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山河寻此一人

只是无窗寝宫,也灯火通明,偌大的寝殿中央那张鎏金床竟显得单调许多,因为周围除了烛火灯光,没有任何摆设。这便是东夷城现任城主危露势的寝殿,奢侈的房间却那么死气沉沉。危露势躺在大床上纹丝不动,若有所思。她知道了雪城覆灭的消息,心底五味杂陈。雪城毁于一旦,朝夕之间灯火尽灭,这消息被天鉴封锁,却依旧被手眼通天的危露势得知了消息。其实一城覆灭,这消息迟早是要传出去的,但南城距此极远,在途中封锁消息那是轻而易举,而中原,大多不屑于谈论此事。

不知为何,躺在绵软的床上,她总是有一种感觉,像是许多年前的某一夜,不知是被自己的狼子野心所侵蚀还是被某个人的无比炽热的身躯所包裹,这让她很不爽,蓦然起身手竖一朵兰花,以极优雅的方式梳弄着自己的头发,年纪上佳,可不知为何,床侧的镜面里,发梢微白,与这妩媚的脸庞格格不入。或许是太操心了,自从东夷城和平后,她的心却是愈发焦虑,却喜怒不形于色,哀乐不发于声,下人们见惯了那副老成持重且平静温和的脸庞。就像是忘却年少时的疯狂,丢失甚至从未有过爱恨情仇一样,总让人觉得这个女人是那么近若咫尺却远在天边,没有人懂她,就连她自己,也快不明白自己了。

一城女君,何其艰难?且不说堵住外界流言蜚语,就说那北方中原的战事,总是会波及到东夷城边界的将士,但他们遵守危露势的仁爱所制定的规则,只能于边疆自保,不能反攻而上。当然,他们也是愿意的,哪怕这让他们尝受旷日持久的连篇炮火,他们也在所不辞。

望着那面镜子里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在灯火下愈发的晦暗,难以看清,她的眼睛因为出神而开始朦胧了,随后闭眼叹了口气,顷刻濡湿间如负千钧之重。她愈发的忧愁,不解,比如中原内许多毫无意义的杀戮,比如自己的弟弟为何迟迟不归,比如当初那个少年怎么不懂自己。她有些怒了,却依旧显得风平浪静,面无表情。

一般这种时刻,长空上的皎洁月光是最善解人意的,她起床披上紫红狐裘,走到门边打开沉重的大门,迎面而来的便是那云轩下的明月以及满夜星河,辉煌灿烂直入人心。带着青草气息的风掠过湖畔在轻轻拂起她微白的发丝,顿时让她只觉沁人心脾,遍体清凉。看来焦虑时出来游走游走是极好的,只是这种美好很孤单,也很短暂。

身侧体态初成的奴婢提着裙子快步上楼来行礼道:“城主,外面风寒,进去歇息吧。奴婢替您守着。”

危露势怒气消减,但犀利犹存,没好气地问道:“守什么?”

旁边婢女一愣,一时无言以对,过了半晌才缓缓回道:“守······您。”

“我?我有什么好守的?”危露势叹了口气,“下去吧。”

婢女无奈只好行礼走了。

望着星辰皓月的危露势突然想到一个人,便是那位背叛天鉴城的气道三界的高手青鸾,只可惜经此一战损毁青鸾大量修行,只怕以落出苦河境界,于九段之下止步不前了。她微微叹了口气,也想起了自己那些年疯狂的行为,年少儿郎鲜衣怒马,一身我命由我不由天的豪气,可到头来却是伤了心,失了身,不知对错。

她不愿意去想起那个名字,那个让她再也掀不起任何波澜的名字——杨楚。她依稀记得这个男人当初多么冷血无情,心狠手辣,最后她也认为自己已是玄铁寒冰,却终究给予了这个冷漠的男人最后一丝温柔,而这股温柔,如同被湖泊涟漪揉碎的皎洁皓月,被杨楚毫不留情地击破,唾弃,侮辱。所以时而她觉得自己错了,不不该去中原挣个一席之地,为了名声与和那个人的未来而过着忍辱负重的生活。

可此时月光的皎洁,终究是让她不知不觉中想起曾经那个少年炽热的胸膛,蓦然头昏脑胀。她太累了,却依旧毫无睡意。

“我想,我该学那些高尚的大德一样,来一场肆无忌惮的旅行。”她慢慢说着,语气死气沉沉。

恰在深思之际,忽绝天边一道急流飞过,蓦然一怔,眼目余光中一道白色气流划破长空,似流星一般,朝着这边极速奔驰。眼见越来越近,近在咫尺,那人脸庞已然清晰明了,直到这人阴柔却极有力道的掌心已至腹前,危露势依然纹丝不动,然后被气力贯穿,再被重重击飞,直接冲入屋内。她狼狈不堪地爬起身子口吐鲜血,霎时间面色惨白不堪,望着眼前在熟悉不过的男人怔怔出神,这人竟是许多年前许多个日夜与自己于云轩下缠绵缱绻的男人,也就是杨楚。他不思旧情,反而面色含怒,怒发冲冠,厉声道:“这掌,是你欠我的。”

