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香无法如期交货,罗商人要求赔偿,同时将此事宣扬的四海皆知,茶香不得不闭店,而王万霆的突然去世,则雪上加霜。
王万霆是城中首富,生前轰轰烈烈,去世后的祭奠,亦轰轰烈烈。
与他合作的各界宾客,纷纷来到王府。
王万霆虽早年结怨,但自从转入正行后广结善缘,在临渊城还是有口皆碑的。
镇长带着两个儿子也前来拜祭,仙儿等人回礼后,起身与镇长寒暄了几句。
王青冥小声对仙儿说,
“茶香这件事,被人闹大了,罗商人揪着此事不放,城里与茶香合作的老板,有的怕受牵连,有的借机刁难。此事不太好办……”
仙儿一身白布,形容憔悴,面对这么多突如其来的变故,亦不知从何下手,
“此事的确难办。仙儿想着,等爹爹入土为安后,借着临渊城的商会,将各大老板召集到一起,商议个对策。”
苏墨染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王少奶奶以为,这会长你还能当得吗?”
石惊云与苏墨染等人,兴冲冲地走来。
王子霄一见这些人,气就不打一处来,
“这里不欢迎几位,请回吧。”
他伸手拦下,毫不留情地下了逐客令。
苏墨染唇边又扬起嚣张的弧度,用手将王子霄轻轻一推,王子霄跌了个趔趄,气得他便要跟苏墨染厮打在一起。
仙儿忙拦住他,盈盈一笑,
“子霄,来者是客,人家那么兴高采烈地来给老爷拜祭,咱们可不能失了礼数。”
说罢,她抚掌唤人,王家的家丁举着三炷香递到了石老板的手里。
“既然石老板如此诚心诚意地给老爷拜祭,那王家也却之不恭。”
石老板听出仙儿语气中尽是嘲讽,心里也暗憋着气,一双手颤抖地把香接了过去,在众目睽睽之下,带人在王万霆的灵位前焚香拜祭。
三拜之后,石惊云转过头,对镇长笑道,
“镇长大人,现在茶香出了事,给临渊城带来那么多麻烦。少奶奶这会长一职,只怕难以服众。”
“是啊,爹。”王青玄凑过来,在镇长身边吹风,
“王老爷刚过世,茶香又出事端,王少奶奶是一介女流,自顾尚且不暇,只怕难当此重任。”
众位商界老板们也纷纷附首,对仙儿都有些锋芒相对。
王青冥挡在仙儿面前,
“今日是王老爷的祭奠之日,石老板此时说这样的话,是想公然抢会长之位吗?”
王青玄站在他面前,现在的他,少了几分轻佻,透着深谙世情的精明,
“石老板担心大家的利益受到损失,在情在理,照弟弟的意思,王少奶奶继续会长一职?临渊城若有任何闪失,她担得起吗?爹,我看这段时间,王少奶奶和王少爷应该花些心思处理好自己家的事,这商会会长找人暂代一下,有何不可?”
“会长之位非同小可,关系着临渊城的未来发展,绝不能草率而定。”
王青冥连忙直喝,这就与王青玄争吵了起来。
仙儿见此情景,婷婷一拜,素雅白装仿若犹怜之雪,
“仙儿一介女儿身,引得众位老板在此争议,仙儿心有不安,便辞去这会长一职。”
王子霄扶起仙儿,对石惊云等人怒目而视,
“今天是祭奠家父的日子,各位在这里争会长的位置,是不是有点太不礼貌了?”
“既然王少奶奶让出会长之职,那我们也就不再叨扰王老爷的丧事了。镇长大人,咱们另择一日,确定好新任人选吧……”
石惊云一副高傲的姿态,话语一出,简直盖过镇长的风头,几人气势汹汹地便要离开。
“且慢!”
王子霄忽然走过去,提起苏墨染的衣领,激动地怒喝,
“苏墨染,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你搞出来的!王子霄绝不会放过你,一定会为我爹报仇。”
苏墨染将口中的烟卷轻扬于地,然后狠狠地推开王子霄,
“王少爷,还是先顾好你的茶香吧!哈哈哈……”
几个人嚣张地走出王府大门。
王青冥走到仙儿身边,举手投足尽是关切与温柔,
“王少奶奶先保重身体为要,其他的事先交给我。待丧礼过后,王青冥再与你商议茶香的事。”
仙儿点点头,连日来的重创令她颇有些身心俱疲,而王青冥对她的温柔,如一股暖流,安抚她的内心。
...
一场忙碌过后,转瞬间已是深夜。
仙儿隆着微起的小腹,操持丧事,王子霄心下不忍,便找云儿来帮仙儿。
王万霆的灵堂设在前厅,一口上等的红漆檀木棺置于其中,白色的纸花和灯笼,闪过哀痛之情。夜色如愁云惨雾一般,徘徊缭绕,引人瑟瑟。
仙儿正准备回房休息,经过灵堂,却见云儿的身影忽隐忽现,便走了进去。
云儿正在棺木前不知在做什么,见到仙儿慌忙起身,勉强露出微笑,
“姐姐怎么来了?”
“没什么,恰巧经过这里,便过来看看。”
仙儿淡然若定地回答,但心下奇怪,便不经意间走到棺木前,见盖在王万霆身上的被子挪过一角。
她幽幽地叹道,
“这夜晚的风,太过寒凉,云儿妹妹一会儿守灵之时,把门关好。”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被盖好,却无意中见到王万霆的手腕处一团乌红,嘴唇更是发紫。
仙儿心中总感觉有些不对,随口问道,
“云儿,老爷真的是急火攻心?”
“是啊,姐姐,老爷得知真相,一时气急,震动了心脉。”
云儿笑着,帮仙儿扶好棺木。
“守灵的丫头呢?”仙儿看了看云儿。
“哦,我让她吃饭去了,云儿在这儿呆一会,顺便也陪陪老爷...”
云儿一边说一边抬袖抹起眼泪。
仙儿安慰道,“云儿妹妹今日辛苦了,一会儿早点休息吧!……”
“姐姐才是辛苦。你大着肚子,行动多有不便,云儿扶你回去吧……”
云儿与仙儿一边说笑,一边扶着她走出厅堂,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缭绕夜色中,
云儿抬起头,望了望天上横挂的月钩,闪过一丝微冷的寒光。
她将厅堂内白色的卷帘挂下,把灵堂遮在其中,在灵位前沏了三杯清茶,茶叶的香气,凄冷、婉转、浮于世尘,将王万霆跌宕起伏的一生盖棺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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