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章,失算

这几日吴家忙的焦头烂额,账房先生的任务最为艰巨,虽然有些劳累,可也算为这吴家尽了力,再加上心中对吴坤这神童改变了看法,也是由衷的想从那个小脑袋瓜里寻摸些东西,兢兢业业工作中,也是想得到整个吴家人的再度认可,他这一生可真的不想被一个天赋异禀的小娃娃给打败。

另一方面整个需要转移的物资也在夜间秘密进行,粮食,药材,全都被转移到了吴家的旧院中,旧院是在北镇的镇边区域,是在一群老房子的群所之中,并且由十五人轮流在院中看守,在所有事情都准备好的情况下,收缴贡奉的国府之人如期而至……

骄阳似火天气俨然有些闷热,空中云朵残丝片片,风也有些热燥的袭卷整片天地,一大队人马从北镇主路的尽头缓缓步入,那伴起的尘土在闷热的空气映照的景象有些扭曲,仿佛一片被波荡的水面。

杨璞作为乾国北派的掌使,被授命此次北镇收贡的监办,负责统计和收纳贡奉和查询每个家族产业的实数利润,他身材略微矮小,体型略胖,周围人也都摸不清这毫不起眼的矮胖子是如何坐到北派掌使之位,更不明白这东南西北四大派别中他是如何从其他候选人中夺得这监办的美差,北镇在乾国几个主城之中是最为繁华的镇落,这收贡之行无疑是一份巨大的肥肉,而乾国之中虽然东南西北四个派别明面上都还热络,可私底下为那些利益挣得是头破血流,如今这收北镇之贡由北派杨璞获得监办,自然是有些不为人知的手段从中举争得逞。。

杨璞坐在行车之上,神情有些闷热的烦躁,他昨日分明让下人将两头拉行车的黑炬洗梳了几遍,可今天那黑炬的毛体味道却越发的浓重,也不知是天气开始热起来的原因还是什么,气味袭鼻,这两头黑炬身型中大,从正前方看去那身影正好将行车遮盖,若不是黑炬头颅和前爪有调套,还以为异兽进城了。。

偌大的北镇在此刻也热闹了起来,镇中孩童远远围着行车也不敢靠近的好奇叫喊着,大人们在道路两便驻足观看,这行派头确实让人们开足了眼界,单单是行车前两个黑炬给人的冲击力就足够大了,更别说那行车的手工浮雕让人眼花缭乱的复杂美感了。

行车带着队伍直入主道,北镇有头有脸的商人都已经摆好了迎接阵势,在主城区的广场进行迎接,每个人脸上都多少带着假意的笑容,他们主家身后都站立着自家的账房先生,在账房先生手里也都是拿着各自家里的贡奉目录,

吴天站在主位,身旁也是由家产地位分别站立的赵王李三家,其次便是一些没有多少实力财力的商行,此刻也都是心怀鬼胎的猜测着别人如何度过这一割肉之劫。

众人大老远的便能看到行车步近,不待一会收贡队伍已然到了眼前,随着气派的行车停靠,众人的神经更加的紧了几分

杨璞在行车内伸了伸腰,有些摆脱困境一般起身下车,肥胖的身子有些吃力的踏出了车门,行车外,商人都是恭敬迎候,

杨璞手掌在鼻子前扇了扇,巨兽的气味散去很多,嗅着北镇热闹的空气,满意的笑了笑,看了看纷乱的众人,缓缓抬手道。

“交奉吧!”

声音落下,行车后面随行的下人疾步而出,将十张木案从随行之中抬出,拼凑成一张巨长的案台,一张木椅被放在中间,杨璞由下人带着步入正座,这一系列举动有条不紊的进行,仿佛操作了上百遍一般从容自如,每个人分工明确的就绪后十个下人分成两队在杨璞左右五五而立,他们人手纸笔扶案而作……

自那天回到北镇后,文杰就与吴言分开了,他先去的山重家里,百般劝说抚慰下才将山重父母的心给安了下来,等他回到自己家已然快天明了。

父亲文远似乎预感到儿子今日归来,早在门口等候,他脸上并未有一丝的担惊受怕,而是冷冷的拍了拍文杰略微单薄的肩膀,

文杰似乎对父亲这般并未反感,他知道这已经是父亲最大的表示了。

这样也好,不用自己去解释任何,也省了说谎了。

父亲是北镇有名的铁匠,为人耿直不善说辞,文杰家自爷爷那辈就在北镇落脚,以打铁为生,铁具多为农耕或厨具,因为乾国不允许有任何器刃出现,铁匠也成为了重点的监察对象来对待,隔三差五会有乾国差人来家巡查,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巡查之人来的次数多了对文远有了些了解,一个本本分分的铁匠而已,两人也渐渐熟络了起来。

