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亚特兰蒂 上

2012年12月21日,北京时间0点0分,小会议室中。

当利剑说完那句话的时候,飞船上的电子钟正好跳到了新的一天。一切都显得诡异极了。更要命的是,这也是“世界末日”的最后一天。对于雷刚等人来说,如果今天还找不到圣剑的话,或许这个世界就真的完了。

“亚特兰蒂斯,这张草图画的是亚特兰蒂斯的都城:海神城!”王教授突然大叫起来。众人皆是一惊。雷刚不解的问道:“亚特兰蒂斯不只是个传说吗?”王教授叹道:“我当然知道那只是个传说,可除此之外,再没有其它合理的解释。因为无论从传龙所在的年代还是地点上看,亚特兰蒂斯都是唯一的可能。”

此时如果我在现场的话,就知道教授这次纯粹是歪打正着了。本来张真人最后一幅草图画的是撒哈拉之眼,他偏偏说成了是亚特兰蒂斯的海神城。

看着大家难以置信的表情,王教授解释道:“最先提及亚特兰蒂斯的是古希腊学者柏拉图(英语Plato,希腊语Πλατών)。在其著作《对话录》中,写于晚年的两部作品《克里特阿斯》(Critias)和《提迈奥斯》(Timaeus)都提到过这个名字。柏拉图是这样写的:‘在梭伦之前的九千年左右,海格力斯之柱对面有一个很大的岛,从那里你们可以去其它的岛屿;在那些岛屿的对面,就是被海洋包围着的一整块陆地,这就是亚特兰蒂斯王国了。’柏拉图这里提到的索伦(Solon)是一位古希腊诗人,约生活在公元前639-559年左右。在他之前九千年,那么距今大约就是12000年了,这跟传龙穿越的年代正好相符。至于地点,传龙一路西行,目的地又是哪里呢?那个时代的欧洲和非洲西部是没有出现人类文明发祥地的,只有传说中的亚特兰蒂斯才最有可能。”

利剑问道:“柏拉图怎么会知道九千年前的事情?”王教授道:“柏拉图是从索伦那里辗转听来的,而索伦是在旅行时从一位埃及老祭师处听来的。《对话录》中大意是这么记载的:‘亚特兰蒂斯的首都是海神城,这座城市十分富裕繁华,中心建有王宫和奉祀海神的壮丽神殿。另外,海神城的四周还有三层的环状运河。最外侧的河道宽五百米,可通行大型船只。并且,所有的运河都通过百米宽的水路和外海连接。’我从张真人这幅草图中联想到了整座海神城的同心圆布局,这才断定传龙去了亚特兰蒂斯。”

阿郎苦笑道:“仅靠一个没头没脑的传说,我们就出动飞船过去,合适吗?再说那里可是茫茫的海洋,即便我们知道圣剑藏在海底,如何发掘出来就是个大难题。”

政委说道:“不管怎样,我们还是先赶去大西洋上空再说。纵然我们取不出圣剑,也决不能让天狼星人占得先机。”雷刚斩钉截铁的说道:“正是如此!博士、阿郎,你们尽快启动飞船,马上赶往大西洋。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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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特兰蒂斯,又名大西洲,传说中有着高度史前文明的一块大陆。它是否存在以及是如何沉没的,引发了后世考古、历史、地理、探险等各界专家们孜孜不倦的探索和追寻。可直到我穿越前的那个二十一世纪,这仍然是一个巨大的谜案。

亚特兰蒂斯和阿特拉氏不过是因为音译不同造成的,我本该早点想到才是。那样的话,就不会像现在一样漫无目的的寻找了。好在我们一路西来,在方向上是没错的,也没走太多的冤枉路。

我问道:“这里到亚特兰蒂斯有多远?”怀普道:“如果乘坐这种大海船的话,从新西港向西一直航行,十天后就能到达海神城了。”说罢,他拿出一卷羊皮来,展开之后,居然是一副航海地图。图中大西洋周边的欧洲、非洲和美洲的海岸线跟后世的等差分纬线多圆锥投影地图极其相似。唯一不同的是,在北大西洋的正中间,有一片南北狭长、东西较窄的大陆。整个大陆的海岸线外形酷似一条大鱼,“鱼头”向北,“鱼尾”在南,而“鱼腹”则弯向西方。大陆的东海岸中部有一个向西凹进去的海湾,海神城就在海湾的最西头沿岸。东海岸的南北还有两座沿海城市,分别是绿林城和火山城。据怀普说,它们规模虽比不上海神城,然在亚特兰蒂斯也算较大的城市了。至于沿岸其它地方,都是些更小一级的港口小镇,规模跟新西港差不多。

当我问及有关亚特兰蒂斯的历史、资源、区划、人口、种族、文化、宗教等话题的时候,怀普知道的并不多。他只说自己出生在北部的大狼国,从小生活在军事管制下。在他的记忆里,似乎所有的狼人男性都是这么过来的——他们此生唯一的使命就是战争!成年之后,怀普便随军四处征战,逐级提拔至首领,后被委派驻守新北港。在我到新北港之后,他率队随塞蒙巫师撤到了阿特拉氏山南的一处小港,然后又坐船来到这里。

我问道:“你有没有见到索提斯、塞勒、海曼等人?”怀普回答道:“当然见到了。听说他们很早就乘维摩那到了新西港,一直在等怀利和阿波菲斯的队伍到来。期间,塞勒还派维摩那去接过这两支队伍。塞蒙巫师和我是七八天前来到新西港的,海曼、曼纽等人一听说尊驾到了新北港,顿时就乱了,认为您很快就会打到这里来。所以索提斯公主和塞勒巫师早早命人收拾船只,前几天就回本土去了。塞蒙巫师本来还主张留在新西港呢,后来见大家都走,也只好跟去了。只留下本港首领怀登和在下断后。昨日港区大战,怀登见势不妙,急忙登船逃走了。对了,塞蒙临走之前,还交代我二人帮忙打探阿波菲斯的消息呢。”我冷笑道:“这个恐怕要让他失望了。阿波菲斯和怀利的两支队伍几乎被我全歼,逃走之人寥寥无几。或许阿波菲斯能侥幸逃得性命,其他人就不好说了。毕竟从马林人领地到这里路途不近,沿路百姓对这些侵略者应该不太欢迎吧?”怀普苦笑道:“找上你这个对手,真是他们的不幸。”

