土地上发生的一切都无能为力,从来都天不怕地不怕的她终于感受到了谭壮飞最后时刻的那种无力和绝望,那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无奈和愤懑。
混乱中又是一阵锣鼓喧天,另一大帮义和团簇拥着一台巨大的花轿赶了过来。
“黄莲圣母驾到!”
“恭迎圣母!”
一众义和团也不再混乱,齐刷刷单膝跪下向花轿叩拜。怪物见花轿排场挺大,也不管那堆义和团了,又向着花轿冲去!凤鸣社众人望向花轿上的黄莲圣母,却是身着盛装一动不动的赛二爷!郑鸣一激灵倒也清醒了些,怪物已至二爷跟前不远处,众人心吊到了嗓子眼!
“退!”
花轿旁一黄裹红扎的络腮胡汉子大喝一声,舞动令旗,花轿后几十号精壮虎神营兵丁呼着号子合力推出一台贴满黄表符咒的冲车!彪悍的怪物并未减速,看来是非要和快速推进的冲车硬碰硬,分个高下!两强相遇!嘭一声闷响,冲车的攻城槌重重地击中怪物胸膛,怪物摇摇晃晃退开十几米外才站稳,但攻城车也散了架,哗啦一下碎了一地,虎神营兵丁四散奔逃。络腮胡手掐圣印,默念了一小段咒文,冷静指挥道:
“急急如律令!看我请圣婴大王的三昧真火!”
令旗再次舞动,他身后又转出一队虎神营步弓手,点燃火箭,拉满弓弦,只听得络腮胡一声口令,嗖嗖嗖,火箭如雨,密密麻麻射向了怪物!怪物也不惧怕,挺起胸膛硬顶火雨!还是有箭簇嵌入了怪物铠甲的缝隙,怪物也不觉疼痛,由得那火苗子在身上燃烧!络腮胡不依不饶,又一轮火雨飞到,顷刻间怪物身上插满了火苗子,怪物看看自己,轻松拔出箭枝,猫下腰准备冲向那堆弓手还以颜色!却有几个不怕死的义和团民趁怪物不备,从侧后拿着燃 烧 瓶冲到跟前,手起弹落,怪物身上忽地燃起大火,背后的铁罐子似开水沸腾一样发出咕咚咕咚的声响!怪物被彻底激怒,大吼一声,挣开铁索,向着花轿这边发足猛扑!
络腮胡和一众援军肝胆俱裂,扔下花轿转身就逃!赛二爷危在旦夕,郑鸣一行人心都快钻出了天灵盖!
紧张时刻又听得远处大街上呼啦啦呼啦啦的阵阵蹄声。连绵不断的哞哞声中,一阵狂风从王府井街另一头吹来。怪物被这股风转移了注意力,站在原地观望远处,只见远方一片火光越来越近...
一大群火牛!
义和团居然玩起了火牛阵!就在怪物望向火牛阵的当口,鲁本施展出法兰西怪盗高绝的本领,展动身形,迅雷不及掩耳从花轿中抢回了被络腮胡五花大绑无法动弹的二爷。着火的牛群一股脑撞散了花轿,又撞向怪物,推着着火的怪物一并冲进了东堂大门!所有人都傻了眼,发呆之际,东堂内发生了一连串猛烈的爆炸!
轰!..轰!....
随着最后一声巨响,太阳一般的火球冲天而起照亮了大半个京城!火焰中,高大而神秘的东堂哗啦啦地崩塌了。漫天灰烬中不见眼前事物,发烫的石雨劈里啪啦砸落,人牛四散奔逃...
烟雾散尽,没了教堂,没了牛,没了人,也没了怪物。大爆炸连带着也掀掉了郑鸣他们藏身民房的屋顶,废墟瓦砾中只剩灰头土脸,惊魂未定的一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互拥抱庆幸平安生还。郑鸣搂着瑟瑟哭泣的二爷,安慰着她:
“没事了,二爷。没事了...”
