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路上,还贼心不死的想着刚才那些秀色可餐的妖娆美人们的豆蔻酥手竖起几朵春情盛放的幽兰,煞是摄人心魂,荡人神魄。雪秋铁血杀伐,军中六载对军营后的老弱妇孺黔首百姓不感兴趣,唯一让她目眦欲裂或者心中雀跃的是守卫疆土站的那条线,线内线外判若云泥,在线内肉眼可见的是线外的气火鲜血连篇如海,她不能出去,那是坏了规矩。外敌的战争也不敢贸然伤及池鱼,越过那条线,招惹的便是雪秋殿下,她手里的剑可没有眼睛,也没有她那样热心肠。如今心在玄铁寒冰里泡久了,也渐渐会凉,更容易将眼泪冻住,见到粗莽大汉以外的细皮嫩肉的美人,外表馋涎欲滴,内里却未可知。
她现在想着那些美人,又有谁能晓得呢?
心是真的铁,泪也是真的寒,但美人,却是真的美啊!雪秋心中暗道。
她倒是挺希望海晏河清的,只不过现在认了个有钱的爹,又有四位绝色佳人,此行甚是欢心。忽然想起出使蛮荒一事,群臣众人口中难离的那位蛮荒才子究竟何等不凡,让皇帝都为此忧心忡忡?这点是雪秋心有忌惮的。当初参军其一就是为了避免朝野上下权很利弊,勾心斗角;其二便是体恤边境朝不保夕的苦命百姓,想要尽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刚开始心有洁癖不愿同那些笨拙武夫凡夫俗子为伍,后来久了,跟着前辈,脸皮磨厚了,心也就淡去了些什么。
她漫步走着,手里捏着礼部尚书院子的种的栀子花,手里一抹花粉清香四溢,颜色雅淡,只是这样被捏着,难免觉得有些暴殄天物。黑夜临下,没有皓月当空,也没有路间灯火,雪秋心道这尚书大人家未免太偏僻了吧?不过想想也是,难免引出诸多流言蜚语,僻静处倒也不错,还能陶研情操。
寒夜有些让人闻风丧胆,明明来时还是万里晴空,这天气好生变幻莫测。雪秋已经顾不得手里娇花,主要的是有些着急,心想赶紧飞回家得了,顿时周围气流缭绕,她刚凝气飘起身子,侧方一刀银光刺破黑夜,是刀!横刀!雪秋空中加强集气速度,想要一击破除。那刀来自热闹街道,火光通过特殊刀刃折射出五光十色,惹人眼目。
说时迟那时快,气流还未凝好,刀光剑影已达眼前。双目寒光乍一看,此人身材前凸后翘,分外妖娆!这样一个国色天香的美女竟是杀手?可惜是个蒙面客,让人捉摸不透,她依靠嘲哳树林用轻功而来,没有使用气道,也便不知道是何人,但也是因为没有使用气道,没法辨别她的气息,那就恰恰证明此人不想让雪秋知道自己气息。
有可能是熟人。
雪秋来不及攻击,迅速仰头侧翻,气流被她一刀破开,徐徐飘散,雪秋落地差点没站稳。抬眉一惊,那人已然亭亭玉立的站在跟前,刀早已架在自己脖颈上。雪秋大惊,如今天鉴还有除太子以外的能人异客属实难想。
表情没有任何波澜起伏,但心中已是震撼无比,抬起双手开口道:“神仙姐姐武艺高强,在下佩服。”她话锋一转,隐含犀利,“不过我认得你。”
那人沉哼一声,像是夹着嗓子,这便让雪秋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此人必然是宫中熟人!于是恬不知耻地谄媚笑道:“这位姐姐师从何处,芳龄几许,可曾婚配?”雪秋不知为何,眼前美人的眼中含着怜悯与悲哀,是在为自己吗?
雪秋见她眉目战栗,两泓洌水眼眶里翻涌,似乎是不忍心痛下杀手,她不由心道此人与自己关系颇好,蓦然一惊:难不成是青鸾?
这样一想,似乎一切都串通了,青鸾乃二皇子门下,二皇子行事作风比较圆滑,实在不像战场上厮杀数载的人。但也不是笑面虎,做事一点也不极端,甚至有些含糊。为人和善背地里虽然不知道要干什么却能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但偏偏这种人最是得让人担心。二皇子杨寒极有可能是要通过叫人杀雪秋又放水从而达到某种目的,只是一时之间雪秋想不出是何目的。
一筹莫展之际蓦然看到眼前美人眼目变得犀利,于是赶忙说道:“神仙姐姐。”见那人松了眉头心底暗笑,继续说道:“你说,我们竟然认识的话,你为何要杀我?我现在孑然一身,一······不穷但二白的,哪儿招惹您了?非要这样子赶尽杀绝,才好吗?”