又过了两天,我已将新西港的主要事务基本处理完毕。至于其它琐事和一些后续工作,都交给了马林族的三位首领。我再次登上大船,准备去新北港。

看着怀普迟迟没有启动海船,我有些纳闷。只见这位狼人首领走过来苦笑道:“我们一直在等你来启动动力装置。”我奇道:“原来这艘船上的能量操控人员呢?”怀普道:“自从前天见你上了船,他当晚就逃掉了。你也知道,所有维摩那和大海船上的能量操控人员都是特罗巴人。他们经过严格的培训后,才具备有操作技能和操作资格。一旦这些技术人员撤离了,我们没人知道如何启动它。”我心想这就是所谓的技术壁垒了,难怪这些狼人会乖乖的听话,因为他们被特罗巴人牢牢控制住了命脉。

我从阿特拉氏山脉西端山顶引来能量,启动大海船,向外海驶去。十几天后,来到了新北港。算上从西兰尼港来的修复好的海船,我们如今已经有七艘巨舰了。泰逢、雷灿、华兴等都到码头迎接。夙特的眼伤已经好了,如今配上一副眼罩,外形十分强悍。

湿娃先行到了新北港,已将怀普的情况告诉给大家。泰逢等没想到我们一直跟狼人作战,如今竟有了狼人朋友,感觉颇为怪异。经我介绍之后,众人不免寒暄起来,然后才纷纷入座。经过一番交流,彼此之间熟悉了,于是逐渐将话题转移到如何去亚特兰蒂斯上。

我将怀普的那副地图摊开,然后对大家说道:“这是特罗巴人的都城海神城,这座离我们最近的城市是火山城,也就是狼人的都城。本来按照怀普的意思,他想让我们直接去火山城。可我经过慎重考虑之后,认为还是暂时不去的好。原因嘛,有两点。首先,怀普他们心存善念,愿意跟我们和好,然这并不意味着所有的狼人都这样想,更不代表狼人的国王这样想,所以直接去火山城是很危险的。其次,火山城是亚特兰蒂斯大陆一座较大的城市,港口那里必然有特罗巴人的舰队;一旦双方交战,胜负殊难预料。因为我们是长途作战,没有根据地,没有后援,而且对敌舰的数量及作战能力也不甚了解。为此,我决定先在火山城北部的这个海湾登陆,也就是北港这一带。”我用剑指了一下地图,继续说道:“据怀普说,北港一带的居民大多是各地来的流民,派系众多,并没有统一的管理。虽然有少部分特罗巴人在那里供职,也不过是做做样子。对于这种蛮荒之地,特罗巴人才懒得去管。这正好给我们提供了一个契机。只要拿下北港,我们就算有可靠的根据地了。”

怀普说道:“北港那里,我前些年曾去过一次。当地人桀骜不驯,特罗巴人根本管不了。据说很久之前,特罗巴人从北港附近劫掠了一批原住民去海神城做奴隶。可那些人到了之后,不仅不听话,而且大部分不肯干活,后来被统统杀掉了。再后来,特罗巴人从新西港弄去一批黑人,谁知竟好用得很。据说干起活来,一个黑人甚至顶的上三个北港的原住民。从那之后,特罗巴人便开始大量从新西港押运黑人去海神城,竟似完全忘记了北港人。后来虽有个别不死心的特罗巴人再次到北港抓人,可事实也再次证明这些人根本不是做奴隶的料。”雷灿道:“也就是说,现在特罗巴人几乎对北港不管不问了?”怀普道:“正是如此。我们到北港之后,只需将那些管事的特罗巴人抓起来,就不怕有人给海神城报信了。那样一来,我们到亚特兰蒂斯的消息就不会走漏出去。”

我起身说道:“既然如此,大家回去准备一下,兵发亚特兰蒂斯。”

这一年的初春,我们的七艘海船外加上怀普的一艘,缓缓驶出了新北港,向着正西稍偏北的海面上航行。十几天后,来到了亚特兰蒂斯北部大海湾附近。这个海湾唤做海豚湾,据说是因为这一带的海豚特别多,所以才起了这么个名字。海豚湾的湾口处有两座较大的岛屿,其中西面那座距北港只有半日的海程。我们围着这座海岛转了半圈,发现其西部有一个小小的海湾,刚好可以停船。

这是个无人居住的火山岛,地面植被茂盛,并且还遍布着大大小小的积水潭或积水湖。除去海鸟之外,岛上没有见到陆生动物。小海湾附近的浅水区里有着大量的鱼类、贝类、虾类、蟹类和龟类等海洋生物,可以给我们提供丰富的食物。或许是因为到了繁殖季节吧,水中的乌贼也特别多,因此吸引了大批的海豚前来觅食——海豚湾果然名不虚传。

这里简直就是一座世外桃源。

“我决定将根据地暂时先建在这座岛上。”我对几位头领说道:“这里人迹罕至,食物丰盛,并且还有这样一个避风港,条件只怕比北港还要好。你们看这个小海湾,它四周的地势较高,起到了很好的遮挡作用。如果不进来,外面根本看不到这些大船。”耐赫特笑道:“这里唯一欠缺的就是码头,不过这也难不倒我们。这附近有的是大树,我带人建造一个小型的码头就是了。”雷灿犹豫着说道:“只怕兄弟们天天吃海鲜,时间一久便会发腻。”我笑道:“这岛上肯定还有其它可食之物,咱们找找就是了。另外,等我们拿下北港,便可送一些粮食过来。”怀普说道:“还有个更好的办法。火山城与海神城之间常有船只往来,好多装载的都是给上层之人用的食材或土特产等等。我们干脆派一两艘海船过去,打劫一次就够用好几个月了。”泰逢大笑道:“此计大妙,正合我意。”我听得目瞪口呆:这样一来,我们岂不是变成海盗了吗?

