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大家忙碌的时候,飞船已悬浮在了埃及附近的地中海上空。
王教授回到房间不久,张真人就来了。他皱着眉问道:“老王,你说这帮人在搞什么鬼?我看利剑那小子带着俩人儿,各处敲敲打打的,吵的你根本无法静下心来。”王教授道:“不清楚啊。刚才我也看到了,还有个人拿着便携式的生命探测仪到处扫描。估计一会儿就来这边了,到时候咱们再问问吧。”
张真人坐下后,长吁一声道:“随着传龙年龄的增长,他的心智也日趋成熟,意志也愈加坚定,要想对其实施通心术也越来越困难。再加上这几个家伙扰乱我的清静,这项工作是越来越难做了。说实话,我真为传龙的安全担心,当然这种担心是多余的,毕竟咱们帮上什么忙。”王教授淡淡的说道:“吉人自有天相。我们现今的世界平安无事,就说明传龙的任务完成的还不错。现在就差搞清楚圣剑的下落了。”张真人道:“除去这四大文明古国外,他不可能再去其它地方了吧?”王教授道:“我也正考虑这个问题。如果说还有其它地方可去,那就只有个古希腊了。”张真人点头道:“我知道古希腊文明,只是了解的不太多。”
王教授说道:“古希腊文明是一个次生文明,即使它的先哲们也毫不讳言古埃及与两河文明对希腊的影响。而最早的米诺斯文明和迈锡尼文明跟后来的希腊文明差别较大,中间有着明显的断层,且同样受到古埃及与两河文明的影响,因此并不能算作原生文明。虽然有些西方的史学家鼓吹古希腊文明是多么先进,然其在时间上落后于四大文明古国,却是不争的事实。”王教授轻轻敲了两下桌子,继续说道:“造成古希腊文明前后断层的原因很多,主要是因为雅利安人的入侵。雅利安人向东创建了印度文明,向南创建了波斯和西亚文明;而向西呢,创建的就是地中海文明了。由于中华文明对古代西亚、古埃及以及雅利安文明都有一定程度的影响,因此我们文明的基因传入古希腊也就成顺理成章了。举例子来说吧,希腊人的名字往往叫什么斯,外人往往会认为这只是一个民族的传统,其实这个‘斯’应该是某某‘氏’才对,是一个氏族的名字。至于有些希腊神祗的名字,那就更有意思了。比方说最早产生的混沌之神卡俄斯(希腊语Χάος,英语Khaos),其实是来源于我国的昆吾氏;而早期的爱神厄洛斯(希腊语Ἔρως,英语Eros),其实就是伊洛氏;太阳神赫利俄斯(希腊语Ἥλιος,英语Helios),就是合洛氏;森林女神伊达(希腊语Ἴδη,英语Ida)来源于伊豆;而天后赫拉(希腊语Ἥρα,英语Hera)一词本身就来源于‘合雒’……所有这些例子,都直接证明了中华文明对古希腊的影响是多么深刻。”
张真人道:“老王啊,我最近听你讲述的东西也不少了。你跟我说说,为什么世界上那么多的古文明,他们的语言中都有中华文明的基因呢?”王教授道:“有语言学家专门研究过人类语言产生的历史。他们发现:至少在15000年前,一种语言开始分裂。它分裂成了7种不同的语言,并在之后的5000年里,又继续分裂成数千种语言。这些语言而后成为了欧洲和亚洲数十亿人使用的语言。因此他们猜测,所有的语言很可能“同根同源”。 上世纪90年代,美国语言学家、人类学家约瑟·格林伯格教授认为,在印欧语系之上还应该有一个超语系,总览欧洲及亚洲的所有语言;他把这个超语系称之为“欧亚语系”(Eurasiatic languages)。而我则将其称为梵天语言,也就是中华民族的上古语言。”
王教授最后笑道:“这让我想起了《圣经》中巴别塔的故事,说上帝为了惩罚世人,让人间的语言变得混乱了。其实人类最初的语言就是汉语,只是后来传播到世界各地,才逐渐变得不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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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伊南娜再一次来到丕陵墓门口。华兴正率一队土著兵守在那里,看到后慌忙迎了上来。自风梭随队出征蛟龙湖后,这里的防卫就交给他了。
我嘱咐华兴看好石门,然后带上照明用的火把和火折子,率先进了甬道;伊南娜紧随其后。来到上次遇险的地方后,我先将一件重物丢过去,发现机关并没有启动,这才示意伊南娜可以通过。走过甬道,前方就是空间稍阔些的大走廊了。数道光线从四面射进来,将走廊内照的一片光明——我才发现室顶上方原来有几个笔直的方形通气孔道。
走廊尽头就是上次塞尔凯特现身的地方,那里用黑布裹着一件物事。我上前将其揭开,内里果然就是那闪光的宝石了。这个六棱的晶石有水桶粗细,下方嵌入石缝中,不知有多深。晶石旁边有一个螺旋状的竖井,直通到下方去。我试了试,勉强可容纳一个人拾级而下,于是对伊南娜道:“我先下去看看,有情况再叫你。”伊南娜道:“明白,你自己小心。”
