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刚不知道公孙疏在何处,在第二次去大牢探望公孙疏之时,被牢头告知,公孙疏已不再大牢之中。
这下可着实让林刚捏了一把冷汗,这顺其自然到头来却无从付诸,没了头绪和方向,无奈他只得安耐住心中的疑惑,静待时机。
“带公孙疏!”随着百里天涯的一声朗喝,一辆囚车出现在众人的眼中,那囚车中关押之人,正是公孙疏。
那破烂不堪的衣衫,丝毫无法掩盖那浑身的伤痕,很难想象公孙疏经受了怎样的酷刑,被审讯了多久,可天涯城百姓眼中,没有丝毫的怜悯同情,有的之时憎恨和厌恶。
林刚明白,百里天涯的厉害之处,就在于他蛊惑人心的能力,想必这也是他背后之人要他执掌天涯城最大的原因,确实没有人比他更适合。
公孙疏的脸上,尽是平静之色,没有一点憎恨,没有一丝眷恋,有的只是看淡和习惯。
的确,这些伪装都做得足够到位,甚至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够相信,这个被关在囚车里的人,这个导致整个天涯城险些发生难以制止的暴乱的人,就是公孙疏本人。
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告诉林刚,眼前之人,绝非公孙疏。
林刚与公孙疏私交多年,对公孙疏的脾性习惯近乎了解了个通透,这也是为什么公孙疏跟林刚本来交谈是林刚令公孙疏和盘托出这件事,意思确实另外一件事。
心有灵犀的默契,往往才是两人志同道合的原因,这点百里天涯却是不知,他只知道两人私交甚秘,想要扳倒两人只能让其中的任意一个垮台。
倘若是真的公孙疏,此刻他与公孙疏的对视,不是躲闪,而是惋惜,即便两人分道扬镳,即便两人决裂,在对方的眼中看到的也应当是惋惜和不舍。
有什么,能比遇到一个一声的知己更加值得珍惜,连天涯城百姓都知道两人的私交,这点破绽被林刚死死盯上。
单论气质,此人确实跟公孙疏如出一辙,但这破绽,却是他无法弥补的,也是此人无法模仿的地方。
就算公孙疏跟林刚真的形同陌路,公孙疏看向林刚的眼里也不该有躲闪的神色,而且百里天涯傀儡手段用的次数多了,林刚用脚指头都能想出来,为了彻底扳倒公孙疏,他可以用傀儡让公孙疏在天涯城百姓眼中的形象彻底垮塌。
想到此处,林刚不禁一身冷汗,真正的公孙疏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如果换做是他,被捕的是他而不是公孙疏,他现在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囚车行至高台之下,囚车的守卫将囚车打开,带着镣铐的“公孙疏”被带到高台之上。
那蹒跚的步伐,像是极尽酷刑导致的,这样的遮掩,任谁都不会看出问题,甚至林刚那专注的神色也被百里天涯看在眼里。
高台下还有一部分拥护公孙疏的百姓,时不时将质疑和询问的目光看向林刚,仿佛在问,作为你的好友,公孙疏的消息你怎么不向百姓解释一下呢。
林刚的眼神愈发严肃,百里天涯心里越是高兴,他以为这“公孙疏”已经将林刚给糊弄过去了,就不再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即便没糊弄过去,林刚也找不到任何能证明“公孙疏”是假的的证据。而令百里天涯没想到的是,公孙疏早已把下一步的计划告诉林刚,就是在大牢之中打哑谜的时候。
公孙疏告诉林刚,千万注意百里天涯的任何一步动作,切莫相信任何人,包括他自己,而在公孙疏府上找的字条,顺其自然四个字,即时林刚按兵不动,不露丝毫破绽给公孙疏的原因。
就目前看来,百里天涯依旧在为了自己心中的小算盘暗自高兴,殊不知在看到公孙疏的那一刻已经激发了林刚发自内心的怀疑。
林刚的按兵不动,也致使场下公孙疏的拥护者,以及家众彻头彻尾的灰心。一个往日里待他们如至亲好友的大人,落得如此下场,即便再怎么拥护也无济于事了。
但一个人到了,不代表没人敢。
一个身段颇高的少女,推开高台之下水泄不通的百姓,一路来到最前方,身后跟了一名少年,不住的朝着人群投去歉意的目光。
望着那公孙疏被按在高台上,黄金之膝就那般跪在地上,打死她都不甘心,公孙疏百折不弯的性子会给百里天涯下跪。
要知道当时天涯城好多悬案已经被备案,卷宗都给压在天正堂的犄角旮旯里,硬是被公孙疏翻出来,追查了数年时间将悬案解决的。
这也奠定了公孙疏在天涯城不可磨灭的威望,以及有了一大帮拥护者。但在此事发生后,那群拥护者走的走散的散,只剩下为数不多的依旧没灰心。
可在公孙跪下的那一刻,他们的心都死了,仿佛自己心中的信仰倒塌,再没任何勇气去支持公孙疏了,哪怕安慰公孙疏的话语到了嘴边,也说不出口。
少女不一样,颇高的身段让她显得在人群中有些格格不入,说来也奇怪,这少女比正常七尺高的男子都要高出半个头,很少有这么高的女孩儿,那少男更是比少女还要高出半个头。
单着身高就显得有些亮眼,更别说还站的这么靠前。少女脸上愤懑的神色,昭示着她要质疑公孙疏了。
“你还是公孙疏吗!”甜甜的声音中满是质问和责怪,仿佛在说,如果真的是公孙疏是不会下跪的。
“公孙疏”平静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他将手缓缓向着那破烂不堪的布裤边缘探去,随之缓缓撩起,拥护者们在看到公孙疏的腿伤的时候无一不倒吸一口凉气。
先不说脚踝处被镣铐磨出的血痕,腿上遍布的淤青,还有红肿,都在做着最好的证词。
不是我不站,是我真的做不到了。
少女的眼眶红了一下,可她与林刚一样,即便公孙疏伤成这样,心中也莫名的会相信公孙疏,倘若真是他,他不会跪。
不是因为什么,就是公孙疏那骨子不服输的劲儿,他就算虚弱到在床上一病不起,也会爬起来把自己手头的案子做个了结。
林刚在脑海中思索着这少女的名字,他好像见过他,记得当时有一户人家外出求药,在天涯城外遇险,是这少女跑到他府上搬救兵的。
林刚倒也大方,直接将护院一股脑派出去,为了救人自己的护院还搭进去几个,少女还专门跑到府上致谢,林刚没记错的话,好像是少女亲自下厨做的烤鸡,虽然味道怪了点,好歹是少女的一番心意,也就收下了,还当着少女的面吃了不少,少女这才退去。
如果没记错的话,少女名叫白星,听他家里人说,因为她刚出生的时候,眼睛璀璨如星辰,才有此名。
这丫头,挺有意思的……林刚心想到。
其实白星也不知为何,林刚会盯着公孙疏一言不发,但从他紧握的拳头可以看出来,林刚并非不想说,而是有某种因果的限制,不能说。
毕竟林刚身居天涯城高位,有些话他不能说,但她白星并不会因为某种约束而不敢说。起码自己真的出事,林刚也会管自己。
白星对林刚有莫大的信任,比起公孙疏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百里天涯淡淡的看了白星一眼,小人物还引不起他的兴趣,随即朗声道,“公孙疏,你可知罪!”
“公孙疏”转过头,看了眼身后的拥护者,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才回过身说道,“我认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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