见她委屈巴巴楚楚可怜的样子,蒙面客竟于心不忍落下泪滴,雪秋愕然,但迅速反应过来,拍地而起一掌冲上美人胸口绵软的挺拔山峰,那人被触不及防的击退之后雪秋蓦然大惊,望着自己的手掌惊愕中生出几分喜悦。看那人眼眸寒光溅起,赶忙说道:“青鸾我知道是你!”
那人一怔,仿佛被什么尖锐的物件一不小心刺入心头,酸楚疼痛纷至沓来,她已泪眼朦胧,慢慢摘下面纱,露出那果不其然的芙蕖面孔,雪秋慢慢直起身子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喟然长叹。两人面面相觑好一会儿雪秋才开口道:“好了青鸾,跟我回家,回家说!”
突如其来的哽咽让雪秋一筹莫展,也愣在了原地,她望着眼前神鬼莫测的女人怔怔出神,怎么也想不到如此性情温和的女子会在压抑怎样一断惊世骇俗的秘密。
青鸾调整了一下情绪说道:“三殿下对不起,今日我必须杀你。”
雪秋诧异间又觉得好笑,指着后方说道:“就因为我和那老头认亲,你家殿下就得宰了我?”
雪秋一脸不可置信的想着:即便自己和礼部尚书扯出关系也不至于杀头谢罪,这二皇子发的什么神经?她骂道:“你家殿下神经病啊?就一天天想着杀我,还是想给那杀我失败的四兄弟报仇?”突然皇帝被人行刺失败的事情窜入脑海,“难不成······皇帝是你家二殿下刺杀的?还故意刺杀失败,为了杀我?可这说不通啊!我与皇帝有国仇家恨,他要杀皇帝考验我,没理由啊?”
最后青鸾哽咽道:“我知道三殿下看了禁书里的禁忌之爱,想与我行欢,但是真的实在是······对不起······主上命令,不得不从。如果有幸来世相见,别说助您临幸,即便当牛做马,青鸾也在所不辞!”说完她一凝神,竖起纤细二指划过侧锋,欲要朝雪秋砍去。
千钧一发之际,救命稻草一般的声音想起:“停手吧!”雪秋蓦然回头,是二皇子杨寒。而青鸾竟是比雪秋还松心一般,如释重负地松开手中湿汗淋漓的刀柄。雪秋转头作揖,九十度鞠躬不偏不倚,淡笑道:“在下雪城三公主雪秋,字不离,见过二殿下!”
杨寒笑道:“妃子何必如此这般!快快平身。”见雪秋起身后说道,“为何要在做自我介绍,不都是老熟人吗?”
雪秋笑道:“我实在不知道我该怎么去了解你,你是谁,来干嘛,我都不知道,唯一通人情的便是我现在是你的王妃,怎么能谈“熟”之一字呢?”雪秋习惯性的在某个词说出口时意味深长地拉长音调或者加重声音,似乎这样很有压迫感。
杨寒笑容渐敛,说道:“我确实是皇帝老儿的亲生儿子,但不是天鉴二殿下。”
雪秋若有所思地问道:“那你是私生子?”
听到如此让人避讳的字词,杨寒没有丝毫怒气,只是若无其事的玩笑道:“敢骂本殿下是私生子的人也只有你了!不过你可以这样子理解。”
雪秋突然想起在太子书房中看到的《天鉴铁律》,有一条大概是指龙子龙女若是双胞胎并蒂莲那便得杀掉其中一个,为了防止兄弟姐妹几人长得相似,导致后来引起诸多不便,甚至牵扯国家兴亡。此条律极其严苛,当年二皇子生母还未有身孕当然不信,但当大皇子与大公主诞生之后,彻底让她陷入恐惧。因为当年大皇子与大皇女便是双胞胎,行为举止极为相似,皇帝再怎么于心不忍,但为了彰显城王威风不管皇后如何恳求,也无动于衷,在赐死大典上赐死了还未满月的公主。此后皇后伤心欲绝,因为寒心刺杀皇帝失败,所以被禁足后郁郁而终。
好巧不巧的是当年二皇子母亲怀孕之时,才得知此事,竟连赐死大典都不知道,原先觉得那条法律判若虚无的她得知赐死大典后慌忙无措,觉得皇帝好心机。不过想出了一个办法。皇后死后她自然是最得宠的一位妃子,就撒娇卖萌,终于得到皇帝首肯去中原旅行。原本在中原冀州首先诞下一位皇子,让她欣喜若狂,但后来肚子一阵剧痛,让她开始提心吊胆,而后事与愿违,生下一对双胞胎,两个皇子简直如出一辙,让她濒临绝望。于是她留了一位心腹在中原照看哥哥,而弟弟,自然而然随母亲回到天鉴,去做他独一无二的二殿下。她将一块玉佩掰成两半,一半留给小儿子,一半留给大儿子。回到天鉴城后此事也将皇帝瞒了过去。