转头瀛台这边,自22日虎介抵达起,义和团不分昼夜连续对中南海进行偷袭,到24日,中南海已是濒临弹尽粮绝的境地。羽林军头领小腿也被沾染了粪便的毒箭射穿,得亏太监们给他及时清洗上药,方才保住一条腿。虎介心想,今日已是24日,是郑鸣约定的日子,只要再坚持一天,她就有办法解危救难了。
想法是好,但他不知道郑鸣已经决定先去救邱氏兄弟了,来报信的丐帮半路却不幸被义和团截杀。24日上午略微一点小雨,时不时有义和团接近侦察,羽林军为节省弹药和体力也不驱赶也不追击,只是耐心蹲守阵地。
到了傍晚,羽林军哨兵发觉西苑门北的福佑寺和庆丰司一带有大量义和团集结,警报发出,凄惨无比。全体守军进入紧急状态,即便每日都无数次警报,但事关生死没人敢放松一点警惕。但这次和之前几次不太一样,忽然间这些义和团好像就烟雾一般消失了。又过了许久,周遭比平时更加安静,再没有任何侦察兵出现。没多久之后,高度紧张的守军逐渐露出疲态,有些人都开始站着打盹了。但虎介知道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兵法云“欲进则先退,欲退必先示强”。他且让这些士兵先歇息一下,自己反复巡查各岗哨防卫是否妥善。
其实每日都是满城的喊杀声,今日到处也都是这种喧闹,但与之前不一样的是唯独中南海附近一片静寂。鸟不飞,虫不鸣,让人不禁觉得怪异无比。虎介正巡查间,乌云密布的天空偶然露出一点月色,月光及处,虎介猛然发现,中南海墙根下早已潜伏了无数义和团!
虎介大惊,立即发出警报,挑过一根火把甩到墙下,火光掠过,墙头的守军立即发现了这些入侵者,一声招呼,布置在墙后高台顶角上的马克沁机枪突突突地喷出了火舌!霎时间,喊杀声大作,四面八方的义和团和虎神营向西苑门涌来!今天和之前那些骚扰试探绝不是一回事!
入侵者从各方冲出,向中间的西苑门集中进攻,守军只要在墙后高台上阻击即可大量杀伤敌人。但今日进攻方实在太多人了,远处阴影中还有虎神营步弓手施放冷箭,真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守军经不起消耗战,很快死伤越来越多,北面高台人手已是不足,冲到西苑门前的义和团越来越密。雪上加霜的是,这些义和团不知哪找来了攻城冲车,在冲车外装甲的防护下,马克沁机枪杀伤力减弱,两台机枪为了摧毁冲车不得不连续射击,终因枪管过热零件变形无法继续使用。
虎介大惊,没有机枪根本不可能防住进攻,他果断下令,全体守军撤出西苑门防线,分班组逐层抵抗,尽可能延缓敌军向瀛台进攻,自己也撤退至瀛台坚守。又令几人将两挺故障的马克沁抬去瀛台那边布置好机枪阵地,其中一挺情况较差的拆掉当零件给另一挺换上。他觉得此时已是绝地,被攻陷只是时间问题,他只能赌一把了。他和羽林军头领如此如此讲了他的计划,又叫来几个太监仔细吩咐了一番,便腰悬木刀擀面杖,手提一壶清酒,披头散发盘坐于瀛台木桥之上...
