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洛安娜和维西奴展开绝世轻功,朝着黑袍人逃走的方向追去。没过多久,就看到夙特的背影。只见他仗剑飞奔,如一溜烟般的冲进了前面树林里。伊洛安娜知道黑袍人就在前方,急忙追过去。哪知进入树林后,连夙特都找不着了。
伊洛安娜细心观察灌木和地衣上的痕迹,大致判断了一下方向,然后继续追踪。果然半天之后,再次发现了夙特的背影。他此时正躲在一棵大树后面,探头探脑的向山坡下望去。看到两位梵天后,夙特冲她们一招手,同时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伊洛安娜心中大奇,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学着夙特的样子躲在一棵大树后面。她伸头望去,只见下方有一个大湖,一群矮黑人正在湖畔忙碌着,水面上分明停靠着两艘浮槎!
这里竟然也有浮槎,是西华子护送来的灰白脸后裔制造的吗?伊洛安娜沉思起来。冲下去抢夺浮槎?这并不难,只恐负责守卫的矮黑人不依。双方争斗之下,难免产生误会,以后再想争取这些土著就难了。怎么才能兵不血刃的解决问题呢?正当她犹豫间,下方人群中中突然钻出几个黑袍人,快速的爬上了浮槎。
只听轰鸣之声响起,湖面上立时激起一排水花,两艘浮槎很快升到了空中。伊洛安娜见状不妙,急忙用啸声唤来雷鸟,随之追去。不久后两艘浮槎发现了她们,竟然来了个兵分两路,一个飞向西南,一个朝东南方飞去。
伊洛安娜心念电转,急命夙特和维西奴追赶西南方向的浮槎,自己则朝另外一艘追去。
雷鸟的速度本来是比浮槎快的。然而一来浮槎先飞,拉开了很长一段距离;二来雷鸟适才没有得到很好的休息,体力上难免有些不支;三来越往南去天气越热,雷鸟不适应这种湿热的气候,造成行动迟缓。几方面原因一凑,雷鸟短时间内竟然无法追上浮槎,双方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傍晚时分,下方出现了大大小小的海岛,浮槎的踪影也变得越来越模糊。
伊洛安娜知道雷鸟的视力在晚间大打折扣,又怕错过了降落地点,于茫茫的海面上无处栖身,只得在就近的一座海岛上落下。她很清楚,浮槎在夜间也是没法飞行的,只能降落在附近的海面上。因此,只要她明天一大早乘上雷鸟,肯定能追得上。
然而到了第二天,伊洛安娜就知道自己错了。她往东南方飞了一整天,都没有看到浮槎的影子。茫茫大海之上,哪怕线路偏上一点儿,恐怕就很难找到对方了。到了下午,她决定在某个海岛上休息一下,再询问一下当地之人。然而这个年代毕竟不比后世,除去一些较大的海岛外,大多数都是无人居住的。她寻了几日,终于来到了一座开满丁香和豆蔻的大岛。当地的土著并非矮黑人,而是祖辈上从中土迁过来的。据他们说,不久之前的确有只大型的怪鸟从天上飞过,还发出阵阵的轰鸣声。伊洛安娜问清楚它的航向后,立即追了过去。
我们和伊洛安娜分别后,沿着海岸线飞向东南,几天后飞到一个大岛上空。众人下地休息,雷鸟们抓了两头水鹿,就在草地上大快朵颐。这些大鸟食量惊人,每只成年雷鸟一顿能吃十来斤肉,然后可以一、两天内不再进食。我原来还担心热带地区森林较多,给它们的觅食带来麻烦。谁知当我们飞过大海,来到南部海岸线的第三天,它们又在海滨捕获了一头未成年的小水牛。看到雷鸟可以自行解决食物问题,我才彻底放下心来。
不久下方出现了一条大河,它在入海处分成数条河口,形成了广阔的冲积平原。这里沼泽遍地,河网纵横,到处都是红树林。我们在空中团团寻了数日,并没有发现黑天所说的沿河码头据点。
“这不是我老家!”黑天最后说道:“连一点儿相同的地方都没有。”我还是不死心,劝他道:“你再仔细观察一下,毕竟天上看到的跟地面看上去不一样。”黑天道:“肯定不是的。我那里的河水流向南方,这里的河水流向太阳升起的地方,这一点上区别就很大。”我无语了,这一带确实没有灾星人活动过的迹象。那么,黑天的老家到底是在哪里呢?
我跟伊洛雷姆、湿娃商议了一下,决定沿着海岸线继续寻找。这一日,我在空中发现陆地的东西两侧都出现了海岸线,估计是飞到了后世所说的克拉地峡一带。又过了几天,经过一处狭窄的海峡后,海岸线由东南、西北方向转向了东西方向。我不禁奇怪起来:我们虽然沿途经过了许多小型海岛,但是马六甲海峡呢?苏门答腊岛呢?这些我所熟知地名的地方怎么都没看到?下方分明就是一片大陆!
我这才想起王教授曾经说过的话。这个时代的地球冰河期刚过,平均地表气温还没有我穿越的那个年代高,因此地球各大洲的海岸线外移,很多大陆架变成了露出海面的平原。我去大荒东洲的时候,就发现白令海峡的宽度比想象中窄很多。而此时的马六甲海峡还是一片陆地,因此苏门答腊岛和马来半岛是相连的。巽他海峡自然也也很窄。或许接下来的数百年里,随着气温的逐渐升高,海平面持续上涨,这片陆地就会变成一座座大型的海岛。
这些海岛上是没有大型河流的,更不可能是黑天的家乡。我们该继续寻找下去吗?我有些犹豫了。就在这时,天空中突然出现了熟悉的轰鸣声,前方分明飞过来一艘浮槎!
伊洛雷姆下意识的举起法杖,紫色的光芒照射在浮槎上。那艘浮槎摇摆了一阵子,缓缓的滑向下方雨林中去了。
我心中暗叫可惜:如果跟在浮槎后面,说不定就能找到对方的老巢了。然而没过多久,我就知道自己的想法错了:它是被后面的维西奴和夙特赶来的。
雷鸟是没办法在雨林中降落的,稠密的枝杈会刮伤它硕大的翅膀。我们只好找到一块临近海滨的空地落下。六人会齐之后,维西奴叙说了她们的情况,然后大家朝着雨林中找去。
这里靠近赤道,午时的阳光从头顶直射下来,晒得皮肤火辣辣的。我们钻进树林之后,顿时感到一阵湿湿的凉意,连呼吸都变得清爽多了。林中的黄杞、龙脑香、苹婆、山茶、紫薇、榕树、朱瑾、龙船花、凤凰木、蝴蝶兰、芒果树、鹤顶兰、火龙果、白掌、木槿、番荔枝、芭蕉等随处可见。如此丰富的物种真让人大开眼界。懒猴和黑猕猴盘绕在树枝上,看到我们这些陌生的客人,都变得躁动起来。极乐鸟和盔犀鸟也不停的吵闹着,宣示着自己的领地。
雨林中的道路实在不好走,地上遍布着各色的灌木和厚厚的落叶。各种的藤蔓在大树间绕来绕去,不时挡住我们前进的道路。为了通过,我只有取出战斧,做了一回披荆斩棘的开路先锋。正不知要走到何时,忽听维西奴笑道:“找到了,就在那边。”我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见那艘浮槎挂在前方的一棵大树杈上:它一边的翅膀已经折断了,螺旋桨也没了,头部朝下倒悬着。
我快步上前,抓住一根藤蔓,像猴子般向上爬去。湿娃埋怨道:“都这么大人了,行动还像个孩子。”伊洛雷姆笑道:“他不上去,难道你我上去不成?”
