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中华接到雷刚的指令后,便开始密切关注张真人的一举一动。这老头子平时只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天知道他在搞什么。因为这人几乎不出门,这就更增加了监视的难度。总不能直接闯进去看吧?
想起利剑那通红的眼睛,卫中华就是一阵心疼。若不是自己刚才撵他去休息,这老剑还在苦熬着不睡。卫中华直到听见利剑发出轻微的鼾声后,这才放下心来。认真说起来,自己也太不争气,在这种关键的时候,竟然一点儿忙帮不上。
卫中华盯着那扇门看了半天,终于不耐烦起来,忍不住走到门口,竖起耳朵来仔细倾听。张真人屋内静悄悄的,一点儿声音也没有。这见鬼的房门密封效果太好了,除非里面有大的动静,否则外面什么都听不到。卫中华正在苦恼,房门猛然拉开了。张真人站在门口,一双冰冷的眼睛正在注视着他。
卫中华只觉得浑身冰冷,真想拔腿就跑。可是他也知道那样做很愚蠢,于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可这种笑容落在张真人眼里,简直比哭还难看。卫中华忙不迭的说道:“您、您老好。”张真人冷冰冰的打量了他半天,才说了两个字:“进来。”然后转身向里面走去。
卫中华暗想:进去就进去,难道我还怕你不成?他虽然在给自己打气,可心里还是没底。在这个神秘的人物面前,他只觉得自己好像是赤裸的,内心任何想法似乎都瞒不住对方的眼睛。卫中华进去后,本能的没有关上房门,他是在准备随时逃走吗?
张真人坐定后,双目缓缓闭上,然后慢条斯理的问道:“你在监视我?”卫中华吓了一跳,连忙分辨道:“没有。我、怎么会呢。我只是、只是……哦,看看您老有没有什么需要的。如果有,您尽管吩咐就是了。”张真人还是镇定的说道:“我能有什么要求?我不喜欢别人进我的房间,有用吗?”卫中华忙道:“您这房间,没事儿谁敢进呐?政委吩咐过,任何人都不许打搅您的清静。”张真人淡淡的说道:“那为何总有人对这空气过滤器感兴趣?”卫中华暗想:肯定是怕你在里面藏人呗。只是这么个小东西,藏个人确实不容易,除非里面全是空的。可老剑既然检查过了,说明里面是藏不住人的。只是这件事情,目前还不能让张真人知道。
张真人睁开眼睛,目光如闪电般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道:“你们是不是怀疑这飞船上有奸细?”卫中华几乎要跳起来,勉强笑道:“怎么可能,我……”张真人打断他道:“既然怀疑,为何不请我帮助甄别?我只需用上通灵术,就能看出他人内心的秘密。”卫中华心想:我信你才怪!嘴里却说道:“这只是一场误会。前番检查,我们也只是看看飞船上有没有受损的地方,需要维修啊、保养啊什么的。”张真人重新合上眼睛,然后慢慢的说道:“回去好好想想,想明白了再来找我。说不定我知道那个内奸是谁。”
卫中华不清楚自己怎么走出张真人房间的,只觉得浑身都是冷汗。在这个老家伙面前,他有没有暴露什么?对方是不是已经从自己口中得知什么了?卫中华心里没底。他一边想,一边低着头走,竟一头撞进了别人怀里。卫中华忙起抬头来,眼前居然是阿郎。
阿郎关心的问道:“小卫,你是不是病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卫中华连忙说道:“没有,我只是、只是……没什么。”阿郎道:“有什么难事,别闷在心里,说出来听听。或许我能帮得上。”卫中华勉强笑道:“真的没什么,我一会儿就好了。你去忙吧。”说罢,匆匆找雷刚去了。
雷刚听完卫中华的回报后,批评他道:“你呀,这点儿小事都做不好!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你已经打草惊蛇了。”卫中华低头不语。雷刚又道:“你到底给他讲过什么?”卫中华惊魂未定,只得草草说了一遍。
雷刚听吧,不免皱起了眉头。他来回踱了几步,再次问起了一些细节。有很多地方经他提醒,卫中华才慢慢回忆起来。雷刚又不厌其烦的让他把跟张真人的对话一遍遍的重复,最后才思索着说道:“监视任务马上撤销,你不必去了。你先找个地方再想想,看看还有没有漏掉什么重要的细节。至于要不要去见张真人,什么时候见他,等我考虑考虑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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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时间上来算,目下已是初冬。可海滨的天气依然温暖湿润,且下起了绵绵细雨。我和华兴乘着雷鸟,落在了西兰尼港西南的一片高地上。脚下是一列低矮的石灰岩山脉,其间到处都是被雨水和溪流冲刷的沟壑。山上只有低矮的灌木丛,然而河谷中却密布着大量的油橄榄等树种。
当我们落地的时候,正好被几个土著看到。他们楞在那里,一个个目瞪口呆。其实我在空中早已看清附近有处原始人聚落,原本是想落地后再前去打探消息的,可没想到一下来就碰到了他们。
这是一群特赫努人。特赫努是凯麦特人对其西方土著人的总称。他们肤色较黑,头发卷曲,跟凯麦特人略有不同。这些人手里拿着原始的棍棒,对我们的到来既惊诧又充满敌意。
我此时的梵天语已经说的非常流利了,当下双手抱拳道:“我们是来自遥远东方的客人,专门来打狼人的。请各位不要误会。你们这里谁是主事的?”一个卷须中年男子不客气的说道:“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我们凭什么相信你?”我微微一笑,向华兴讨过一支青铜剑,双手递上道:“兄弟传龙。这是我们缴获的狼人的兵器,现在送给阁下,以示诚意。”中年男子还在犹豫,旁边一个年轻人小声说道:“首领,这些人长相跟狼人不一样,应该不是坏人。何况,他们又是乘着神鸟从天上飞下来的。”中年首领稍一犹豫,然后大大方方的接过青铜剑,也是双手抱拳道:“兄弟叫沙克,是山下村落中的猎人首领。请阁下随我们回去一叙。”
我和华兴欣然领命,跟他们来到山下住处。这群土著人不会造房子,只在崖下或者树下躲雨。孩子们冒着小雨跑来跑去,一刻也闲不住。我留神观看,发现他们跟凯麦特等地的土著民差不多,那就是人群中成年男子明显偏少,占了大多数的都是老人、妇女和孩子。
果然,在我问起族中青壮男子去向的时候,沙克说都被抓到西兰尼镇去了。如今那些人大半都已经累死在了镇中;少数能活到现在的,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现在成年男子抓不到了,侵略者们就开始抓年轻的女人前去顶替。沙克等几人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每日里东躲西藏,傍晚才敢回来。
这就是归墟人的标准做派!他们给当地百姓带来的只有剥削和压迫,从没有想着改善当地的民生!这跟以和为贵的中华文明有着本质的区别,所以东西方两个文明的冲突上万年来从不间断。这种矛盾是从根本上对立的,具有着天生的不可调和性!