我们登临的这座海岛,被临时命名为征西岛,小海湾和码头也命名为征西湾和征西码头。十几天后,队伍休整完毕,各项工作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我开始筹划进军北港的行动了。

我属下的战士来源复杂,主要有中土来的西征军四百人,凯麦特、米诺斯、西兰尼和新北港等地的土著人两百多,再有就是怀普的近百名狼人兵了。各地土著人并不擅长作战,因此我将他们统统划归到后勤方面,由耐赫特统一指挥,主要负责修建码头、修理器械、打造弓箭、准备食物等工作。一旦发生战争,这些人可以很快变成水手,从事海船上的各种操作。至于四百中土战士,则分别由泰逢、夙特、雷灿和华兴率领。夙特和雷灿主要负责陆战,泰逢负责海战,而华兴负责指挥雷鸟和浮槎进行空中作战。

经过大家商议之后,决定由怀普及其部下前去北港,假装是外地逃回来的败军。而我和雷灿等十几名中土战士则作苦力打扮,随船前去。这样一来,就不会引起北港内特罗巴人的怀疑。

我们乘上一艘大海船,于午后时分到达北港。港区沿岸一带大多为岩石海岸,附近海面上更有许多的礁石。北港的码头就搭建在礁石上,通过一条十几丈长的木质栈桥与陆地相连。大船靠上码头,七八个港务人员已迎上前来。看到怀普等大模大样的走下跳板,带头的港务人员大声问道:“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到北港有何公干?”怀普冷然说道:“鄙人怀普,奉命从新北港调到这里,接管北港一应事务。”带头人员吃惊的问道:“这个我怎么没有听说?请问阁下可有信物?”怀普哈哈一笑,抽出青铜剑来抵住那人的胸口道:“这便是老子的信物!”

其他港务人员刚要逃,被怀普大叫声:“拿下!”其属下狼人群拥而上,将对方一一制服。带头的港务人员忙喊道:“我是海神城委派的北港港务首领,你们无权拿我。”怀普冷冷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带头人员说道:“阿特拉•曼迪。”怀普道:“曼迪首领,你觉得海神城的命令在这里还能作数吗?”阿特拉•曼迪当即哑口无言。

我和雷灿施施然下了大船,站在码头上望去:午后的北港镇一片宁静,这里小小的骚乱似乎并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天上乌云散去,阳光洒满海面;在这个云开雾散的日子里,我终于来到了归墟之地——亚特兰蒂斯!

港务办公的地方就在码头边上,里面还有一个用于瞭望的木质高脚屋。怀普冲进去的时候,发现有两个特罗巴人正下了高脚屋,往鸽棚跑去。其中一个正准备打开鸽笼,被他一箭射翻在地。我进来后一看,鸽笼里竟有七八只信鸽,一个个肥嘟嘟的,养的是真不错。

原来特罗巴人就是用这些信鸽传递消息的。雷灿赞道:“若不是怀普眼疾手快,北港失守的消息就传出去了。”怀普笑道:“既然我们成功占领了北港,自当好好庆祝一下。对了,晚上咱们吃什么?”我淡淡的说道:“鸽子汤。”

北港小镇规模并不大,只有数百人生活在这里。这其中负责港区管理的特罗巴人只有二十几个,负责治安的狼人也仅有几十个,而占了大多数的都是流民。当我们将特罗巴人全部关起来之后,流民们并没有表现出不安来。大家依旧过着表面平静的生活,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第二天,雷灿所部也乘大船到了码头上,开始进驻北港。怀普将镇上的狼人编入了自己的队伍,并依旧负责北港的治安工作。到了下午,他来找我,犹豫着说道:“据新编入伍的狼人说,这镇上还有一个特罗巴人,不知是否也该关起来。”我问道:“这人有什么特殊吗?”他回答道:“此人名叫阿特拉•怀弗,是特罗巴人与狼人的混血后代。他是上一届的北港首领,因年龄大了,才让位给当今首领阿特拉•曼迪的。据说这位怀弗任职期间颇得民心,至今仍有不少拥趸。所以我一时拿不定主意。”我说道:“我们抓特罗巴人,目的只是防止他们传递消息,并非是有什么深仇大恨。这位怀弗首领既深得民心,自然是碰不得。他如此淡定,到现在仍没有逃走,料想是在观望。我看不如这样,明天上午,咱们共同去拜访一下这位前任北港首领吧。”

阿特拉•怀弗的住所位于北港镇的中心位置。数间小屋临街而建,显得古老而又幽静。怀普礼节性的敲了敲门,一位大胡子老者缓缓将门拉开,上下打量着我们。他的眼睛虽已没有了年轻时的神采,然那种威严似乎还在。怀普不卑不亢的说道:“在下怀普,见过老首领。”阿特拉•怀弗慢慢的说道:“你们就是前日攻占码头的那群外来人吧?”怀普道:“你怎知我们是外来人?”怀弗道:“这个小镇人口不多,老夫大多数都认识。各位若不是外来人,我怎么一个都没见过?”我连忙笑道:“说的是。晚辈传龙,今天特地来拜望老首领。”阿特拉•怀弗只淡淡说了句:“进来吧。”然后转身回屋。

我和怀普刚刚落座,就听阿特拉•怀弗问道:“你们是从外地逃过来的吧?”我暗中称奇,这老人果然有两把刷子。因为站在怀普的角度上来说,他在新北港吃了败仗,不敢回老家去,是以来北港暂且安身,所以说他是逃来的也不能算错。怀普忙说道:“何以见得?”怀弗哈哈笑道:“两位年轻,对我们脚下这片土地还不了解。然你们总该知道亚特兰蒂斯大陆南北狭长,是以各地气候迥异。南方湿热,多雨林,不宜居住。中间地区地势平坦,多草原草场,物产丰富,是最宜居之地。而今都在特罗巴人掌控之下,并将该地区称为‘特罗巴兰’,真是霸道之极。北方嘛,多山地。从横亘东西的亚述尔山脉往北,大多为丘陵山地。然而就算是在北方,其东西海岸的气候仍大不相同。”