我举起火把,一步步的挪下去。下方的空气还算清新,但狭小的空间着实让人憋气。我感觉走了好久,才走到最下面。火光里看去,四周全都是石壁,连地面也铺以巨石,没路了。我四下里细细观察,并没有发现机关之类的东西,也没有可以移动的石块。也就是说,这里已经是尽头了。完全没有道理啊,当初他们设计这个竖井做什么?我正在思考,忽觉胸口憋闷,仔细一想,这才明白过来是火把将竖井中的氧气都燃尽了,于是连忙闭住气息,快步向上爬去。来到走廊上面,才赶快熄灭火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伊南娜笑问道:“发现什么了?”我大体说了一遍,她听后沉思道:“不太可能啊?我总觉得这块晶石通过某种方式连接到地底,其能量应该也是从地下来的。既然这是通往下方的唯一通道,那么就不该是条死路。我下去看看。”我笑道:“你下去可以,只不过要等一下。竖井中的氧气都被火把耗尽了,现在下去会憋死人的。”她说道:“什么氧气?听不明白。我虽然不会龟息功,然闭气一个时辰还是没问题的。再说我也用不着火把,有杖头的宝石照明就够了。”
伊南娜不理会我的劝阻,毅然下了竖井。一到黑暗之中,她法杖顶端的宝石开始发出淡紫色的光芒,将里面照的纤毫毕现。半个时辰之后,她回到了走廊上方,对我苦笑道:“果然什么都没有。”我叹道:“咱们还是去问问普塔吧。”
原来普塔自从海之城一战后,一直闭门不出。他没有随雷灿的大军出征,更不愿意见我。我了解他的心病,索性直接去登门拜访。普塔开门后发现是我,顿时呆住了。
我笑道:“怎么,不欢迎吗?”普塔忙不迭的说道:“欢迎欢迎,快里边请。”我简单的环顾了一下他的住处,然后说道:“凯麦特大名鼎鼎的能工巧匠,没想到竟住在这样简陋的房子里。”他苦笑道:“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苦力,传龙大王见笑了。”我说道:“你老躲在家里可不行啊。赶走侵略者后,马上就要投入重建工作了。凯麦特百废待兴,到处需要你这种人才,阁下怎能闭门不管。”普塔低头道:“我一个犯错之人,哪还有脸出去做事啊。”我问道:“你有什么错?”他叹道:“洪水节大战那天,我坐视大王您被困不管……”我迅速的打断他道:“你没有错。当时的情景换作我来指挥,也会这么干。”普塔顿时愕然了。我慢慢的说道:“战争的法则,本来就是用最小的牺牲换取最大的胜利,所以我说你当时的决定并没有错。关于这件事,我并没有怪你。好了,如今事情都过去了,我希望你重新振作起来,领导海之城的人重建家园。”普塔看定我,呆呆的说不出话来。我笑着问道:“我都不介意了,你还犹豫什么。怎么着,这点儿面子都不给?”普塔忽然跪地抽泣起来,肩膀不停的耸动。我将他轻轻扶起,拉到门外说道:“看吧,多好的太阳,又是一个大晴天呐。”
我向普塔问起丕陵墓的内部结构,并将自己在竖井中看到的告诉了他。普塔吃惊的说道:“这是有人启动了丕陵墓的断能模式。”我问道:“什么叫断能模式?”普塔叹道:“我也是偷听来的。说到底我只是一个本地土著,那些入侵者不会对咱们推心置腹,什么都告诉你。在建造海之城和丕陵墓的时候,他们发现我心灵手巧,将很多碰到的难题都一一解决了,这才给了些特殊的待遇。说到底,我只是一个高级点儿的苦力罢了。后来跟这些入侵者们接触多了,也逐渐能听得懂他们的语言了。但是我一直假装听不懂,这才籍此偷听到好些个秘密。就说这个甬道中的晶石吧,那也是在丕陵墓整体完工、我们这些原住民都撤出工地后,由狼人兵亲自运输并安装上去的。事后我听一个狼人工头跟同伙讲述起安装的过程以及晶石的用途,这才知道的。原来这个晶石能够从地底吸收能量,并转移到大海船和维摩那上,供它们航行和飞翔。至于断能模式,是那个工头在对守卫们交接的时候说的。他嘱咐这些实际操作人员万不可按错了机关消息,不然那个通往地底的竖井就会被堵死,并彻底切断晶石的能量来源。除非将整个丕陵墓挖开了重建,否则就算彻底废了。”我摇头道:“这种设计并不合理。万一有人不小心扳错了机关,岂不是无法挽回了。”普塔笑道:“不可能扳错的。断能的控制机关就在在竖井的最下方,扳下去后巨石滑落,将地面以下的下半截竖井全部封死,连操作机关的人都被深埋在地下。你说,谁会傻到没事儿去捣鼓那个?”
我听的目瞪口呆,喃喃的说道:“这么说,要启动断能机关,必须会牺牲一个人了?回想当时的情景,应该是风梭攻占丕陵墓的时候,有个守卫自知断无活命的可能,干脆下了竖井,启动机关,将能源系统给彻底切断了。这归墟人也真够狠的,居然能设计出这样的操作模式。”
我仍不死心,带着普塔去了丕陵墓,又命他亲自下去查看。普塔上来之后跟我说,通道的确是封闭了。因为在建造丕陵墓地上工程之前,他们先往下挖了很深,并在最下方建造了一间机关操纵室。然后下面还埋了很多特殊材质的石料,一层层摞起,往上直通到丕陵墓的大走廊里。如今竖井在中间就断了,已经无法下到最底部的机关操纵室了。
为了证明自己的说法,普塔带人将晶石搬开,果然下方漏出一个碗口粗细的竖洞。据他说,原来这个竖洞中都是填充的一些特殊石料,如今全部滑落到底层的操纵室里去了。
通过普塔的描述,我猜想晶石就是通过这些特殊石料来吸取地底能源的。只不过这种能源是以什么形式存在的呢?我想不出。把丕陵墓挖开看看?玩笑开大了。这么大的工程,不知又要累死多少人!