我爬上去找寻了一番,冲下方喊道:“没人了,连晶石都不见了。”湿娃道:“小心点儿!没人就下来吧。”
维西奴没有理会大家。她仔细的查看了树下的踪迹,然后说道:“他们朝那边逃去了。”伊洛雷姆、夙特等急忙跟在她后面追去。湿娃等我下地,方才说道:“也不顾有没有危险,凡事都喜欢冲在前头。你这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我笑道:“改不了了,就这熊脾气。”林荫掩映下的湿娃,愈发显得肤色白腻、美艳无双。我眼见四下无人,色心大动,坏坏的笑道:“人都走了,咱俩亲热亲热。”湿娃一声娇呼,转身就逃。
夙特走在最前面,忽然听到远处响起一阵有节奏的“空空”之声,似乎是敲打竹节的声音;其间还夹杂有人类不时的呐喊声。他回头看了伊洛雷姆一眼,后者小声说道:“在那边。”几个人小心的走过去,只见林外是一座圆圆的山丘顶部。这是一座很小的火山,山顶周边的树木早已砍去,留出一大片空地来。中间是用一根根石柱搭建成的简单石庙,庙里有一个面目狰狞的简易石雕。它狼首人身,张着大嘴,似乎要吞噬周围的一切。一群矮黑人半裸着身子,正围绕雕像跳着有节律的舞蹈。他们戴着不同形状、色彩各异的头饰,有的画着大花脸,有的在鼻槛上横穿着一根细竹枝,看上去诡谲怪诞。另一些人则敲打着竹筒,嘴里喊着整齐的号子,似乎是在给这群舞蹈者伴奏。
一位戴着圆盔头饰的老者迈入场中,他一声大喝,所有人都安静下来。老者举起一根手杖状的东西,向着天空高声呼喊,然后又发出了一连串的命令。其他人听后一阵鼓噪,不久后推搡着一群俘虏上来。
原来,这些土著人正打算用俘虏给石庙中的“狼神”献祭。那些俘虏有的是矮黑人,有的像越族人。只是大家的皮肤都被晒的黝黑发亮,连男女都难以分辨。
我的注意力都在那些俘虏身上,全没注意老者身边突然多了两个黑袍之人。湿娃用肩头碰了我一下,这才有所警觉。两个黑袍人的个子显然要比那些矮黑人高出许多。老者率族人们正恭恭敬敬的行礼,仔细聆听着他们的垂训。那态度,显得既恭敬而又惶恐。
黑袍人威严的发出命令,老者频频点头。几个矮黑人土著随即拉出一个俘虏,将其摁在一块半人高的石台上。一个身强力壮的年轻土著拿着木棍走上前去,木棍的顶端还绑着一块尖头石。他双臂轮圆了,将尖头石狠狠的砸在俘虏脑壳上,现场顿时血花飞溅,红白之物四溢在石台上。
湿娃并不是第一次看到这种血腥的场面,还是忍不住呕吐起来。我见这些土著又接连击毙了数名俘虏,再也按捺不住,从林中冲出大喝道:“住手!”一个矮黑人躲在众人背后,正欲向我射来。我眼疾手快,迅速抽出一支长箭,抢先射穿了他的咽喉。同时心中大慰:自己的射术终于大进,早已不是刚来到这个时代的传龙了。
众土著大惊,呼啸一声将我围住。两个黑袍之人互望了一眼,几乎同时下令将我当场诛杀。我正要抽出圣剑御敌,就听耳边“嗖嗖”之声不绝,身边的矮黑人土著顿时倒了一片。然后就见另一侧的树林中冲出一群人来,他们手拿着原始的棍棒,很快来到我的身旁。为首的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看不出实际年龄。然而其鹤发童颜,颇有几分道骨。
白发老人怒斥道:“巴卡拉,你蛊惑族人信奉邪神,用他族百姓的生命来献祭,不怕招天谴吗?”矮黑人老者巴卡拉冷笑道:“因因乎,别以为你多活了几年,就有什么了不起。各部族都有自己信奉的神灵,你凭什么嘲讽我?难道你信奉的不是邪神?什么伊洛之神、梵天之神,还什么长生不老?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瞧瞧你,这毛都白了,还不老呢?”话一说完,顿时引来一阵哄笑声。
原来这白发老人就是伊洛萨姆娜在南洋的弟子——因因乎。
因因乎不为所动,沉声说道:“师尊曾经教诲:要各族之间求同存异、和平共处。你们信奉什么神灵,我无权过问。然则拿活人献祭,显然有违天道,我不能不管。”巴卡拉不屑的看着他,说道:“因因乎,我知道你有两下子。可凭这些人手就敢来我家门口撒野,未免也太不把我维杰族放在眼里了。”他大手一挥,身后的族人发出一阵奇怪的叫声。随着声音的一起一落,周边陆续涌现出了大批的矮黑人土著。
数月以来,我跟着湿娃、麻姑和婼亚努力学习梵天语,如今已略有小成。虽不能像其他梵天那样通晓所有语言,然而刚才因因乎和巴卡拉的对话却听懂了大半。此刻见维杰族已经聚集了数百人,与因因乎的人剑拔弩张,大有一触即发之势。我知道战斗一旦开打,双方死伤必定无法估计。况这因因乎即便再厉害,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我怎能忍心让伊洛萨姆娜的弟子以身犯险?
想到这里,我突然长笑道:“双方各执一词,难道非要打一仗才肯罢休?晚辈有个更好的主意,两位前辈可愿一听?”这句话我费了好大劲儿,才磕磕巴巴的说了出来。
因因乎和颜悦色的说道:“后生,今天的事儿与你无关,快离开这里吧。”巴卡拉却冷笑道:“哪里来的外族小子!我维杰族圣地岂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来啊,先把他给我大卸八块,然后再跟因因乎这老小子算账。”
话音刚落,维杰族的土著果然再次围上来。我见他们手里只有原始的棍棒,不由暗自冷笑,抽出圣剑来上下挥动。寒光闪过,这些土著们突然感觉手中一轻,每人攥着的仅剩尺把长的一截木棍儿。
因因乎年龄大了,眼光却愈发的老到,忍不住喝彩道:“好剑法!”巴卡拉眼前一花,忽然发现自己脖子上架着一柄长剑。他虽然没见过这等利器,肌肤却能感受到圣剑传来的阵阵寒意。
我微笑道:“巴卡拉族长,咱们做笔交易如何?”巴卡拉颤声说道:“你待如何?”我说道:“只要你答应我以后不再用活人献祭,同时将这两个人交出来,我便既往不咎。”说着,我用手一指那两个黑袍人。巴卡拉迟疑道:“这个我不敢答应你。用活人献祭不是我们的意思,而是神灵的旨意。至于他们两位,那是神灵的使者,不能、不能随便交给你。”我眼珠一转,立马问道:“用活人献祭,也是这两位使者传达的?”巴卡拉道:“当然了。”我继续问道:“如果不献祭呢?”巴卡拉变色道:“那我族之人必染怪病,浑身奇痒而死。”
我听后一呆,觉得此事太不可思议。这时就听外围的伊洛雷姆说道:“这种怪病我能治!”