没多久,西苑门的喊杀声渐弱,守军防线被逐层攻破,入侵者纷纷聚集到瀛台木桥前,但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十分迷惑,竟无一人敢走过桥去。虎介静观远处,见众乱党身后旗幡招展,知是此次动乱背后人物要出现了,擒杀天朝皇帝这种历史性大事无论如何是不能假手于人的。不多时,人群向两边分开,当间闪出四骑高头大马,马上之人虽然具是顶盔惯甲全副武装,却难掩神色中的骄横诡诈之色,这几人似乎也对这眼前景象感到十分纳闷。
夜色中,只有一披头散发,腰悬兵刃的武者盘腿坐于桥上,时而提壶痛饮,时而浅唱低吟。他用一件古怪兵器击打着桥面以配合吟唱的节奏,他所唱之曲凄厉而幽怨,似非中土之调。其身后便是皇帝所在的瀛台岛,四人正要看清瀛台情况,可天公不作美,阴云再次遮蔽月光,瀛台一片雾气笼罩,无人知道桥上和岛上是何情形,只是那幽怨凄惨的吟唱始终未停。
四匪首疑惑着,叫来三个手下,命令三人去一探究竟。三人战战兢兢,念着口诀画了个符,端着刀壮着胆子上了桥,小心翼翼地走进了那片雾气中。只听噗噗啪啪几声,两声落水声起,又接着一声闷响,似沙包落地。却一直不见人回来,叫他们也没有回应。
四匪首惊疑不定,叫来步弓手,列队朝那边一阵乱箭。箭雨之后,正要再找人过去看看,忽然对面亮起一片薄光,光幕上两个人影对坐,似在把酒言欢,对弈棋局。一匪首见状大呼:
“是皇上和荣禄!”
“你咋看出来的?”一人问。
“你瞧瞧,多像啊!这穿戴不是皇上是谁?”
“少废话了,弓手!放箭!放箭!全部给我射出去!”
几通乱箭朝光影射去,箭未至,光幕忽地熄灭,那边再次一片漆黑,箭雨落于何处就不知道了。四匪首知道荣禄是中兴能臣,必安排了安邦定国的计策,又惊惧皇帝天威,心下恐慌不敢擅闯,只叫来四个全副武装的清军小头领再次过桥,结果和上次一样,这次更干脆,四声落水声几乎同时响起,四个小头领也没了动静。恰巧此时,月光再次露出,桥面上插满箭枝,而那人依旧安坐于箭从之中,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四个大人物心下大骇,这是神仙吗?唱的曲调如此悲惨凄凉,更像是荒野山林里的山鬼!
四匪首帐下有人请缨出战,言道:
“主公!桥上之人似若山鬼,既是妖魔,那俺可请神助剿,真神附体必获全胜!”
“准了!壮士切切小心,祝你斩获大功!”
这人袒胸露坏,胸口一片黑毛延伸至脐上,来至桥边,双脚 交替踏地,双手劈里啪啦拍打着胸膛脑门,口中一段念念碎不停。念了一阵,猛然怔住,又声调突变,喝道:
“水泊梁山一百单八将天杀星黑旋风李逵爷爷到此!何方妖孽在此作乱?还不快快献上首及!”
说着从腰后拔出双板斧向虎介冲去,后面一群暴徒大呼:
“李逵来了!是黑旋风李逵!”
这李逵凶神恶煞,走路带风,冲到虎介面前,高高举起板斧便砸向虎介头顶!虎介却举重若轻,左脚后退半步,压低身形,左手擀面杖轻轻撩开板斧,右手木刀向着李逵腋下一点,不知怎的,这凶悍的家伙就跪倒在地失去了知觉,虎介左手擀面杖顺势一勾又把那李逵勾到了桥下。进攻方无不惊骇,本以为会有一场惊世骇俗之战,却不知这是哪门子妖法,还未一合便把那梁山好汉黑旋风击落水中!
“哇呀呀!敢如此大胆害我黑旋风兄弟!看我程咬金不给你吃吃真正的斧头!”
又有一使长柄斧头的大汉要来迎战,高举的斧端还未砍下,虎介已鬼魅般飘到跟前,刀棍交叉架起斧柄,顺着斧柄就下切,程咬金怕手被切中,慌忙弃斧而逃,转身之际却失足滑倒,脑袋磕在桥面,又晕死过去,算上第一波的暴徒,桥面躺倒两个,落水的都七个了。
接连失利的乱党着慌了,这人难道真是鬼神?我们这些装神弄鬼的在他面前岂不是班门弄斧?