我无计可施,将此事告诉了伊南娜和伊西氏。两位梵天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好就此作罢。如今海之城事情已了,该去阿蒙城了。
雷灿大军正在四处清缴凯麦特的归墟人残余势力,而我和伊南娜在海之城停留几日后,辞别了伊西氏,乘雷鸟来到了阿蒙城。
阿蒙城处在阿特拉氏河三角洲西部的一条分流河边上,规模比海之城要小得多。当我们降落到城内的时候,湿娃、婼亚、夙特和泰逢等已经迎了过来。原来婼亚此时已将开明、陆吾两族的战士送到了死海北部的河谷中,昨日才刚刚来到阿蒙城。大家进屋入座后,将各自的经历大致讲述了一遍。
我忽然想起一事,问湿娃道:“听说塞蒙巫师在这里有一处半兽人杂交厂,你们都去看过没有?”湿娃道:“谁去那种脏地方。”夙特笑道:“我们都没去,只有泰逢这老家伙进去过一次,后来就封上了。如今那里有十来个我方战士在把守,任何人都不让进去。”我点头道:“很好。这种地方需要保护起来,以便我们慢慢研究。我正想知道,归墟人是怎么搞出来的这么多半兽人,然后再想想应对之策。”泰逢道:“我倒是没想这么多。当初封厂的目的,是因为本地的苦力们群情激愤,差点儿冲进去把厂子砸了。我感觉怪可惜的,就派人看着没让砸。”大家听后都笑了。
我说道:“你们谁有兴趣,陪我去看看?”婼亚道:“那种地方,我可不去。”伊南娜笑道:“今天太晚了,明天我陪你去吧。”
次日一早,我们来到杂交厂。还没等进去,就闻到了一股又腥又臭的气味。我看了伊南娜一眼,她淡淡的说道:“我没问题。”进门之后,里面是一排排简陋的芦苇棚,气味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我们走进棚子,只见下面有许多个水池子,底部有半池浑浊的液体,泡满了状似动物内脏般的东西。这些东西在水池中不停的翻滚蠕动,散发出一阵阵的腐臭,间或夹杂着防腐剂的气味。
我找了根木棍,在“内脏”上戳了一下,它立时蠕动的更厉害了。很显然,这是个有生命的东西。难道半兽人就是从里面化育出来的?果不其然,正当我沉思的时候,旁边传来一声嘶叫,一个半兽人胎儿紧闭着双目,尖锐的四肢撕开胞衣,挣扎着爬了出来。它浮在液体的表面上,像婴儿一般哭闹起来。
伊南娜跑到一边,扶住土墙,几乎吐了出来。我不禁好笑,双手抱肩道:“这可是你自愿来的,没人强迫你。”她手按胸口,白了我一眼,大口喘着气说道:“是我自愿的,好了吧。”
这个半兽人胎儿没人照料,早晚会饿死在水池中。可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救它。救下它做什么,长大后为祸人间吗?
我只想尽快离开这里,于是赶紧说道:“听说塞蒙的实验室就在前面,咱们去那里看看吧。”伊南娜显然比我更想早点儿离开,并不作答,直接朝前方跑去。我暗自笑笑,跟了上去。
实验室的房子宽敞多了,里面摆满了瓶瓶罐罐的东西。台上有几个罐子打破了,液体流了一地。我跨过去后,继续往里走。来到台子前,随手打开一个陶罐的盖子,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知道里面存放的是雄性生殖细胞。忙转头看向伊南娜,谁知她竟浑然不觉,这让我确信其没有经历过男女之事。我将原打算调笑她的话咽到肚子里,然后继续观察。这里还有些罐子是保存不同物种卵细胞用的,倒也算得上是材料齐全。只是我的内心还有一个疑问,不由脱口而出道:“他是怎么解决生殖隔离的呢?”
伊南娜听后问道:“什么是生殖隔离?”我耐心的讲解道:“比方说吧,男人跟女人交合,就会生孩子。可是如果男人跟其它雌性动物交合的话……”伊南娜飞红了脸,啐了一口骂道:“满嘴胡吣,不要脸!”说罢,低头跑了出去。
我笑了笑,继续寻找。塞勒要解决生殖隔离,肯定有他特殊的办法。可我找遍了实验室,也没有找到蛛丝马迹。这老东西,肯定是把关键“技术”藏起来了。
我走出实验室,伊南娜早没了影子。等我回到住处,婼亚迎了出来,开口埋怨道:“你是不是欺负伊南娜师姐了?”我叫屈道:“我哪有那个胆子?就她那脾气,你是知道的,不欺负我就算谢天谢地了。”婼亚道:“那她怎么说你不正经,说话老不着调?”我笑道:“有吗?我自觉是挺正经的一个人呐。你看,咱俩分别这么多天了,我连其他女人碰都没碰过。如今你主动送上门来……”婼亚娇呼一声,忙转身跑了。
我们在阿蒙城很住了一段日子,期间雷灿逐步平定了整个凯麦特下游地区。至于阿特拉氏河上游的示拿城,平时只有一两百狼人驻兵。在普塔率队前去征讨时,怀利早同部下逃往了更往南的麦罗埃地区。整个凯麦特平定之后,我和几位梵天、方神们开始去往北方港。
北方港的码头规模跟蓬特港差不多。我们赶到的时候,惊讶的发现港湾里停靠着七八艘大船。其中三艘是带螺旋桨的海船,上面已有雷灿安排人的看守。我和耐赫特上了海船,将里里外外都看了一遍,这才明白归墟人弃船的原因:上面没有提供动力用的水晶石。不用说,是让归墟人拆走了。
大海船没了能源系统,自然是无法起航的。然而索提斯和塞勒等人也是从这里出海的,即便他们船上有水晶石,可能量从何而来?丕陵墓不是断能了吗?难道从他们是本土传递过来的?如果是这样,那么从其本土到北方港之间应该还有不少的能量中转站。我如果能找到这些中转站,是不是就可以一步步的逼近归墟之地了?
还有一个问题,我们从素弥罗山和两河北部的山峰上缴获来的宝石,可以作为大海船的能源装置使用吗?我不确定,但可以一试。这个念头一产生,我再也按捺不住,连忙去找湿娃讨得一块宝石,同耐赫特一起安装到了大船底仓内。因为尺寸不合,直忙活了大半天。等装好之后,我发现自己犯了个大错误:没人懂得如何利用宝石从外界获取能量。耐赫特前番驾虽然驾驶过的海船,只不过靠的是风力!