我之所以坚信自己能够打败敌人,一是因为历史的必然,毕竟后世的地球上已经没有归墟人了;二是因为归墟人的倒行逆施,让我坚信他们必定会失去民心,导致其最终的失败。所谓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这就是我们外来的中土战士能一次次打败敌人的原因!
就说眼下的西兰尼港,我们必定还会是胜利者无疑。想到这里,我对沙克说道:“沙克大哥,仅凭我们这些外来人,尚不足以打败那些侵略者。我需要你们的帮助。”沙克苦笑道:“除去我们这一族,你也到别处看看。估计大家的情况都差不多,那就是成年男子严重不足。在这种条件下,大家顾命要紧,谁还愿意打仗?”我诚恳的说道:“在来之前,我也预料到了这里的情况,知道你们的困难。然而归根到底,赶走侵略者是我们共同的愿望。他们不走,就会继续祸害大家。难道你们愿意继续过这种日子吗?哪怕我们的战士在前方打仗,各位在后面助助威也行啊?何况,这里原是你们的地盘,各方面远比我们熟悉。且西兰尼镇中,尚有大量受苦受难的族人还等着我们去救。难道你们不希望将这些苦命人搭救出来吗?”沙克等人听后,都默然不语。
这时一位老年妇女走过来说道:“外来的年轻人,你说的不错!沙克,孩子们呐,难道我们受的苦还不够吗?有多少男人活活累死在了码头和集镇上,又有多少女人被敌人凌辱过,你们算过吗?该起来反抗了!以前啊,咱们这里的所有族群之间互不往来,各过各的。我看如今呐,是时候把大家联合起来,共同抗敌了。这两个年轻人来的正是时候,老身我就豁出去这副老骨头不要了,给你们去各族串联,叫他们一起出人、出力,跟着些侵略者们拼了。”沙克等都感动的行礼道:“老祖宗!”那老祖宗道:“行啦,什么都别说了,就这么定啦!”
我没想到此行居然这么顺利,碰上了这么一位顾大局、识大体的老太太。
我们几乎没费吹灰之力,就占领了西兰尼港。
原来自从前两天的海上大战之后,塞勒便将港区内的全部兵力撤到了西兰尼镇。所以当雷灿带人攻上码头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除此之外,我们还收获了两大惊喜。一个是敌人已经完全放弃了几艘残破的海船,且在下船的时候只顾逃命了,没来得及拆走底舱的能量晶石,被我们捡了个现成。其次是有群苦力亲眼目睹了那场海战,目前还都留在码头上观望。在雷灿的动员下,苦力们大都愿意给我们帮忙。一个叫哈夫的工头最是活跃,缠着中土的战士们问这问那,雷灿等只好一一作答。
我指着几艘浮槎对哈夫说道:“看到那些飞行器了吗?过两天我们就用它装上石头,把西兰尼镇砸个稀巴烂。到时候,你只管带人往上装石头就行了。”哈夫咧着嘴笑道:“没问题呀。只要能砸死那些浑蛋,累死我都愿意干。”我笑道:“胡说八道。谁要累死你了?你可以多带几个人轮班干嘛,这样就不累了。等打下镇子,我把敌人抢走的东西给大家一分,保证你们人人有份儿。”苦力们一听,顿时欢呼雀跃起来。
傍晚时分,雷灿将几块水晶石送了来,对我笑道:“这回发了,看看敌人给我们留下的宝贝。”我也笑道:“太好了。有了这几块备品,我们不但可以将能源宝石换下来,而且还能再装备几艘大船。明天让耐赫特看看,那几艘破船还有没有修复的价值。可以的话,我们的舰队规模又要扩大了。”二人聊了一会儿,雷灿方告退了。
夜半时分,我打坐醒来,只觉百无聊赖,遂将水晶石拿出来把玩。联想起当初在大荒东洲的时候,伊洛萨姆娜涅槃之前曾用仅剩的功力引爆了所有的水晶石。她是如何做到的?如今我也位列梵天了,也能像她那么做吗?记得还是在狼堡中的小山上,我孤身迎战恶魔瑞克的阿特拉卫队,圣剑所指之处,嵌有水晶石的盾牌纷纷爆裂。昆仑一战中,雷泽之畔又再次上演了相同的一幕。接下来的两次,就是在对阵提亚马特这类海怪的时候。回忆过往的几次经历,我都是在无意中引爆了水晶石,并且后两次的爆炸还差点儿把自己的命搭进去,跟伊洛萨姆娜受控式的引爆方式截然不同。
想到这里,我立时兴奋起来。既然我身怀前辈风火神龙和伊洛萨姆娜两人的功力,或许也能使水晶石在受控的条件下引爆。反正深夜无人搅扰,何不趁机试上一试?我于是拿出一颗水晶石,走到港区外的空旷之处,将其放在地面上,然后远远的用圣剑一指,却没有任何反应。接着又反复试验了几次,还是没有效果。我顿时来了气,索性将内力送入圣剑,发力遥遥一指,水晶石居然颤动起来,而且发出了耀眼的红光。我不禁大喜,赶忙收起功力,水晶石的光芒果然慢慢消失了。我走上前去一摸,它竟然变的通体滚烫。此情此景,跟伊洛萨姆娜引爆之时何其相像?当时我身上携带的浮槎水晶石也是通体震颤,且发出耀眼的红光,被我扔到河中之后很快就爆炸了。
接下来,我又反复操演。每次感觉快到其临爆点了,就赶紧将功力收回。几遍下来,自觉已成功掌握了水晶石的引爆方法。这种感觉,没有切身体会过的人是难以理解的。
就在我心情大好的时候,雷灿带一队人匆匆赶来了。发现是我后,连忙围了上来。雷灿苦笑道:“我的大王,您这三更半夜的不睡觉,跑到这里来做什么?值夜的人告诉我这边有红光不停的闪烁,我还以为是归墟人搞的什么鬼花样呢。闹了半天,原来是尊驾您。”我搂住他的肩膀笑道:“我又发现了一件好玩的事情,这回咱们可以大破敌军了。哈哈!”雷灿傻傻的看着我,不明白笑从何来。
次日一早,夙特、泰逢、雷灿所部已来到西兰尼镇附近。此镇建在深谷之中的半山腰上,周遭围以一人多高的石墙,只留南北两个大门。如此地势,我们如果向上仰攻的话,伤亡必定很大。
塞勒好整以暇的看着下方的西征队伍,对身边的阿波菲斯说道:“就凭这三四百号人,也想攻破我们的西兰尼镇,这传龙未免太自不量力。就算他有几艘维摩那,咱们以坚盾拒之,或者干脆躲将起来,其能耐我何?”阿波菲斯道:“巫师所言,甚是有理。”塞勒笑道:“所以我跟殿下商议之后,决定将这防守要务交与足下,希望你能不辱使命。”
阿波菲斯几乎要破口大骂了。这塞勒自从兵败中土,从三连城和两河地区带回来的只有一百多人,能逃到西兰尼镇的仅有几十个;索提斯和怀斯勒、斯芬克斯等人从凯麦特一路逃到米诺斯,然后又逃到这里,其所属亲信加上凯麦特直接过来的逃兵也不过区区两百人;更不说海曼队伍被打的只剩三四百残兵了;如今只有他阿波菲斯一部兵强马壮,尚有近千半兽人,自然就成了中坚力量,多出点儿力本无可厚非。然则塞勒此举,分明是忌惮半兽人太多,欲借对手来消耗自己的兵力,真是其心可诛。
塞勒见对方半天不答,顿时不悦起来,沉声说道:“这可是索提斯殿下的命令,足下竟敢不遵吗?”阿波菲斯说道:“不是属下不尊,只是其它各部做什么去了,为何一人不见?”塞勒说道:“他们还要贴身保护女王殿下。”阿波菲斯道:“能不能调一些苦力上来,帮属下打打下手也行。”塞勒道:“该调的时候,我一定调过来。如今南门尚需加固,一时抽不出人手来。”阿波菲斯真想掐住他的脖子,直接扔到山沟里去。中土西征军如今都在北面,加固南门有个屁用?