“哇呀呀,杨五郎来也!”
一声吆喝,迎来暴徒的一片喝彩!
“是杨五郎!棍为兵器之王,五郎八卦棍,必胜无疑!”
这人身法灵活,体型匀称,头裹红巾,两眼有神,一条铁棍虎虎生风,虎介知是高手,不敢大意,摆好架势。
杨五郎也不多话,铁棍如龙卷风横扫桥面,桥窄,虎介没多少空间可以闪避,这铁棍可真是多年练家子,磕着轻则断骨折筋,重则当场毙命,即便只是擦一下,估计也能扯掉一块皮肉去。虎介小心进退,看了几招后有了破敌之法。看准铁棍落下瞬间,他急速近身,将擀面杖反手挡在背后,弯腰让铁棍蹭在擀面杖上,又精准的把握角度,让铁棍擦着圆滑的擀面杖滑落一边,不至于力道透过擀面杖落在脊背上,右手木刀几乎同时向前刺出,闪电般击中杨五郎心窝!杨五郎闷哼一下,铁棍落水,自己也趴倒桥上。
连挫三名高手,虎介也略感体力消耗太快,若一直这样车轮战,恐有战死的风险,但眼下只能硬抗下去。为了震慑敌人,虎介不但没有后退,反倒朗声喊话:
“还有谁?”
这股睥睨群雄的气势确实震慑了一众入侵者,这些人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为何如此他们自己也不清楚。
当然,义和团中也不全是那些装神弄鬼的骗子神棍,不少穷途末路的英雄好汉迫于某些原因也不得不随波逐流。这时从人群中走出一位头裹红巾,目光炯炯的灰髯老者,他脸上虽布满皱纹,但气息悠长,让人看不出实际年龄,他稳步上前,抱拳行礼道:
“这位壮士端的是好身手,在下河北八王金锏骆惠林,请赐教!”
未等虎介答话,他已从背后抽出一柄金灿灿的铜锏,继续说道:
“此金锏为本门先祖爷传下,为大宋朝八贤王所用之物,乃上打昏君,下打谗臣的神兵利器,壮士手中不过区区两根木条而已,我恐他人说我胜之不武,坏了名声,壮士可否换了兵器再来与我交手?”
显然,这位老者对自己的兵器和功夫十分自信。虎介观对方气度也知这次来的是真高手了,那柄神兵自己从未见过,如何对付还要好好琢磨,但眼下也不可能去找趁手的兵器啊,硬着头皮上吧。
虎介苦笑一下,摇了摇头,摆好了架势。老者知其意决,便活动下手脚,向虎介缓缓靠近。双方都谨慎地试探着,僵持了好一阵,似乎都找不到破绽,谁都不敢贸然进攻。虎介毕竟年轻,心下着急的一瞬间,老者捕捉到了他这么一点点的动摇,手臂纹丝不动,只是腰胯一拧,金锏已至!别人的进攻往往夹带着一阵气流,而老者的进攻却悄无声息,冷不丁的金锏竟出现在了眼前!
虎介慌忙后跳,木刀赶紧遮挡,正好蹭在了金锏上!喀拉一声轻响,虎介已经跳开。金锏通体震动,嗡嗡作响,老者手腕一抖,金锏顷刻便纹丝不动,可见老者功力之深厚。他心知对方兵器不行,也并未进一步追击。虎介额上渗出冷汗,正欲继续迎战时,木刀噼啪一声从中断裂,半截刀身前端只突出一点杂草似的纤维。
“难道今日要死在这了?”
虎介心里想着。
不想,老者却收势站定,朗声说道:
“今日八王金锏绝杀已出,却未能伤到对方分毫,胜负既分,请恕骆某无能,再无面目于此恃强伤人,告辞!”