湿娃立在一旁,带些个嘲弄的语气问道:“遇上难题了吧?”我苦笑道:“装是装上了,只是不会用。”她笑道:“你拜我为师,我就教给你。”我惊喜的说道:“你会用?”湿娃道:“我每日里守着这两块宝石,没事的时候经常拿出来把玩,早将它的功用琢磨透了。”我笑问道:“好学吗?”她说道:“当然了。敌人的浮槎驾驶员都能学会,我们的传龙大王不比他们笨吧?”我大喜道:“那你快跟我说说,怎么个用法。”她仍是嘲笑道:“乖徒儿,求人不是这么求的吧?”我被她捉弄的哭笑不得,只好一边行礼一边央求道:“师傅在上,您就只当是可怜我,教教我这个笨徒儿吧。”湿娃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能量转移的操控过程其实很简单,首先要找到中转站的位置,然后将那里的第一波能量用意念转接过来,后面的几乎就不用管了,船上的宝石会自动从中转站吸取能量。当然了,操控人员还可以用意念控制能量转移的速度,或者是直接关闭掉能量转移的路径。然而寻找中转站方位和转接第一波能量都需要强大的心灵力量,没有修习过的人是万万做不来的。敌方浮槎和海船的驾驶人员都是从特罗巴人中千挑万选的,不仅要“家世清白”,而且需要跟专门的巫师学习心灵开发术,练就一颗坚毅的心,方可以上岗作业。这是我后来才知道的。
梵天们的心灵力量是普通修行者们无法相比的,所以湿娃才能轻而易举的破解归墟人宝石的使用方法。而我也是梵天之身,更有湿娃这个名师亲自传教,自然很快就掌握了其中的关节。说实话,驱动大海船只需要归墟人开采的一般水晶石就够了,安装缴获来的宝石实在是大材小用。当熟悉的机器轰鸣声响起的时候,我知道自己成功了。中土军队终于有了自己的海战利器。
为此,我在北方港召开了一次特殊的会议。当天,所有的梵天、方神和大小头领们均参加了,也包括耐赫特在内。“我们下一步的战略重点,要从陆地转移到海上了。”我首先说道:“目前,我已经知道了如何寻找归墟地的办法,那就是从海路找到他们的能量中转站,然后顺藤摸瓜,直捣其老巢。可是大家都清楚,归墟人的海上力量很强大,远比我们强大的多。因此,为了击败敌人,我们也必须有自己的海上力量。我特地请了耐赫特来,就是让他教大家如何熟练的掌握海上航行的技术,尽快完成从一个普通战士到一个水手的转变。从今天开始,耐赫特和泰逢分别担任两艘海船的船长,夙特和雷灿担任大副。接下来,由耐赫特教大家航海技术,泰逢前辈教大家水上功夫。我本人呢,还要选拔出几个人来学习如何操作动力系统。”任务分派完成之后,众人都没有意见。
会议之后,我单独对湿娃说道:“记得索提斯曾对我说过,这条大河发源于阿特拉氏山脉。你想啊,这个山脉的名字不会是随随便便命名的吧?所以我想请你乘上雷鸟,沿着大河去寻找一下阿特拉氏山的位置。或许那里就是归墟之地了。”她答应了。我拉住她的手说道:“万一碰上危险,一定要尽快的跑回来。我可不希望你有任何的闪失。”说着,忍不住将她搂在怀里。湿娃推开我道:“你别,那边有人呢。”
送走了湿娃,我亲自指挥各部学习和练兵。与此同时,我还特地让人做了两面龙旗,作为我们海军的标志。十几天后,龙旗做好了,泰逢也教会了所有人如何游泳,大船的各级操作人员也基本熟悉了,可谓万事俱备了。至于如何成为一个优秀的驾驶员或水手,只能是边航行边练习了。除去四百多中土战士外,耐赫特的一些同乡水手和一百多个凯麦特土著志愿者也参加了这次海上征程。
地中海,其英语名字为Mediterranean Sea,法语名字Méditerranée,西班牙语Mediterráneo,意大利语Mediterraneo,希腊语Μεσογείου,阿拉伯语:البحر الأبيض المتوسط,是欧洲、非洲和亚洲大陆之间的一块广大海域。它西面通过直布罗陀海峡与大西洋相连,东西共长约4000千米,南北最宽处约为1800千米,是世界上最大的陆间海。它的平均深度为1450米,最深点在希腊南面的爱奥尼亚海盆,位于海平面下5121米。地中海沿岸是古代文明的发祥地之一。这里既有古埃及的灿烂文化,也有古巴比伦王国和波斯帝国的繁荣兴盛,更有欧洲文明的发源地——爱琴文明、古希腊文明以及地跨亚、欧、非三大洲的古罗马帝国。
地中海的水是蓝色的,湛蓝且又深幽;地中海的波是白色的,澎湃而又纯洁;地中海的风是柔和的,浪漫中带着清爽;地中海的云倏来倏去,既像人生匆匆,又像极了沿岸不同帝国的兴替……
