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之城地处西陲,地势奇特,前去五十里,即是西蛮之人所居矮林之地,左侧乃沼泽之地,听闻中有半人半蛇之物藏于其中,沼泽之后传闻更有广袤之地,丰草高可盈人,牛羊如织,右侧是天然石山屏障,连绵不绝,直至西海。
阿舒与琼钰到得城外十里之地,那虫儿自去了,两人就城外驿站处买一匹马,配了辕衡轭靷,拉一个单轿厢,琼钰驾车,阿舒却扮一个半痴傻,坐到轿厢之中。
要到了城门脚下,阿舒掀帘去看,不由瞠目结舌,原来此城这名号当真不是白叫的,整座城造型雄伟自不必说,最为奇特之处乃是城壁竟银砖也似,白得耀眼,不知是何物所砌,抬头望去,好似一只白色巨兽,雄踞沙洲之上。
过城门关卡,阿舒那嘴尤未合上,守城兵士见了,只当是真痴傻进城求医,也不多问,收戟放行。
两人进得城中,但见大道两侧,民居皆低矮如堡,与宸中各省大相径庭,颇具异域之风,将军府位于城轴正中之上,两人行至,只见门前有谯楼和石狮一对,远远有兵士过来呵斥,却见琼钰气质高贵,先消了气焰,进府通报去了,稍候片刻,便有内仆出来,此人干枯瘦小,手脚硬朗有力,先命两人解了兵刃,由士兵收了,才领着两人一路进去。
此府甚大,两侧房舍、院落分布有序,布局严谨。署前照壁,左右榜房,大堂惯例额书“公廉”,即公正廉洁之意。堂左右为承发司、永平库,堂前至仪门,两侧各建排房十间,为各执事房,即书吏六曹房,还有东西二公廨。大堂后为寅恭门,门后穿阁,经穿阁即入内宅,内宅为一四合院,乃是宅门及左右门房、左右廊房和后堂,将军正在后堂。
内仆掀帘,两人抬眼看去,只见堂中宽大的梨木圈椅所有的缝隙都被赘肉填满,一人如山般懒坐其中,脸阔如盆,却生了细眼细眉,疏疏朗朗摆着,颌下留半尺唏须,又有一道醒目刀疤半掩须中,竟是一个滑稽将军。
阿舒见了这人,心中不由一喜,原来所谓将军,也不过村中屠夫模样,还好还好。琼钰却心知,此处乃是整个宸州大陆最为凶险之处,这人镇守多年,万无一失,岂是等闲之辈,当即上前,恭礼抱拳,道:“琼钰失职,还请胡将军责罚!”
“天骄翼卫,果然人中龙凤!”
那人从圈椅之中费力起身,笑眯眯道,突然转头,看着阿舒,又道:“很好,很好,你把他带来了,很好!”
他连说三个很好,然后走过来,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打量了阿舒一番,嘴里啧啧作响,叹口气道:“难得见到如此完美的储器,只是可惜了如此一个活物。”
琼钰听他啰啰嗦嗦,奇奇怪怪说了一大堆话,最后一句却是听懂了,当即抱拳正色,道:“琼钰斗胆,还请陈将军万勿伤此人性命。”
她话音未落,阿舒怪叫一声,拔腿就向外冲去,琼钰拦之不及,堂内却见灰影一闪,阿舒呆呆立在那里,动弹不得,此时,那帘儿才啪的一声,落了下来,琼钰心中一惊,这人甚么身法!定睛看时,居然是先前领她们进来的那名内仆。陈将军皱眉挥手,那内仆行了一礼,无声地退出帘外去了。
陈将军理也不理阿舒,把眼一翻,对琼钰哼道:“诸葛老儿不是说此人送至白石,便与你们再无瓜葛,你要擅作主张?翼卫果然跋扈!”
琼钰道:“不敢,请问陈将军要如何处置这人!”
“沼泽里的黄眼长虫很讨厌,常遛进城里吃人,去西边取火油,烧了沼泽几次,也不见消停,那日,一个头上生羽的家伙竟溜进我房里来,我这人好洁,对这种滑溜溜的东西甚是厌恶,本想命英廉拿刀斩了他那条长尾,让他秃着尾巴回去,哪知这家伙却说有大礼相赠。
这些人非我之族,自然是安不了什么好心的,我本嗤之以鼻,哪知它一开口,倒是惊了我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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