说罢,老者向虎介郑重地鞠躬行了礼,复又转身朝那四匪首随意抱了抱拳,便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四匪首面面相觑,不住地咒骂着老者,但这当口也顾不得其他了,赶快杀过桥去才是正道!于是也不要什么廉耻了,向着众暴徒和手下虎神营清军们喊话:
“那边不过就他一个,得昏君人头者赏万金!封万户侯!给我上!”
一激之下,群情汹涌,无数人抄着家伙向桥头涌来!虎介木刀已断,等同赤手空拳,只得闭上双眼等着刀斧加身,阴云再次将月光笼罩!
“嚯!”
虎介身后响起一声长喝,赶至面前的暴徒们被一阵无名怪风吹得连连后退无法近前。同时间,东方天空一片光亮,一声巨响传来,那光正好照亮半个天空,虎介借着光亮回头一看,却是个久违的身影,当即心中大喜!
“悟行大师!”
“施主别来无恙?”
“您怎么来了?”虎介激动得声音颤抖,仿佛眼前的暴徒根本不存在。
“知你们遭逢大难,特来相助。”
说着,悟行和尚从背后解下一长条布袋交予虎介,说道:
“施主,此刻正应物归原主了!”
虎介接过布袋,解开一看:
“むらまさ!”
正是荒川家家传的宝物——妖刀村正!
虎介如接到一只烫手山芋一样,慌不迭要将妖刀村正推回给悟行。
“施主,你已经历无数磨难,心智早已成熟,此时为维护天下大道,该坚定决心了。正所谓菩萨心肠,雷霆手段,无论是出家人还是在世修行的众生,既要有仁慈之心,也要有匡扶正义,斩妖除魔的觉悟,此方为修行之道。过于纠结自身负罪感是为‘我执’也。”
虎介此刻见了妖刀村正,也是五味杂陈,这把刀既是荒川家强加给他的意志,也是荒川家给自己的枷锁,该如何处之?他还十分犹豫。
“施主,难道你忘了对郑小姐的承诺?”
虎介眼睛一亮,想了想说:
“不敢忘,虽然我不懂她为什么要做那么多事,但...我还想见到她,并陪她一起走下去...”
和尚微微一笑,说道:
“此刻子时已过,已是西历6月25日了,施主已实现对郑小姐的承诺,是该向她复命了。”
虎介方知原来此时已是25日了,心下大喜,他经过殊死的努力,终于实现了对郑鸣的承诺,心头一阵甜意泛起,眼眶一湿,竟落下泪来。
“哪来的和尚敢挡我端亲王杀贼!”
对面那帮暴徒并没想让虎介感慨,匪首一声令下,所有的暴徒向虎介杀来!
一弯新月...
不对,天上的明明是张弦月才对啊,哪来的一弯新月?冲锋中的暴徒们心中纳闷。那弯新月皎洁、明亮,却又幽怨、神秘,虎介就在十步之内了,只要将他斩杀,至少能官封二品,位及人臣!
一阵清风拂过身体,却不知怎的,眼前的敌人越变越高,哗啦啦,哗啦啦,自己却躺倒桥上,一阵红雨过后,却看到了自己的手脚和被切碎的师兄弟们一同洒落,噼噼啪啪掉在眼前,忽然眼前一切景色倒转了个,鼻孔吸入的凉风却在喉间漏了去,进不到肺里。只觉脖颈处凉凉的,剧痛无比。再看一眼长发飘飘的虎介,一身甲胄如似那威风八面泣鬼神的毗沙门天,一弯新月横于面前,又仿佛是那韩湘子横笛一曲忘江湖,几点落梅从那弯皎洁的新月上滑落,恰似传说中那道淮扬名菜谁家玉笛听落梅,真是美极了...