土著们自觉让开一条道路,让伊洛雷姆、湿娃、维西奴等进来。他们从未见过如此风仪的女子,都看呆了。因因乎惊喜的说道:“各位必是中土来的梵天,晚辈这厢有礼了。”伊洛雷姆笑道:“我们都是你的师姐,你不必自称晚辈。”因因乎忙笑道:“正是正是,你看我都老糊涂了。师傅她老人家可好?”维西奴忙道:“这个一会儿再说。”
只听一个维杰族人大声道:“难道你们比黑袍巫师还厉害?”众人将眼光转向两位黑袍人,只见他们正拼命的往后退缩。然而有一些铁杆儿信徒正站在其身旁,不由分说的拦住二人道:“神使,拿出手段来给她们瞧瞧。”两位黑袍人心中纵有一万个不愿意,却已经无法脱身了。两人对望了一眼,只得装模作样的念了几句咒语,仰天大叫道:“狼神啊,惩罚这些不敬的妖孽吧!”说罢,两人几乎同时将法杖指向伊洛雷姆。
我在一旁看的仔细,随着二人的手臂一顿,杖头均有一股淡淡的迷雾抖出。我猛然醒悟,这分明是借施展法术的名义撒出毒粉!我正要提醒伊洛雷姆,只见她的周身突然爆出一团白光,那是护身的先天罡气!这道真气好不厉害,直接将毒粉原路逼回,尽数撒在了两个黑袍人面部。
周围的土著人不明所以,只看到伊洛雷姆周身发出光华后,两个黑袍人已经倒地翻滚起来。他们不停的惨叫着,将自己周身的肌肤抓的血迹斑斑。土著人对这种情景再熟悉不过,族中那些曾对“狼神”不敬的人,通常都会染上这种怪病。可这两位黑袍人是“狼神”的使者,怎么也会得上这种怪病呢?
土著人无法理解。可正因为如此,才让他们对几位梵天更生敬畏。同样产生敬意的还有我本人。这伊洛雷姆的功力,果真不是盖的。只这护身罡气,就绝非我三五十年可以练成的。
我小心的凑到她身边问道:“这种怪病您能治?”她低声说道:“这不是怪病,而是中了西华子常用的那种毒药。”我幡然醒悟,暗骂自己愚蠢透顶,居然没想到这上面去。
我上前拎起一个黑袍人,冷冷的问道:“尔等不是狼神的使者吗,难道自己没有解药?”那人道:“解药在塞伯坦族长那里。”我暗想这名字怎么听上去那么熟悉,蓦然想起了前年在明月寨山洞的一幕,遂一把拽下他的头套,冷笑着说道:“让大伙儿看看尊驾到底是谁吧!”
这位黑袍人看上去三十来岁,痛苦的表情写满了整张扭曲的长脸。看来这种毒药的确害人不浅。我忽然觉得这张面孔有些熟悉,正在回想之时,忽听一旁的夙特大惊道:“夙云!”我先是一愣,这才想起自己在海龙山与他有过一面之缘。此人乃是夙特的大弟子,也就是夙天的大师兄——夙云。
夙特怒道:“夙云,这是怎么回事?”夙云颤抖着说道:“师傅,弟子、弟子……”伊洛雷姆叹道:“还是先给他治病吧。”她走上前去,在夙云周身的几处大穴中推拿几下,又输入真气,后者逐渐安静了下来。接着,她又如法炮制,治好了另一位黑袍人。然后伊洛雷姆吩咐道:“我只是暂时阻止了毒性在尔等体内发作。要想彻底根治,尚需等待数日,容我配出解药来再说。”夙云等唯有哭丧着脸,点头称是。
维杰族中有不少人被下了这种毒药,甚至包括族长巴卡拉在内。他们须定期服用黑袍人送来的解药,不然就会毒性发作。伊洛雷姆此举,一下子就将土著们震住了。然而震惊之外,他们更多的是欢喜。因为伊洛雷姆答应他们,待其配出解药之后,会无偿的给所有受害者治病。
维杰族人开始并不相信世上会有这种好事。然而两三天过后,当几位梵天将采集来的草药熬制完毕,如约给他们服下后,所有人都开心起来。尤其是几个已开始发病的土著,服用后马上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他们感激之余,围着一众梵天载歌载舞,表达自己真诚的谢意。
我不喜欢跟这些草根树皮打交道,整日跟因因乎耗在一起,打听一些当地的民风民俗。当他得知伊洛萨姆娜仙逝之后,很是痛哭了一场。然其毕竟是一方精神领袖,几日后便恢复了正常。
因因乎说道:“我真羡慕传龙的机遇,年纪轻轻就修成了梵天。像我等苦修上百年,仍难得成大道。时也,运也?”我忙劝道:“传龙只是一时幸运罢了。哪像前辈苦心经营,终成一代方神,深得本地百姓景仰。晚辈好生敬佩。”因因乎摇头叹道:“虽有不少百姓景从,然此地龙蛇混杂、教派各异,行事颇为艰难。就如这维杰一族,在黑袍巫师的威逼下信奉邪神、残害周边各族,搞的人神共愤。老夫虽屡次劝告,终因才疏学浅,难以有成。今日若非雷姆师姐大展神威,结局殊难预料。”我笑道:“前辈何必灰心?自古邪不能胜正,我们只需坚持以和为贵、造福苍生,必得上天佑护。所谓公道自在人心,百姓们又不是瞎子,焉能始终不辨是非?”
因因乎眼睛一亮,马上笑道:“难怪传龙能得证梵天!年纪轻轻便有如此见地,老夫不及也。师傅当年也曾谆谆劝导我造福百姓,只是老夫没有用心而已。”他唏嘘半天,方才说道:“如今且说我们该如何对付这些黑袍人。十几年前,老夫只是偶尔听人说起过黑袍巫师,然毕竟只是些传闻。既没见到过真人,也没听说过他们有什么劣迹,因此便没有放在心上。然此后这些黑袍人突然有如雨后春笋一般,数年间便出现在了各地。只我本人见过的就有十来位,听说过的更是数不胜数。被他们毒害过的族群,有的信奉了‘狼神’,有的信奉什么‘保护神’。总之都是以残害他族、挑起事端、借机扩大自身的势力范围为目的。数年以来,大大小小的争斗不知发生了多少,很多无辜之人为此枉送了性命。老夫本想扑灭这股邪火,可如今多的忙都忙不过来。如今你们来了,正好助我一臂之力。”
我叹道:“原来这股黑暗势力已经坐大到这般程度,难怪他们妄想进军中土了。”于是就把我在江南和昆仑遇到的事情细细跟他叙说了一遍。因因乎愕然道:“原来保护神竟是西华师姐!只是这入侵昆仑一事,恐怕与本地土著无关。”我奇道:“这是为何?”因因乎答道:“此地的黑袍巫师虽多,然毕竟大都是乌合之众,法力有限。他们没有入侵昆仑的本事。至于浮槎,我活了这么大岁数,也只是听本地的百姓说起过一两次,并没有亲见,更别说什么巨槎了。至于其他的什么灾星人、狼人、半兽人、巨人之流,更是听都没听说过。再说了,如果灾星人组织了数万人入侵中土,这等大事我岂能一无所知?”
