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儿从王青冥口中得知,镇长另有打算,他与商行行长私下商谈了两个时辰,王青玄从中牵头,却始终秘而不宣。
仙儿葬了王二和文文,赶回茶香之时,已近黄昏。
夕阳落幕,金色的余晖俯瞰茶香,宣告一场聚散离合。
果然,他们刚赶到茶香,林长清急忙迎过来,面容也有几分憔悴,
“茶香这件事,不知被什么人搅混这淌水,新雇来的人,怕惹上是非,都离开茶香了。钱老板那条流水线也停工了。”
“这个钱老板,果然唯利是图!”王子霄心中也窝着一团火。
仙儿娥眉冷蹙,
“这也难怪钱老板,看来茶香是被污蔑了,这些人急慌慌地离开,想来是听到什么风声。二公子,你快回去打听一下,仙儿担心,临渊城很快会风云色变。”
王青冥点头应允,急匆匆地离开。
“爹,云来餐厅可有异动?”
“封条一直贴着,大门紧闭,但安静得很,仿佛销声匿迹一般。”
“苏墨染其心昭昭,只怕茶香这番遭遇,与云来餐厅有很大关系。”
“我已经派人打探,临渊城明日仿佛有重要的客人。”
林长清立刻明白仙儿的意思,眸中也闪过一丝忧虑。
仙儿沉思片刻,
“对了,云儿和她爷爷呢?”
“云儿这两天很少过来,听说在王府帮王老爷治病,王爷对她颇有好感。至于那老头,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已经很久没见了。”
王子霄听了,倒是习以为常,
“云儿爷爷来无影去无踪,这倒是一点也不稀奇。”
王子霄自然不会在意,两个新来临渊城的陌生人,能对茶香有什么威胁。
仙儿沉默不语,她深深地看了一眼王子霄,心下犹豫,
“子霄若知道云儿出卖茶香,该做何感想,又该如何抉择呢?……”
寒风伴着晚霞余光袭来,卷起无边愁绪,剪不断理还乱……
仙儿回到王家府邸,云儿正陪着王老爷诊脉,两房姨太太也在旁边,与云儿有说有笑。
云儿乖巧伶俐,短短数十日,便收了两房姨太太的心,再加上从她爷爷那里得来的医术,连王万霆亦对她改观。
“仙儿,子霄,你们回来了?茶香如何了?”王万霆露出难得的笑容。
云儿见仙儿安然无恙,闪现惊慌之色,手上这一针,扎偏了些许,把王万霆也给扎疼了,
“云儿,你没事吧?”
“哦,没事……”云儿连忙摇头,“爹爹已无大碍,云儿就先告退了。”
她转身就欲离开,仙儿伸手拦住,
“慢着!”
云儿吓了一跳,以为仙儿要责问于她,将手中行医用的针灸,都掉在地上。
仙儿嫣然一笑,俯下身将散落在地上的针捡起,放入她手中,柔声说道,
“这天色不早了,云儿妹妹留在这,先用完晚膳,再回房休息吧。”
云儿一愣,谁知仙儿已经招呼下人准备膳食,王家一家人坐在一起。
王万霆得知茶香的消息,眉头紧锁,两房姨太太也不敢说话,这餐用的甚是沉默。
云儿心中惴惴,不敢多言,急于离开想了解苏墨染的情况。
仙儿一直留意她的神色,忽然问道,
“云儿妹妹,听说你这两日在王府内忙前忙后,茶香现在无人可用,不知云儿妹妹可有空闲?”
这话半带着嘲讽,云儿当然听出来,仙儿已知她在笼络王家的人。
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姐姐若需要,云儿自当尽力而为。”
仙儿又笑着看看王子霄,
“子霄,云儿妹妹嫁入王府也有段时日了,听说你从没踏入过妹妹的闺房,这怎么可以?”
