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刘长佑熟审边情敬陈讨倭疏(1)
1881年八月二十九日,两广总督张树声函告云贵总督刘长佑,年内抑或年后,法国军队将攻击越南北圻。
刘长佑接函,审时度势,迅即上疏:云贵督臣刘长佑跪奏,为熟审边情,敬陈管见,恭折仰祈圣鉴事。
臣闻智者见事于未形,贤者防患于未萌,至于患之已萌,形之已见,而犹长虑却顾,冀幸无事,则将来之变,不可胜穷,其用力愈劳,其受害愈大,不如乘其始萌,挫其锋而伐其谋,用力少而收效远也。
臣以为边省者中国之门户,外藩者中国之藩篱。树藩篱所以卫门户,卫门户所以固堂室,藩篱陷则门户危,门户危则堂室震。
伊古以来,聪明神武之君,及汉唐雄略之主,力可以囊括宇内,而犹存要荒之君长,列边境之蛮夷者,凡以设藩屏以御殊族,树股肱而奠神州也。
故我圣祖皇帝,亲征漠北,世宗扬威青海,高宗勘定金川,荡平回准,辟地两万余里,而犹存近海诸国,西自缅甸,东至朝鲜,不欲芟夷而郡县之者,所以屏蔽山海,捍卫神京也。
诸国脩贡奉职,府无虚岁,传世嗣位,皆俟宠灵,正朔所加,爵命所及,世为不侵不叛之臣,其间亲莫如朝鲜,顺莫如琉球,恭莫如越南。
朝鲜为盛京之门户,越南更与滇、粤为唇齿,势琉球之远在南海,形势更重。泰西诸国,自于印度及新加坡、槟榔屿设立埠头以后,法国之垂涎越南已久,开市西贡,据其要害。
同治十一年,法国复通贼将黄崇英,归取越南之东京,聚兵合谋,思渡洪江以侵谅山诸处。又欲割越南广西边界六百里,为伊驻兵之所。
臣时在广西巡抚任内,虽兵疲饷绌,余盗未平,即遣将弁出关往援,法人不悦,诘告通商衙门,谓臣包藏祸心,有意败盟,赖毅皇帝圣明洞照,谅臣愚忠,乃得出师助剿,内外夹击。
越南招用贼渠刘永福,以折法将沙酋之锋。广西援兵,分为两路。左路提督刘玉成一军,趋太原北宁,以次进剿;右路则道员赵沃一军,由兴化、宣光等处,分击贼党,直抵安边河阳,破黄崇英等巢穴,尽歼渠魁。奉国威灵,将士用命,幸得保其东境,故法人寝谋,不敢遽吞交趾者,将逮一纪。
然臣每询诸边境商民,知法人志在必得越南,以窥滇、粤之郊,而通楚、蜀之路。夙夜惴惴,惧其狡焉思启,所恃条约已定,国威日崇,开埠之外,当无异志。
乃昨八月二十九日,接到两广督臣张树声来函,云法国军舰卿,请于其主,增加水师经费,又中寄横滨书,报称于七月初九日,见英伦西历七月二十三日,我六月二十八日,发来电报云:法国下议院议准筹借二百五十万法郎,为越南东京海湾水师经费。军饷既储,师行在迩。十四日复见横滨巴得利法文报云:法海军卿格罗爱,见在逐日筹画东京用兵之事,所派统兵将军,本报馆已知其名,俟突尼斯案一结,即可起程。
臣逖听之下,不胜惶骇。窃叹法人果蓄志而逆谋,嗜利而背约也。又闻造此谋者,乃法人伯朗,在越南西贡为巡检司,开埠之后,招徕土夷客民,众至百万,民情相洽,物产日增。
柬埔寨所招商民,亦二百万,运米出洋,岁百万石,所征赋税,入西贡库藏者岁计法郎二百五十万。枚埔本荒薮,开成通衢,车路方轨,沟渠备浚。
越南素奴视柬埔人,今柬人感法恩徳,愿以六百万人口,献地归附。故伯朗以越南可取情形,告其总统。
今富良江一带,法人已驶船开市,议溯上流,以达澜沧江,通中国之货,结西方诸夷,以窥滇、粤边境,筑西贡至柬埔寨铁路,以避海道之迂绕。
越南四境,皆有法人之迹,政治不修,兵赋不足,势已危如累卵。今复兴兵吞噬,加以柬埔之叛民,势必摧败,不可支柱。
臣闻同治十三年,法提督仅鸣炮示威,西三省已入于法。越南国王,许于红江通舟,地险已失,所立条约,惟不肯予以东京;国势岌岌,恃以为犄角。
今复夺其东京,即不穷极兵力,图灭富春,已如赘疣,不能自立;而况豺狼之性,有不可测者乎!
臣以为法人此举,志在陷取越南全境无疑;既得之后,或请立领事于蒙自等处,以攘金玉石锡之利;或取道川、粤以通江汉,据英美诸国通商口岸之上游,计狡志邪,未有涯矣。
况滇中自同治以来,平定逆回,或歼或降,其余党之桀黠者,类多潜窜越南,啸聚山谷;或南奔洋埠,为法人役使。其等之人,不免告法人以军情虚实,边地情形。故时有夷人,闯入滇境,窥探形势。倘法人遂覆越南,则逆党必借凶焰,导之内寇,以逞其反噬之志。今云南地瘠民贫,铜政未复,疆宇孔棘,兵饷维艰,闻警忧惶,罔知所措。
或以为西人唯利是图,惟通商是亟,则吐蕃求互市,而戎马践于汧渭之郊,先零盗牛马,而烽火遍于河湟之上,不能徇其一时之风声习俗,而以为不为寇掠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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