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已是风雨满楼

白鸟,不。

谢灵均是在一阵白光间炸醒的。

她梦时常在两个视角跳跃,但那并不稳定,醒来会记得多少,模糊及清晰程度皆不可控,孩提时期更是错位而扭曲的。直到将近及笄才算能叫人理解进去。

饶是现在,哪怕剧情再如何惊心动魄,她也只剩那么几句话的场白。

凭啥他认为她提议她就可以安然无恙啊?

谢灵均试图思考。

为啥尸人会在同一时袭击门派?这是哪闹瘟了?

谢灵均试图分析。

药王谷近年行事虽然激进但多数还是为医闹处理及规章条律内的。(不然官府早就插入了而不是单纯的人情恩怨)

药王谷咋会和尸人扯上关系呢?

谢灵均试图分辨——分辨失败。

资料太少,谢正则那边的记忆不多,而且细细挖掘一番,看似过完全程的谢正则压根没有真的接触过什么核心内容,基本都在外围被浪涛裹着走,不擅思考的谢灵均可办不到见微知著分析出什么大概。

所以说嘛!为什么只准她被动梦不准她拉人话啊?谢正则梦不梦得到她不知道,反正谢灵均是没有被做梦的印象滴————这叫什么?锅从天上来?凭啥她一个刚及笄的美少女要为另一个世界的谢世子着急呀?啊!

“唉——”

两边的时间是差不多的,那按时间线王太子估计也失踪了,可她才敲开那扇门,直接跳到任务核心怕是会淹死在里头。

不想不想,睡了先,事什么的留着给明天。

夏季日炎炎,夜里却是冷的,月色茫茫的落于窗台,再也跨不进。

花无殃拜访这隔壁的小屋。

少女抬眸见花无殃自己斟茶,直至见她饮下,这才开口。

“现在,你可以说了。”

花无殃不羁的倚靠座椅,甩了手紫砂杯“原因什么的我相信你早有预感。”

“为何?”

“就凭你当初跑得比我还快。”

她笑得幽默风趣。

“好了好了,不开玩笑。”花无殃挪开致死性的笑容,颜色平和“你我都深知,自中宗的意识为降临者所占据,中兴之风不过独孤皇后及二位公主在内外死撑罢,翻天一难下来……你也知道了。”

发尾将垂地的少女接上“所以我完全不理解你为何要回去。”

花无殃罕见的做出叹息的动作,流出打工人的怨气。

“没法呀,咱跑得不够快,给咱们的雷电将军打趴下强行立了誓。”

女子调笑“哦,对了,要是当初你再晚点下山,恐怕你也是其中一员。”

秦溯的双目迅捷一斜“我打不过她?”

女子笑笑“至少现在她打不过你。”

少女别开视线“二度失格还未堕落恶兆也算她本事高。”

花无殃继续说“王家靠着三度献女一飞冲天,降临者也曾试图立王家女为后,虽被护国公和独孤势力拦下,但待遇已与皇后无异,加上罪名册的时候王家歪打正着的捞取救驾之功,王氏也成了最受亲信的一族。”

少女斟茶一笑“可王家女先天不足,一生只得一子,即使降临者有心立为太子宠爱有加,却在五岁时心疾夭折,她与王家的梦彻底破灭。”

花无殃纠正“错了,是她的梦破灭,王家很懂生意得失,很快放弃宫里的那位,转而支持九王爷。”

甜点、茶,好吃(╹ڡ╹ )

少女突发奇想“说来,王家心疾似乎是祖传的,王太妃开始的两个孩子都是突发心疾而死。”

两手交战,花无殃一弯小臂避开剑指,先一步抢到最后一块酥饼。

“没错,九王妃也有一个女儿,不过是压力过大,小小年纪便猝死在烈日下。”

秦溯叹一句可怜便抛之脑后,刚要抬唇又突然想到什么。

“不对,怎么扯到八卦上了?”