我和怀普听的津津有味,没想到这位老者知识如此丰富。尤其是怀普,还是第一次听人详细讲解自己的故土,于是忙问道:“有何不同?”怀弗笑道:“西海岸气候温和湿润,冬夏温差不大。然东部不同,冬冷夏热,且常年少雨干旱,是整个大陆最不宜居之地。尤其是从北港小镇再往北一带,更是苦寒之地。生活在那里的人,都是各处逃过去的流民。北港往南,则是大狼国的山北领地。然此处比起其山南领地来说,已是天差地别,是以大狼国对其山北领地并不重视。当初建立北港的原因,也是因为亚述尔山北麓产有山铜,须经北港运往海神城。然近年来铜矿枯竭,北港几乎已被特罗巴人遗弃。即便如此,特罗巴人暂时还没有将港区的管理人员撤走,仍留下阿特拉•曼迪等二十几人留守。所以严格来说,北港是特罗巴人、狼人、流民等三股势力的缓冲区,形势非常微妙。就目前来看,各方暂时都还没有破坏这种平衡的打算。那么问题就非常清楚了:两位既然不是大狼国派过来的,自然只能是逃过来的。或是在大狼国犯了什么过错,或是在大陆之外的地方吃了败仗,如今没处躲避了,所以才逃到了北港。依我看,还是后者的可能性较大。看两位表情,老夫应该是猜对了?其实站着你们角度上来想,此举自然不错。试问,谁不怕那十大酷刑?”

我既惊讶于怀弗的头脑清晰,又惊叹于他的知识渊博,不觉接话题问道:“什么是十大酷刑?”怀普一旁叹道:“传龙有所不知,所谓十大酷刑,是专为犯重罪者或者战场受挫的军人而设。有硬搞烂、溺等烂、折磨你、服软死、细扳牙、移大肋、恶魔刃、砍脑刀、饿狼撕、入烹锅等等。像我等主动放弃属地、临阵脱逃之人,便该受那‘硬搞烂’的刑法。这种刑罚大致是用刀棍交替行刑,将个大活人慢慢搞得如同烂泥一般,以警示那些在战场上贪生怕死之人。”

听着这些恶心的名称,我几乎要吐了,忍不住谴责道:“如此虐政,岂能保障天下安宁?”阿特拉•怀弗冷笑道:“当权者无道,天下怎能安宁?就拿我整个大西洲来说,如今十国并存,互为征伐,百姓哪有安生的日子?”我忙说道:“十国之乱,晚辈所知甚少,还望老首领不吝赐教。”怀弗看定我笑道:“我观阁下,决非常人,所以才有此一问。也罢,就看在你们占领北港后并未滋扰百姓的份儿上,我就倚老卖老,献丑一下吧。”我笑道:“晚辈洗耳恭听。”

阿特拉•怀弗说道:“亚特兰蒂斯最北面是罗刹国。该国百姓大多是北方山地的原住民,其身材高大,为人豪爽,只是尚未开化。多年前曾与狼人争夺亚述尔山以北的领地,失利后退到了北方。当今国王是古洛斯,据说此人性格刚猛、身体彪悍。山北西边是恶魔国,其国民大多为早期外来移民,因不满特罗巴人的统治逃到了该处。这些人能组成一个国家,是因为他们信奉一个共同的凶神‘魔罗’,并自认是魔罗神的后裔,天天幻想着能统一整个大陆,故而穷兵黩武。只可惜其国力并不能与野心相配,虽然越打越穷,却仍死心不改,以至于被外界称作‘恶魔之国’。不料该国不以为恶、反以为荣,干脆就将其国名改作了恶魔国,沿用至今。当今的国王是魔帝逊,延续了其先辈好战的风格,前番还要东来征服流民部落呢,只是至今尚未成行。山北东边就是流民国了。说它是国,其实最多只算是一个流民群落。因为它是一个松散的组织,既没有固定的地盘,也没有共同的国王。但凡碰上大事,都是各流民组织的首脑们聚到一块儿,大家共同商议。流民中有的是周边各国逃来的百姓,有的是逃过来的苦力或奴隶,还有就是原来开采山铜的矿工。这里面既有原住民,也有外来的红头发人和黑皮肤人,甚至还有小部分狼人。大家为了不受外人欺辱,抱团取暖,倒也打退过几次恶魔国和罗刹国的进攻。至于山南的那些国家,因嫌弃本地气候恶劣,根本没打算占领过。说完了北边的三国,再说说亚述尔山脉之南的国家。西部沿海是修罗国,其国民狼首人身,据说祖上跟狼人原是一家。该国百姓信奉狼神‘阿奴帕’,为人残忍好杀,单兵战力犹在狼人之上。只可惜国民数量较少,是以一直没扩张起来。现如今国王是厄德高,据说其人残暴之至、喜怒无常。修罗国东面就是坏普首领的大狼国了,都城在火山城。该国主要人口大都是狼人,同样信奉狼神阿奴帕。在亚特兰蒂斯,除去大西国之外,就属大狼国的面积最大、土地最好、人口最多了。大狼国之所以人口众多,除优越的地理条件外,还有就是该国百姓的生育力旺盛。然而也正是因为这一点,犯了特罗巴人的大忌。为了消耗大狼国的国力,每次内战或者远征,海神城的统治者们都是抽调狼人们出征,搞得大狼国上下怨声载道。这一点二位恐怕比我更清楚吧?”