可阿波菲斯也不是省油的灯,当面答应塞勒后,转身便找塞蒙商量去了。塞蒙冷笑道:“索提斯和塞勒打的什么主意,我岂能不知?为此我早已想好了退路。你道前番海战,怀拉为何逃离战场?那便是我授意的,可笑海曼竟全然不知。你自己要多长个心眼,若见形势不妙,须赶快逃离西兰尼镇。我呢,一会儿便去海边。我已收到海妖传信,怀拉还在西边的海面上等着我呢。记住了,咱们都不是那人的对手,还是去南方建立自己的王国吧。”
先不说塞蒙如何暗中筹划,且说雷灿等人在西兰尼镇外只是叫骂,并不发起进攻。镇子里的归墟人见了,也渐渐松懈下来。忽然之间,空中传来浮槎轰鸣的声音。阿波菲斯忙大叫道:“是维摩那,注意隐蔽!”他的属下果然藏身的藏身,举盾的举盾,乱成一片。哪知过了半天,只见那艘维摩那不住在镇子上空盘旋,就是不往下投石或者放箭。半兽人觉得奇怪,纷纷又出来驻足观看。
阿波菲斯心想:“难道这艘维摩那是我们自己人开的?”因此不免多看了一会儿。恰在此时,上面丢下一个亮晶晶的小东西来。阿波菲斯目力远超常人,很快认出那是块水晶石,当下就是一愣,只觉今日之事到处透着古怪。
就在他纳闷之时,那水晶石已发出淡淡的红光,并朝着人多的地方飞速落去。阿波菲斯本能的感觉不对了,他慌忙俯下身子,还不忘喊出一声“隐蔽”。其他人不明所以,只呆呆的看着。只见那红光越来越耀眼,然后就是一声巨响,似乎整个西兰尼都震动了。随着水晶石的引爆,附近的一段石墙轰然倒塌。碎石夹杂着半兽人的肢体四处横飞。
爆炸声惊动了整个镇子,所有人都涌出来观看。这时另几艘浮槎早已飞到了上空,乱石、长箭如雨而下,将一众敌兵打的没处躲去。泰逢、夙特、雷灿等趁机冲过倒塌的石墙口子,开始发起抢攻。
浮槎投完这一波后,立刻返回到码头上重新装填石头。那塞勒到底是久经战阵,马上在镇子中间重新组织起一道防线,利用地形的优势作负隅顽抗。等我在码头上下了浮槎,乘雷鸟重新赶过来时,泰逢正急红了眼,嘴里不停喊道:“上,都给老子上啊!”
我一看形势,马上命他撤了回来。原来西兰尼镇中也是高低不平,对方的地势较高,而我们仍是仰攻。塞勒只需让人堵住上口,便能让我们难以寸进。我急忙唤过沙克来说道:“轮到你上了。”
沙克冲着上面大喊道:“镇上的兄弟们听着,我是你们的族人沙克。请你们不要跟着敌人干了。今天的情景,大家也看到了,是天神要毁灭敌人!等一会儿维摩那来了,会把敌人砸成肉饼!兄弟们,反抗的时候到了。让我们内外夹攻,杀了这帮吃人的畜生。”说罢,他又把上面的话反复喊了几遍。
阿波菲斯听人翻译后,面色大变。他开始后悔自己为何没有提前撤退,否则刚才的爆炸也不会失去数百个半兽人士兵了。他偷偷给部下打了个手势,悄悄往南门撤去。
西兰尼镇中还有七八百的土著人苦力,听到沙克一遍遍的喊话,顿时都憋不住了。几个工头商议道:“如今是天灭敌人,我们现在不出,更待何时?”众人一声呐喊,或拿起木棒,或捡起石头,开始向敌人杀去。如此一来,镇子里就乱了套。不久浮槎重新杀回,专拣狼人多的地方砸去。塞勒的防线此时再也守不住了,很快被泰逢攻了下来。这位前辈身先士卒,到处追杀敌人。夙特,雷灿也随后跟上。不到半天时间,整个西兰尼镇就攻了下来。
傍晚时分,我们在镇中四处查看,并没有发现索提斯、塞勒、塞蒙、海曼、曼纽、阿波菲斯、怀斯勒、斯芬克斯等一众敌方头目。很显然,方才大战的时候,他们趁机逃跑了。塞勒等人的近几次成功逃脱,令我颇感诧异。他们似乎是事先知道自己会吃败仗一般,每次都留好了退路。
攻下西兰尼镇后的第二天,我派出雷鸟战士和浮槎卫队搜索敌人的逃兵,终于在西南几十里外发现了他们,其中大部分都是半兽人。雷鸟卫士回来报告,我听后冷笑道:“没必要追赶他们。往南去就是大漠,这帮家伙逃到那里还不是找死?如今我们先安抚这里的百姓再说。”
在沙克、哈夫等人的协助下,我们将大批的战利品分发给了当地的百姓,并让他们自觉组织起一支本地武装,随时准备抵抗外敌入侵。西兰尼的镇子和港口逐渐恢复了正常。
几天之后,我收到湿娃传讯,说已经找到了阿特拉氏河的源头,也就是阿特拉氏山脉。我仔细核对其提供的线路和方位,惊奇的发现她大致在西兰尼镇的西方。阿特拉氏河(也就是后世的尼罗河)怎么会发源自那里?前番索提斯也曾提到过该河发源于西方,竟然不是谎言!