花无殃也是快言快语“都成啦,反正多方面因素东扯扯西扯扯怎么也拎不清的。”

秦溯简单思考一下,反正不干她事,也便无所谓了。

“王家太子逝世,护国公一举将独孤之子推上王太子,降临者只能打压独孤,以失德的理由试图将王太子移交给王贵妃抚养,或许王贵妃正处丧子之痛还是家族背叛的夹击,没有领情,一个冷脸,一个冷心,两个不到半年就散了。”

花无殃抬开盘子,目光黏在那抽取出来的糕点上,没注意自己说什么“当时打赌我直输了五百文金。”

少女捞开手“你赌了多少。”

“一年,我还保守了呢,谁知道半年都没撑到。”

这是时代变了还是祂们跟不上了?

“再是翻天之难,其实我更喜欢称它为大浪淘沙。”

秦溯嚼嚼“我理解。”

“仙盟与朝廷的正式开战彻底搅浑局势,能幸存下的唯有真本事的金子,也让护国公及少数忠臣彻底撕开最后一层自欺。”

王家因献礼修士反遭吸食已无真权实力

各大世家蒙受重创再不能左右朝堂

摄政王空有架子只余繁育一能

皇族虽凋零但关键人才还在

“最后的护国公,虽然我不喜欢他,但多少也比降临者能干。”

秦溯咽下最后一口“随便来只狗都比那降临者强好不好,至少人不会因为狗叫了什么争的你死我活。”

可这世道真的很不公平,即使做了万全的准备,在没有太虚真仙或世界意识的援助还是叫降临者给跑了。凭什么?

“不过降临者既然来了,那应当不会只有一个。”

当你在屋里发现一只蟑螂,那角落里便会是成群,这话糙理不糙,世界一旦产生空洞那怎么也不会是一个两个,绝对是密密麻麻到吓出密集恐惧症来。

“让祂们闹呗,没准都可以死呢……”

冷知识:世界脱胎于防护机制有问题的脑波游戏,极可能造成脑死亡。

热知识:冷知识是对的

秦溯一拉抽屉收拾碟盘,对此人阴恻恻的模样习以为常。

“哎,那你借那个小姑娘做什么?当初力保祂们的不是你吗?”

花无殃嘴角弯弯的望向某个点,上下的光影为跃动的烛光割裂开来“人不够用了。”

“额……”

真是质朴而直接的答案呢。

“要送送你吗?”

秦溯对着已经高出自己两个脑袋的瑰丽女子说,她们的视线仿佛平行,交汇在某一点。

“哈哈,不必了,我把那孩子带走啦?”

秦溯竖拇指,自豪昂首“没问题,太虚派在官府的口碑很好,我们的担保相信已经过了,你记得去拿就好。”

待人扛着白包金发的布袋远走,山间小道只余徐徐风歌叶曲,秦溯才扭头旋而一脚揣进比人高的快递装饰上。

比其硬度,最先接触是韧劲,然后是化气背后随来而至的弹性,令其靠后一步才稳住下盘。

秦溯从不吝啬,喜笑颜开“有进步。”

张敬之倒是弹了弹落灰“你就没想我会躲开吗?”

“你才不会躲。”少女灵动的甩动发后的两条杨柳般的辫子“你要是躲了,我可就没地儿住了,所以你不准躲。”

张敬之习惯自家客卿的任性,没有缠着这躲与不躲的问题辩解,直入主题“看出她想什么了?”

“你都看不出,我怎看得出。”

“别装傻。”

似乎为了增加说服力,他半是停顿的补充“这是我的请求。”

对祂们来说,功力高强技术卓绝的,不是天才,就是痴人。天才的独立令祂们多数不愿分享个人见解,痴人的平庸使得这类人大半不会越线太多,知道的太多,不愿放手的太多,为人间牵绊的太多的,时刻承受的傲骨之辈才是活得最累的一种。

秦溯圆润而孩子气的双目轻轻垂落,深沉的无辜吞噬她的笑颜,仿佛无名的孤魂在大雨间挖出掩埋的森森白骨。

“我们谈了许多前朝后宅八卦,想必是前朝旧事引起的并发症,她多次提及王家,多半是以王氏为中心的朝廷争斗,但最值得在意是她提到的。”

张敬之从善如流。

“没准都可以死。”

王氏在登场后早就被各自的势力查的透透,从祖上开始是某个一方巨贾的降临者后裔,除了生意能力着实厉害没什么特别的,怎么会和【死】扯上关系?换成药王谷或许还有些可信度。

秦溯满溢无奈的摇头“非同小可啊——连太虚都需要参入其中。”

搞不好

我们真的都会“死”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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