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婚礼再出意外

这一日,天晴气朗,白云漫过暖阳边际。

仙儿再度大婚,第二次跨入王家的府邸,心境却大不相同。

同样的龙凤马褂,同样的红花帘轿,同样的迎亲队伍,只是这一回多了正主,王子霄。

王家上下激动不已,王子霄更是从早上便开始忙碌接亲的事,喜气洋洋的新郎装穿在他身上,更增了几分俏皮与张扬。

王子霄少爷本色不减,在镜前整整衣襟、梳理头发,得意满满。

他正准备推门而出,云儿正巧把门打开。

“云儿,你看我这身装束还不错吧?”

王子霄正在兴奋之中,浑没觉出云儿的异样。

“嗯,子霄不愧是城里的少爷,这装扮起来,精神得很。”

“走吧,随我去迎亲。”

王子霄这就拉着她出门,被云儿推开他的手。

“子霄的伤好的差不多了,云儿也是该离开了。”

“云儿,你要走?你不是要留在临渊城吗?……”

云儿的瞳孔透出清澈的光,痴痴地看着王子霄,

“子霄希望云儿留在你身边吗?”

“云儿,你是仙儿的徒弟,最近在茶香帮了不少忙,你若愿意留在临渊城,子霄当然开心。”

王子霄虽然有些纳闷,但他急于去迎亲,亦没多留心。

云儿这才展颜一笑,

“那就好,云儿只是怕爷爷担心。你呀,快去迎亲吧,云儿还要收拾好新娘子的闺房呢。”

王子霄随着迎亲队伍离开,云儿抬头看看天空,瞳孔间含起晶莹的泪,似是期待,亦似是祈愿。

她沿着蜿蜒长廊,迂回婉转,走进仙儿与王子霄的新房,也是仙儿在王家的闺房。

她在仙儿的卧榻收拾床褥,忽然,一张纸滑落于地,她心下奇怪,便捡起来,翻开信纸,看见上面的字,忽然眼前一亮……

今日长街之上,冷清了许多,城里的人,都聚在一起观望这场婚礼。

茶香这对伉俪的名声,已开始流传,再加上仙儿上次那场轰轰烈烈,更引得众人好奇之心。

王家府邸高朋满座,期待着新娘和新郎的到来。

当然,王老爷的两房姨太太是极不乐意的,王家宗亲、宾客中,自也有人极不情愿。

一场婚宴,有人欢喜,有人忧虑,有人嫉恨……正如人生路上的沧海桑田,跌宕起伏,总有身不由己的遗憾与怅惘……

王子霄与仙儿,牵起手,从大门外缓缓走进,一对儿龙凤褂红装喜服,竟如此登对。

二人心下都有些忐忑,毕竟这昭示着二人白首以共、死生不移的爱情。

二人的手牵得更紧了,直冒出豆大的汗珠,渗入两个人的心间,牵引着彼此心照不移的爱。

云儿看着王子霄的面孔,这番暖融笑意,她与王子霄相处的时日,从未见过。

王子霄与仙儿正欲拜天地,天光透过云层,将喜悦洒在王家府邸,庆祝一场天作良缘缔结。

满堂喝彩声中,红色灯笼随着一阵突来的风,微微抖动,王家府邸的大门被推开了。

“且慢!”一个年迈且洪亮的声音传来。

仙儿与王子霄正欲对拜,此刻却抬起了头,客厅内忽然寂静无声。

“不会又有什么事吧?”

上次婚礼的事,令很多人记忆犹新。

一个满头银丝的老人,着一身粗布褴褛,花白胡子飘逸唇下,肩头顶着根烧火棍,神清气爽,还有几分狂放不桀。

“爷爷!”云儿惊呼一声,跑过去扶着他走进厅堂。

此时仙儿也摘下了红盖帘,发髻间珠花玉石,更衬得她明媚的面庞。

“这人是云儿的爷爷?”仙儿低声问王子霄,感觉到一丝来者不善。

王子霄点点头,心下奇怪,

“怎么这个老头来了?”

他刚想招呼,老头已经拉着云儿的手,毫不客气地坐坐在了贵宾席上,与镇长等人并肩而坐。

众人见这老头行为乖张,都心下诧异,开始窃窃私语。

王万霆示意司仪先别理他,赶快举行婚礼。

司仪点点头喊道,“请新郎新娘准备!”

云儿爷爷用烧火棍敲了敲椅子,

“王子霄,你今天要跟谁拜堂成亲?”

王子霄深深一拜,

“前辈,这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仙儿。”

“不行,今日你不得与她拜堂成亲。”

云儿爷爷手持烧火棍,直指着仙儿。

仙儿惊呆,面色瞬间一沉,那支亮灿灿的青玉簪摇摇欲坠。

场面再度尴尬,一众人等皆目瞪口呆,这貌不惊人的老头儿,竟如此狂妄。

“岂有此理!”王万霆忍不住了,怒拍桌案,“子霄,这是什么人?敢在这里胡闹?”

“爷爷……”云儿毕竟年少,见到这阵仗,也有些胆小神慌,直拽着爷爷的衣袖。

“王子霄,还记得我救你时,你答应过我的吗?老夫若有事找你,你必须做到。”

云儿爷爷全不理会王万霆,从椅子上跳下,直瞪着王子霄。

“今日子霄大婚,前辈有什么要求,大婚之后,子霄必定尽力而为。”

王子霄见云儿爷爷的神情,心中也不安起来。

“我就这么一个孙女,我早看出来她喜欢你,我要你娶她为妻!”