我仔细一想,也觉得有道理。如此一来,灾星人应该来自中土的西面,也就是梵天们所说的“归墟”之地。可是对方从哪里奴役了这么多的矮黑人呢?这又是一个大大的谜团。
我困惑的说道:“三百年前西华子将那些灾星人护送到南洋,难道就再没消息?”因因乎道:“这就没听说过。南洋地域辽阔,又是三百年前的事情,我不知道也很正常。”我摇头道:“不会的。这些灾星人岂是甘于寂寞之人?他们必会干出一些惊天动地的事情,闹的人尽皆知。虽然已过三百年,然终究会留下一些传说、异闻,甚或是奇风异俗之类的东西。”因因乎笑道:“要说奇风异俗,倒还真有一处。东边据此百里之外,有一处古寨。与别方不同的是,寨中百姓信奉的是‘生神’。就是说,他们信奉的神灵都是大活人。这些历代的‘生神’全部来自一个家族,就是诺莫族。该族之人身材高大,不似本地土著又黑又矮。只是他们全都生活在古洞中,外人不敢接近那里,连古寨的人也不敢。直到这一代生神老去,就会有一位新的诺莫族人走出古洞,到古寨里担任下一代生神。据说这些诺莫族人是数百年前由外地迁来的,也不知跟灾星人有没有关系。”我大喜道:“大有关系!我方才不是说过吗,这次入侵中土的灾星人头子就叫比尔伯·诺莫,这一点倒是跟诺莫族吻合上了。只是他们为何躲在古洞中不愿出来?真想去那里看看。”因因乎变色道:“万万不可!”我奇道:“这是为何?”因因乎道:“我去过古寨一带,听当地人说那个古洞邪门的紧,很多人刚到洞口,就被莫名奇妙的吸进去了。数百年间,不知有多少好奇之人惨遭不幸,从没有人活着出来。如今里面恐怕是白骨累累了。百姓们都怕了,没人敢再去。后来,他们把那个古洞所在的邪恶山谷称作‘死亡谷’。”
我淡淡的说道:“正因为它邪恶,才一定要去。我们这些梵天,倘不能替百姓惩奸除恶,长生又有何用?”
接下来的几天,我和因因乎带着黑天四处走访,并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这里的土著无论语言和风俗都跟黑天迥异。因因乎最后断言道:“这位黑天老弟肯定不是南洋一带的人。老夫活了这么久,除去那些小岛之外,其他地方少说也走了个七八停,就没有见过操这种语言的族群。”黑天也道:“正是。何况从路程上来说,似乎从我家到昆仑也不该这么远。”
我无语了。说黑天的老家在南洋一带,本身只是一种猜测。如今事实已证明是错误的,接下来只好另做打算了。
伊洛雷姆和维西奴这段时日一直没闲着。她们不仅要采集草药给本地的土著们祛毒和治病,还传授一些先进的文明和技术经验。与其他入侵者不同的是:梵天们只传授知识,并不干涉本地土著正常的风俗和信仰活动。等这一带的百姓们痊愈之后,又在因因乎的带领下赶去另一个地方。如此忽忽数年,伊洛雷姆几乎跑遍了整个南洋。她到处行医施药、化解民间恩怨,弘扬各族之间和平共处的观念,成了深受百姓爱戴的一位尊神。
此时南洋地区还没有被逐年上升的海面分割成众多的海岛,整体还是一块大陆的样子。后世的百姓们为了感念伊洛雷姆的恩德,就将脚下的这片土地唤做了“雷姆大陆。”
却说这一日,夙特来找我。他满腹心事的坐了半天,才长叹道:“我没想到夙云也是黑袍巫师,枉我教导他多年!夙特教徒无方,倒让大王见笑了。”我劝道:“前辈切莫灰心。夙云兄虽然错了,然倘能在前辈的劝导下迷途知返、重新改过,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敌人的秘密,他知道的肯定不少。若合盘托出,对我们来说可是大好消息。”夙特冷哼道:“他敢不交代!这两天我一直在训诫他,如今终于回心转意了。再说雷姆前辈肯为其解毒,已是天大的恩德。他哪里还敢藏着掖着?”我大喜道:“如此甚好。我这就去拜访一下夙云兄,听听他怎么说。”夙特道:“我跟大王一块儿去,不怕他不老实。”我笑道:“出门在外,别老是大王大王的叫了,听着生分。前辈还是直呼其名吧。”
夙云此时身体刚刚痊愈,精神颇为萎靡。跟他一起的还有另一个黑袍人——越族人无鲁。两人早已脱去黑袍,换上了寻常人的衣服。见我和夙特联袂而来,两人慌忙起身相迎。我示意二人坐下,先是寒暄了几句,然后直奔主题道:“两位是怎么加入黑袍人组织的,这个组织有多少人,组织架构是什么样的?”夙云叹道:“说起加入黑袍组织的过程,至今想起犹如一场噩梦。那是数年之前,我奉师尊之命前往夙沙寨。行至中途,忽然发现路中间站着一黑袍之人。我只看其眼神,便知是冲我来的。师傅常教导我们不要惹是生非,我也不想节外生枝,便从他身边绕了过去。哪知此人身法好快,我只觉眼前黑影一晃,他再一次挡在了身前。我客气的说道:‘这位朋友,劳驾您让一让,在下还有要紧事,须尽快赶路。’谁知他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对我说道:‘阁下要过去也不难,只要敌得过我这一双拳头,想去哪里都行。’我不欲多事,几番相求,直到那黑袍人不耐烦起来,尖声斥责道:‘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行事婆婆妈妈的。看招!’我见他说打就打,无奈只得还手。哪知这黑袍人功夫俊的很,似乎我刚一出手,他就知道我下一步要打哪里了。七八招过后,我已是难以招架。就这还不算完,他大袖一挥,一股淡淡的迷雾撒了出来,不小心被我一口吸了进去……”
我大惊道:“是毒粉!”夙云苦笑道:“我当时哪里知道是毒粉?很快周身就如万虫噬咬一般,难受极了。黑袍人好整以暇的看着我,尖声说道:‘要我救你也不难,你只须帮我杀一个人,我就给你解药。’我问道:‘你功夫那么好,为什么不自己去杀?’他怒道:‘你不必知道原因,只说去不去吧?’我彼时实在忍受不了那种痛苦,只好答应他。我原想是服下解药后再设法逃走。谁知他只给了一半的解药,暂时缓解我的痛苦,说事成之后再给另外一半。我被逼无奈,只得按照他说的去做。他倒是挺讲信用,事后果然给了全部的解药。只是从此之后,我便加入了那个组织。因为他曾威胁说,如果我不加入,他就把我杀人的事抖搂出来,让我永生不得安宁。”
夙特冷哼道:“难怪有一次我让你出门,直往后拖了十几天才回,原来是遇上了麻烦。你这孩子嘴真严,居然能瞒到现在。对了,到底是杀了哪族之人,让你如此后怕?”夙云垂首道:“明月寨的夙河。”夙特大惊道:“这夙河虽与夙海不睦,然毕竟是明月寨的二号人物。你将他杀了,明月寨岂能放过你?何况这夙河武功绝不在你之下,你是如何杀的他?”夙云道:“自然是暗杀。那黑袍人将夙河每日出行的规律告诉了弟子。于是弟子就趁其巡夜之机将其射杀了。”
我冷笑道:“果然是好计!黑袍人此举既收服了夙云,又铲除了夙海在明月寨最大的对手,真是一箭双雕。”夙特小心的问道:“传龙的意思,那个黑袍人是夙海装扮的?”我摇头道:“现在还不好说。也许是夙海,也许是他的同党。对了,夙云兄还没说这个组织的情况呢。”夙云叹道:“我只是这个组织的一个小角色,一般很难接触到核心的机密。我们集会的时候,大家都是穿上黑袍,蒙上面孔,彼此都不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不信你问问这位越族的无鲁兄弟,我也是前天才见到他真容的。”
那无鲁长的黑瘦干练,闻听连忙回答道:“夙云兄所言不差。他是我在这个组织中唯一见过真实面目的人。”夙云接着说道:“我偶然听人说起过,这个组织少说也有百十号人,大都是各村寨的核心人物。这些人基本上分布在江南地区,也有很少部分是中原的。组织的上层人物只有十几位,我见过的只有大头领和塞伯坦族长。当然,也没见到过真容。”
我惊问道:“你见到过大头领?”是啊,自打我在明月寨听到这个名字以来,就一直在内心萦绕。只是后来,我既没见到过此人,也没听他人再次提起过。没想到今天夙云说了出来。
夙云叹道:“我在这个组织里第一个见到的人就是他。所谓的大头领,就是那个跟我交手和下药的黑袍人。”我和夙特面面相觑,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夙云说道:“自从明月寨事发、保护神失踪以来,大头领也没有了消息。直到一月之前,我们才接到命令,要转移到南洋一带。没想到在夙洛人的老家被火凤凰前辈和师傅撞上,仓惶逃到了这里。结果浮槎越飞越慢,最终坠毁在了森林里。那个驾驶浮槎的人力竭而死,被我们草草掩埋了。然后我们幸存的三人来到了维杰族的地盘。另一位黑袍人将我们安顿在这里,自己连夜东去了。我所知道的,也就是这些了。”
我听后陷入了深思。虽然不会梵天的读心术,但我目前的灵觉已经相当敏锐,能直觉到夙云并没有撒谎。这群黑袍人肯定是在中土感受到了压力,觉得再没有生存的空间,这才转移到南洋一带。他们来这里作何打算,跟那个诺莫家族有联系吗?
