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北的代价(三)

谁都不想惹到那位安东的霸主。

正如千夜所言,洛言有今天的力量皆是由中野梓的保独而成。作为中野梓在萌域西北地区的一面盾牌,一柄利剑,她绝对不会对伤害洛言的势力善罢甘休。这不仅威胁到了她的安全,更威胁到了她在萌域的霸主地位。

甚至不用想就知道,要是金丝雀执意彻底消灭洛言,将会引来多么惨痛的下场。中野梓多以亲和的态度示人,从不随便展示自己的力量,但正因为这样,才让人感受到无比恐惧。

“更何况,金丝雀大人。”神宫月发言,她让鹿目圆将俘虏的游击队送到众人面前:“您做的这些不符合诸侯行事风格的的事,估计您也不想被传出去吧?”

“你!!!!!!”金丝雀咬牙切齿道。她没想到,作为胜利者的她,居然还会被败者反过来威胁。

最主要的心腹大患是安东的中野梓。金丝雀一想起不久前才发生的东南惨案,安东军的恐怖不管是谁听到了都会不由得颤抖。

金丝雀突然微微一笑道:“我可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这几个人与我完全无关!我从来没有下过那些荒谬的命令!”

“贵族的耻辱!”爱茵岭苍羽低声骂道。

看到危机缓和,旧帝领的众诸侯的神情又变得高傲起来。

“好吧,看在咱们盟主大人的面上,我会考虑降低一下本方的要求的。”金丝雀失去了谈判的耐心,招呼左右将苍羽等人打了出去。

双方的第一次谈判就在相互针锋相对下结束了。即便神宫月等人没有打算就此罢休,但还是只能乖乖在几个“护卫”的监视下回到下榻的酒馆。金丝雀很聪明,她将萌联的大使们相隔开来,她们下榻的酒馆周围,还设置了人手层层把手。

送走三位萌联使者后,金丝雀完全没有遵守谈判礼仪暂时停战的意思。她致信给尚在前线的音无小夜以及晃,水无灯里等大小诸侯,让她们迅速发动进攻,力求尽快在友引或者安东军的支援赶到以前攻下御崎城,一举了结洛言。

一天后,神宫月就从光坂和御崎的眼线哪儿得到了前方的战报,光坂与御崎之间的防线几乎全部被突破,御崎城现在已经乱成了一团。

“那洛言执政呢?”神宫月提着眉轻声细语,生怕隔墙有耳。

“洛言执政至今都还是把自己锁在官府里,如果再这样下去,恐怕…………那家伙撑不了多久了。”

神宫月没有说话,而是挥手示意眼线退下。她当初看上洛言是因为她认为他有很大的潜力,是命运之中注定要结束乱世,成就一番大事业的人。但她代表的不但是“神宫月”个人,还是整个神宫家族——这个萌域最老的家族的宗族族长。肩上背负的,还有神宫主家上上下下几千条乃至几万条的人命。

她不能因为自己计划堵上整个家族。

洛言的败北已经遭致神宫支族中数位长老的不满,甚至主家也有人对神宫月的决定开始表示抗议。族人们都认为,神宫月当时若成功策划起商人的革命,那神宫家也不会落到如此地步。抗议人之多,以至每一天传递给神宫月的信件中,少则数十篇,多则上百篇,都是表示对神宫月与洛言政府的不满。那些信件多是以支族长老的名义发出,对于神宫月来说,这实在是再棘手不过了。

正当神宫月还在想着如何处理那些长老们的时候,一位侍女打扮的女孩就闯进了神宫月的房间,绑着两个大麻花辫的侍女手里拿着短刀,身后则是全副武装的军士。

神宫月蹭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右手同时握住了身旁的手杖,神情逐渐由惊慌变成愠怒。

“无礼之徒!!你们凭什么闯进我的房间?!!快给我出去!!!”

“让您受惊了,神宫月大人。”一位文官打扮的稚气女性从身后踱步而来,提着宝剑站在神宫月的面前。神宫月瞳孔收缩,脸上写满了惊讶。

站在自己眼前的,正是光坂商会的副主管兼现任代理主管,自己的亲生妹妹————神宫晓。那个喝了点酒就会发酒疯的不成器的妹妹,如今正在和自己刀兵相向,更令她惊讶的是,自己的妹妹居然是金丝雀手下的高官。

“晓,原来是你在后边推波助澜……”神宫月刚想问些什么,就被神宫晓的士兵拿下,就连手杖也被缴了去。

“我不过是想要拯救这个早已千疮百孔的神宫家而已。姐姐大人,神宫家已经经不起您这样折腾了。”神宫晓眼神中没有一丝波澜,从她口中所吐露的一字一句都平静得可怕。“洛言已经是日暮西山,岌岌可危。如今金丝雀大人实力正盛,比洛言更有资格角逐诸侯之位。”

“这次是您输了。自从你支持洛言,背弃商会开始,你就已经离神宫家越来越远了。”神宫晓顿了顿:“这一切,都是你亲自埋下的因果。”

“你到底想怎么样?!”神宫月再也不想听妹妹的胡言乱语了,她需要尽快搞清楚神宫晓的计划。“支持金丝雀不会让商会,更不会让神宫家变得更好。有中野梓在一天,金丝雀就永远无法抬头,吞下御崎后,你觉得金丝雀还能打到哪儿?友引?安东?西萌?或者是她的老盟友复萌军?”