坏普默然不语,显然是被触动了心事。我也恍然大悟,难怪自己在大荒东洲和中土遭遇的大多是狼人兵,反而是特罗巴人数量甚少,且大多为领军者或浮槎与海船上的技术人员。

只听阿特拉•怀弗叹道:“当今的大狼国国王怀士通也算英明,然对此只有痛心疾首,徒叹奈何。因为无论在天空、大海还是陆地,他们都不是特罗巴人的对手,所以只能任由海神城驱遣。修罗国和大狼国的南边,就是特罗巴人建立的大西国了。至于为什么叫这个名字,老夫才疏学浅,并不知道原因。据说特罗巴人的先祖们从天而降,创建了大西国,并定都海神城。其后世子孙绵延不绝,到当今的海神之王已是十六世了。因历代海神王都姓诺莫,所以现今的国王又唤作诺莫十六,其真实名字反而很少人知晓。诺莫十六子女众多,有资格继承王位的却只有两人,那就是其次女索提斯•诺莫和第六子查尔斯•诺莫。至于其他子女,早已失去了继承资格。”我诧异的问道:“这是为何?”怀弗回答道:“特罗巴人虽说祖上都是一家,然却有两个姓氏。高贵的姓氏就是诺莫,人数极少,这部分人又被称作神族。另外一个姓氏就是阿特拉氏了,占了绝大多数。然而奇怪的是,国王的子女并非生下来就是神族,而是要经过严格的筛选。那些筛选通过的,赐姓诺莫,位列神族,享有王位继承权;至于那些通不过的,就赐姓阿特拉氏了,最高只能位列贵族。然而多数阿特拉氏后裔连贵族都排不上,只能做为平民。”我奇道:“居然还有这种筛选制度。他们是如何筛选的,您老知道吗?”怀弗摇头道:“这是他们最大的秘密,据说筛选方法是记录在《海王金经》中的,外人如何知晓?可是贵族跟平民之间的阶层划分却很简单:那就是贵族男女之间结合,生下的孩子仍是贵族;若是贵族与平民或其他族的人结合而生下的孩子,还有平民之间结合生下的孩子,就只能划作平民了。大家虽说都是阿特拉氏,然而名字叫法却是不同的。贵族之人的名字,其名在姓前,如沃克•阿特拉,尼莫•阿特拉等。而平民则是姓在名前,如现今的北港首领叫阿特拉•曼迪,还有老夫阿特拉•怀弗等等。”

我恍然大悟,难怪同为特罗巴人,名字却有如此差异。像我先前碰到的索提斯•诺莫,海曼•阿特拉和阿特拉•曼纽等人,叫法便各有不同。

怀弗继续说道:“大西国的南面就是巫师国了。该国在南方雨林的边缘,乃塞姆族所建,其族人大都定居在绿林城,首领为塞拉斯。塞姆族无论男女,自幼便修习各种巫术,成人后须经过严格的选拔,再经海神城的统治者们任命,方可到亚特兰蒂斯各处游历。这些巫师们无论冬夏,常年身着长袍,脸蒙纱布,让外人很难分辨出其相貌和体型来,可谓神秘之极。而且他们各有所长,诸如心灵控制、能量操作、豢养怪物、传播瘟疫、制药下毒、打仗用兵、采石挖矿、伪装化身等等,简直是无一不精、无一不晓。好在该国人口只有数千,只能作为大西国的附庸国;否则的话,,恐怕整个亚特兰蒂斯都容不下他们了。普通百姓对巫师们的惧怕程度,甚至要超过海神城的那些统治者们。”

我这才知道中土的黑袍巫师们,其衣着也是师从亚特兰蒂斯的。这些黑袍人几乎遍布整个世界,思之便让人不寒而栗。

只听阿特拉•怀弗又说道:“巫师国往南的雨林中依次是凶妖国和猛怪国。其实这两个地方根本算不上‘国’,而只是半兽人的聚集之地。凶妖国是人首兽身,猛怪国兽首人身,都是巫师们培育出来的怪物。据说在海神城从事最低级劳动的兽人们,也是从这两个国家选拔过去的。这些怪物没有生育能力,全部出自巫师们的杂交试验厂。至于大陆的最南端,就是辛达族黑人的夜叉国了,当今国王为安南,都城在南港。辛达族人原来生活在巫师国、凶妖国和猛怪国境内,如今都被赶往了南方。听说那边大部分都是沼泽之地,生存条件极其艰苦。唉,真不知他们是怎么活下来的。这些人根本不是凶妖和猛怪们的对手,只能偏安于南方一隅,实在可怜。”

我突然想起塞勒曾在厌火国建立修罗城、罗刹城和夜叉城,原来名字来源于这里的三个国名。这怀弗也算渊博,竟将亚特兰蒂斯的概况讲解的头头是道,令我获益匪浅。他还知道更多的东西吗?我于是问道:“老首领对各国兵力的部署了解多少?”怀弗笑道:“我只是一个港口的首领,对军事几乎一窍不通,传龙小哥这次问错人了。哈哈!其实老夫知识有限的很,你们要想知道更多,就去顶湖山拜访我的老师吧。”怀普道:“顶湖山?不知尊师是哪位?”阿特拉•怀弗自豪的说道:“路西加!”

怀普霍然起身,大声问道:“可是那上古预言家诺玛斯大师的传人,顶湖山著名的智者路西加?”怀弗笑道:“正是。”我说道:“这位路西加前辈的名气定然大得很,不然怀普没有这么激动。”怀普笑道:“路西加前辈作为诺玛斯的传人,仅这个名头就够惊人了,更何况他本人还学识渊博,门生无数!传龙不知,亚特兰蒂斯史上曾有两位著名人物,其名声绝不在那些掌权者海神王之下。这两位前辈一个住在南方的绿林城,唤做伊洛氏开佳;另一个住在北方亚述尔山脉的顶湖山,就是诺玛斯前辈。亚特兰蒂斯的百姓们为了好记,便叫他们北诺玛、南开佳。开佳前辈的名声来源于两个方面:一是她的美貌,据说其年轻之时有如天仙下凡,整个大陆上的女人加起来都没她好看;其次就是长寿了,传说她已经几百岁了,至今仍活得好好的。你说神奇不神奇?诺玛斯前辈嘛,也算长寿,去世的时候已经有一百多岁了。他一生中曾做过许多大大小小的预言,几乎全都应验了。所以当时的人们曾尊其为‘先知’。他在临终之际,写下了人生最后一则预言,也是最著名的一条预言,并被刻在了《海王金经》中。本来除了海神之王,是不可能有其他人知道这个预言的。可后来不知道是谁透露了出来,以致于数年之间,传遍了整个大陆。”我忙问道:“预言中说什么?”阿特拉•怀弗立时庄严的说道:“这片大陆的人们日渐堕落,终将受到天神的惩罚!天神手持闪光的圣剑,发动愤怒的天火、剧烈的地震、如雷的山崩、滔天的海啸、肆虐的瘟疫、无穷的战争,将整个大陆统统毁灭。”

我愣住了。原来夙特跟我说的那个预言,竟然是真的。这则刻在《海王金经》上的预言,当权者原以为只有少数人知道,怕引发社会动乱才秘而不宣,却没想到如今已是人尽皆知了!

