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

贺璟自接到圣旨后便押着赈灾的银两与粮食日夜兼程赶往湘南。即便他已做好这次灾情会很惨烈的准备,但沿途的所见所闻皆让他触目惊心,所到自处哀鸿遍野,满目疮痍,路绝人稀,百姓易子而食,他只能尽快发放赈灾物资,安抚百姓,幸得此行带的太医,及时发现疫病,才没有造成更大的灾难。

在赈灾快要结束之时,手下偶尔发现这次灾情并不全是天灾,更多的是人祸,于是便决定留在湘南。然而他并没料到这背后的隐情竟如此不堪。便快马加鞭,带着几名暗卫先行敢打上京城,然而一路上并不太平,不然自己也不会等到如今才到京城。

乾元殿

大殿上,贺璟跪拜在下方,泰和帝看着自己最骄傲的儿子,即欣慰又头疼。

此次他派贺璟去江南确实是存在让他去历练一番的意思,没想到他竟然把这件事挖出来了。

“父皇,湘南郡守欺上瞒下,私吞朝廷拔下的用于加固堤坝的银两,堤坝年久失修,早已不甚牢固,这才会让连日的大雨冲毁堤坝。且儿臣还查到这郡守背后还有……”

“好了。传朕旨意,湘南郡守私吞银两,尸位素餐,以权谋私,现处以湘南郡守张纪死刑,压入大理寺,三日后午门行刑。”

“父皇”

贺璟见泰和帝打断他的话,不让他往下说,便知道他父皇是不打算深究下去。可他不甘心,此次多少百姓受难,全为了幕后之人一己私欲,可那人现在却是高枕无忧,连惩罚都没有,他怎么甘心!

“够了”泰和帝再次打断贺璟,“这次你也累了,你母妃也很担心你,回去吧!”

贺璟原想再说,但看太监总管李得荃朝自己使的眼色,便知道自己再说也无益,只能不甘地退下。

“这孩子还是太年轻了”

泰和帝怎么会看不出贺璟的不甘,他也不甘。这都是他的子民,他的百姓,自己兢兢业业这么多年为的就是这天下海晏河清,山河永固。

如今他的百姓流离失所,他还不能将那人绳之以法。泰和帝紧了紧拳头,这笔账他记下了。

“禹王殿下一片赤诚,怜惜百姓,才会如此。老奴记得当年陛下也是像殿下一样”李得荃低头倾首答道。他自小便在泰和帝身边侍候,泰和帝的心思也能猜到两三分。

“可是这么多年朕也没能除掉这根心中刺。这些年他的行事是越来越放肆了”泰和帝恨道,把贺璟呈上来的折子摔在地上,这么多年他一直想拔掉这颗眼中钉,宰相还为此失去了性命。

这话李得荃可不敢接。

“查一下此次跟随禹王去赈灾的人”

李得荃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这话当然不是对他说的。

每一个优秀的皇帝的背后都有一队优秀的暗卫,帮皇帝暗戳戳地干一些不可说的事。上到保护皇帝安全,下到偷鸡摸狗,鸡毛蒜皮。而这话自然是对优秀的暗卫首领说的。

背后之人的阴险狡猾,作为多年的对手,泰和帝是深有体会,又怎么会这么容易被贺璟抓住把柄,这背后定还有隐情。

另一边,纳兰舒靠在马车上休息。这两天发生太多事情,她一直忙于应对,今日在慈恩宫更是打起十二分精神,在太后面前,她一直都不敢掉以轻心。

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自己一步一步算计谋划得来的。有时她也觉得很累,可是她已经退无可退,再无后路,一切只能靠自己,护着小雅,护着阿郁。

她的祖母王氏与如今的太后是手帕交,她的父亲纳兰炀更是有从龙之功,得封靖国公,执相印,当时的纳兰府可谓炙手可热。

八岁时,她随外祖母去宫里向太后请安,随后便被太后养在膝下。当时正逢太后长女灼华长公主薨殁,此举虽不合规矩,但为解太后之痛,泰和帝便默许了纳兰舒养在太后膝下,且封纳兰舒为明仪郡主。

十一岁前的纳兰舒无忧无虑,最大的烦恼也不过是如何应对公主皇子的刁难还不能让他们恼羞成怒。每天想法子逗太后高兴,可回到家之后总有母亲亲手做的汤,父亲严肃的脸,和弟弟妹妹抢秋千……

泰和九年秋,宰相纳兰炀奉命去甘州视察,在经过时忽遇大雨,他们落脚的驿站遇到山体滑坡,无人生还。消息传回府中,祖母王氏大受打击,一病不起,不久后便与世长辞。母亲卜氏一直被父亲保护地很好,短短不到一个月,丈夫,婆母皆出事,又要照顾三个孩子,心力交瘁,苦熬了两年便撒手人寰。

泰和九年,纳兰舒十一岁,那一年她失去父亲祖母,在一夜之间,她明白了什么叫天人永隔。

那一年的秋天特别长,特别冷,比冬天还冷。自那以后,纳兰舒便在皇宫,纳兰府两处跑。

坊间皆传明仪郡主命好,幼时为父母掌中宝,父母去后更有太后悉心照料,皇帝更是赐五百食邑为嫁妆,封其胞弟纳兰郁为世子,待弱冠后承父爵为靖国公。

明仪郡主纳兰舒,知书达礼,温正恭良,礼教夙娴。

这是众人眼中的纳兰舒。

曾经的纳兰舒,会赖床,会逃课,被母亲打手心,在父母面前撒娇。她也曾是一个怕疼,怕蟑螂的娇娇女。如今,她已然学会在不动声色中谋人性命,步步算计,不择手段。

纳兰舒在马车上闭目养神,马车已不知不觉地到了纳兰府。

当年纳兰炀封靖国公后,皇上便赐了靖国公府,但因老夫人王氏舍不得这祖宅,便一直没有搬出去。

纳兰舒也有自己的郡主府,但她不放心自己的弟妹,且她有一部分时间是住在宫里,便一直没有搬到郡主府。

纳兰舒回到府中,大丫鬟倚彤便上前侍候纳兰舒梳洗,用膳。

“主子,穆首领来消息了,二小姐已经到了南境,不过好像有暗哨一直在监视三小姐。穆首领已经在查是哪一方势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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