忽听无鲁说道:“我加入的经过,跟夙云兄也差不多。所了解的也很少。只是在来的路上,听另一位黑袍人说我们要去什么‘死亡谷’。本来中途准备落地的,只是因为维西奴仙子和夙特前辈追的太紧,所以才落到了这里。据我猜想,那位连夜东去的老兄肯定是去死亡谷了。”我大喜道:“这就对了。”如此一来,就证实黑袍人果真跟诺莫族有关系了。
我起身说道:“我马上去找因因乎前辈,让他安排人带我们去死亡谷。我倒要看看,这个诺莫家族到底都是些什么人!”
因因乎得知后,苦劝我不要去,言明此行过于凶险。湿娃于一旁叹道:“你不了解这个人,他就这犟脾气。你越是将那里说的凶险,他就越要去。劝也没用。”因因乎无奈,只得派了两名阿姓手下带路,,一个叫阿榕,另一个叫阿瓜,都是十七八岁的年轻人。伊洛雷姆和维西奴抽不开身,只能由湿娃陪我去。同行的还有夙特、夙云和无鲁。因为人多,雷鸟不够用;何况七人里面有四个是没乘过雷鸟的,所以大家选择了步行。
我们晓行夜宿,五六天之后就到了死亡谷附近。为了不让古寨的人起疑,夙云和无鲁依旧穿上了黑袍,我们几个就算他二人的随从。进了古寨之后,夙云说明来意,寨中一个土著回应道:“前几天来过一个黑袍巫师,我们的生神还亲自接待了他。不过第二天一早,生神和巫师就去了死亡谷,到今天还没回来。”
我冲夙云打了个手势,他马上会意的对古寨之人命令道:“带我们去见他。”一名土著说道:“小的可以带巫师前去,但只能到谷口,里面便死也不敢去的。”夙云假意喝道:“去便去,啰嗦什么!”
那名土著只得应允,果然将我们领到谷口就不敢往里走了,用手指着前方道:“巫师且看,这就是死亡谷,小的只能到这里了。”我拍了拍他肩膀,示意他可以回去了。那土著欢天喜地的去了。同样留在谷外的还有阿榕和阿瓜,我可不想让不相干的人去冒险。
死亡谷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多了几分阴森之气。刚进谷口,就远远飘来一股尸臭味,闻之令人作呕。转过一个小弯,迎面出现了一朵巨大的鲜花。它有一人多高,颜色外绿内紫;中间是一条柱状的花芯,表面淡黄色。我从未见过如此高大的花卉,不由暗暗称奇。刚走至近前准备好好欣赏一下,忽然一股浓浓的尸臭扑鼻而来,险些将我冲一个跟头。原来这臭味竟是巨花发出来的。这不会是传说中的“尸香魔芋”吧?真该叫它尸臭魔芋才对!
走过巨花魔芋不久,前方果然出现了一个喇叭口状的山洞。我们刚走到近前,洞口突然出现一个黑袍之人。他浑身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冰冷无神的眼睛。他先是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然后冷冷的问道:“各位从哪里来?”夙云忙回答道:“中土。”那人继续问道:“所为何事?”夙云道:“求见生神。”那人用冰冷的眼睛打量了我们半天,才吐出几个字:“跟我来。”
洞中曲折回环,感觉是一路向下方走去,光线也逐渐变的黑暗起来。脚下的路并不好走,磕磕绊绊的,经常会碰到岩石上。我担心湿娃摔倒,紧紧拉住她的手,让她跟在后面,同时心里暗暗奇怪:诺莫族人怎么会住在这种鬼地方?等周围变得越来越黑时,我终于感觉不对劲了:前方的黑袍人、夙云和无鲁似乎失去了踪影。我急忙止住脚步,唤了一声夙云,却没人答应。身后传来了夙特焦急回应的声音,似乎离我们很遥远。
我手心出汗了,又叫了一声,这次再没人答应。声音在周围回荡着,似乎这是一处空旷的洞窟。湿娃轻声说道:“别出声,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紧紧拉住她,慢慢的往回路摸去。就在这时,耳边突然听到许多翅膀扇动的声音,同时还有“吱吱”的叫声。我大叫一声“蝙蝠”,冷汗瞬间流了下来。很显然,我们中计了,被引到了蝙蝠洞中。不用说,这是一群吸血蝙蝠,那些数百年来失踪的土著们肯定是被这些翼手动物害死的。如今,我们自己成了送上门来的血食了。
我靠着听风辨位,准确的刺落了数只蝙蝠。可它们的数量太多了,不停的扑过来。我能坚持多久,能保住自己和湿娃的性命吗?正在忙乱时,只听湿娃发出一声清脆的长啸。她的啸声先是很高,之后变得越来越尖细,最后细到几乎听不见了。我心烦意乱,正要止住她,接着就听到蝙蝠纷纷撞击和落地的声音。一开始有数只,很快就变成了满地扑腾。我这时眼睛已经逐渐适应了黑暗,隐约可以看到脚下那些翻滚的黑影,空中似乎也没有了飞行者的影子。
湿娃的啸声慢慢停了下来,身子软软的靠向我。我急忙将她拦腰抱住,借着模糊的视线缓步向前走去。前方越走越亮,也越来越宽敞了。
我隐约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遂放轻了脚步。果然有人笑道:“那些吸血畜生又可以吃顿饱饭了。”声音居然是夙云的。这时又听到无鲁笑道:“它们恐怕还没吸过梵天的血吧?”接着就听那个黑袍人冷冷的声音道:“管他什么梵天方神,碰到这些吸血鬼都会变成僵尸。等他们死了,咱们就可以毫不费力的得到圣剑了。”然后就听到无鲁谄媚的声音说道:“汪其纳头领果然好计谋!将来只需将宝剑献给不廷胡余族长,就是大功一件。”夙云插嘴说道:“献给塞伯坦巫师也是一样的。说到底,二者都是一家人。”无鲁笑道:“最笨的就是那个传龙了。虽然我们都没说假话,可目的是让他前来送死。他居然就上当了!”