只听怀弗说道:“自从此预言一出,民间便成鼎沸之势。有人迁往山顶,有人准备出海,有人趁机作恶,有人及时享乐,当然也有人表示不信。海神城的当权者们如今正忙着灭火,说什么诺玛斯已去世上百年了,其大陆毁灭的预言至今仍未发生,可见先知也有失算的时候。”

我们正谈到兴头上,一名狼人探子来报,说北港镇外来了一支流民队伍,点名让怀普阵前答话。

怀普笑道:“我们才来了三天,消息就传到流民国去了。”阿特拉•怀弗说道:“这应该是罗刹族的流民。他们领地离这儿最近,其首领罗基又是个急性子,来的自然也比别人快些。”我奇道:“罗刹流民为何不到罗刹国去,反而留在这里?”怀弗叹道:“按下这里原本是罗刹族的领地不说。纵然是同为罗刹一族,也多有政见不合者。听闻这罗基跟罗刹国王古洛斯积怨颇深,两人还曾大打出手——当然最后败阵的是罗基。他一怒之下,带领自己的亲信族人反出罗刹国,跑到流民国来了。罗基此人,鲁直率真,往往一言不合就打起来。数年之间,已与他族发生过多次争端了。”我笑道:“原来如此。咱们去会会这位罗基首领吧。”

我们走出北港一看,对面果然来了一群罗刹流民。他们穿着五花八门,武器也大都是原始的棍棒之类;仅有几个为首的持有青铜武器,料想是打仗抢来的。这些人个子很高,较之普通人要高出一头。为首的大汉更是魁梧,站在那里如鹤立鸡群一般。他长长的胡须拖在胸前,显得尤为刚猛。此人正是罗基!只听这位罗刹族首领喝道:“狼人小崽子们听着,两年前我跟你们大狼国就有约定,将北港划为中立之地,双方各不染指。如今尔等背信弃义,我罗基绝不答应。”

怀普冷冷的说道:“你待要如何?”罗基道:“你们马上退出北港,我便撤军北归。不然,让尔等死无葬身之地!”怀普失笑道:“就凭你们这些乌合之众?”罗基怒骂道:“无知小子,竟敢小瞧我罗刹人!给我上。”说罢,他挥舞战斧,带人围了上来。

怀普毫无所惧,命部下严阵以待。狼人们兵器精良,且久经战阵,自然不怕这种场面。眼看一场战斗就要开打,我急忙上前制止道:“且慢!罗基首领,我们并不是大狼国的人,而是外来的,所以并不知道这里的规矩。咱们双方各退一步,凡事皆可商量。”罗基冷笑道:“鬼话连篇。你们是狼人,怎可能不来自大狼国?”我只能说道:“他们是从外地偷着跑回来的,不敢回大狼国。你仔细瞧瞧,我们这些人并不是狼人吧?”

罗基定神看了一眼,微微颔首道:“尔等生的好生奇怪,果然不像我们这里的人。可是要我相信他们不是大狼国的,除非你能做成一事。”我忙问道:“什么事?”罗基呵呵笑道:“胜过我手中这把战斧。”我也哈哈笑道:“兄弟这两日身体倦怠,正要松松筋骨。罗基首领,请吧!”

那罗基双目上翻,单臂抡起青铜战斧,如泰山压顶般向我劈来。只看这气势,便非一般人能敌。我双手紧握雷霆战斧,用力往上一支,顺势还了一招,接下来你来我往,双斧撞击之声不绝。罗基不停的大叫:“痛快,痛快!”十几个回合之后,我发现他转身稍慢,突然将斧头向其颈部斫去。罗刹族人一声惊呼,甚至有人闭上了眼睛。我猛然一顿,硬生生的将斧头凝住,然后慢慢收了回来,说了句“承让。”罗基定定的看着我,半天才说道:“好功夫。”我笑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请首领到镇上一叙。”

罗基道:“你们都在镇外等候,我去去就来。”他身旁一人低声说道:“首领且慢,只恐有诈。”罗基冷哼道:“他要是想杀我,刚才那一下就要了我的命!”说罢,再不理会那人,径直往镇上走去。我赞道:“首领这般心胸,果非一般人能比。”罗基哈哈大笑起来。

阿特拉•曼迪原来办公的场所,如今成了我们的临时驻地。这里地方宽敞,房屋众多。可以想象先前码头繁盛的时候,此处必定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我请罗基入座后,先将自己西来的经历大致说了一遍,最后才道:“所以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是要彻底消灭大西国的残暴统治,还世间一个和平。”罗基苦笑道:“传龙一路西来,颇具传奇色彩。然而要打败大西国,谈何容易?先不说他们的海、空力量,仅地面部队便远胜我们。该国陆军战法先进,装备精良,对我们有着压倒性的优势。而且,不要说大西国,就其走狗大狼国这一关,我们就打不过去。”

我问道:“你们跟大狼国交过手?”罗基叹道:“以前这亚述尔山以北、中央大裂谷以东地区,都是我们罗刹人的领地。后来狼人来了,将我们赶往北方,并在这里建造了北港。大狼国当时声称,如果罗刹军队敢进入北港以外百里之地,他们就北上灭了罗刹国。但是,他们并不在意罗刹百姓留下来。因为无论采矿、运输、还是码头装运,都要用到大量的人力。我手下的这些族人,大都是当初留下来的。后来附近的山铜矿枯竭,北港随之荒废,我们也就变成了流民。”我又问道:“这附近的流民,不止你罗刹族一家吧?”罗基道:“当然了。这一带的流民部落众多,成气候的却只有三家。一是我们,另一个是埃多和他的红毛族,还有一个是蒂夫的黑鬼族。”我奇道:“这两族也是附近的原住民?”罗基笑道:“不是的,他们都是被狼人从外地抓来的。埃多的族人大多红发碧眼,所以绰号就叫红毛族;蒂夫的族人黑肤黑发,所以大西洲的人们称之为黑鬼族。哈哈!你们来到北港的消息既然瞒不住我,自然也瞒不过他们。估计这两族的人明天也要到了。”我说道:“我担心的并不是这两族,而是大狼国。一旦我们来到亚特兰蒂斯的消息传出去,大狼国肯定要发兵攻打北港。”罗基道:“我却不担心大狼国,他们对这山北苦寒之地并不感兴趣。倒是西边的恶魔国,一直幻想着统一北方,只是苦于找不到借口。如今北港有变,它正好借机东犯。到时候我们就有难了。”