这种地理上的偏差令人困惑不已,于是我决定亲自前去探查一番。婼亚听说之后,终是不放心我一人前行,所以也一同随行。至于西兰尼这里,只有暂时交给伊南娜统管了。
我们沿着海岸线一路飞去,第三日便来到了一列大山上空。我在脑海中重新回忆了一遍非洲地图,蓦然想起这里的确是有一组山脉,好像叫什么阿特拉斯山。我懊悔的只想捶自己的脑袋:阿特拉斯山跟阿特拉氏山虽然只有一字之差,那也只是因为音译的不同,我应该早些想到才是。
既然如此,那么尼罗河发源于这里就是开国际玩笑了!湿娃又怎么会来到这里的?我再一次联系了她,耐心的听其诉说着周边的地形和地貌,感觉有些地方跟自己看到的大致相同。没过多久,雷鸟通过叫声发现了自己同伴的方位,迅速往西南飞去。不消一顿饭的工夫,果然看到了湿娃。
我们在一处山顶落下,只觉欣喜万分。一别三月,湿娃风采依然,这令我再也忍耐不住,当即搂在怀里便欲亲热。她只是象征性的反抗了一下,红着脸说道:“婼亚师妹看着呢。”我笑道:“那有什么,干脆咱们三人一块亲热。”说罢,就用另一只手把婼亚也拉进怀里,开始享受左拥右抱的销魂时刻。
半天之后,我才问道:“你怎么会寻到这里来了?阿特拉氏河的上游不是应该在南方吗?”湿娃笑道:“当初就是因为你这一句话,害的我白忙活了一个月时间。”我笑道:“怎么埋怪起我来了?说来听听。”
湿娃道:“当日我一路向南,两天后便到了示拿城。在那里短暂停留后,我便继续往南飞。又过了两天,来到了麦罗埃地区。经了解之后,才知道那里原是归墟人的人口集散地。他们从周边抓来的苦力,都在麦罗埃集中,然后再运往它处。据说凯麦特地区的黑人苦力们,几乎都是从麦罗埃转运过去的。后来我又听人说,麦罗埃有好几支狼人队伍,总数达数百人。我没敢做过多停留,继续沿河往南飞去,却再也没有发现人口密集的区域。纵使有小片的黑人聚集地,也都保留了原始的风格,并没有归墟人到过的痕迹,且更没有发现高大的山脉。如此过了月余,我只得又原路折回到麦罗埃。哪知此时的麦罗埃地区,跟我月前离开时又大有不同。”
婼亚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湿娃道:“归墟人原来在示拿城有个狼人头领叫怀利的,你们还记得吧?就在我回到麦罗埃的前几天,怀利也到了那里,并将归墟人在凯麦特大败的消息带了过去。数支狼人小队的头领们经过商议,觉得再没有继续待下去的必要,于是就沿着阿特拉氏河的另一条支流向西逃窜。我跟踪了他们十多天,见其只一味西行,于是便抛下这群狼人,自己沿河寻来,直至来到这条山脉的南麓。”
我奇道:“这就怪了。麦罗埃往西应该是荒无人烟的大沙漠呀,又哪里来的河流?”湿娃笑道:“你又没去过那里,怎么知道都是大沙漠?我这一路之上,确实见到了一些沙漠、砾漠和岩漠,然而大多数地区都是绿洲。且绿洲之上到处都是河流与湖泊,并经常可见到成群的土著黑人,又怎能说是荒无人烟?”
我这才知道自己的历史知识不够全面了。其实关于北非自然环境的变化,还是有着不少的历史和科学依据的。
首先,古希腊时期的著名作家和历史学家希罗多德(希腊语ΗΡΟΔΟΤΟΣ,英语Herodotus,约公元前480年-公元前425年)根据自己在旅行中的所见所闻,曾著成过《历史》(Ἱστορίαι)一书。在该书中的地图集里,尼罗河的上游便是发源于非洲的西部地区。
其次,在过去的九百万年中,非洲曾经历过几个“大潮湿”时期。而在16,000至6000年前是这片大陆最近的一次“大潮湿”,又被称作绿色撒哈拉时期。在这段时期内,北非的气候非常湿润,各个水体都比后世大得多。就拿乍得湖来说,它在最盛时期的面积曾达到40万平方公里,比现在的里海面积都大;水位也比现在高出约30米左右。至于其它地方,也大都广布着湿地、森林和草原。众多的野生动物和人类定居于此,并留下了许多的遗迹。
19世纪中叶,在阿尔及利亚东部的阿杰尔高原地区,一位名叫巴尔斯的德国探险家无意之中发现了几个古文明遗址,那里的岩壁上刻着许多岩画,其中有人、马、水牛等图案。随后,他在沙漠其它地区的一些遗址岩画中也发现了水牛、犀牛、河马等依水而居的动物,但并没有没有骆驼的画像。由此巴尔斯推测:远古时代的北非一定是水草丰茂的大草原。
只不过到了后来,人类开始大量砍伐森林、开垦草原,用于耕种和畜牧,从而破坏了撒哈拉原有的生态系统。在植被逐年减少的情况下,撒哈拉的温度逐渐上升。渐渐地,降水量少了,高温缺水的环境使植被慢慢消失了。再后来,撒哈拉几乎不降雨了,大量的植物开始死亡,只留下了少数耐热耐旱的沙漠植物。天长日久,这里终于变成了全世界面积最广的大沙漠!
由于历史知识的欠缺,让我误以为此时北非地区都是沙漠,从而草率的放走了西兰尼镇上的敌人,让他们进入了绿洲地区,再也难以找到。事后想来,真让人追悔莫及。现在的问题是:归墟会在这里吗?如果在的话,这么一大片区域,我该如何去找?
