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慈禧甲申易枢(1)

第二百一十七章 慈禧甲申易枢(1)

半月之内,北圻之地尽失,慈禧太后怒曰:云南巡抚唐炯、广西巡抚徐延旭、云贵总督岑毓英等,一经遇敌,不能固守,昏聩已极。黄桂兰,日夜酗酒;纵容将弁,强掳妇女,军中妇女多于勇丁,敌来即各顾家口溃退;此乃溃败之根源也。徐延旭株守谅山,毫无备御;唐炯退缩于前,以致军心怠玩,徐、唐二人目无军纪,著即革职拿问,解交刑部治罪;着湖南巡抚潘鼎新调任广西巡抚,贵州巡抚张凯嵩调任云南巡抚;岑毓英降二级留任,以观后效;总兵陈得贵、副将党敏宣即于军前正法,以儆效尤;其余溃兵败将亦按律从重惩治。

1884年3月16日,户科掌印给事中邓承修上疏:前任广西提督冯子材,戎马经年,老成练达,熟悉边情,徒与徐延旭龃龉,遂甘废弃。可否饬令该员招募旧部,随同张树声协理后路防务。

慈禧太后接奏,迅颁谕旨:冯子材边情较熟,著传知该提督速赴关外,接统黄桂兰部,毋稍迟延。

冯子材闻讯,以旧伤未愈推之。

两广总督张树声迅电直隶总督李鸿章:奉旨调传冯子材接统黄军,昨致总署函,言冯未必出,出亦无益。

李鸿章接电,回曰:鄙见亦谓冯不胜任。

3月30日,江南道监察史吴峋奏曰:边事屡败,请简任宿将。鲍超、刘铭传等,虽有訾议,然为中国名将,倘蒙天恩加以巡抚衔,使刘铭传统率现有淮军,由轮船到广东,陆行出关,于战事必有好处。

4曰1日,工科给事中秦钟简亦奏请启用鲍超、刘铭传等宿将。

慈禧太后接奏,再颁谕旨:前直隶提督刘铭传统兵有年,威望素著,前患目疾谅已就痊。现值时势艰难,需材孔亟,著李鸿章传知该提督即行来京陛见,以资任使。

3日,国子监祭酒盛昱奏曰:北宁等处败报纷来,我皇太后皇上赫然震怒,将唐炯、徐延旭拿问,自宜涣大号以励军威,庶几敌忾同仇,力图雪恨。孰料恭亲王奕訢等众军机惟恐逆法人逆鳞,即不明发谕旨,又不知照吏部,只将滇粤抚臣任命事宜私传潘、张。恭王等众军机犹欲巧为粉饰,殊属可恨。

奴才细查,唐炯、徐延旭自道员超擢藩司,不二年即抚滇粤,外间众口一词,皆谓侍讲张佩纶荐之于前,而协办大学士李鸿藻保之于后。恭亲王、宝鋆久直枢廷,更事不少,非无知人之明,与景廉、翁同龢之才识凡下者不同,乃亦俯仰徘徊,坐观成败,其咎实与李鸿藻同科。然此犹共见共闻者也,奴才所深虑者,一在目前之蒙蔽,一在将来之诿卸。

夫一月之内更调四巡抚,一日之内逮治两巡抚,而欲使天下不知,此岂情理所有?该大臣等唯冀苟安旦夕,遂置朝纲于不顾,试思我大清二百余年有此体制欤?

有臣如此,皇太后皇上不加显责,何以对祖宗?何以答天下?惟有请明降谕旨,将军机大臣及滥保匪人之张佩纶,均交部严加议处,责令戴罪图功,认真改过,讳饰素习,悉数湔除。

慈禧太后观奏,叹曰:边防不靖,疆臣因循,国用空虚,海防粉饰,不可以对祖宗。

总管大太监李莲英上言:启禀皇太后,恭王及众军机既不可用,何不密召醇王询之?醇乃皇帝亲父,必以实言相告。

慈禧太后道:然也!