两艘大海船驶离了北方港,开始向西北航行。之所以选择这个航向,是因为我能清楚的感到那儿有一个能量中转站。我和婼亚、巫咸、夙特、耐赫特在前面一艘船上,伊南娜、巫罗、泰逢和雷灿乘坐的海船紧跟在后面。两日后,前方出现了海岸线。婼亚乘雷鸟前去探查,几个时辰后方回到大船上。据她说,那里有可能是个东西狭长的海岛或半岛,岛的北部还有一个小规模的港口。
我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地中海的地图,初步判定此处应是被后世称为克里特的岛屿。傍晚时分,我们到达它的东北角处。这个季节的海上几乎没有一丝风,大船稳稳的停在海面上。战士们除去几个值夜的外,都安然进入了梦乡。
睡至黎明时分,西侧海湾中突然传来了一阵女子的歌声。当值的战士们竖起耳朵,仔细辨别着声音的来向。虽然不懂得歌词,然其曲调柔和温婉,听得人心向往之。西征的战士们久别故土,早已开始怀念家乡的恋人。如今这歌声正好唱进了心坎里,一时大家都听得入了神。唱着唱着,声音由一个女声逐渐变成了一群,独唱也慢慢变成了合唱。这时候,连熟睡的战士们也从梦中醒来,纷纷来到甲板上倾听。
海面上升起了团团水雾,让人看不到岸边的情景。几个战士放下小船,朝着歌声的方向划去。等我来到甲板上时,他们已进入了迷雾中。就在这时,只听一个声音叫道:“传龙,咱们也去看看吧。”我低头一看,原来另一艘大船上的泰逢也率人乘着小船,驶到了我们大船下方。我连忙顺着缆绳爬下去,跳到小船上,跟着划进了迷雾里。
泰逢喃喃的说道:“这鬼天气,什么都看不清。”我笑道:“前辈莫急,待会儿太阳一出来,雾就散了。”这条小船上人多,大家一阵猛划,很快追上了前面一条。
当我们冲过团雾,靠近岸边时,眼前一幕让大家惊呆了:一群长发女子迅速游了过来,将两条小船围在了中间。这些女子肤色各异,然个个美艳照人,不可方物。她们的下身泡在海水里,上身却没有一丝衣物。一个战士看的欲火难耐,忍不住向其中一个女子脸上摸去。那女子似乎并不生气,脸上还露出妩媚的笑容。她双手抱住该战士的脖子,慢慢往水中拖去。
我忽然看到水下有条大鱼的尾巴在不停摆动,心头一个激灵,猛然大喝道:“不好,是人鱼!”其他战士一片茫然,不明白我在说什么。就在这时,水中那名女子用力一扯,将抱住的战士拉入水中,然后一个翻滚,迅速向海底游去。她那硕大的尾巴重重的拍打在海面上,溅起一片水花。
其他战士大惊,纷纷抽出了兵刃。这些女子见状,几乎同时弯腰潜入了海底。原来这是一群美人鱼。我正在惊疑不定,突然一条粗大的触手伸出海面,重重的压在小船上,将它打翻过去。一船的战士皆落入水中,向海底坠去。
是海怪,跟提亚马特一样的海怪!
我在水中睁开眼睛,很快就认清了它的体型,忙拔出圣剑,准备朝其游去。猛然间觉得后方压力倍增,我回头一看,一条雄性人鱼怒目圆睁、手举铜叉,恶狠狠的向我扑来。紧接着附近又出现了几条,分头向我方落水的战士扑去。
我屏住呼吸,闪过刺来的一叉,左手抓住叉柄,右手顺势将圣剑刺入人鱼的胸膛。它睁大眼睛,至死都不相信我反击如此犀利。鲜血从伤口喷涌而出,很快就弥散在水中。我扭动身子,向另外一条人鱼游去。
在海水中,人类游动的速度远比不上人鱼。落水的战士如果丢掉武器,自然可以浮出海面;然而丢掉武器同时也意味着放弃反抗,只能任由人鱼屠杀。可如果拿着笨重的武器,就永远无法浮起来,迟早会被憋死在水底。而且大多数人是刚刚习学水性,再加上海底视线不好,此时早已慌了手脚,被人鱼残忍的杀死在水中。这里面只有泰逢熟知水性。他自幼生活在黄河岸边,少时便爱游水;成人后身体粗胖,更易在水中浮起。此时虽遽然落水,却是一点儿也没惊慌。他气息悠长,屏住呼吸后,大斧向来犯的人鱼迎头斩去。在连续击退两个来敌后,泰逢信念大增,又纵身向海怪扑去。
此时我已经跟海怪战到了一起,同时又要应付不断袭击的雄性人鱼,一时陷入了苦斗。泰逢的到来暂时缓解了压力,让我得以全神贯注的对付海怪。有了上一次的经验,我这次驾轻就熟,很快刺中了它的要害。闷雷般的声音再度响起,我和泰逢瞬间都被震晕在了水中。
原来水的密度远大于空气,能量传播的更集中,故而冲击力更大。很快太阳升起,雾气散去,海面上清晰可见。我最先醒来,发现泰逢就浮在身旁,连忙游过去将他唤醒。雷灿等已经启动大船过来,慌忙派人将我们救起。几条美人鱼正要将震晕或震死的雄性人鱼拖走,被大船上的战士一通乱箭,射伤了好几只。
战士们将一段残破的海怪肢体和三条死人鱼拖到甲板上,围起来仔细观看。这条海怪比两河河口见到的提亚马特偏小,触手更细一些。至于人鱼,大家都是第一次见到,连我这个有着上万年经验的人也只是在传说中听到过。地球上应该没有这种生物吧?难道它们和海怪都是由塞蒙巫师培育出来的?这塞蒙既能培育陆地上的半兽人和怪物,自然也能培育海里的!