我越听越怒,忍不住放下湿娃,跳出来骂道:“反复无常的小人,今天就让你们知道圣剑的厉害!”无鲁一看是我,顿时吓的魂飞魄散。无奈他离我最近,眼见一道寒光劈来,仓促间胡乱挡了一下。岂料手中一轻,手杖断成了两截。他还没来得及做出下一步反应,脑袋已被削去了半个。
我没料到无鲁的功夫如此不济,稍稍错愕了一下,继续挥剑斩向夙云。夙云的武功远高于无鲁,只是忌惮圣剑的厉害,被逼的步步后退。那黑袍人汪其纳忙过来支援,同样被我打的手忙脚乱。夙云见势不妙,正欲转身逃脱,忽然身后一阵破空之声传来,一支长矛从背后穿透了他的胸膛。
掷出长矛的正是夙特。汪其纳失去同伴后孤掌难鸣,很快被我擒获。
据夙特说:方才进洞时,他走在队伍最后,在黑暗中跟我们走丢了,只好凭记忆摸了出来。他退回山谷后,正考虑如何点个火把进去,忽然听到不远处有打斗之声。他顺着声音找过去,竟然发现了另一处洞口;进来之后,看到两个黑袍人在围攻我。情急之下,他掷出长矛,杀死了其中一个。可没想到的是,被杀死的居然是自己的徒弟。
事已至此,我只好劝他节哀顺变。将夙云和无鲁草草掩埋后,我和湿娃开始了对汪其纳的审讯。据他交代:数日之前有个黑袍人伙同古寨的生神来过,然后就会齐其他的诺莫族人东去了。如今,古洞中只剩下他一人留守。
“其他人东去干什么了?”我问道。汪其纳忙回答道:“他们都去了东方那片大陆,据说那里发现了晶石。其实我们族长两年前就去了,当时还带去了一批族人。如今古洞里剩下的,大都是些老人和孩子,几天前又随生神他们去了。”我知道他方才说的黑袍人必是跟夙云同乘浮槎的那个。这人将梵天和雷鸟追来的消息告诉生神后,诺莫族人才东下避难去了。
我继续问道:“晶石是什么东西?”汪其纳道:“据说晶石中有一种能量,可驱动强大的机器运行。比方说,浮槎飞行靠的就是它。我们祖上一直在寻找晶石,直到数年前才从遥远的东方发现了这种宝藏,所以全族的精锐都赶去了。”
我恍然大悟:难怪三百年来流落南洋的灾星人默默无闻,原来是没有找到这种能量晶石,所以才一直蛰伏待机。如果他们提前几十年找到它,肯定能发展出高端的科技,造出大量的浮槎,那样中土就真的有难了。从这一点上也能看出,入侵昆仑的浮槎必定不是来自这里,而是遥远的西方归墟。当务之急,我们必须尽快赶到汪其纳所说的那片大陆,摧毁灾星人的采矿计划,维护世界的和平!
汪其纳并没去过那片大陆,我将其交给夙特看管,让他们去找伊洛雷姆。我和湿娃唤来雷鸟,朝着东方飞去。
麻姑并不清楚伊洛安娜飞到了哪里。她一边跟师傅联系,一边按后者描述的路径往东南飞。几天之后,果然来到了那个开满丁香和豆蔻的大岛。麻姑在岛上居然找到了那些见过伊洛安娜的中土移民。她知道自己的师傅武功超凡,是以并不为其安全担心,于是在这些移民中间放心住了些时日,帮他们解决困难和治疗疾病。移民们感念其恩德,就将这座岛屿命名为“麻姑岛”。这就是后世的马鲁古岛。也有些大洋上的土著将麻姑尊为了造物主,唤作“麻姑·麻姑”。后世之人翻译的时候,居然将其翻译成了“玛科·玛科”。
麻姑离开麻姑岛之后,按照移民们指引的方向继续往前飞,次日果然到了一个大岛。这里简直就是鸟类的天堂——美丽的极乐鸟、辛勤的营冢鸟和园丁鸟随处可见。不仅如此,这儿还有最美的凤仙花和杜鹃花。
这座岛屿的面积很大,麻姑在上空盘旋了数日,才找到了自己的师傅。原来,伊洛安娜追踪浮槎到了这里,再没有探听到这种飞行器的消息。岛上的原住民听完伊洛安娜描述的浮槎形状,都是一片茫然的样子。伊洛安娜却是没闲着,她一边寻找线索,一边惩奸除恶,维护各部族之间的和平。她做事老练,了解民间疾苦,期间为大众做了不少实事、好事。同时到处宣扬中土的“和”文化,强调各族之间兼容并包、求同存异,将梵天们的正面形象深深植入了当地百姓的意念中。后世的人们为了怀念她,就将其曾经传道的这座大岛唤作“伊洛安岛”。当后来的中国人翻译成汉语的时候,居然将其译作了“伊里安岛”(Irian),也就是如今的新几内亚岛。
其实古代的名字因为没有注音,而且是口口相传,以致于后来发音出现偏差的情况比比皆是。就拿“伊洛”来说,在中国的新疆就变成了“伊犁”;“合雒”跟“合黎”其实也是同一个意思;“雒鸟”也就是“鵹鸟”,或者叫做“雷鸟”等等。
当然也有发音正确的,比如说菲律宾有个城市名就叫“伊洛伊洛”(Iloilo),秘鲁也有个城市叫“伊洛”(Ilo),这都是中华昆仑文明播化的结果。
我和湿娃一路向东飞,下方是绵延不断的列岛。这一带的岛屿因为海槽较深,所以并没有连成一片陆地。七八天后,我们终于来到了伊洛安岛。
麻姑深知在这里找人不易,听说我们要来,早乘上雷鸟在半空迎接了。雷鸟们的联系方式很奇特,它们数十里之外就能听到同伴的叫声。再加上空中视野很好,我们毫不费力的就跟麻姑会和了。
伊洛安娜说起追踪浮槎无果的事。我忽然想起汪其纳所说的 “大陆”,于是问道:“前辈可曾往南方的大陆上搜寻过?”她回答道:“还没来得及去。那里地方虽大,人口却少。如此荒凉之地,浮槎会飞往那里吗?”我便将汪其纳交代的情况告诉了她。伊洛安娜听后说道:“既然如此,我们明天就南下看看。”
一行四人乘上雷鸟,飞过一段布满小岛和浅滩的海峡,就到了南方那片大陆。由于不知道目的地,我们只好一路南行。在第三天傍晚时分,麻姑从半空看到了一片土著人聚落,就招呼大家下地休息。她只身前往打探消息,结果很快就回来了。
“好消息,师傅。”麻姑兴奋的说道:“听那些土著人说,南面不远处就有一伙人在采矿,而且到处抓劳工。据说他们是近两年才过来的,这就跟传龙说的都对上了。”我顿时开心起来,大声说道:“咱们现在就过去,看看这些人在搞什么鬼。”伊洛安娜笑道:“天晚了,还是明天一早去吧。”
次日上午,我们很快就找到了那个矿场。这是一片高地,数以百计的土著人正在被驱赶着走下矿坑。此地正值夏季,炽热的阳光照在他们皮肤上,发出黝黑的亮光;豆大的汗珠不停从“矿工”们额头滚下,混合着尘土纵横阑干。