一饱眼福之后,到来的就是静谧的死亡世界。
解决了围攻的十来个暴徒后,匪首们身边已无人无兵了。虎介抖落村正上的血迹,收刀入鞘,扭过头冷冷地注视着四匪首,向着桥这边缓缓走来。
“放箭!快放箭!”四匪首大喊大叫着,弓兵们早就把箭射完开溜了。
四人被虎介的杀气震慑,浑身激灵,牙齿咯咯,但又不知如何是好。正害怕时,一队人马吵吵嚷嚷,吆五喝六地就赶到了跟前,一个头裹红巾,相貌讨厌的家伙招招摇摇跑到四匪首前,又是磕头又是作揖,谄媚道:
“给端亲王请安!大平号赵天霸来为端亲王和大阿哥效力了!”
“哟!这不是天霸吗?好!好得很!你来的正是时候!赶快把眼前这人杀了,赏你黄马褂,官封二品,文渊阁大学士,总理衙门大臣,军机处兵部尚书!”
端王载漪其实根本不懂朝廷机构设置,只不过是信口开河哄着赵天霸为他卖命。这赵天霸也是啥都不懂,只觉得这是巴结权贵的好机会,只要把一个人弄死就行,这多简单啊,我赵天霸弄死的人还少吗?
“喳!”
赵天霸爽快应下。
可转头一看那个要杀的人,他就有点后悔了。这人正是当年把他打败的那个隐藏于南海会馆的高手,此时对方已起杀心,要杀他也并不容易!可是毕竟我赵天霸带来了四十多号长枪党啊,靠着赵家枪阵兴许能一举成功呢?赵家枪阵不知干掉多少江湖一流好手呢!他定定神,吆喝一声,枪阵布置完毕,自己手持铁扇押后指挥。
赵天霸先祖确是一代武学宗师,相传为常山赵子龙后人,所创枪阵简单易行,又经武侯诸葛孔明改进调整,端的是变化无穷,威力无比!可惜到了赵天霸这支后代血脉,却早已丢了礼义廉耻,为了满足自己各种无耻的欲望,赵天霸一会投靠教会,一会投靠义和团,就知道坑害老百姓,那久负盛名的赵家枪阵却成了助纣为虐,伤天害理的暴力工具。赵天霸和虎介的梁子早就结下,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虎介也不客气,不能再让这坏蛋危害人间了!今日就该化身毗沙门天王斩妖除魔,为民除害!
寒光所到之处,哀声四起,红雨阵阵染红瀛台桥头,清风拂柳,宁静的水面被吹起一圈圈的红晕...
赵天霸的枪阵无非就是些竹竿子而已,哪挡得住虎介手中的神兵利器?一阵斩菜切瓜,暴徒们抵挡不住,纷纷溃逃。天神下凡降妖魔,赵天霸被吓得肝胆俱裂,下意识地把手伸入衣襟之内。虎介大破枪阵一直杀到赵天霸跟前,一刀削去,将赵天霸铁扇一刀两断!刀锋指向赵天霸喝道:
“恶徒!还不滚蛋!今后别让我在北京城看到你!”
赵天霸吓得不敢回答,一咬牙从衣襟掏出***枪就朝虎介扣动扳机!
“噌!”
寒光闪过,枪声并未响起,手枪从枪口被一刀切开,一直切到赵天霸脸上。
“我...操...”
这是赵天霸最后的遗言。这一刀,切开了手枪,切碎了手指,切开了脸面,也切开了脑袋...
乱党四匪首身边已没几个人可以使唤了,正害怕时,忽一声炮响,又一队人马赶到,为首大将顶盔惯甲,手提青龙偃月刀,斜挎斯本瑟骑枪,胯下西域枣红马,威风凛凛杀将过来。这支队伍明显和之前的都不同,除了队形严整,服色统一外,器械也十分精良,刀队枪队清清楚楚。他们喊着整齐的号令,一路小跑着开进至瀛台战场。
“星伍!你来的正是时候!快来救我!”端王朝大将呼喊。
“董将军请速斩乱匪,效忠大阿哥!”端王旁边的庄王也吆喝着。
来将正是甘军统帅董福祥。董福祥也不多话,安坐马上朝着四匪首作了个揖,开门见山问道:
“敢问端王,这是作甚?”