想到这里,我愀然不乐,半日低头无语。婼亚忙问起缘故,我便将自己的误判说了出来。婼亚柔声安慰我道:“这也算不上失误。你放跑了西兰尼的败军,正可以借其逃跑路线寻找归墟之地,这未免不是一件好事。”湿娃也道:“对呀,我们还可以从阿特拉氏河源头顺流东下,寻找怀利等人,然后再跟踪他们一直到归墟之地,也未尝不可。另外我想,既然敌人能造出大海船,那么其老巢一定是在离海岸不远的地方,因而不会太难找到。”我失笑道:“照你们这种说法,我放跑敌人反而成了好事?”婼亚笑道:“那也未必。我要是大军统帅的话,先将你拉下去打二十军棍,然后再定你个通敌之罪。”湿娃拍手道:“果然好主意。”我佯装发怒道:“谁打谁还不一定呢。让我先打你们一顿再说。”两位绝色美女慌忙起身就逃,我在后面紧紧追赶,一路笑声不断。
阿特拉斯山(Atlas Mountains),是非洲西北部最广大的褶皱断裂山脉,也是阿尔卑斯山系的一部分。它西南起于摩洛哥的大西洋海岸,东北经阿尔及利亚到突尼斯的舍里克半岛,整体呈东北-西南走向。其长约1800千米,南北最宽约452千米。阿特拉斯山脉有如拉长的椭圆形,中间有一个广阔的平原和高原综合体。阿特拉斯山的中下部为亚热带常绿针叶混交林,主要树种有阿列波松、紫桧、北非雪松、栓皮栎等,其下层覆盖着油橄榄矮林、野草莓和杜鹃花灌木,同时还有遍地的半日花和薰衣草。山地上部则主要有雪松、阿尔及尔冷杉和摩洛哥冷杉。在一些高峰的山顶上,如今已是白雪皑皑了。
我随身带有一块水晶石,准备用它来寻找新的能源宝石所在地。这阿特拉氏山海拔如此之高,自会被归墟人加以利用。果不其然,我发现其能量来源似乎于东西两面都有,尤其是东侧的更强一些,于是决定先往那边找去。终于在第二天午时,我们在山脉东段濒海的一座高峰上发现了宝石。由于己方的船队将来航海也用得上,所以当前我并没有拆除它的打算,而是将其继续留在了峰顶上。然后我们重新乘上雷鸟,寻找西边的能量来源地。几天之后,在阿特拉氏山脉西端靠近海岸的一座山峰上,我们发现了另一个能源宝石。
敌人的两个能源宝石都设在靠近海岸的地方,说明其主要作用是为海上的大船提供动力。如此看来,这段海域应该有一条比较繁忙的航线,附近会不会有归墟人的海港呢?我决定沿海岸线往北找找看。谁知不到一顿饭时间,就发现了一处小型的海港。这个港口的北侧是一个海角,西面有一片岛礁,南边是一条小河的入海口。冬日里海风较大,小小的海角只能起到部分屏藩作用。但是海岛的挡风效果非常明显,以致于港湾内风浪比外海小很多。然而,这只是一个轻量级的港口,其规模比西兰尼港还要小一些。
可是就在这个小港内,仍停靠着两艘大海船。其中一艘的甲板和侧舷上各有几个大洞,一看就是参加过西兰尼海战的大船。我回忆起当日的情景,确实有一艘敌船早早逃离了战场,看来应是逃到这里来了。
我们正准备在附近落下,港口内突然响起一阵短促的海螺之声,所有人都抬起头来望向天空,然后就像看见洪水猛兽一般,纷纷四散而逃。我对湿娃和婼亚笑道:“咱们暴露了。”
对方肯定是设置了地面警戒哨。他们发现天空中同时出现了三只雷鸟,自然认为中土的追兵到了,所以抓紧逃了。我没料到的是,敌人居然连海船都没有启动,而是直接逃往了内陆。这是不是可以说,归墟之地应该就在北非内陆一带?或是在阿特拉氏山南侧的水草丰美之地?
为了安全起见,我独自一人按下雷鸟,落到了其中一艘海船上。我上上下下搜查了一遍,并没有看到一个人。想想也对,敌兵在海上漂泊多日,还不下船休整休整?何况大西洋沿岸的风浪远比地中海要大,就算是在这小港中仍是不停的晃动,谁还愿意留在船上?当然了,如果塞勒在的话,无路如何他都会在船上安排值守人员的。至于其他人嘛,就不好说了。
我下了海船,在港区内四处搜索,居然连人影都没有看到。敌人这次倒真大方,不仅送给我们两艘海船,还外带一座港口!我正在得意,忽然发现旁边的灌木丛中似有动静,于是连忙张弓搭箭,对着那边喊道:“出来,不然我放箭了。”只见灌木丛一阵晃动,果然走出来十几个人。我细看之下,顿时放下心来——这只不过是一群本地土著。
我和颜悦色的说道:“你们不用怕,我不是坏人。”其中一个土著大着胆子说道:“知道,那些坏人都怕你。我看到您从天上飞下来,他们都跑了。”另一个土著问道:“您是天神下凡吧?”我不置可否,笑笑说道:“我是专门来惩治这些坏人的。”
这群土著顿时兴奋起来,其中有几个边跑边叫,很快从各处钻出几十个人来。他们聚集在周围,好奇的打量着我。过了一会儿,大家都熟悉了,其中一个中年土著问道:“咱们要不要去抓几个坏人?”我反问道:“你看见他们逃到哪儿去了?”他回答道:“我只看到大部分都逃往南边去了,却不知道他们要去哪里。不过——”他忽然压低声音说道:“我刚才看到有几个坏人并没逃走,而是藏到地窖里去了。”我连忙说道:“快带我去!”
中年人头前带路,我紧随其后。其他的土著们也各自抄起木棍等家伙,吆五喝六的跟在后面。我们走到另一边的灌木丛后,只见地上有一个用枯枝编成的盖板。中年人忙示意大家噤声,然后轻手轻脚的走上去,突然把盖板拉到了一边。只听嗖嗖几下声响,从进口中射出数支长箭来。中年人早有准备,已躲在了下方射不到的地方。
我问中年人道:“这里怎么有个地窖?”他回答道:“这是码头上的几个狼人小头目想出来的。他们有时从过往的船只上偷偷卸下部分货物,藏在这里作为私用。”他又得意的说道:“这件事除了我们几个之外,连码头上的狼人头领都不知道。”我又问道:“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他笑道:“因为这个地窖就是我们几个挖的。”我说道:“原来如此。你叫什么名字?”他连忙道:“小的叫阿布,是这里的工头。”我点了点头,然后说道:“阿布大哥,你让人捡些干草枯枝来,我自有用处。哦,另外,再找几根绳子来。”
土著人很快就捡来了一大堆柴火。我笑道:“用不了这么多。”说罢,摸出火折子,点燃了枯枝,然后用一根长长的树枝将其统统推到了地窖中。没过多久,下面的人不住大叫起来,然后拼命的往外钻。阿布等人不用我吩咐,几个服侍一个,把出来的人统统摁住了。另外有人上去,将他们绑了起来。我数了一下,一共俘虏了了六个狼人。
我大为满意。这些狼人性格彪悍,宁死也不愿被俘。如果是在战场上,恐怕俘获一个都很难。如今有了这些俘虏,自然要好好审讯一番。我让阿布把他们押到码头上,然后示意湿娃和婼亚可以下来了。
我从阿布口中得知,这座港口的名字叫新北港。
在新北港的一处院子里,五花大绑的狼人蹲在地上,被一圈土著人围得密不透风。我开口问道:“谁能告诉我,那艘受损的海船是从哪里来的?”我没有直奔主题,而是打算采用由浅入深的办法,先问几个简单的问题。只要对方肯开了口,再问重点的就顺风顺水了。哪知其中一个狼人大吼道:“有种的就给老子一个痛快。要想从我们嘴里得到情报,那是做梦!”