云儿爷爷拉着云儿的手,直对着王子霄面前。

现场尽皆哗然,都不自禁地看向云儿,所有人这才留意到这个小姑娘,朱唇白肤,确是个美人儿。

云儿被众人看得面红耳赤,直羞涩地埋下头。

仙儿听到这句话,心中震撼若千钧压顶、泰石崩碎。

王子霄显然也没料到,他见仙儿直瞪着他,于是紧握她汀兰玉指,冲云儿爷爷坚定地摇摇头,

“前辈,这个要求,王子霄恕难从命。”

“那你是要违背约定了?”老头立刻沉下脸来。

“王子霄与仙儿早有婚约,若非子霄受伤,仙儿早已是王子霄之妻。前辈让子霄做此不仁不义之事,王子霄不能答应。”

“什么?王子霄!若非你受伤,我宝贝孙女也不会遇到你,若非老夫救你,你还有机会在这拜堂?”

云儿爷爷的花白胡子直吹到鼻孔。

“王子霄,这到底怎么回事?”

仙儿直甩开他的手,激动地泪珠涌动。

云儿爷爷将他们爷孙二人救他时的情景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

“我孙女一个黄花大闺女,平素少与男人来往,却尽心给你敷药疗伤,肌肤相亲,清白之躯都被你毁了。这孩子我从小看着长大,她从未对一个男子如此用心,你不娶她,怎么对得起她?”

老头一番话,引得众人窃窃私语。这人竟敢在王家府邸,当着首富官商的面儿,与王子霄叫板,实在令人咋舌。

王万霆震怒,一番期待已久的婚礼盛宴,被一个陌生的老头搅和,他连声呵斥,

“来人!把这人拉出去!”

“王子霄,你要违背承诺吗?云儿为你留在临渊城,一番情意,你就可以辜负?”

仙儿此时终于明白了,她双眸泛起泪光,心中绞痛若情丝骤断,她声音略微颤抖,

“子霄,这是真的吗?你和云儿……”

林长清见势不对,与王万霆使个眼色,招招手,王家的下人已围在云儿爷爷身侧。

“这位老人家若再这样捣乱,我们就不客气了!”

“别人怕你们,我老头可不怕。今日王子霄若不娶云儿,便是违背承诺!”

一阵剑拔弩张之势,在厅堂的空气中,凝滞众人的呼吸。

云儿原本低着头,此时竟扑通跪在地上,昂首挺直,目光坚定,

“王老爷,云儿是真心喜欢子霄少爷的。自从...那次救了子霄...云儿就希望陪伴他左右……一生一世照顾他……”

王老爷错愕地看了看仙儿,云儿见状,忽然拜在仙儿面前,

“姐姐,云儿知道你与子霄情投意合,子霄少爷若违背承诺,云儿也不怪他。只希望留在王家,在子霄少爷身旁,云儿便已知足。”

仙儿怔怔地看着王子霄,这猝不及防的变故,撩起千头万绪的波澜,泪水划过心间,无语凝噎。

王子霄此时面对质疑,亦陷入两难,若如从前那般年少无知,早已摆出少爷架势推诿,但此时的他,已褪去青涩,成熟有加,

“前辈,子霄与仙儿两情相悦,早已婚定终身,这连云儿也知道。若娶云儿,是为无情,毁去婚约,是为不义。若王子霄无情无义,前辈敢将孙女嫁给我吗?”

他句句在理,竟噎得云儿爷爷一时语塞,他支支吾吾地说,

“反正不娶云儿,就是违背承诺!”

仙儿此时心如刀绞,面孔也惨白了许多,她虽早已看出云儿对王子霄那份浅浅的情爱,但少女初心懵懂,也许只是新鲜劲儿,没想到,这看起来纯洁不染的女孩儿,竟在她大婚之日,当众胁迫王子霄。

她心中哽咽,万般痛楚化为千层磐石,从容不迫,

“子霄,你死里逃生,才有今日,万不能毁了承诺。更何况,云儿妹妹对你一番情意。今日,仙儿便做主了,只要云儿妹妹不觉得委屈,便让子霄纳你为妾如何?”

“仙儿?!”王子霄不敢相信,直拉着她摇头。

“子霄,答应人家的事要算话……”

仙儿凄然惨笑,冷冽的目光却直射云儿,

“不过,仙儿是王子霄明媒正娶的妻子,王家少奶奶的地位,容不得任何人撼动!”

云儿爷爷眼缝中闪出一道光,他阅人无数,经过今日交手,已领教这位大少奶奶的厉害。

“云儿,你觉得如何?”

“云儿说过,云儿的心愿,就是陪在子霄身边……哪怕子霄不娶云儿……”

“今日子霄与我拜堂,云儿随我行拜堂之礼。”仙儿截断了云儿的话,坚决而果断,

“子霄不是背信弃义的人,仙儿以后也视云儿为妹妹,只是一切从简,愿云儿妹妹不介意。”

云儿也有点意外,没想到仙儿如此干脆地允诺,她顾不得许多,连忙睁大那双纯洁如水的眸子,

“太好了。谢谢姐姐成全,谢谢大少奶奶。”

云儿爷爷眼高于顶,也不禁对仙儿多看了几眼,

“好!王少奶奶如此有气魄,我倒不必担心云儿受委屈了!”

云儿抹着泪站起,娇滴滴的身躯王子霄身边,仙儿的心如滴血一般。

一场劫后重生的婚礼,终被情缘孽债覆上了阴霾,世间的因果、人间的冷暖,错负几多姻缘,寸断几分情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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