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的地窖

年幼的莫烛知道家里的经济情况并不是很好,所以在听到母亲说今天还要花钱破费去玩,他就有点担心,虽然他才六岁,但从小就生活在这样一个清贫的农村家庭,他也学会了最基本的节俭,他的骨子里已经带上了独属于农民的小心谨慎和稳当。

不过虽然他的理智告诉他,自己不能够再加重家里的负担了,但说到底他也只有六岁,六岁的小孩子又有谁会不喜欢玩乐呢?所以在莫烛的心底他其实也是有些期待的。毕竟这是母亲亲口说出来的话,肯定是有一些可信度的。

于是,他怀着有些期冀有些紧张的心情想自己的母亲问道。“妈妈,咱们真的要在这里玩一天吗?可今年咱们家的麦子还没卖出去呢,这么浪费钱爸爸会生气的吧!”母亲听到莫烛这样问自己,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此时一个沙哑低沉的男人嗓音也随着房门的打开传了进来。“没事,今天就是陪小烛你来玩了,咱们呀,今天啥也不干,就是让你开心来了,放开了玩,别担心钱的事,随便玩能花几个钱!”

听到这个声音,莫烛顾不得再和母亲闲扯,急忙把头转向房门的方向看到了正在低头换鞋的父亲。莫烛的父亲脸色黝黑,而且还有很多皱纹,一看就是一个常年在土地里劳作的农民。但是从他父亲眼里会时不时地透出的一股平静与淡漠却彰显着与他农民身份不相称的可疑。

而此时的他,一手提着一袋子豆浆油条,一手正勾着自己破破烂烂的土制布鞋往客房门口的鞋架上去放。他换上了酒店客房自带的廉价拖鞋,一步一步地走进房间。他在打开门时就听到了自己儿子的疑问,心中有些欣慰与唏嘘。一转眼的时间,原本的小婴儿就长成了现在这个六岁的大孩子了。这让他有些感触良多,但他知道就算自己再怎样不舍,再怎样有感触,也不能改变今天所要发生的事。

他已经实在是忍受不了了,多少次的尝试,多少时间的折磨,终于都会在今天结束。他暗自叹了一口气,缓缓地朝着房间走去。莫烛的母亲也听到了丈夫的开门声,她放下那个热水器,从洗手间中走出来,准备去帮丈夫拿东西。

但男人只是摆了一下手,示意不用她过来,他把热腾腾的刚买下的早餐放在桌子上,抬头看着小莫烛透着浓浓惊喜的眼睛,用他那种独特的沙哑低沉的声音说道:“给你买回来点早饭,赶快吃,吃完了,就去玩。”说完,他就自顾自地坐在了椅子上,拿着一本不知道什么内容的杂志看了起来。

其实,莫烛挺怕父亲的,不是说父亲会经常打骂他,而是父亲经常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眼中不含一丝感情,有的只是平静与淡漠。这使得莫烛从一出生就与父亲的关系十分冷淡,平常父亲也不会和他讲这么多的话,今天还是头一次。

不过让莫烛和父亲关系冷淡的原因并不止这一个,最关键的是,莫烛会经常时不时地感受到自己父亲身上的一股阴冷的气息,这让他十分害怕。其实如果只是单纯的阴冷的话,莫烛也不至于会这么害怕,主要还是自己父亲总是有事没事地去到家里的地窖里不知道在做些什么。莫烛的家在农村,农村的人总是习惯把一些蔬菜水果或是用不着的但又舍不得丢掉的东西通通放在地窖里去。所以,从作用上来说,农村的地窖的性质与城市的地下室差不了太多,都是储物备物。

可以说,城市里的地下室有多少都市传说,农村里的地窖就有多少鬼故事。而且他的父亲就是经常呆在地窖里,一呆就是一整天,平常吃饭都是母亲送到地窖口,然后父亲再拿下去吃,等到下次上来的时候,再把所有脏碗一同带上来,甚至有时候父亲根本就没有去把饭菜拿走,似乎是忘记了吃饭这件事。