阿布大怒,跳起来一棍砸在那狼人天灵盖上,顿时将其敲昏过去。我吓了一跳,照这样不消几下,就能将一个人活活打死了,我还能问出什么情报?于是赶紧说道:“你们也看到了,不配合的就是这个下场。我再问一遍:有没有人知道那艘海船来自哪里?”一个胆小的狼人吓得面如土色,终于忍不住答道:“是、是从西兰尼港来的。”我心中大定,继续问道:“船上都有什么人呐?”他回答道:“是塞蒙巫师和怀拉头领。”我问道:“他们有没有说,要到哪里去?”狼人道:“去、去往南边。”我不悦道:“南边哪里,说清楚了!”他吞吞吐吐的说道:“南边、南边……”
哪知就在此时,另一个狼人突然扑上来,一口咬住了说话者的喉咙。当众人将他们拉开时,后者咽喉上已被咬出了一个大洞,鲜血不停的往外冒,眼见是活不成了。众土著顿时愤怒起来,一拥而上,将另外几个狼人打成了烂泥。
我拼命阻拦也没拦住,不禁大为后悔。早知道阿布等人如此彪悍,就该自己拉到一旁单独审问。如今俘虏们已死,再也问不出归墟之地在哪里,只能是日后慢慢再查了。然而从这件事上也能看出,这些土著平时没少受了狼人欺辱,以致于情绪失控,将这些侵略者统统打杀。
没奈何,我只有对阿布说道:“你将码头上的东西都找出来,给大家分一分,安排他们回家吧。另外,如有愿意留下的,仍可以留在这里工作。我们的队伍过几天就会来了,到时候用得着人手。”阿布答应着,欢天喜地的去了。
我又对两位梵天说道:“不管怎么说,我们离归墟越来越近了。我看,这个新北港规模虽小,仍可容下我们的舰队。不如通知伊南娜她们前来吧。”婼亚说道:“先通知师姐准备一下吧。最好我回去一趟,亲自引舰队前来,以免她们绕远了。”我笑道:“这样当然最好了。只是又要辛苦你一趟,我真舍不得。”婼亚用手点着我说道:“你这张嘴啊,真是越来越会说了,难怪如此讨女人喜欢。”湿娃忙问道:“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他是不是又找野女人鬼混去了?”我叫屈道:“我哪有这个胆子?就算其他女人站在面前,我连看都不会看。有你们两个在身边,我已经非常知足了。”婼亚哼了一声,接着质问道:“你敢说没有?”
我脑子飞快的转了起来,赶紧岔开话题道:“我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情!婼亚仙子,你这次回西兰尼港,千万别说俘获狼人的事情,只说咱们抓住了塞蒙巫师。”婼亚奇道:“这是为何?”我一本正经的说道:“这你就不用管了,山人自有妙计。”湿娃笑道:“瞧你这神神秘秘的样子,指不定憋什么坏呢?”
婼亚走后,我和湿娃、阿布着手处理新北港的事情。一部分土著人苦力分到了东西,开开心心的回家了。然而仍有三十几人留在了码头上,不肯回去。当我问起的时候,阿布叹道:“他们跟我一样,都是从很远的地方被抓来的,根本不记得老家在哪里。何况,我们在码头上也好多年了,早已习惯了这里的一切,不愿意离开。”我也叹道:“既然如此,你们就暂时留下吧。待日后有了好的出路,再走也不迟。”
十天之后,伊南娜、婼亚率领船队到来,新北港顿时热闹起来。大家熟悉环境、收拾住处,忙的不亦说乎。傍晚时分,我将所有梵天、方神和大小头领召集起来,对他们说道:“我们虽然暂时没找到归墟之地,但显然离它越来越近了。为此,大家一定要做好防卫工作,切勿被敌人偷袭了。大船之上,至少要留下三分之一的人轮守,且要安排好值夜人员。码头上更是如此。白天的时候,雷鸟战士和浮槎卫士要轮番出动,侦查周边的敌情。”
夙特问道:“不是已经抓住塞蒙了吗,怎么还没问出归墟在哪里?”我正色说道:“这老家伙厉害的很,自被俘以来一言不发。连湿娃仙子都无计可施,看不出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伊南娜颔首道:“可以理解。巫师们的心灵力量远超常人,岂是那么容易被攻破的?想想当初的比尔伯·诺莫,连二师叔、大师姐都亲自上阵了,还是什么都没问出来。”泰逢冷笑道:“这事交给我好了。先给他来一顿胖揍,不怕这老家伙不招。”我笑道:“还是先在地窖中关一阵子再说吧。咱们有的是时间跟他耗。”
散会后,大家各自回到住处。因为在海上漂泊了十天之久,人人精神倦怠,很快都进入了梦乡。夜半时分,一条黑影来到了地窖附近。他先是暗中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值夜的两个守卫都坐在地上打盹儿,于是悄悄来到入口处,慢慢的下到了地窖里。没过多久,他爬了上来,刚抬起头,就发现周围黑压压的都是人。黑影吃了一惊,正欲强行突围,就听有人说道:“我要是你,就站在原地不动。这里有几十把强弓,眨眼间就能将你射成刺猬。”
黑影果然不敢动了,这时就听一声大喝道:“点火!”十几个火把很快照亮了地窖周围。黑影借着火光仔细一看,不免大吃一惊:为首这人,分明就是中土大王传龙!
我走上前去,沉声说道:“现在,让我们看看阁下的真面目吧。”我慢慢揭开黑影人的蒙面,只见他面孔白净,颌下微须,正是夙天的师傅夙特。我长出一口气,叹道:“果然是你。”夙特垂首问道:“你是怎么猜出来是我的?”我没有回答,转身对华兴说道:“你带人守在这里,另派人去请几位梵天。”然后才对夙特道:“咱们还是到地窖中去说吧。”
湿娃、伊南娜和婼亚来到后,我们五人下了地窖。夙特这才叹道:“传龙这是在给我留面子呐。”我慢慢的说道:“前辈既是中土之人,却甘心为归墟做事,想必定有自己的苦衷。我想听听您自己是怎么说的。”夙特道:“我加入黑袍人的过程其实很简单,是因为像风来一样中了西华子的毒,不得已才沦落至此。虽然在西华子死后,西姆前辈暗中让人给我解了体内之毒,可因为先前作恶太多,有许多把柄落在了对方手里,只能一条道走到黑,这才导致一错再错。我想知道,你是从什么时候怀疑我的?”我说道:“起初我并没有怀疑你。昆仑大战之前,中土的局势异常复杂,大小派系林立,都在为各自的利益作打算。为了打败归墟人,我只能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根本无暇顾及到小节方面。而我本人又是个粗枝大叶之人,一门心思的用在战场上,所以难免被人钻了空子。直到数月之前在两河一带遇袭,才让我幡然醒悟:原来一直隐藏在中土的那个奸细,竟然出现在了西征的队伍中。”
夙特苦笑道:“骂得好,我本来就是一个奸细。”我继续说道:“从那时起,我才开始着手调查这个人是谁。我们甚至设计甄别过伊西氏,结果证明她并非那个人。至于泰逢、雷灿等人,通过逐步筛查他们的过往事件,让我逐步打消了对二人的怀疑。这时,我才把主要的怀疑对象指向了你。后来,我仔细回忆了咱们相识之后的一些细节,越来越觉得其中疑点重重。”夙特道:“何妨说来听听。”