醇亲王奕譞奉旨觐见,慈禧太后道:左庶子盛昱之折子,七爷观否?如今之局,七爷以为如何?

奕譞道:启禀皇太后,方今之局,积弊已深,皆因臣下一味朋比蒙蔽。十年之前,奴才既亲缮密折,我朝制度,事无大小,皆禀命而行,立法尽善。今夷务内常有万不可行之事,诸臣先向夷人商妥,然后请旨集议,迫朝廷以不能不允之势,杜极谏力争之口,如此要挟,可谓奇绝。

慈禧太后道:这内政外交,皆由恭王操持,醇王爷不可轻言臧否!

奕譞道:启禀皇太后,奴才欲尽君臣大义,必伤兄弟私情;欲徇兄弟私情,必昧君臣大义。恭王因循苟且,委因其乃办夷之臣,又兼秉政之臣,诸事有可无否所致。

慈禧太后道:醇王爷拨云见日,本宫如梦初醒矣!

此后五日,慈禧太后复又二召醇王密议。

总理衙门大臣、翰林院侍讲、左副都御使张佩纶忧心时局,致函李鸿章谓;鄙人上月曾奏,起鲍超、刘铭传辈以任洋务,未必胜任,然欲选中国之武将,再求一如鲍超、刘铭传者,能乎?此间自徐、唐逮问后,言者纷纷。张华奎、王仁东遍诣其相识之人,力诋鄙人。日来盛昱有封事,言及张之洞,至今不下。盛自云历诋中外有名人,为一网打尽之计,公及吴大瀓均不免,因唐还涉及张之洞,深文周内,不解何意。真伪不可知,其自言如此。请问李公,徐、唐均已逮问,吾此时自劾,如何?

李鸿章接函,回曰:徐延旭做地方官自是能吏,但将关系洋务、军务大局之事轻相委任,在你为失言,在朝廷为失人,不独鄙人不谓然,天下皆不谓然。识者早知其必败。你是言官,论列贤否,朝廷向无严谴之例;枢臣对徐一意信任,则不可解。我与李鸿藻及你皆至交关切,不得不深痛惜之,以后尚望虚衷体察,勿愎谏自是为幸,自劾万可不必。

军机大臣翁同龢看穿时局,亦是惴惴,私语曰:盛昱一件未下,已四日矣,疑必有故也。自巳正迄未正,兀坐看门,尘土眯目。吁,可怕哉!

复一日,翁同龢又曰:前日封事总未下,必有故也!

1884年4月8日一早,慈禧太后召见在京大学士及各部尚书,例行问询毕,迅下懿旨:恭亲王奕訢,始尚小心匡弼,继则委蛇保荣,近年爵禄田崇,因循日甚,每于朝廷振作求治之意,谬执成见,不肯实力奉行。著加恩仍留世袭罔替亲王,赏食亲王全俸,开去一切差使,并撤去恩加双俸,家居养疾;宝鋆原品休致;李鸿藻、景廉降二级调用,翁同龢革职留任,退出军机处,仍在毓庆宫行走。

兹命礼亲王世铎、户部尚书额勒和布、阎敬铭、刑部尚书张之万、工部左侍郎孙毓汶、刑部右侍郎许庚身在军机大臣上学习行走。

慈禧懿旨一下,举朝皆惊,盛昱痛苦流涕,赶紧再疏:启禀皇上,启禀皇太后,恭亲王奕訢才力聪明,举朝无出其右;李鸿藻昧于知人,暗于料事,惟其愚忠,不无可取。以礼亲王世铎与恭亲王较,以张之万与李鸿藻较,则弗去远甚。奴才前日弹章,请严责成而不敢轻言罢斥。可否请旨饬令恭亲王与李鸿藻仍在军机处行走,责令戴罪图功。

监察御史赵尔巽亦奏:启禀皇上,启禀皇太后,礼亲王世铎等甫经入直,何能事事熟谙,是以历来军机大臣尚有学习行走之名目,况现值边疆多事,更未可概易生手,恭亲王可否予以自新之路使之戴罪自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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