事情果然被我猜中了。塞蒙此时正在西面数十里之外的一个海角上,静候着海上的消息。一个时辰后,数条人鱼游到岸边,在水面上向塞蒙俯身请罪,并将它们突袭不成的消息上报给这位巫师。
塞蒙默然片刻,才自言自语的说道:“要打败传龙,真的很难。从他杀死提亚马特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这家伙不好对付。这次的行动虽然没有成功,但是已经探查到了他们的航行路线和时间,也算是大功一件。好了,尔等暂且退下。等有了新任务,我再来召唤你们。”
等人鱼们潜入海底之后,塞蒙迅速登上浮槎,向西面的米诺斯港飞去。一路之上,他深感困惑不已:如果说这个传龙在陆上无敌的话,那么他是如何战胜水中海怪的呢?他可以像鱼一样在水里游吗,不需要换气吗?如果是这样,那么这人岂非是不可战胜的!无论单打独斗还是军事才能,阿波菲斯应该不是其对手。那么沃克·阿特拉、阿奴帕、塞拉斯这些人呢?他们如今远在本土,总不能请来这里帮忙吧?何况,这几位都是海神之王的手下,他塞蒙一个也指挥不动。那么海曼·阿特拉呢?他目前就在西兰尼港,离这儿只有几天的海程,要不要请他过来呢?或许索提斯有这个面子,能请动这位海军将领,他塞蒙可没有。
他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注视着下方。临近午时,终于飞到了米诺斯港上空。这座海岛上大部分都是山地,只有北部沿海一带有几小块狭小的平原,而海港这里正是其中最大的一块。平原的东、南、西三面都是低矮的丘陵,上面几乎长满了橄榄树和仙人掌,另外还有少量的棕榈和苦楝。港口的北边有个寸草不生的岩石小岛,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屏藩作用。
浮槎降落在了港口内的海面上,靠岸之后,塞蒙随即登上了码头。狼人头领怀伦迎了过来,两人寒暄几句,然后一起去见索提斯和塞勒。这怀伦正是米诺斯港的负责人,同样也是该岛的最高行政和军事长官。
岛上的房屋大都是用石头、泥土或泥砖砌成的,规模比海之城的女王宫要小多了。在其中最大的一间屋子里,索提斯、塞勒、怀斯勒、斯芬克斯等早已在恭候了;连腿伤刚愈的阿特拉·曼纽也被人抬了来。看到塞蒙两人进来,曼纽连忙问道:“是不是黑头人来了?”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这位阿特拉氏的将军愤然道:“这个传龙实在太过分了!从两河一直追到凯麦特,如今又追到米诺斯,简直是要把我们赶尽杀绝啊。”接着又埋怨塞勒道:“在撤离北方港的时候,我就提议把另外三艘大船凿沉了,你硬是不同意。现在好了,给人追上来了。”
塞勒忍不住笑道:“这本来就是大家事先商量好的计划:留几艘海船,把传龙骗到大海上,然后将其本人和所部一举歼灭。如今眼看就要成功了,曼纽将军竟然埋怨起我来了。”塞蒙苦笑道:“我们只是没有考虑到,这传龙在水里也是杀不死的。”怀斯勒说道:“海妖(就是人鱼)和海怪们行动的地方是在岸边,所以传龙等人才有幸活了下来。若是在茫茫的大海上,他们落水后能逃到哪里去?所以我们原本计划是不错的,只是作战的地点没选对。”塞蒙道:“我赞成怀斯勒头领的意见。如果要打一场海战的话,以我们目前的实力还不具备优势。何况离岸太近,大大增加了对方逃生的机会。我建议殿下调海曼将军的船队前来增援,引他们到远海一战。这样一来,就有把握多了。”索提斯道:“好吧,我马上安排一艘维摩那去西兰尼港,通知海曼来米诺斯。”阿特拉·曼纽冷笑道:“即使命令下达到海曼那里,一来二去,也要好几天时间。等援兵到这里的时候,恐怕米诺斯早被传龙占领了。”怀伦笑道:“我不信对手这么厉害。我们可以先在海上阻击他一阵,胜负犹未可知。就算对方侥幸过了海战一关,我们还可以将传龙引入迷宫,让牛头怪去收拾他。”斯芬克斯笑道:“此计大妙,只是细节上还需多考虑考虑,以免漏出破绽。”塞勒叹道:“我们已然失去太多,不能再失去米诺斯了。这里是大海东部的枢纽,往北方是半岛地区,那里产有铜矿和水晶;东去可达两河一带,向南就是凯麦特了;而这岛本身又是锡矿产地,真是丢不得!如果米诺斯再被对方占领,别说我们了,恐怕连索提斯殿下也无颜再回本土。这些中土人最厉害的地方,就是发动当地的土著来反抗我们,造成我军一退再退。不然以他们那点儿兵力,岂能耐我何?如今且不说这些,无论结果如何,大家都尽力吧!”
这里不表归墟人如何使坏,却说我们沿着海岸线一路西行,午后不久,前方海面上出现了一艘大船,迎着我们驶了过来。随着它逐渐靠近,我甚至可以看到上面挥舞着利刃的狼人兵了。
“准备战斗!”我高声喝道。战士们纷纷抢上甲板。我突然大喊道:“右满舵!”耐赫特一呆,不明白我为何下这样的命令,但还是让舵手照办了。如此一来,我们这艘大船在向北的海面上划了一个大圆圈,然后变成了跟敌船并行。而敌船此时已经朝着后面的泰逢大船冲了过去。“靠上去!”我继续下令道。很快,等敌船跟泰逢大船交会时,我们这艘也靠了过去,短时间内形成了两面夹攻之势。战士们此时已无需等我下令,从两侧开始向中间的敌船上放箭。对方本来也准备好了弓箭,只是此刻两面受敌,损失远比我们为大。
我看到敌船上的狼人兵或倒地、或藏身,马上下令道:“准备登船!”说罢,将事先准备好的一块大石扔到了对方甲板上。大石上系着绳子,这头拴在自己的船帮上,于是绳子就成了连接两条大船的索桥。因为没有飞爪之类的东西,只能用这种笨法子了。接着又扔过去两块,如此就有了三条索桥。我率先抓住一条,迅速爬了过去。其他的战士纷纷效仿,登上了敌船。十几个狼人兵冲上来,被我砍倒两个,然后迅速的抢进驾驶舱,控制住了舵手。两条船得以稳稳的并行,这样就有利于更多的我方战士攀爬过来了。