巡查领队年纪四十左右,性情憨厚,和文远十分合得来,他小文远两岁,便称文远为远哥,文远也不便问其名讳,时间长了也就用官老弟来代称,文远整日不多言辞,也就官老弟来了能善谈几句,官老弟也对他家十分照顾,每次来都会跟手下说这个地方是被他保护的,任何人都不能造次,那每次的招摇下都让两人的感情更加坚固。

文杰进屋就发现官老弟已然酩酊大醉,躺在床上鼾睡正酥,父亲文远将桌面杂乱稍收拾一下,示意文杰坐下来。

文杰入座,不懂父亲意图,父亲从床下摸索了一阵,拿出一个包裹。

包裹打开,有些陈旧的布匹散发着霉味,却也算结实的皱皱巴巴,仿佛岁月磨炼下的干筋树皮,在包裹里有一个石斛还有一包不知何物的粉状包,文杰看着这些东西有些不解的挠了挠头。

“你爷爷,失踪了……”文远有些无奈的说到

“奥……”文杰并不意外,爷爷脑子有些问题,这些年一直失踪,最长时间是十天,文杰知道摸不准哪天早上,自己睡眼朦胧的被门口的老腿绊一下。。

“几天了?”文杰摆弄着手上的石斛问到。

“七天……”文远说完倒头便躺在了床上,呼声大作。

文杰摇了摇头,他自然搞不清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父亲和爷爷,仿佛每个人都对外物并不关心的样子,爷爷只对失踪痴迷,而父亲只专注于打铁,仿佛自己只是一个无关之人一样,思索着手指不由向那一包粉状包摸去。

“别碰!!”系统突然说话了。

文杰猛的抽回手指,

“怎么了?”惊魂未定的看着那包粉状。

“这包粉末是剧毒……危险等级,高级……成分不明……正在搜索相关词条……”系统说到

“剧毒?!!”文杰吓得赶忙起身,后退数步。

“应是羽犼尾翼毒针提取的剧毒,存放时间虽然有些长,可危险性还是很大,这里居然没有任何被毒粉侵蚀的现状……不可思议”系统细声说到

“羽犼?那个没有上肢的带翅的猴脸飞兽?”文杰问到。

“对的……也就它的剧毒成分和这个最像……”

“不对啊……我记得父亲说过他自己抓住过一只小的羽犼,还被尾翼的毒刺刺伤过,而且那次一点事都没有……”文杰说到

“……”系统没了回声,仿佛在思考什么。

“你看一下床下有什么异样?”系统仿佛找到了一个怀疑点。

文杰起身弯腰向床下看去,

木床的脚是由六个腰粗的树根作为支撑,再由十几条半掌后一拳宽的木板用铁定制而成,这个床是爷爷亲手做的,结实的很,

文杰抚摸着树根触感有些微微发潮,却也被岁月啃食的有些光滑,手掌里探却猛然碰到一丝让他有些为之一振的存在!

之前放包裹的地方在床下的外沿,再往里就是床下未曾探知的黑暗,

那手指微微一碰触感之下仿佛被什么啃食殆尽的空镂,瑟瑟潮湿的薄薄一层,仿佛布满大小孔洞的巨大壳皮一般,触碰之下床腿瞬间发出怪响,仿佛承受不住重量一般,顷刻间碎成一堆朽木……

文杰愣了,他弯腰仔细看去,旁边离得近的那些床腿也都是有些被侵蚀的痕迹,整片地皮颜色也是相对有些灰暗。。

“应该是这样的,这几个树根刚被当做床腿的时候还在存活期,后来这包毒粉被放在这里,虽然没有打开过,但是散发的那些细微的毒素都被这几根树根吸收,所以你们这几十年来并没有受到伤害……”系统进行了非常客观的推测。

“原来是这样!可是……羽犼确实是没有毒的啊!这毒粉应该不会这么厉害吧?”文杰说到

“至于羽犼的毒为什么对你父亲不起作用,我还不知道,但是羽犼的毒素是与生俱来的,幼小的羽犼一根毒刺就能让一个成年人昏迷一个月,成年羽犼的毒刺,碰着必死!”系统没好气的说到。