因为有时候母亲会让莫烛去送饭,所以他也必须时常来那个黑黢黢的地窖口,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莫烛看着那个地窖口,他都会觉得里面有一股特别让自己不舒服的气息,尤其是在大中午的时候,即使是外面太阳光最强烈的时候,地窖里也绝对不会出现一丝光亮,最多只到离地窖口三米远的地方,到达三米以后就再也照不进去了。

这让莫烛对那个地窖有种天然的畏惧,他有那么几次壮着胆子,伸头往下看去,结果那个地窖口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一个无比黑暗的深渊,一个深不见底的阴暗坑洞。甚至有那么一次,当他聚精会神地盯着那个洞看的时候,地窖洞里的黑暗似乎波动了起来,一放一收,再一放再一收,整个场面显的无比诡异,吓的他转头就跑,大声哭喊,还不小心把给父亲的饭菜踢到了地窖里。他当时还很小,不知道该怎样形容那种诡异猎奇的场面,他当时哭着跑向母亲,寻求安慰,但当时母亲正好去了村口买菜去了,家里一个人也没有。

他当时害怕极了,又找不到母亲,只能跑回自家的土培房里,跳上床,把自己整个人都裹在被子里,此时的他虽然小,但却已经比同龄人要成熟太多了,也可能是觉得呆着被子里有了一些安全感,莫烛渐渐地停止了哭泣,开始安静下来。虽然心中还是无比害怕,但相较于刚被吓到的那段时间已经是好的太多了。但是就算是到了现在,躲在被子里,他仍是只要闭上眼睛,那个诡异场面也会不停地在他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回放。

他强忍着恐惧,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祈祷着母亲赶快回来。小孩子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虽然这对于小莫烛来说是一次很恐怖的经历,但他先是情绪被极大地触动,然后又是全力奔跑,体力早就支撑不住了,之所以能撑到现在,还是因为莫烛被恐惧刺激到了现在,而当这种刺激减弱的时候,莫烛自然而然地就会感到疲惫和困倦。

于是莫烛在被子里呆了大概五分钟左右,就被席卷而来的困意给打倒了,他沉沉地睡了过去。在梦中,他身处于一个特别黑的地方,他颤抖着摸到墙壁,顺着墙壁向前方走去,但他越是往前走就越感觉心跳加快,在这种心跳加快的影响下,他的步调慢慢加快,从慢走到快走,从快走到小跑,甚至最后开始飞快地奔跑起来。最后也不知道跑了到底多长时间,他看到了前方出现了一丝红色的光亮,虽然那点光亮透着一股诡异,但莫烛当时太小,分辨不出具体的善恶,再加上他实在是渴望找到一个有光的地方,所以他就继续加快速度,往那点红光的方向跑去。

红光由一点逐渐变大,开始变成一片红色,随后更是占据了黑暗的三分之二,这时莫烛才发现原来自己现在正在一个隧道里奔跑。但他没去多想什么,他现在只想要跑到那个红光那里去。他又往前跑了一段,现在红色的诡异光芒已经可以覆盖到他的全身了,甚至于他的眼睛也被那刺眼的红光所影响。有趣的是,莫烛跑了至少快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可他却完全不知道疲倦,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离得红光越近就越刺眼,现在整个隧道都已是被红光所覆盖,那种诡异的感觉也越来越重,莫烛幼小的身体在覆满红光的巨大隧道中显得更加渺小,但他还是飞快地跑了过去,因为他知道自己马上就要跑到发出红光的地方了,那个地方肯定会有让自己从这里出去的办法。

终于,在冲出最强烈的红光区域的那一刻,整个世界的红光都似乎聚集在了那一点,它是那么的刺眼,以致于莫烛不得不把眼睛完全闭上,在用手狠狠捂住才勉强让眼睛不受到强光的刺激。但是,当他放下捂住眼睛的手,努力适应暗淡下去的红光的时候,一个背对着他的黑色身影

就在一片猩红的世界里显得无比突出。他有些呆住了,他没想到这里还有另一个人,他的心中浮现出了很多问题。“他是谁?他为什么在这?他在这干嘛?他会不会也是和我一样到了这里?他是坏人吗?”这些想法都是对不远处的那个黑衣男人的猜测,但他当时太小了,真的是有太多太多方面幼稚了。着急回家的他,已经顾不得确认对方是好人还是坏人了,现在的他只想从这个地方出去。