“嗯...嗯,皇上误信谗言,约我等到此饮宴,却...却...不想埋伏下重兵,要置我等于死地。我等自是清白,为留下性命待日后澄清,便奋起反抗,不得已杀伤这许多。此凶徒正欲杀害我等,幸亏星伍及时赶到!皇上真是糊涂啊!皇上糊涂啊!...”
端王把责任全部推给了皇帝,假惺惺地哭诉干嚎。
董福祥几乎没读过书,大字不识一个,只是凭着一股血性办事,行事往往变化反复,让人不好琢磨。但端王很懂得这些百战猛将的脾性,只要让他觉得和你足够投缘即可任你驱驰。董福祥眼见现场一片血洗惨况,又见端王那可怜兮兮的样子,一股热血又上头了。一挥青龙刀,指向虎介说道:
“王爷,就是这小子要杀你吗?”
端王捂着脸点点头。
“好小子!竟有这般身手,也让董某会你一会!”
董福祥大喝一声,手腕一拧,青龙刀嘡啷啷作响,一拽缰绳,双腿一夹马腹,枣红马前腿直立,朝天长嘶一声,向着虎介冲去!
董福祥来势凶猛,虎介不敢硬碰,侧身闪过,妖刀轻格,将刺来的青龙刀荡了开去。董福祥调转马头,看了看青龙刀,刀锋处竟留下了寸许深的豁口,不禁赞道:
“好兵器!”
说罢继续策马杀向虎介,虎介立即退往桥上,董福祥也拔马追来,眼看便要赶上虎介,就差脑后一刀了!
紧急时刻,
“慢!”
一声震天狮子吼,枣红马略微一惊,虎介已避开刀锋,退至瀛台这边桥头,站稳了脚。
董福祥也纳闷了,只见一个和尚忽然闪现在马前,一手夹住了刀背,一时间他还抽不回来,只觉那边和尚功力深不可测。
“难道董将军要弑君吗?”和尚问道。
“弑君?我弑什么君?但若是昏君,天下人谁不能弑?”董福祥答道。
“董将军切莫执迷不悟酿下大祸!”
“老子征战沙场数十年,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顶子就是拿对手鲜血染红的!如今洋人欺负到我们头上,两宫却忍气吞声无所作为,这样的狗屁朝廷我效忠个鸟!”
说罢,董福祥一拽缰绳,枣红马双腿直立,他借着马力抽回青龙刀,向着和尚劈头便砍!
悟行突然化身怒目金刚,双眼射出一道神光,怒喝一声:
“破!”
右脚高抬,直往桥面砸下!
“咣!”
一声巨响,桥面竟被和尚一脚踏碎!
董福祥连人带马跌落水中!
好一个百战之将!董福祥征战多年,这样的情况遇到太多了,一抓马鬃,也喝道:
“得儿!起!”
马儿竟如闭水神兽似的,乘风踏浪凌空飞起,稳稳当当落回岸上。被激怒的董福祥,在桥头不断梭巡,观察着瀛台情况,凛然下令:
“福字营出列!目标对岸瀛台!”
来 复 枪队列队完成,就准备着号令向瀛台发射排枪。那边有人也高喊:
“执事大人,马克沁好了!”