原本她以为一切都可以风轻云淡平平无奇的过去,哪怕永生永世见不到自己的大儿子,但在冀州那位皇妃的心腹心有丘壑,那位皇妃心腹将所见所闻已经宫中狗血全部在皇妃大儿子记事时起尽数告知于他,并且严厉苛刻的让他倒背如流。后来那名皇妃的心腹病终之前给他取名为杨扬,字乾坤,含义便是扬起雄风,扭转乾坤。皇妃心腹病终之后,杨扬年仅八岁,孑然一身,磕磕绊绊终于在十岁那年,恰巧被游玩中原的杨寒撞见,见他与自己相似,便偷偷将他带到当时所住的客栈。
然而聪明伶俐的杨扬怎会不知身前这位便是自己的亲弟弟,见对方和善,两人就偷偷来往,看时机成熟,杨扬将所有事情说出,早猜到杨寒半信半疑,他便拿出玉佩与杨寒匹配,杨寒这才相信。但事关国家大事,杨寒回家前杨扬说会在冀州等他,杨寒回家后与母亲闲谈之时便将冀州所闻全数告知。此时杨寒的母妃已是皇后。
而皇帝新纳的妃子已经生出小皇子,只不过他不像两位哥哥那般狗血,反而骄纵蛮横的活着,一直到现在也未曾变过。
当年杨寒母亲,也就是现在的皇后,一心只想平平安安的过下去,奈何少年正是热血时,她后来想着杨楚的双胞胎妹妹的事情,忍不住也想疯一把,也为了见到自己茶饭不思朝思暮想的大儿子。后来两位孩子心智渐渐成熟,心中所想从逃离变成了对皇帝悄无声息蓄谋已久的杀害。杨寒在十五岁只身游历中原,第一处便是去了冀州,将自己所学武道还有文学对哥哥倾囊相授,那时的杨扬,已经是那片区的风靡人物,联合其他伙伴组成一个团队,游历三年,那个团队渐渐有了自己的制度,开始变得铁血心肠,但始终不忘初心,那便是刺杀天鉴皇帝。
听着他说到这里,雪秋说道:“所以这位子原本应该你的兄长来当的,而你就得下黄泉见阎王。也因此你就要杀大王,然后怕被发现,就想要借刀杀人,恰好我来了,你就派人杀我,将锅丢给大殿下,好让我对皇室中人深恶痛绝,没想到的是我向来与大殿下私下”交好“,你就故意刺杀皇帝,奈何他信任你,便把矛头指向了我。至于现在,你要青鸾杀我,是为了看我真心,对吧?”
杨寒挑眉笑道:“差不多。”他顿了顿,“不过,我伟大的公主殿下,您是如何认出青鸾的?”
雪秋没脸没皮像个登徒子一样的说道:“胸。”身后青鸾顿时面红耳赤,下意识转过身去。
杨寒诧异:“胸?”
雪秋笑道:“今早青鸾起的晚,我趁机就伸手摸了一下。”
杨寒将青鸾送给雪秋之时便做好她被雪秋占尽便宜的心理准备了,只不过让他更诧异的是:“你确定你就只摸了一下,这不可能啊?”
雪秋终于知耻一般,脸上微微酡红,羞涩道:“就忍不住伸手捏了一下下。”青鸾脸更红了,这辈子还没被人碰过这样惹人羞耻的地方,差点羞死。
雪秋转而问道:“我现在就好奇一件事情,二殿下是真的喜欢我吗?”
杨寒毫不犹豫道:“是真的。我对你日月可鉴的真心,我真心喜欢你,不然也不会处心积虑算计你。其实我都想好了,等我喊青鸾停手之时,你若是皇帝一党,我便让青鸾把你抓起来,关着,不会伤及你分毫。”
雪秋眯起眼睛望着他,说道:“可是你应该很清楚,本公主不喜欢男人。”
雪秋见他阴阳怪气的,没好气地说道:“一会儿娘子一会儿殿下的,我看外头那些说你的,都是你花钱买通的!演技好生让人刮目相看,简直登峰造极,赶紧滚吧你!”杨寒这才屁颠屁颠又依依不舍地离开。
青鸾愣在原地,支支吾吾地说道:“殿下此言······有些······”她蓦然一激动,竟忍不住说出了那令人想入非非的字词,“甚好!”
雪秋听到回话后心满意足的凝气飞起,转身朝皇宫的方向极速飞去。青鸾杵在那儿怔怔出神好一会儿,才想起什么,赶忙朝雪秋飞去。夜里凄凉十足,两人欲盖弥彰的走进屋,按先后顺序洗了澡,躺在床上之时,雪秋依旧贱兮兮的去抱着青鸾的身子。青鸾逐渐恢复平静,说道:“殿下明天要走了,可觉有何不妥?”
雪秋笑道:“你是舍不得我?”
青鸾一本正经地说道:“朝夕相处,如今说走就走,自然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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