话是如此,但他仍是放慢了脚步,慢慢地往那个黑影走去。他已经离那个黑影很近了,那个黑影的面前似乎是有一张长桌子,而那黑影也似乎是正俯身在那张桌子上做些什么。离得更近了,莫烛在红光的照耀下,隐约看到了桌子上的东西,那似乎是一个人!一个很小的人,应该是一个小孩子。此时,就算莫烛是个小孩子,他也应该觉得不对了,他的内心出现了恐惧,但想要回家的愿望又让他强压下心头的那些杂七杂八的情绪。

现在莫烛离那个黑色身影只有三米左右的距离,他看到了那个身影是一个黑衣男人,他不再向前走去,而是希望那个身影可以察觉到自己,然后转过身来跟自己说话。但他的愿望似乎要落空了,那个黑色身影根本就没有想回头的意思,他只是把头埋在那个长桌子上不知道在做些什么。莫烛知道就这样打扰人家工作不太好,但为了回家,他还是出声打断了那个黑色身影的工作。

只见,他有些犹豫地开口道:“那个!您能帮我找到回家的路吗?”清脆稚嫩的嗓音响彻在这安静至极的巨大山洞里,而那个专心趴在桌子上做工作的人此时似乎也被这无穷的回音所惊醒,只见他浑身一颤,似乎没想到会有人从自己后面过来一样,而莫烛看到男人的反应后,心里有些高兴,因为那个男人能听到和能听懂自己说得话,那么也就是说自己可以从他这里寻求帮助。

于是,他紧接着又问道:“您好,我叫莫烛,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来到了这里,能请您帮助一下我吗?”这套说辞是莫烛想了好些时间才想出来的,这是村里的语文老师教的,他希望眼前的这个男人真的愿意帮助他。

而那个桌子前的男人听到莫烛的自我介绍时,身体竟然有颤抖了一下,这次颤抖明显要比上一次的强。莫烛察觉到了这点,觉得是自己的说辞打动了对方,让对方会帮助自己这事更加有信心了。他接着说道:“您可以转过来和我说话吗?这样说话真的好别扭,您应该知道怎么逃出这个地方。”

他说完之后,就满怀期待地看向男人的方向,他觉得对方会帮助自己已经稳了。他想要这个男人转过身来和自己说话,并不是因为被轻视什么的愤怒,而是单纯地这样容易传导声音。还有就是他其实也挺好奇一个男人的长相的。

那个***立在原地,许久以后才轻叹了一口气,随后又深呼吸了一口气,似乎是下定了什么不得了的决心。只见,他慢慢地转过身来,带着极复杂的眼光看着三米在的莫烛,脸上无喜无悲,平静至极。而莫烛也被那个男人的相貌所吓到了,不是说这个男人长得很丑很怪,而是因为这个正带着复杂眼光看着自己的男人就是自己的父亲呀!而此时,因男人转身时会漏出一部分桌子上的内容,虽然莫烛此时几乎已经丧失了思考能力,但他还是认出了那张“长桌子”到底是什么,那是一张手术台,一张已经被上面身体流出来的血完全浸染的手术台而躺在手术台上的那个小孩子,和他有着一模一样的面孔,就仿佛自己真的是躺在了那上面,被“父亲”研究着。

莫烛几乎是被这打蒙了,年幼的他心智仍不成熟,根本无法接受眼前的这幅场景。他感觉到自己的头很痛,痛到极致,他什么连叫出声的能力都没有了。他不知道的是,在红光的照应下,自己脚下的影子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慢慢延伸站立了起来,整个影子开始慢慢在空中扩展张开,逐渐覆盖住了整个隧道。而此时的他,已经因剧痛而昏迷了过去,但他的影子却还在无意识地向四周扩展,直到蔓延到父亲和手术台的附近,而他的父亲此时也漏出凝重但又头疼的表情,他慢慢地从身后的“莫烛”的尸体上捧出一滩血,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表情慢慢地靠近嘴边,一口又一口地喝了下去,然后,他的眼睛里摄出惊人的红光,那股红光充满了血的味道,一股暴戾的气息开始在他的身上出现,甚至隐隐约约地与莫烛身上溢出的影子呈现出相抗衡的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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