突突突,一阵脆响,三几点水花溅起,马克沁机枪一个短点打在了水面上,这当然不是打不中,是虎介故意威慑甘军而已。若是真的打中人了,愤怒的甘军必一拥而上,凭这边那点弹药储备,哪里挡得住这支能穿山越岭日行千里,奋不畏死一举击溃阿古柏叛军收复新疆的勇猛之师?吓阻董福祥放弃进攻才是兵法上策。
甘军虽骁勇善战,但器械方面非其所长,尤其是自动武器方面更是缺少,面对瀛台的火力优势,硬攻可能导致惨重伤亡。作为军阀,军队是成大事的本钱,不能随意牺牲掉。董福祥犹豫间,听身后似有动静,无论甘军还是端王党军皆纷纷退让。一人安然走来,笑着说道:
“星伍,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何必大动干戈。”
此人一到,四匪首顿时黯然失色,龟缩角落不敢搭话。那人也没搭理这几个,提着烟袋径直走向董福祥。
“中堂大人,星伍向您请安!”
“好好,先把兵都撤了再说。”来者正是荣禄。
董福祥犹豫了一下,并未下令撤兵,只是问道:
“中堂大人到此所为何事?”
荣禄瞟了瞟他,淡淡地说道:
“适才我正向太后请安,却听人来报说有人要杀皇上,于是太后嘱我来看看情况,要我务必保证皇上安全。”
一听太后说要保证皇上安全,董福祥心里一个激灵,呆了半晌。却依然没有退兵的打算。荣禄见情形僵持,也不多说,转身坐于远处岸边一大石上抽起烟袋来。董福祥正思索间,又有一个声音在黑暗中幽幽传来:
“星帅近来可好?”
如果说荣禄亲自传达太后的意思让董福祥有些犹豫,那这声音的出现让他感到的却是惊怖!
一个身穿黑色教袍戴着鸟嘴面具的身影从黑暗中缓缓飘来,没人知道这人是怎么进的中南海,董福祥脸色大变,带着满腹疑虑地说道:
“是...是你?真...真的是你?”
“是我,我还真是怕星帅把我忘了呢...”
董福祥很久没有听人这么叫他了,当年还在金积堡揭竿反清的时候,董福祥曾自封为陕甘自卫总团大元帅,这是只有老相识才会称呼的名号,而且这个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
“融...融...融...河...河...?是...是你吗?”
董福祥喉头颤抖,是什么人让百战之将董福祥都会紧张?
“嗯,是我,也不是我。今日只说眼前事儿,不叙旧...”
杨辅清来到他面前行礼。
“你...你来...所为何事?”董福祥问。
“来救你...”
“救我?怎讲?”
“听说你要杀光绪,我便来救你。”
“为何?你当年不是...?”
“今日不是叙旧,就说眼前,你要是杀了皇帝,你觉得你还能活多久?”
“老子的甘军威震西北,天下无双!谁奈我何?”
“你可知武毅军、袁家新军、湖北新军否?就在天津还有上万列强联军,海外还有‘康党’、孙文的兴中会,甘军能对付哪个?你就不怕成为众矢之的?你觉得凭那边四个废物能帮得了你?”
董福祥说不出话来。
俗话说,道理其实很简单,就看脑子能不能拐弯。董福祥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他不傻,他要是傻也做不到收复新疆威震西北了。细的不说,只说这眼前的旧相识,他今天来的目的就是阻止董福祥杀皇帝,凭他的能力,一旦出手,即便是董福祥也必死于他剑下。他说的句句实情,可不是开玩笑的,否则不用等天下群起讨伐,就眼前这位也可立即取其首及。
没什么值得思考了,选项只有一个——必须撤!
董福祥果断作出了选择,转身向四匪说道:
“王爷,俺今日来得急,未准备火器舟桥,如今桥已毁坏,大队人马过不去,董某不得不暂时退兵了。告辞!”
说罢,也不等端王发话便大刀一扬,打个呼哨,甘军阵型齐整地渐次撤离中南海。
四匪是平日里勾心斗角搬弄是非是把好手,关键时刻却拿不出一点主意的主儿,典型的纨绔集团。见董福祥都撤了,再逗留此地不但自讨没趣,还可能随时被人杀死。不得已只好也灰溜溜撤了。
瀛台保卫战以防御方取得胜利而告终,但混乱依旧持续...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