没想到这罗基行事莽撞,却是颇有见地。不过想想也对,他若只是个粗鲁汉子,又怎能统率一支部族?只可惜他并不清楚我是什么人。若是我来到大西洲的消息传出去,恐怕不止大狼国,连大西国都会发兵打来。

果然到了次日,又有两支流民队伍来到北港。罗基跟大家解释后,带着埃多和蒂夫两位首领前来见我。两人皆身体彪悍之辈,果真一个是黑人,一个红发白种人。大家见面后不免有一番客套,然后就听蒂夫急切地问道:“传龙从海上来,不知有没有到过新西港?”我笑道:“我不仅到过新西港,还救下了大批的黑人奴隶。”然后就将事情的经过详细讲给他听。蒂夫大惊道:“我正是马林族孔代部的人。那年奉老首领的命令去杜尔部,刚走到半路就被抓了,然后又从新西港押运到了北港,从事码头装卸劳动。好在没过两年,北港废弃了,不然我和这帮兄弟非累死不成。请问阁下,我家老首领还好吗?”我忙答道:“孔代首领身体康健,老人家还从领地一路走到新西港,跟我并肩作战呢。”

蒂夫大为感慨,对我说道:“传龙或许不知,我和埃多首领一直试图占领北港,夺取几艘帆船,然后从海路回老家去。只因忌惮大西国的军事力量,所以一直未敢成行。你们既有海船,不知可否送我等回家?”我叹道:“送你们回去并不难,难的是今天送了,明天又被抓回来。大西国一日不灭,大家就一日不得安宁。所以我们的首要任务是消灭大西国,而不是回家。”众人看着我,似乎在看一个疯子。半天后埃多才苦笑道:“可是以我们的实力,远弱于周边的罗刹国和恶魔国,再不要说大狼国了。如今更妄谈什么消灭大西国,岂不让人笑掉大牙?”罗基也道:“只说去岁恶魔国来犯,我们三个部落联合拒敌,结果死伤无数。后来若不是大狼国出兵震慑,恐怕今天就是我们的周年祭了。”

我冷笑道:“大狼国出兵的目的,是不想让恶魔国坐大,而不是可怜你们!所以要想不被欺负,只能依靠我们自己的实力,而不是寄希望于他人!”埃多叹道:“这个道理,我们又何尝不知?去年大狼国曾跟恶魔国约定,双方军队都不再进入流民的领地。如今怀普首领率狼人队伍进入北港,正好给了恶魔国入侵的口实。”我问道:“这里有恶魔国的探子?”罗基笑道:“这里周边各国的探子都有,又何止恶魔国一家?只是他们加入了流民的行列,根本无法分辨出来。”

我说道:“如此一来,我们的时间就非常紧迫了。各部要抓紧集合队伍,准备开战。”罗基叹道:“如今就算让怀普的狼人兵撤出北港,恐怕也无济于事了。大家只有积极备战。不知传龙是否愿协助我们作战?”我笑道:“这个自然。只是多方协同作战,须有统一的指挥;不然乱糟糟的如一盘散沙,非吃败仗不可。各位若信得过我,这第一仗便由我来指挥如何?当然,你们若另有合适人选,大可让他出来指挥。”

罗基、蒂夫和埃多分别对望了一眼,然后说道:“传龙既有对阵大西国军队的经验,这一仗合该由你指挥。我等积极配合便是。” 我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定了。还有一样,我的身份和名字只能在座的几位知道,对外暂时不要声张出去。敌人越晚知道越好。”

备战工作立刻紧张的进行起来。我们所缴获的青铜兵器还有两百多件备品,此时都拿出来分给了三个流民部落。他们自是欢喜。然后大家忙着加固外围防护、打造弓箭、储备食物、侦查敌情并进行军事培训等等。一月之后,果然是恶魔国最没耐心,率先发兵来犯了。

原来恶魔国国王魔帝逊听闻狼人占领北港的消息之后,顿时勃然大怒,于是命令早就屯兵边境的莫度将军率部东进,意图一举攻占流民国。莫度是该国的四大名将之一,接到命令之后,他不敢迁延,急忙率兵越过中央大峡谷,一路猛进。经过八九天的急行军,早已来到北港郊外。

亚特兰蒂斯各国的陆军编制,大都参照和承袭了大西国的一套制度。其最基层设头目一人,统兵一百;往上一级就是首领,下辖官兵约一千人左右;再往上就是将军了,下属兵力在大约五千到一万之间。当然海军编制跟陆军不大相同,往往一艘大海船的负责人就是首领了,即便其下属兵员不过一两百人。外驻军的编制也不尽相同,一般某个港口的负责人就是首领,下辖官兵数量也因地而异,大约都在在一两百人左右。只是除了大西国之外,其它各国暂时还没有海军和外驻军。

莫度手下有五千雄兵,已接近整个流民国各部兵力的总和,且战力远非后者能比。因此魔帝逊认为只需打败了入侵北港的狼人兵,那么整个流民国的地盘就是自己的了。至于北方的罗刹国,兵力比恶魔国差了一大截,早晚会臣服在自己脚下。如此一来,统一整个北方指日可待,他从而也就有了跟大狼国叫板的本钱。魔帝逊如意算盘自然打的不错,可惜他千算万算,却错算了自己的对手。

莫度看着北港镇外围那道刚刚加高的石墙,不免一阵冷笑:这些流民部落竟敢对抗自己的东征大军,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等会儿冲进去,非将整个镇子屠尽了不可。他率队来到一射之外,正准备下令进攻,忽听墙内传来一阵奇怪的声响。莫度抬头一看,半空中出现一片黑影,正朝自己这边迅速扑来。他不禁打了个冷战,连忙大喝道:“躲避!”

其他恶魔兵也发现不对了,只是这群黑影来的太快,大多数人还没来得及闪避,已被重重的砸在了身上,然后就听到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是石头!”一个恶魔兵喊道。莫度暗中纳闷,对方怎能将石头掷出这么远?可战场之上,已不容他仔细考虑,莫度只得高喝道:“进攻!”