“而安东绝对不会放弃她的保独对象。中野梓一定会尽力去保护她的傀儡。就算洛言没了,她也会假借名义去为傀儡国报仇。到时候,你觉得金丝雀还能保住什么?”

神宫晓低着头,眼神还是没有离开神宫月一丝一毫:“这些我自会解决,我有自己的想法。您还是好好担心一下自己吧。带走!”

当神宫月被押上金萌大殿的时候,被五花大绑着的千夜和爱茵岭苍羽早已经跪在了殿门口,从遍布淤青的脸可以看出,她们俩看上去可遭了不少的罪。金丝雀端坐在金萌殿的上座,一副蔑视的神情。

“金丝雀,你看起来已经胜券在握了?”神宫月冷冷笑道。即便是狡猾的商人出身,神宫月也实在无法认同金丝雀单方面抛弃谈判礼仪的行为:“你不会以为,就这样就能拿下御崎吧?”

“事实是,我军已经在对御崎城发动进攻,不出七日,御崎城必定归于我手。”金丝雀毫不在意神宫月的训斥,她呡了一口红茶:“到那时候,你妹妹会接替你的位置,而你本人则为你的主人献出生命。你身边的两人亦是如此。”

“你不会敢的,你有什么胆子去招惹庞大的神宫家?!”神宫月自信道:“我可是神宫家的家主,不管怎么说,敢对神宫家的家主出手,你会后悔的!”神宫月相信金丝雀只是在单纯地吓唬她。在神宫月的印象里,金丝雀是一个虽然狡猾多端的头脑派,但生性担心懦弱,行事犹豫不决,和姊妹翠星石,真红有着天壤之别。这也是为何明明是蔷薇党七人中较年长的人偶,却无法成为蔷薇党的党魁的原因。

但是金丝雀没有如神宫月想的那般放了她,只见金丝雀轻轻一挥手,被打了个半死的千夜就被拖出了大殿外。

半晌,殿外就传来了千夜短促的哀嚎和铁刀斩断骨头的碎裂声,随后寂静了下去。

千夜刚被处死,爱茵岭苍羽也被拖了出去,又过了一会儿后,爱茵岭苍羽的项上人头就被端端正正地放在了小木盒里,交到了神宫月手里。

“啊………………爱茵岭大人…………”神宫月实在无法相信眼前的这一幕,她无法想象出那个看似人畜无害的金丝雀居然会有勇气做出这等事情。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觉得我好欺负?那你就大错特错了!”金丝雀突然升高音调,尖锐的幼女声吓了神宫月一跳:“我的姐姐和妹妹们都死在了洛言手下,作为杀了我最重要的家人的人,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自从苍星石那儿逃出来后,我就不再是以前的自己了。我会联盟雪华绮晶杀了洛言,碾碎中野梓,征服羽川翼和高町奈叶,重新建立一个属于蔷薇党人的萌域,为九泉之下的妹妹们复仇。”

“而你们,就是我对洛言的宣战书!”金丝雀越说越激动,看起来已经失去理性了。她挥手示意刽子手,命令他们就地处斩神宫月。

“等一下,殿下。”神宫晓这时候站了出来,一把取过刽子手手里的长刀:“如果可以的话,能让我亲自动手吗?”

“晓…………!”神宫月惊讶地看着神宫晓举起长刀,眼神锐利如刀。

未等神宫月说出话来,银色的长刀就已手起刀落,血溅当场。这位风云一时的神宫家女家主就这样在亲妹妹的屠刀下结束了她年轻的生命,享年二十四五岁。

手刃亲姊妹的神宫晓过了好久才缓过劲儿来,她转过身来面向金丝雀是,脸上却挂满了泪痕。神宫晓的语气依旧冷漠得像一块坚硬的钢铁:“金丝雀殿下,你所向我承诺的事你可一定要做到。”

“啊,啊哈哈哈,当然当然。‘无条件地维护和支持光坂商会的一切行动’是吧?我明白的。”

“最好如此。如果你敢打歪算盘,我是不会放过你的,堵上神宫家的名义,你会体会到光坂商会的恐怖。”神宫晓行了个礼,便拂袖而去。

唯留背后的金丝雀愤愤不平。

区区一个做生意的,在这儿跟我嚣张什么?!

金丝雀平静下心情,她非常清楚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再去和一个商人胡闹,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传我命令,明天御崎前线的军队向御崎城发动总攻!直到攻下御崎城,抓住洛言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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