我命人接管过驾驶舱,然后带领大家逐层消灭残敌。原来这艘大船是怀伦率领的。他没跟我交过手,认为塞勒等人的说法不过是瞎吹,因此暗中命人出动大船,准备在海上与我一战。怀伦本身当过水手,在海上的时间不短,对航海也算熟悉,因此他认定对付我们这些没见过大海的门外汉不费吹灰之力,然而没想到最终失败的却是自己。等他一步步退到底舱时,身旁仅剩下五六个人了。
我冷冷的看着怀伦等人,大声喝道:“缴械不杀。”怀伦歇斯底里的叫道:“兄弟们,阿奴比氏的族人只有战死的,没有投降的。给我上!”几个狼人大喊着冲过来。我暗中叹了口气,挥手下令道:“放箭!”底舱内空间狭小,西征战士几乎例无虚发,把箭统统射在了敌人身上。
我们以最小的损失,俘获了对方一艘大船。
次日上午,我们的三艘大船来到了米诺斯港海滨。这一带的海岸线大都是岩石峭壁,只有海港附近的地势较低,海滩上尽是被海水冲没掉棱角的碎石。整体看去,能上岸的地方只有那么几处。离港口最近的一处海滩上,早有支狼人小队在那里驻守了。
夙特极目望去,见这支狼人小队只有一百多人,不禁说道:“难道岸上只有这点儿防守兵力?”我想了想,然后回答道:“以我们目前对敌人的了解,他们在每个港口的兵力配置也就是一两百人。凯麦特的蓬特港、东方港和北方港莫不如是。想来这米诺斯港也差不多。索提斯和塞勒等人逃离北方港的时候,即使将那里的驻兵全部带来,再加上本地的至多也就是三四百人。我们昨日打掉他一艘海船,歼敌近百,那么岛上剩余的兵力大概只有两三百了。能派出一半的人来守卫海滩,敌人已经给足了我们面子。”夙特笑道:“那我们还等什么,直接攻上海滩,占领米诺斯港就是了。”
大船来到离港口一射远的地方,耐赫特就不敢往前走了,对我说道:“如果敌人射出火箭的话,那么我们的大船就危险了。我建议还是用小船抢占码头为宜。”我深以为然,命令三艘海船将所有的小船放下,只得四只——另外两只已于昨日被海怪打翻了。
我亲自遴选了四十名战士,在夙特率领下向港口划去。刚走过一半,敌人果然点起数堆篝火,开始射出火箭。战士们撑起盾牌,尽能挡得住。来到码头之后,夙特抢先跳上去,迎头将几个狼人砍翻。后面的战士也陆续登上上码头,加入战阵。只是因对方人多,一时难以寸进。正在这时,我和泰逢从水底游到另一侧,上岸之后,往敌人后方抄来。泰逢状如疯虎,挡者披靡。两面夹击之下,敌人很快就支撑不住了。等我方第二批的四船战士划到码头的时候,敌人已伤亡近半。这支生力军的加入很快就摧垮了敌人,来不及逃命的狼人纷纷落水。只一顿饭时间,米诺斯码头就被我们占领了。
我和众人商议之后,决定由耐赫特、泰逢、雷灿等人留守大船,停泊在远处的外海上,以防被该岛上的敌人偷袭。而我和夙特各领一支百人队进驻到港口内,寻找并消灭归墟人的残存势力。
两支队伍寻了一日,连个敌人的影子都没看到。米诺斯港如今只剩下了数百苦力,且都是被归墟人从外地强行迁移过来的。令我没想到的是,苦力们中间不只有男人,还有女人。估计是各地男性劳动力紧缺的缘故,是以他们将女人也抓过来补充劳力了。这些苦力们半蹲在地上,望向我们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和不信任感,可以想象其平日里定是受尽了折磨。
当晚我们在岸上歇了。第二天清晨,大家刚用过早餐,就听见港口南部传来一阵整齐的号子声。我和夙特急忙集合队伍,赶过去一探究竟。
南面这一带是片山坡,离码头只有数里远近。一群苦力们聚集在坡下,正在举行着一种特殊的仪式。男人们围在四周,双手击打着节拍;女人们则在内部载歌载舞,手里挥舞着橄榄枝。一个年龄稍大点儿的妇女站在中间,头戴盔饰,面向南方,双手高举着一个象征着太阳的圆盘,口中还念念有词。在她面前的木柱上,绑着一个肤色较黑的男子。该男子面目凄惨、精神困顿。他一边摇头,一边不停的落泪。
我知道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落到这名男子头上,于是就拉过一个男性苦力来询问。据他说,这是该岛每年一度的祭祀节,主题节目就是要选出一个大活人来,献给迷宫中的牛头怪,保佑岛民们来年风调雨顺、人人安康。
我极不赞成这类迷信活动,尤其是以活人献祭,遂问道:“迷宫在哪里?”那名苦力指着南面的山坡道:“就在前边的一个山洞里。”我问道:“为什么叫迷宫?”他回答道:“先前有人进去过,据说里面七拐八拐的,极易迷路,所以叫它迷宫。”我继续问道:“你们都见过那牛头怪吗?”他说道:“没见过。但是怀伦头领说他亲眼见过,还说那怪物长得牛高马大的,非常吓人。”
我对此嗤之以鼻:这不过是怀伦用来震慑和迷惑苦力们的手段罢了。想明白这点之后,我大声叫道:“停!”西征战士和苦力们一片茫然,不明白我要做什么。我走上前去,对中间那名女祭司说道:“你叫什么名字?”她低头回道:“小妇人革尔工。”我沉声说道:“我来代替他,给牛头怪献祭,如何?”她似是吃了一惊,然后迟疑着说道:“换个人当然可以。只是、只是阁下需明白,你进去后,就会被牛头怪吃掉了。”我笑道:“如果里面真有牛头怪的话,就让它吃掉我好了。”
华兴急忙拉了我一把,劝道:“大王,不可。请您三思!”夙特道:“传龙不相信有牛头怪?”我冷笑道:“骗人的把戏罢了。”夙特犹豫道:“我只担心里面真有。”我长笑道:“那我正好杀了它,给本地的百姓们除害!”华兴忙道:“我带上一队人,跟你同去。”