哪知队伍刚冲到一半,又是一阵乱石投来,恶魔兵纷纷倒地。然而恶魔国军纪严明,但凡临阵退缩者一律处死,因此他们只有硬着头皮继续往前冲。恶魔兵每次出战,都用动物鲜血涂在脸上,用以威慑对手。因此站在石墙后面的雷灿,很快就看到了对方的大花脸。他见敌人已进入射程,急忙下令放箭。围墙后的各族战士依照口令,分批次的向墙外射去。

流民国境内原来并没有高大的围墙,莫度这次也没有准备登墙的梯子,因此只能将所有兵力集中在镇子入口处,试图强攻大门。这正好被我方射手当成靶子来练。莫度发现己方士兵成排倒下,慌忙下令撤退,以图它策。就在这时,只听背后一阵呐喊,两支人马从斜刺里杀出,将己方队伍冲了个七零八落。莫度正指挥御敌,忽然又是一阵号角声响起,只见对面镇子大门洞开,一伙人马正从里面杀出来。

这时的恶魔兵们早已杀昏了头,只能像没头苍蝇般的乱撞。莫度一声长叹,只得带一帮亲信向西面突围。看看午时已过,后面追兵渐远,莫度忙下令休息。他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早已累的直不起腰来。这时一支断后的恶魔兵小队也赶了上来,上报说对方的追兵已经退去了。

莫度心下大定,忙命人准备食物和清水。只是他们的给养大部分早已丢弃,如今实在难寻。一名恶魔兵来报说前方不远处发现水源,莫度急率队快步赶去。正走路期间,天空发出一声短促的鸣叫,莫度抬头一看,原来是只黑色的大鸟。他不禁心里打了个突,暗想这么大的鸟儿要是扑下来,还不把人吃了?好在那只大鸟并没有吃人的意思,直往西飞去了。

果然前方不远处有片水池。莫度仔细一看,才想起自己前天曾路过这里,还在附近歇了一晚。恶魔兵们早已口干舌燥,纷纷抢了过去。哪知就在此时,号角声再度响起,水边闪出一支约五百人的队伍来,整齐的排好队列。莫度见对方弓已上弦、剑已出鞘,只觉眼前发黑,几欲晕过去。他的队伍如今疲惫已极,哪里还能再战?他待要唤回手下,只听弓弦之声响起,恶魔兵已经成群的倒了下去。

莫度感觉浑身发冷。他环顾四周,发现带出来的五千兵马,如今只剩下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了。看着对方士兵渐渐围上来,他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莫度正要仰天长叹,忽然看见那只黑色的大鸟正从半空盘旋而下,很快便落到了自己眼前。他吃惊的退后几步,不小心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踉跄倒地。周围的流民士兵顿时哄然大笑起来。可莫度已经顾不上对手的嘲笑了,他惊奇的发现那只黑鸟背上居然下来了一个人!

只见那人来到自己身前,眼中闪过一道犀利的神光,慢慢说道:“莫度将军!”莫度忙道:“请问阁下是?”那人不置可否,只沉声说道:“回去告诉魔帝逊,让他好自为之!”然后挥手下令道:“撤!”只听一个战士问道:“大王,咱们就这样放过他?”那大王笑道:“不放了他,谁给恶魔王报信啊?”莫度大叫道:“请教阁下尊姓大名?”那人头也不回的说道:“将军早晚会知道的。”说罢,乘上大鸟向天空飞去。

这个乘雷鸟飞走的“大王”不用说就是我了。我利用莫度轻敌的心里,再加上最近打造的投石机和弓箭击败了他们,取得了来亚特兰蒂斯后的第一场胜利。回到北港后,大家自然是欢欣鼓舞,大肆庆祝。

我赶紧将一众首领叫到面前,给他们降温。“击溃莫度的队伍,我们的困难才刚刚开始,接下来的日子会越发艰难。”我说道:“对魔帝逊来说,他肯定会发兵报复,更何况大狼国还在一旁虎视眈眈呢。所以当务之急,是尽快让大家团结一心,整军备战,随时准备迎击强敌。一旦思想麻痹起来,下次吃亏的就是我们了。”罗基、埃多和蒂夫等兴奋的说道:“从今往后,我们都听你的。你只说该怎么办吧。”我道:“据我所知,所谓的‘流民国’以前不过是个有名无实的称号,是外地人为了区别其它国家起的临时名字。如今各方首领都在,我们何不借这个机会建立国家,同时也建立自己的军队,用以保境安民。”

蒂夫说道:“正该如此,免得像以前那样受人欺负,谁都想来踩上一脚。”埃多道:“那我们就正式成立流民国好了。”我笑道:“国名再用‘流民’就不好了。外人听了,还以为我们的百姓都是颠沛流离呢。我看不如更名为‘保民国’吧。至于都城,暂时就定在北港。”罗基嚷道:“就叫保民国!以后敌人来了,我们大家就是保民的队伍!”

事情商定之后,大家一致推举我担任保民国的国王。我知道无法推辞,只得说道:“传龙就勉为其难,暂代国王一职。以后有机会再另选贤能。如今人多事多,我只能先管军事方面的。至于民间的事务,实在无暇顾及。我想起一人,就是上届的北港首领阿特拉•怀弗。此人在民间声望颇高,让其过问民事再合适不过。不知大家有何看法?” 罗基、埃多、蒂夫等人都表示赞成。看来这怀弗的名声还真不错。

我再次登门,将阿特拉•怀弗请出来,担任总理大臣一职,负责处理保民国民间和后勤方面的一应事务。怀弗爽快的答应了。他颇具才干,虽已年迈,却将所有事务料理的头头是道。几日后,保民国成立,各机构开始正常运作起来。

在亚特兰蒂斯的北方,如今我们已初步打开了局面;要不要南方也搞这么一个根据地,给大西国来个两面夹击呢?只是我一个人的能力实在有限,不可能两头兼顾;如果有个能独当一面的人出来帮我就好了。可到哪里去找这么个人呢?我反复思量,突然想到了夔扎尔柯特尔。作为墨齿国的国王,此人才干绝不在我之下,况且大荒东洲到此只有一水之隔,比起中土来要近多了。

此念一生,我再也忍耐不住,马上用通讯联络了伊洛魁,请她转告夔扎尔柯特尔前来亚特兰蒂斯助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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