“那好吧……我感觉现在我们不应该把重点放在毒粉是什么这里,而是……”文杰看向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父亲。

这包裹文杰自然见过,但是也是今天第一次看到里面所装之物,往常也会见爷爷偷偷拿出来坐在屋角,也不打开只是缓缓的念叨什么似的抚摸着。

“莫非?这和爷爷经常失踪有关系??”文杰不禁说到

将包裹收起来,放到了屋外的石堆下,文杰回屋,四处差看起来,这屋子里还是一如往常,并没有多大变化,

文杰嘴里念叨着,无从下手,而在这时,官老弟哼哼呀呀翻了个身,翻身的同时那床板的边缘细微的股动了一下。

“嗯!?”文杰看着那一处异常,不由向前走去。

“床板?床板……床板……”文杰掀开被褥,方才股动的地方并无异常,还是一块平整木面,他念叨着弯下身子仔细看去。

床板几十年的磨蹭下已然变得光滑,木条纹路也变得十分明显,文杰仔细抚摸着并没找到任何异常。

搜索无果也有些沮丧,可转念便笑了,只见他将手掌贴在床板之上,双眼微睁,一股无声之风由周边汇聚,缠绕文杰身体之上,那风汇聚成一股流动之形在他手臂环绕攀爬,渐渐的没入床板之中。

以风探路!这半掌厚的木板之中确实另有天地!

暗格在方才股动的地方,里面是一套黑色衣服,衣服鼓鼓囊囊似乎包裹着东西。

确定了位置,文杰双眼猛睁,那股无声汇聚的风流突然变得硬烈起来,

只听啪的一声,暗格的盖子被弹开,那声音虽有些大,惊动了酣睡的二人,

文远拍了官老弟一巴掌,嘴里嘟囔着,吃雷了!放个屁这么大声,后者并未被拍醒,吧唧吧唧嘴鼾声再起,转而便睡去。

文杰小心翼翼的将黑色衣服拿出放在了桌子上,入手有些沉甸,打开后不由愣了。

那衣服里包裹的除了一两个兽皮捆外,还有一把明晃晃的刀具……

话题回到贡收这一边,

从早晨开始,各家贡奉便开始一一点兑,杨璞身后的空地都是整整齐齐码了十几堆物资,占据了大片地方,那些缴收的贡奉都被打上了封条,盖上了官印,此刻都成了乾国之物,被收贡奉的人家多半都已经破了产,在周边眼巴巴的看着那些家产房契被据为他有,有些人也想反抗,可被杨璞带来的守卫当即宰杀,成了杀鸡儆猴的典范,死去的人被摆在记贡长案之前,杨璞并没有一丝不适,反而津津有味的查看着每家递上来的项目和贡资,

李,王,赵三家皆掏空了家底留了店面,在这万般刁难的屈辱之下,也是忍气吞声的倾囊而出,他们只能这般,不然违命只有被杀而后家里的所有资产还是一样归乾国所有,现如今也只有散金留存,只要店面商铺还在,就一定可以东山再起。。

而在太阳落山的时候,吴家作为最后的缴贡者递上了改后的账目,杨璞眯着眼睛翻了几页,并没有仔细查看,吴天一番佯装不舍和哭诉再将两个盈利最多的衣庄充公后,也算拉下了帷幕……

“且慢……”杨璞伸了伸懒腰,站直了身子,原本打算散去的一众人等被这一声定住了身行。

吴天那放松的内心突然被扼住一般不由抽搐了一下。

“明面上的贡奉算清楚了……可这暗里……”杨璞对着众人一挥手,十几个人跃身而入,将几个大的家族围了起来。

“老老实实缴贡不好吗?真当我是吃干饭的?为了让你们死心,咱们就先从吴家下手吧!”杨璞笑到。

“大人!!有话好好说!肯定是有什么误会!”吴天此刻只能顶着头皮硬撑,毕竟他自认为自己所应对下的行动密不透风,而现在,也只能祈祷没被发现了!

“不对……”吴天暗叹一声,他看向收贡的行阵,脑中一片空白……

“少了很多人吧?”杨璞似乎发现了吴天眼中的疑问。

“从进北镇之前,我就已经抽出大半的人马,来对你们北镇进行抽底侦查……基本也就是两天前就已经在这里埋伏下了,暗中看你们的作为……”

杨璞顿了一下,

“你们真是不老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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