土著人的辛苦并没有打动那些监工者。他们的身材远比前者高大,肤色也浅得多。这些监工们手拿木棍或鞭子,看见行动迟缓的上去就是一顿猛抽。一个体态羸弱的孩子被打的惨叫着满地翻滚,旁观者却是敢怒不敢言。
我们在其不远处落地。麻姑和湿娃留在原地等候,我和伊洛安娜径直朝矿场走去。来到近处,只见一个监工者躲到一旁小解,我轻手轻脚的掩过去,突然捂住他的嘴巴,将其拖至远处。
伊洛安娜含笑问道:“你们在这里挖什么?”那人可怜巴巴的望着她,一言不发。我上前抽了两个嘴巴,他马上哆嗦起来,老老实实回答道:“挖晶石。”伊洛安娜继续问道:“什么晶石?”那人说道:“能让浮槎飞起来的那种。”我喝问道:“挖到没有?”他哭丧着脸说道:“挖到了一些,只不过品相和成色都差,不好用。”我暗想这跟品相和成色有什么关系?于是继续问道:“为什么?”那人慌忙道:“好的晶石玲珑剔透,不含杂质;且块头儿越大,能量越充沛。而且,好晶石之间也可以互相传递能量。这里的纯度太低,外表看上去挺漂亮,色泽绚丽、五彩缤纷,只是不堪大用。”
我忽然想起在大荒东洲的时候,狼人们就在狼东据点北部的山区开采过水晶矿石,先运往小西城后再转运到老家去。如今想来,他们也是在寻找其中含有能量的晶石。那些驱动浮槎和巨槎的宝石,大约就是从水晶矿石中筛选和切工出来的。
与之不同的是,梵天们也有宝石,只是用来研习天道和传递信息;而灾星人却用宝石驱动机器并征服世界。不同的使用方式和目的决定了二者不同的结局:梵天们修成了长生之术,而灾星人则惹得天怒人怨!正因如此,造成了梵天和灾星人存在着根本利益上的冲突,所以二者之间必有一战!
我沉声问道:“你们造了多少浮槎了?”那名监工回答道:“一艘都没有。”我骂道:“这就扯谎。我知道至少有两艘。”他慌忙说道:“那是别人送的,一共送了三艘。”伊洛安娜奇道:“谁送的?”他道:“塞伯坦巫师。”我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道:“你们的头领叫什么?”那人说道:“不廷胡余。”伊洛安娜又问了几个问题,再没得到有用的信息。她知道此人只是一个外围人员,对其中的内幕知之甚少,于是出手将其打晕,然后招呼我向矿场走去。
伊洛安娜性格最是直爽。她一路直走过去,将那些监工之人纷纷打倒在地。这样一来,果然惊动了矿场的守卫人员。这些守卫只有数十人,却人人配有青铜武器。只是他们哪里是伊洛安娜和我的对手?片刻之间,就将这群守卫打的落花流水。旁观的土著们纷纷喝彩,给我们加油助威。一些土著趁势走上前去,将那些守卫们拳打脚踢。
这时就见一旁的矿洞中走出三个人,中间一人是蓝面短须的老者;左边是一个彪形大汉,长的五大三粗,面目凶狠;右边的那位是黑袍人。伊洛安娜从外形上认出,此人正是自己追丢的塞伯坦。
此刻这位塞伯坦巫师正将嘴巴凑到老者耳边,小声的嘀咕着什么。老者听后,对一旁的大汉说道:“金格,将此二人拿下。”那壮汉金格巴不得一声,手持青铜战斧恶狠狠的向我劈来。此人打架可能有两把刷子,但要说高手对决,他还差的太远。七八招之后,大腿上早挨了两剑,倒在地上凄声哀嚎。说实话,我没打算伤其性命,不然中剑的位置就不是大腿了。
蓝面老者大惊,正欲逃进矿洞,被伊洛安娜大声喝住道:“不廷胡余!”老者顿时止住了脚步,惊奇的问道:“阁下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伊洛安娜笑道:“难道阁下不知道我的名字?塞伯坦方才应该告诉你了吧!”老者不廷胡余说道:“火凤凰前辈,在下并没有得罪你老人家,您为什么总跟我们过不去?”伊洛安娜道:“尔等作恶多端、欺压百姓,还要怎么得罪我?对于这等恶人,我自来是严惩不贷。姑念你老迈,我可以考虑网开一面。你只需将祖上的秘密说出,我就饶你一命。”
不廷胡余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与塞伯坦对望一眼,突然各朝一方逃去。伊洛安娜大声命令道:“你去追那个老头子!”说罢,不容我反驳,径直朝塞伯坦追去。
塞伯坦跑的气喘吁吁,两条腿越来越重。他很清楚,自己的那些巫术对这位老梵天根本不起任何作用,唯有逃为上策。可如今似乎逃也逃不掉了,眼见伊洛安娜越来越近,他突然一个转身,举杖向对方砸去。几乎是在同时,他只觉得眼前红影一晃,双臂如遭重击,法杖顿时不翼而飞;然后又觉得小腹一痛,早吃了对方一脚。他此时的双腿已不听使唤,顿时仰面摔倒在地。然后又感觉脖子上凉飕飕的,原来是被对方的短剑架上了。
伊洛安娜笑道:“怎么不跑了?”塞伯坦知道自己今天必遭不幸,索性闭上眼睛,对对方不理不睬。伊洛安娜骂了几句,见他仍是不答,只得问道:“你不是夙洛人的族长吗,怎么这里的监工都叫你巫师?你跟入侵昆仑的那个塞勒巫师是什么关系?”塞伯坦睁开眼睛,得意的说道:“这个答案,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伊洛安娜厉声喝道:“你不知道我们梵天有读心术吗?”
塞伯坦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喃喃的说道:“你那个读心术,对我不起作用。” 他吃力的把手举向西方,嘴里念了一句“塞拉斯”,然后头部歪到了一侧。伊洛安娜慌忙走上前去,却发现塞伯坦嘴角流出了黑血,显然是服毒身亡了。她站直了身子,一声长叹,向着矿坑走去。
不廷胡余一个转身,逃进了矿洞里。我不由暗自惊叹:老家伙如此年纪,腿脚倒是灵便的很!我迅速的跟了进去,只见他七拐八拐,来到一处大洞中。矿洞的顶端有一个开口,阳光直射下来,照的内部纤毫毕现。一侧的洞壁旁有个石台,上面放着些五颜六色的宝石。
这个大矿洞居然是一条死路,再没有其它出口。我不由长笑道:“看你能跑到那里去!”
