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战,岚枫与我重创魔物,只可惜此物原本不死不灭,又有海中魔祖黑魇暗中加持,我们两人岂能全身而退,俱都受了极重的伤,再无力继斗,屠魔救友之梦终究成空,更有岛民,在魔物的召唤之下,尤如疯兽一般从四面八方涌来,我拼死抱着岚枫,从一处悬崖之上跳落海中,哪知海上原本风平浪静,待我们落海,突然巨浪平起,绽开开深不见底的涡旋,想必是那黑魇从中做崇,眼见已无生路,天可怜见,海下有物前来,将我与她托起,竟是那日所见的鲛女。
那鲛女护送我与岚枫回到那日躲避风暴的岛屿之上,一声不响地遁去,岛主请了岛上巫祝为我们疗伤,可惜收效甚微,过得一日,我倒恢复了些力气,但岚枫伤势愈加严重,仍是昏迷不醒。只因她武功远高于我,几乎承受了所有魔物的攻击,我无奈之下,请岛主送我们回东海,去找那岳家小姐。
岳家小姐平日里看似柔弱,但事至临头,却是决断非凡,当即命人去找京都最好的御医加急前来,不出三日日,那御医到了东海,见了岚枫景况,却束手无策,唯有施针帮岚枫护住心脉,我疯癫欲狂,心中只想,若岚枫死了,只怕我也不能独活,幸得那御医说,青华山之上,有一名少年医师,医术独辟蹊径,或可救她。
“你少年医师,是不是山上那个谢安?”
阿舒道。
“你猜得没错,正是此人”
燕学无笑道。
“他那时虽年少,却确可称得医术无双,一眼便瞧出岚枫所受之伤非比寻常,问明情况之后,便有主意医治,只是问我愿不愿意?”
“甚么愿意?”
“我自是愿意。这二十年来,我没有一天不愿意!”
这个初老汉子说到此处,眼中竟有笑意。
“只是到了今日,那霞之界仍未再开,我时日无多,只怕此生与她缘悭一面!”
阿舒听了,惊得目瞪口呆,道:“如何便时日无多?”
原来,谢安医治之法,匪夷所思,那魔物之法门乃是吞噬,岚枫受伤之后,身上一直霞光闪耀,乃是界之力自行护主,与那吞噬之力两相抗衡,但若界之力消耗殆尽,只怕岚枫就此断绝生机。
“若用本元相续,让界之力占到上风,倒不失为一个救命的法子,只是人之本元,用一分便少一分,你之寿延,只怕会大打折扣!”
谢安如是对我说,我欣喜若狂,从此在庐旁搭了一间竹屋,每日里按照他所说之法,为岚枫续渡真元,果不其然,到得第五个年头,岚枫终于醒了,她见了我轻轻一笑,仿佛山上所有的花都开了。
岚枫虽醒,但依旧无法下地行走,每日里我除了续渡真元,便是为她擦身,熬药,喂饭,陪她说笑,我早已把她当做妻子,她也乐得如此,两人都心照不宣。
续渡真元,极为伤身,到了第六个年头,我头发已是黑白夹杂,岚枫本是绝顶高手,又如何不知,终于有一天,我去屋外劈柴,忽然之间,心中有感,回身一望,只见竹屋上方霞光耀眼,飞奔过去,才发现竹塌之上早已不见岚枫的踪影。
我知道岚枫不肯见我如此下去,才强开霞之界,离我而去,竹塌之上空空如也,却用指力刻下八个字“十年聚首,不负白头!”
我失魂落魄,找到谢安,说了缘由,谢安道:“若如你所说,有界之存在,未免不是好事,她得界之助力,或许不到十年,你与她便能重聚!只是……”
他欲言又止,摇着头走了。
至此,我每日除却打扫竹屋,就是放歌山林,心中只盼重聚之日快快到来。
虽是度日如年,十年之约终究到来,我早早换了新衣,在竹屋旁静静地等她,脑中设想着万千重逢的情形,然而,岚枫并没有出现。
“或许再等一等,就来了,指不定又喝醉了呢!”
我想到此处,禁不住有些想笑,只是心中却莫名的惶恐起来。
又过了四年,岚枫却终究没有现身,那谢安的名头却越来越响,前来求医之人络绎不绝。
一日,山下来了一个极厉害的人物,不知因何事与谢安起了冲突,这人极是暴躁,谢安脾气却尤为倔强,两人一触即发,眼见谢安便要送了性命,我自是不能袖手旁观,只是十多年未与人交手,未免生疏,斗到第五回合,才将这人一掌扫下山去,我心中正自自嘲,突然之间,头晕目眩,昏倒在地。
原来,阴阳交合,孕胎成人,真元神引,赋之精魄,真元乃人之先天根本,好比人的三魂七魄,若是受损,任你后天如何修炼,也不能补救半分,我真元损耗过巨,又有旧伤在身,平日里不动真炁,倒无觉察,此时与人交手,立时便发作了。
“你这病,没得治!”
谢安如是说,却拿了他最为珍贵的丹丸给我续命,更叮嘱我不要妄动真炁,尤有三五载好活,又带我来到此缸,说此处聚集天地灵气,可再延寿数年。
“只是岚枫,只怕我再也等不到她了!”
燕学无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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