“仙儿,怎么好端端提这事儿?茶香的事还没解决……”
仙儿截断王子霄的话,又笑着对云儿说,
“云儿妹妹这段时日辛苦了,子霄天天想着茶香,回头啊,我好好管管他,绝不能让他忽视了云儿。”
仙儿的话,明摆着宣告她大少奶奶的主权,也在暗示云儿,不要轻举妄动。
云儿更坐不住了,一张纯洁的脸蛋,忽红忽白,她站起身,急匆匆便要告退。
谁知,仙儿也站起身来,
“正好,茶香有些事,仙儿想找妹妹好好谈一谈,便跟你一起去吧。”
王万霆说道,
“仙儿,茶香的事,若有任何异动,需要我出马,尽管说。”
仙儿揽起云儿的手臂,笑着回答,
“爹爹放心,仙儿在一天,便绝不允许有人扳倒茶香。”
说罢,她冲云儿也露出神秘莫测的笑容。
此时刚入夜,寒凉如水,树影摇曳,月色拂地,残叶尽洒,银光将每一日纷争予夺的凉意,凝结在黑暗中,今日,更是隐隐欲发着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感……
云儿与仙儿一起走到了她的别院“香叶满庭”,这才驻了足,将亭台桌上的一壶水,悠然地倒进池塘里。
云儿见她的模样,心中也泛起惊诧,这女人到底在卖什么关子。。。
“云儿妹妹医术了得,仙儿是知道的,但没想到这陷害出卖的本事也是一流。”
仙儿冷冰冰的一句话,令云儿才恍然回过神。
“你进入王家,笼络王家上下人心,仙儿可以视为不见。但是,你与苏墨染里应外合,出卖茶香,仙儿却断不可容忍!”
仙儿果然站起,声音疾厉,沉着脸紧盯着仙儿。
“姐姐你在说什么……”
云儿又瞪起那双澄澈的大眼睛。
“这两日你没去过茶香,而且我给姨夫的信,只有王二知道,你都没见过他,怎能拿到那封信?更何况,苏墨染早已在我面前,承认了……”
仙儿泛起冷眸寒光,凝视云儿。
云儿慌了,她原本是个纯真无邪的少女,从未接触过这般宅门商海的争斗,被仙儿一诈,立刻不知所措,
“什么?苏墨染跟你说了?不可能,他说过绝不会把我说出来的!”
仙儿连声直笑,声音略带凄凉,
“仙儿自问待你不薄,你为何如此?苏墨染是何等人物,你与他合作,如履薄冰,你可知后果有多严重?”
“我...云儿只是截了那封信……我……我才不会跟苏墨染合作……”云儿连连摆手,举止无措。
“还敢狡辩?你调包茶香的茶叶,还为此害死茶香的下人,知不知道你这么做,随时可以被逐出王家?”
仙儿激动起来,言辞俱厉。
“那么姐姐刚才为什么不在王爷面前,直接指认云儿这些事呢?”
云儿本性天真,但头脑并不逊色,她灵光一闪,已渐渐明了,于是,也就平静了起来。
仙儿一怔,再次冷言回答,
“我若在爹爹面前指认云儿,云儿以为,你还能在王家继续住下去吗?”
云儿凝视仙儿半晌,忽然发出一连串的笑声,冷艳娇俏,若寒夜里花枝颤抖。
“王少奶奶,仙儿姐姐……你以为,你把云儿撵走,你的茶香还有人能帮手吗?茶香已然失势,你以为,你还是城里那个人皆称赞的老板娘?”
仙儿后退几步,惊诧不疑,亦痛心疾首,
“仙儿自问待妹妹不错,念在子霄的份上,一直对你照顾有加,你这样做,置子霄于何地?”
云儿咯咯直笑,
“王少奶奶,你可知这一个月来我一人独守空房,院里院外的下人,都笑话我是倒贴的姨太太,前两天我亲眼看见,子霄宁愿去书房,都没到云儿的住所,我跟守活寡有什么分别?!”
云儿越说越哽咽,泪水已直涌出眼眶。
“就因为这个,你跟苏墨染合作?置茶香于死地?”
仙儿那双乌黑泽亮的双瞳,穿出一缕寒冰。
“云儿只是想跟心爱的人,在一起。”
云儿淡然惨笑,流露出一抹凄寒。
“云儿,念在子霄的份上,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答应,不再出卖茶香,断了与苏家的合作。”
仙儿见云儿的模样,也知这女孩不谙世事,因情而被蒙蔽,更何况,她想长相厮守的人,早已心有所属。
仙儿能理解那份悲凉无助,于是便劝慰起来。
谁知,云儿竟然咯咯直笑,声音尽是冷漠与得意,
“姐姐,已经晚了,茶香已然失势……明日,云来餐厅就会代替茶香,经营茶叶生意……”
“什么?……”仙儿目瞪口呆。
云儿又走到她面前,一双冷眸全无曾经的纯洁无忧,
“姐姐最好对云儿的事,守口如瓶。否则……”
她取出一封信,正是王青冥给仙儿的“情书”,
“子霄若看到这个,姐姐觉得,他还会相信姐姐吗?……”
云儿又是一连串得意的笑声,素锦白衣消失在夜色中,月光涂抹出无边落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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