不廷胡余扶住洞壁喘息了一会儿,然后从容的取出布包,将那些宝石逐个放了进去。我正惊讶他的镇定,忽觉脑后刮起一阵腥风。转身一看,一条水桶粗的网纹巨蟒正张大嘴巴,闪电般的向我扑来。我下意识的侧身闪过,哪知它尾巴一甩,整个身子绕了上来。我暗叫不妙:若给这家伙缠住,只需片刻就能让我窒息而死。我一个倒翻跳出包围圈,在半空中顺势抽出圣剑,然后轻轻的落在它背上。巨蟒突然一个翻滚,将我甩了起来,紧接着又是一口吞来。我在半空中一个转身,双手握剑,重重的挥了出去。只见一道寒光闪过,巨蟒顿时身首异处。那庞大的身躯仍在地上不停的翻滚着,好一会子才停下来。
不廷胡余呆呆的看着眼前一切,几乎被惊掉了下巴!这条巨蟒身长四丈有余,是他豢养多年的“宠物”。平日里由它看护宝石,没人敢踏进矿洞半步。开矿的奴役中有不听话的,都进了巨蟒的肚子里,因此那些土著没有不害怕的。谁料今日被我活生生的斩为两端,让他如何不吃惊?
不廷胡余似乎一下子老了好几岁,他佝偻者腰,缓缓的坐到地上,看着那一缕射进洞来的阳光,似乎没注意到伊洛安娜也进来了。半天后,他才慢慢的说道:“我们诺莫一族,据说三百年前来自中土,在保护神的护送下从天而降。传闻先祖们掌握着一种飞行技术,而且还会造飞行器。当地的土著人怕他们,无非是因为这种飞行术而蒙上的神秘色彩罢了。只是他们来到南方后,再也没找到能源晶石。天长日久,能量用光了,飞行器也不能再用了,先祖唯有把这项技术悉数传给下一代。可下一代的人因为找不到能量晶石,所以学来的东西没办法验证,长此以往,也就不把它当回事了。再往后的几代,连这些知识都懒得学了——因为实在没有用处。现如今我的族人中,只是流传着古老的传说罢了。这一辈的人里,也只有我学到了些皮毛。据我的父辈说,先祖传下来的知识,到我这里仅剩下了十成中的一成。可惜了了……直到数年前,塞伯坦巫师到来,并带来了三艘浮槎和一些青铜武器,才唤起了我们古老的记忆。于是全族动员起来,到这里来寻找晶石。只可惜晶石没找到,我们诺莫一族却到了穷途末路。真是愧对先祖啊!”
伊洛安娜问道:“塞伯坦来自哪里,他是怎么找到你们的?”不廷胡余道:“他只说自己来自西方,跟我祖上原是一脉。据说他原本是被派往这里伺机进攻中土的。也是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听说了我族之事,才亲自找上门来,约我们共寻晶石。”
我突然问道:“大头领是谁?”他睁大眼睛说道:“自来没听过这个名字!或许塞伯坦知道。”我又问道:“你刚才说本族已到了穷途末路,什么意思?”他苦笑一声,然后说道:“刚才在外面,我族的年轻勇士被你们打的落花流水,现在肯定落到了本地土著手里。如今大蛇也死了,这些野蛮人没了顾忌,自然会发疯报复。我老了,时日无多;只可怜我外面的那些族人,要受尽那些野蛮人欺辱了。”
我见他一口一个野蛮人的称呼这些土著,不由气极而笑。是啊,所有的侵略者莫不如是。他们给自己披上了虚伪的文明外衣,残酷的屠杀和掠夺本地的原住民。十八世纪,大英帝国将这里作为流放罪犯的地方。这些海盗中的人渣来到之后,将杀人当成了一种游戏,几乎将原住民杀戮殆尽。据史料记载,最后一个塔斯马尼亚人是名女性,她曾在去世前苦苦哀求侵略者,不要对她的尸体进行解剖。可残酷的事实是,她刚一咽气,英国人便用手术刀豁开了她的尸体,甚至还将其骨骼送到了博物馆。
想到这里,我蓦然仰天大笑起来,然后才悲愤的说道:“既种业因、必有业果。你们当初是如何对待他人的,他们也会以同样的方式对待你们!”
当我和伊洛安娜走出矿洞时,那些“野蛮”的土著人已经冲了进去。
艳阳高照,我的内心却一阵阵的发冷:这“文明”和“野蛮”之间的争端,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
不廷胡余并不清楚塞伯坦来自哪里,只道是遥远的西方之地。他没有撒谎,这一点可以看出来。我们在矿坑附近又待了几天,将一应后事处理完毕,这才飞回到因因乎的家乡。
伊洛雷姆并没有打算跟我们一道回去,而是继续留下帮助当地的百姓。伊洛安娜和夙特计划先去夙洛人的家乡跟伊洛萨阿美会和,然后再取道江南,原路返回昆仑。我和麻姑、湿娃、维西奴、黑天等准备走西路,顺带寻找黑天的老家。
分手之后,我们一行便往西北飞去。过了克拉地峡后,沿半岛的西海岸往北飞,两天之后折而向西,不久到了一条大江的入海口。我们在此处盘旋了两日,黑天再次确认不是自己的家乡。
“既然不是,我们就给这条河取个名字吧。”湿娃笑盈盈的说道。我逗她道:“干脆就用你的名字,湿娃江或者湿娃河,怎么样?”她笑道:“我可没这个福气,不如用麻姑师妹的名字吧。”麻姑忙道:“不好,还是考虑一下其他人吧。比方说‘传龙江’,不是也挺好吗?”我连忙提出抗议。
湿娃笑道:“我们不如用当今九天玄女的名字吧。”麻姑道:“不错,干脆就叫它‘伊娃江’。奥,还是用全称吧,‘伊洛娃江’更好一些。”
我差一点儿叫起来。因为我知道,这条大江后来的名字就叫伊洛瓦底江。
我们飞行的航向很快转向西北,两天之后折向正西,来到了另外一条大河的河口。看着那密布的河网,我暗自惊叹这大自然的杰作。就在这时,黑天突然叫了起来,原来他发现一条河流入海口附近有座简易的码头。落地之后,黑天更是激动的大叫起来:“这是我家,这里就是我的老家!”
原来这条大河就是我们要找的梅卡河。我从脑海中重新过了一遍世界地图,估计这是到了恒河河口了。照此说来,黑天他们是生活在南亚次大陆一带的原住民。从肤色上来看,或许是达罗毗荼人的一支。
为了证实黑天没有认错,我们沿着河水一路北上,果见沿岸分布着大大小小的据点,只是这些据点内已然没有了人类活动的迹象。想来是灾星人失败后,这里残余的狼人势力担心中土之人前来报复,趁早撤退了。
几天之后,我们在河口附近找到了一些幸存下来的矮黑人,可叹都是一些老幼妇孺了。黑天将事情的经过说出后,大家喜极而泣。
为了让这些矮黑人合家团聚,我和黑天商议后决定尽快返回昆仑,将那些俘虏们接回来。
一行人重新跨上雷鸟,向着北面稍偏东的方向飞去。第三天早上,我们沿着一条奔流的大河河谷北上。此时正值初春季节,这里的气候就像江南一样宜人。大河流过绿色的土地,白云飘过翠色的山岗,到处充满了诗情画意。越往北去,山峰就显得越高耸,峡谷也变得越深,河水更是变得激流澎湃。你看那陡直的峡谷和白色的雪峰,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表现的淋漓尽致。
多么雄伟壮丽的山河啊!中土,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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