我慢慢说道:“记得咱们初次相识,还是在江南的海龙山上。当时我从别人口中得知了前辈的两件事情:一个是您跟巴坦大战了三天三夜,从而收服了海州岛上的矮黑人。试问巴坦一介莽夫,就算是喝了致幻药物,也绝非前辈的敌手,哪里用得着打三天三夜?这肯定是您跟巴坦早有勾结,互相利用而已。”夙特道:“不错。我和巴坦相识,原是西华子师傅介绍的。其实在那三天里,我们在海州岛上密议,让巴坦暂时不去骚扰陆上。待将来天下有变之时,再让他出来配合我掌控江南。”我点点头道:“第二件事就是您经常闭关修行。对一位方神来说,这本没有什么可疑的。但反过来一想就不同了。由于需要经常外出,你为了不让自己的弟子们怀疑,只能假借闭关的机会,偷偷的溜出去化妆成黑袍巫师,然后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夙特忍不住笑道:“你是怎么想到这一点的?”我回答道:“自然是从夙云那里联想到的。记得还在南洋的时候,您带我去见夙云,他给咱们说起了自己加入黑袍组织的过程,其中有一个细节尤其耐人寻味。夙云当时说:‘那黑袍人功夫俊的很,似乎我刚一出手,他就知道我下一步要打哪里了。’试问:谁会对夙云的功夫如此了解?那只能是他的授业恩师——也就是阁下您了。”夙特道:“不错。我当时感觉到人手不够用,于是就想发展夙云加入。然而又不想让他知道我也是该组织的人,于是就派他出去办事,然后自己借闭关的机会溜出去,一举收服了他。”我冷笑道:“既然夙云所说没错,你就是黑袍人的那个大头领了?”夙特道:“传龙记性真好,本人就是大头领。”我又说道:“您对自己的徒弟都如此工于心计,难怪能隐藏的这么久而未被识破。前辈既然经常外出,想必也到过雷原集。那么帮助雷三牙致幻风羊,然后达到陷害我的目的,恐怕也是出自你的手笔吧?”夙特道:“当然。我跟雷三牙原本相识,那次就是他专门派人请我去的。” 我问道:“你是如何让风羊失去心智的?”夙特笑道:“我哪有控制别人思想的本事?只不过是给他下些迷药,然后趁其心智失常的时候植入一些简单的命令罢了。”
我感叹道:“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你不仅瞒住了夙云,而且将巴坦、夙海当着我的面杀死!可笑当你杀死巴坦之时,我们在场的竟然谁都没有看出来。当然那时所有矮黑人的反映也起到了误导作用:他们能看出来巴坦的死法是出自黑袍巫师之手,却不知道黑袍巫师人在哪里。”夙特道:“我只不过趁你跟麻姑仙子说话的时候,用毒针扎了他一下而已。”我说道:“我这里有个疑问:其实你在海州岛和明月寨中曾有很多机会可以得到神杖和圣剑,可当时为什么没有动手?”夙特回答道:“因为我那时已经明白了一件事情:梵天与神杖或圣剑之间有一种奇妙的联系,即使我得到了它们,也逃不过梵天们的追踪。”
我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原来如此。再后来就是你故意放出风去,说西华子欲联合黑袍人毒杀师尊。然而等我们到了后才明白,这只不过是伊洛西姆骗我们去昆仑的幌子。可惜这其中你漏掉了一个重要细节,那就是西姆前辈并不知道西华子跟雷三牙等黑袍人的关系,也不知道雷三牙欲带兵作乱。从这点上就可以看出,你并非是伊洛西姆的人,而是西华子和黑袍人那一伙儿的。”夙特叹道:“你能将这种小事都分析的如此透彻,难怪能识破我的身份。”我也叹道:“其实我当时并没有想明白,而是前不久才刚刚想通的。后来天穹总部丢失了旋风剑,也是前辈干的吧?”夙特道:“我原本以为将剑藏在猛犬的肚子里,已然是天衣无缝了。可没想到最终还是被你找到了。”
我问道:“在蠃母之山,雷祖所部突围的方向和时间,是你透漏给敌人的吧?”夙特道:“正是。”我又问道:“你是什么时候跟敌人联系上的?”夙特道:“那还是在雷祖稷泽兵败的时候。当时我军被打散了,我和长乘被俘后带到了塞勒跟前。我们巫师之间有一种特殊的联系方式,所以塞勒很快认定了我,问起许多关于昆仑的秘密。”我连忙问道:“你都跟他说过什么?”夙特苦笑道:“当时说的太多,一时也想不全了。比方说昆仑后方空虚,建议塞勒可以直接进军到雷泽等等。”我冷笑道:“还有就是通知敌人穿云箭的数量有限。这当然是在后来九天之战的时候了。”夙特道:“是的。”我又问道:“长乘呢?”夙特叹道:“我们是一同被俘的。他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归墟人自然不会放过他。听说塞勒将其送到了狼人军中,大卸八块后扔进大锅里煮了。”湿娃等听后齐声惊呼。大家虽然鄙视长乘的为人,然堂堂天凰部的统领竟遭如此残害,实在让人寒心。
我接着问道:“我这里还有两个悬案,不知道是否跟你有关。”夙特打断我说道:“你是说西华子和比尔伯·诺莫先后被杀的事吧?”我和三位梵天互相对视了几眼,然后问道:“你果真参与了?”夙特道:“如今我也没必要隐瞒了:杀死西华子和比尔伯·诺莫是由伊洛西姆前辈授意的,而经手人正是在下。”他这话有如一声惊雷,将大家都震住了。我半天后才说道:“若说伊洛西姆命你杀掉西华子,这还可以理解。可她为什么要杀比尔伯·诺莫呢?这未免太不可思议了。”夙特道:“西华子知道西姆前辈太多秘密,并且还要亲手毒杀她,所以西华子必须死。至于为什么要杀比尔伯·诺莫,那是因为他带来了一个秘密。”我问道:“什么秘密?”夙特道:“他说伊洛西姆曾有一位方神徒弟,好像叫做什么伊洛氏开佳,不知道你们听说过没有?”
湿娃、伊南娜和婼亚又是一声惊呼。我诧异的看着她们,不解的问道:“这位开佳前辈是何许人也?”湿娃跟伊南娜对望了一眼,然后说道:“这原是我昆仑的一桩丑事,数百年来一直没人敢提,如今也没必要瞒你了。开佳是伊南娜的族姐,两人原本是同时拜入我师傅门下的,入门尚在西华子之前。开佳师妹天资聪慧,很快便悟得天道,当时离修成梵天仅差一步之遥。只是、只是后来师傅发现,开佳之所以进步如此神速,是因为背地里得到了师伯伊洛萨姆娜的指点。师傅因此大为恼火,认为她定是在暗中出卖了我素女部的利益,这才换来了师伯的垂青。”伊南娜道:“其实我这位族姐只是因为人缘很好,这才讨得众人喜欢的。当时不仅师傅,连三师叔都亲自指点过她。二师叔这火气发的好没来由。”我问道:“却不知后来西姆前辈是如何处置的?”湿娃道:“当时师傅不好出面跟师伯计较,于是就暗中授意西华子师妹去办。其实师傅本意只是让她申斥开佳一顿,却没想到西华子早就看不惯这位师姐了,于是就趁着开佳坐关的时候,暗中带了两个精壮的男人进去,当场剥光了她的衣服,然后……”
我听的目瞪口呆,没想到昆仑上也出过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难怪当初九河神女暗中设计,让我玷污了湿娃后,伊洛西姆居然甘愿吃哑巴亏,原来是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啊。
湿娃接着说道:“开佳师妹经此一劫,心性大变,始终无法再修成梵天,是以远走西域,从此再也没回过昆仑。”伊南娜冷笑道:“也就是从那刻起,我毅然转投至玄女部门下,改拜伊洛萨姆娜为师,从此跟素女部一刀两断。”
我听后说道:“这跟比尔伯·诺莫被杀有什么关系?”婼亚道:“大有关系。你还记得西华子说过她曾被灾星人俘获后下毒的事情吧?给灾星人提供药物的,正是伊洛氏开佳。”我大吃一惊,忙问道:“开佳是怎么跟灾星人联系上的?”婼亚道:“具体的我们大家都不清楚,这一直就是个谜。总之开佳最恨的人就是西华子,恨她害的自己无法修成梵天,其本人反而修成了!于是开佳在数日之内,变着法儿的折磨西华子,直至其答应归顺灾星人,对抗整个昆仑。”我默然无语,难怪西华子身为梵天,做事却这么的荒腔走板,原来是受到过如此凄惨遭遇。
湿娃道:“开佳和西华子之间的恩恩怨怨,一直是昆仑的大忌讳。师伯、师傅和三师叔商议之后,共同下了一道严令,不许任何人谈及这段往事。只是这比尔伯·诺莫却为何将这段三百年前的丑事翻了出来?”