革尔工一看架势,急忙上前制止华兴道:“只能一个人进入迷宫,这是规矩。否则灾难降临,我们大家都要倒霉。不信,你问问他们。”其他的苦力们听罢,都跟着鼓噪起来。
我对华兴道:“说的是,你们且留在这里等候。”然后又问革尔工道:“可以带武器吧?”她连忙回答道:“可以的。”我笑了笑,背上圣剑,手提战斧,缓步向山上走去。夙特在身后喊道:“传龙小心!”我回头对他笑笑,继续前行。
革尔工在身前引路,压后的还有十几名苦力,似乎是担心我逃掉。她将我引到半山腰的一个洞口处,然后道:“我只能带你到这里了。”
这个洞口有两人多高,里面黑幽幽的,似乎深得很。我点着火把,头也不回的走了进去。脚下很不平坦,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乱石。每走一段路,前方就会出现分岔口,有时是几个小一点儿的洞口。我走过一段距离后,不禁犹豫起来。牛头怪或许不怎么吓人,充其量只是塞蒙培育出来的怪物;可这些个分岔口看上去样子差不多,难怪被本地人称为迷宫了。走进来很容易,要走出去可就难了。现在退出去吗?看到革尔工她们怎么说?我一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不管它,还是继续往里走吧。牛皮都吹下了,怎能光说不练?我暗中给自己打气。又走了一段路后,火把上的火苗越来越小了,周围也变得越来越暗。我心知不妙,可一时又无计可施。又过了一会儿,火把终于熄灭了。我干脆将其扔到地上,原地停留了一会儿,让自己的眼睛逐渐适应周围黑暗的环境。这时候才明白什么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后来,我终于能模模糊糊看清周边的岩石了,又继续前行。这个见鬼的山洞,里面也太曲折了,似乎没有尽头。又走过一段距离后,左侧隐约传来野狼的叫声。一开始,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后来叫声此起彼伏,且声音越来越大,黑暗中更是闪现出了十几双绿幽幽的眼睛:果真是狼群来了!老天,这迷宫里是狼窝吗?如果在外面,我自然是不怕的。可山洞里的空间太小了,视野不好不说,兵器也很难施展开来。
一头野狼在黑暗中扑来,我本能的用战斧一捅,耳边传来一声惨叫。另外几头慢慢围了过来,还有的跳上了岩石高处。就在这危机关头,我忽然发现另一侧似乎有些亮光,遂慢慢往那个方向退去。野狼们蹿上跳下,紧跟住我,只是一时不敢靠近。几十步之后,又转过一个小弯,洞中似乎更亮了。我偷眼一瞥,原来那边是一个低矮的洞口,刚好能容一人钻过去,洞外却是一片亮光。我心中大喜,慢慢挪过去,然后迅速的一个矮身钻了进去。
穿过去之后,我才发现自己并没有走出山洞,而是到了山洞的腹部。这儿空间很大,就像一个极大的大厅。顶上有几个小孔,阳光直射进来,将里面照的一片光亮。“大厅”的一周有好多个小洞口,我就是从其中一个钻进来的。这里面空气污浊,活似牲口圈的气味。
小洞口处钻出几头野狼,它们只露出半截身子,冲我不停的嚎叫,只是不敢进来。我冷笑道:“原来你们知道本人的厉害!进来啊,看我不一个个活劈了你们。”一头野狼突然钻出整个身子,马上又缩了回去,还是只冲我嚎叫。我正想过去给它一下子,突听身后一阵巨大的牛吼声。野狼们迅速消失了。
我猛然转过身来,只见不知从哪里跳出来一个巨型怪物。它有两人多高,红红的眼睛,长长的犄角,果真是一只牛头怪!最奇特的是,它的身子居然是人形的,手里还握着一根粗长的青铜三股叉。
牛头怪看定我,两个大步跨上来,三股叉当胸就刺。它这个招式很是熟练,看来平时没少用了。接下来的动作肯定就是将我叉起来,然后送到嘴边吃掉。我当然不希望自己成为食物,灵活的跳到一边,正好躲过这一叉。牛头怪顿时一愣,似乎它这招还没失手过。它俯身下来冲我大吼一声,接着左手抓了过来。我迅速的再跳到一旁,战斧劈向其左手。牛头怪躲闪不及,当即被我划出一道大口子。
牛头怪大怒,将三股叉没头没脑的一阵乱捅,直戳的碎石乱崩。我跳到外围,对准它左脚又是狠狠一斧,斩掉其半个脚面。它怒吼不已,整个身子向我扑来。我连续几个翻滚才堪堪躲过,战斧却被它压在了身下。我顺势抽出圣剑,迅速划过它的颈部,一股热血顿时喷了出来。
牛头怪双手撑地,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先发出一声沉闷的嘶叫,然后头部慢慢垂下,一个前冲扑倒在地,身体不断的抽搐。我躲到一旁,冷静的观察了半日,以防它用诈。突然数声狼嚎传来,几头野狼争先恐后的蹿进来,扑到牛头怪身上撕扯。它们似乎恨极了这个怪物,大口大口的吞噬着对方的肉体。牛头怪一动不动,显然是一命呜呼了。
刚才的战斗时间虽然不长,却让我的心脏狂跳不已。毕竟动作再慢上一点儿话,本大王就成了它的一顿美餐了。我靠在墙上歇息了片刻,然后走到牛头怪身旁,举起战斧将它的脑袋砍了下来。野狼们只冲我干嚎了几声,继续撕咬猎物的尸体。我懒得理它们,正要将巨大的牛头拖出去,却连声叫起苦来——原来这些个洞口大同小异,再也分辨不出我是从哪个钻进来的。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道:“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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