夙特道:“当日比尔伯·诺莫被俘,梵天们轮番上阵,他都没有吐出过一个字。哪知在伊洛西姆前辈报出名讳后,他竟然说出了伊洛氏开佳的名字。当时还是我陪着一块儿去的,我能明显感觉出来西姆前辈那种心灵的震颤。”我问道:“这比尔伯·诺莫到底说了什么?”夙特道:“诺莫当时说:伊洛氏开佳在三百年前的昆仑之战后,便去了归墟之地。如今她不仅是归墟的幕后之主,更是巫师头领塞拉斯的师傅。”
这简直又是一声霹雳,将我们所有人都惊呆了。湿娃半天后才大声说道:“不,这不可能!”夙特苦笑道:“我也认为这不可能,可当时比尔伯·诺莫就是这么说的。塞拉斯是我们所有归墟巫师的头领,诸如塞伯坦、塞勒、塞蒙、塞亚(雷三牙)和我都是其属下。可惜我从没到过归墟,一直无缘一见。”我突然说道:“既然都是巫师,那么前辈的名字就不该叫夙特,而是应该叫塞特才对!”夙特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
我问道:“那后来呢?”夙特道:“后来诺莫要挟伊洛西姆将自己放走,否则他就把这件事情说出去。西姆前辈无奈之下,这才命我暗中用毒针将其杀死。”我叹道:“难怪我当日多方查证,都没有找到有人下毒的迹象。”
众人默默不语,似乎要慢慢消化这件事情。我半天后才回过神来,继续说道:“其实在两河之时,伊洛安娜前辈已经觉察到了你和伊西氏皆心有别念,所以提醒我小心你们二人。只不过她一直认为这是伊洛西姆前辈授意的,所以不好去查。没想到这里面居然隐藏着如此大的秘密。”夙特道:“西姆前辈只是授意我们二人:如果西征军失败了,就将大王的圣剑带回去。她老人家并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我不愿提及这类的话题,只有岔开问道:“既然两河遇袭是你透漏消息所致,那么雷灿在河谷遇袭和被俘也是你给敌人报的信了?我只奇怪众目睽睽之下,你是如何联络上对方的。”夙特摇了摇头说道:“我并没有跟对方联络,而是沿途做下标记。归墟人根据我们的行军路线,大致判断出了西征军要去那里,这才有了后来的袭击事件。”
我说道:“在此前的多次战斗中,您一直推三阻四,不愿上战场,这当然也是引起我怀疑的另一个原因。然而离开凯麦特之后,前辈似乎换了一个人,无论在米诺斯还是西兰尼,您都是一马当先,奋勇杀敌。这一度让我怀疑自己的判断是否有误。如此变化非常耐人寻味。不知前辈作何解释?”夙特说道:“传龙直到现在对我还算客气,恐怕也是因为这个吧?其实我改变的原因很简单,那是因为在攻下阿蒙城后,我见到了塞蒙,并从他口中得知了一个重要消息。”湿娃道:“你居然在阿蒙城跟塞蒙接触过,为何我们都不知道?”
夙特道:“西征军入城之后,塞蒙没来得及逃走,被困在了杂交厂内。碰巧我带兵巡视,看到当地百姓欲破门而入,当即便制止了他们。进厂之后,我发现了塞蒙,于是就命战士们在外围守护,不许闲杂人等进入。然后就在塞蒙的实验室中,两人接上了头。塞蒙当时很意外,没想到中土战士中竟然也有他们的人,所以对我感恩戴德。我给他找了一件普通百姓的衣物,助其混出了阿蒙城。塞蒙临走之时,只是简单的处理了一下实验室,打破了几个瓶瓶罐罐,说是怕中土人学会了。”伊南娜“呸”了一声说道:“谁稀罕他那满脑子的脏东西。”
我却暗中想道:难道塞蒙打破的那些罐子,里面的液体能解决生殖隔离问题?无意中扫了伊南娜一眼,发现她正狠狠的瞪着我,于是赶紧问道:“塞蒙都跟你说过什么?”夙特道:“因为当时事态紧急,他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只是提醒我一切小心。还说归墟很可能要完了,因为所有人都不会是你的对手。”
我暗自得意,没想到塞蒙竟如此推许我,于是忍不住问道:“这塞蒙——为什么会这样说呢?他先前又没见过我。”夙特道:“当初我也是这么问的。塞蒙说,那是因为在归墟之地有个预言,据说还是刻在《海王金经》上的。预言中说:‘这里的人们日渐堕落,终将被天神毁灭!天神手持闪光的圣剑,发动愤怒的天火、强烈的地震、如雷的山崩、滔天的海啸、肆虐的瘟疫、无穷的战争,将整个大陆统统毁灭。’塞蒙还说,从诸多迹象上看,你传龙很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天神!”
我心中不免升起了滔天巨浪。《海王金经》中预言的难道是真的吗,我有毁灭整个大陆的能力?简直是开玩笑。可塞勒、塞蒙等人在战场上溃败的原因也找到了,原来他们都知道并相信这个预言,是以内心非常惧怕,潜意识里认为跟我对阵是必败的,因而一逃再逃!
只听夙特继续说道:“我这才回忆起跟你相识之后的经历,似乎你从来就没有败过。就算是在争夺九天之位的时候,你们看似实力不强,却得到了许多意想不到的势力暗中支持;震惊整个中土的昆仑之战更是大胜。虽说有运气的成分在里面,然整体看来,这已经无法用‘幸运’来表示了。再加上这一路西来的胜利,让我开始相信归墟人并非你的对手。看着一群群的妖魔鬼怪(半兽人)被消灭,一个个的‘大眼睛’被摘除,我终于幡然醒悟,胜利一定会属于我们,梵天的光辉必将照耀这片黑暗的大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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