“欠”这个字,听起来很好笑,但危露势却是怎样也笑不出来,她的泪水已然流光,平静的站起身子,没有露出凄苦的样子,平淡甚至有些冷漠地说道:“那便是欠你的吧。”

听着这似乎毫无感情的回答,杨寒走进门来关上门便恼羞成怒地吼道:“本来就是你该还的!如若不是你,我能像如今一样不能堂堂正正的修罡正之气!?若不是你,我能像如今这般落魄不堪!?这一切都是你促成的!”

他似乎怒到极致,可眼前的女人只是平静拉起狐裘裹在身上,像是有些着凉一样,但偏偏是这样事不关己的冷静,愈发让杨寒生气,他咬牙切齿目眦欲裂,恨不得将眼前人撕碎一般,但他终究忍住了,深呼吸后说道:“报完仇了,就该说说正事了。”

危露势慢慢走向床边坐下,说道:“境界涨进这么迅猛,想来是听从了那雪城三公主的建议吧?”

听到这话,杨楚像是被激怒的豺狼虎豹似的望着猎物,再也无法忍受,蓦然冲上前去直至危露势身前本能地顿住了身子,因为他开始为她的正定自若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甚至油然而生出一股莫名其妙的愧疚,这让他纠结万分。他确实听从了雪秋的建议,顺势而为,这样可使阴性气道愈发强大,他忍无可忍终究照做了,效果可观,气道超乎想象的突飞迅猛地增长,如今已经气道九段了,这增长是极快的,足以看出他在这方面的天赋,虽不同于雪秋那般天赋异禀,却是常人望尘莫及的。但是这让他觉得肮脏,就像是,朝是台上跳梁小丑哗众取宠,暮是在犄角旮旯中灰黑腐朽的泥潭里翻出连狗都厌弃的烂苹果核还沾沾自喜的破烂乞丐,还在摇尾乞怜以求施舍,施舍得到了,这小小的施舍让他不在倚门卖笑,不在街头祈求,却让他觉得肮脏,恶心,让他身负极大的罪恶感。这也是危露势绞尽脑汁也万万想不通的:为何与人行男女之欢后会觉得罪恶?跟何况还是和所爱之人?为什么修不得许多大人物所练就的罡气而觉得恶心?这让危露势有些想笑,但她已然笑不出来,从头到尾,自己在这个头头是道心怀明理的男人面前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犯,而如今自己遭受到这些都是自己该去承受的,无论是被曾经所爱之人的唾骂,还是这让人心碎的一掌,那都是该承受的,就因为自己是那个让他杨楚如今不能正常修罡正之气的“罪魁祸首”。

一向自诩光明磊落的杨楚自然毫不掩饰地说出:“是又怎样?所以我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来到这里。”

“来这里干嘛?”洞若观火的危露势明知故问地说道。

来干嘛?报仇雪恨?这不免有些太可笑了,当初有那么多机会,他却不来,可如今,不惜用他认为最肮脏无耻的方式也要最快来到这儿,怎么可能只是为了报仇?而他,也确实不仅仅是为了这仇。心高气傲的杨楚说道:“你得帮我。”

他说得理所当然,因为在他心眼里,习惯了女子的勾心斗角,别看那些宫中贵人们体态丰腴看起来慵懒孱弱,实则她们心如海底之物,不知是针是刃,总之都那般爱锱铢计较,相对青楼外的泼皮无奈的年轻少男,女人就是那般骄纵蛮横无理取闹的,耍赖之余她们察言观色心机城府样样不输历经许多权衡利弊的事情的细心男人。所以对于女人,杨楚认为无理无礼是自然而然的,所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说的大概属于他这样的,这是他心底所想,并且非常坚定,不然今日就不会来找危露势了。

危露势嘴角勾起一道极其微妙的弧度,似笑非笑地说道:“雪城都亡了,我最多只能把你的干系撇干净,当然,我想你到死都不会愿意的。”

杨楚咬牙道:“我是太子,我得赎罪。”

“哈哈哈哈哈······”许久未见笑容的她今夜趁着半夜繁星竟笑了起来,只不过笑得森然,笑得冷漠,笑得无可奈何又手足无措,脸上露出那股凄美的感觉,一时间让杨寒入了神,而后那极大的最恶心又让他回过神来,便愈发纠结了。

“赎罪”二字,实在是太好笑了,危露势觉得这简直就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笑过之后面露苦涩,她唇齿颤动,似乎想从牙缝间挤出什么,却始终什么也没有突出,她神情煎熬,像是在忍耐着极大的痛楚,如万箭穿心般,可却突不破这地狱囚笼般顽固的唇齿。

她的脸色愈发苍白,白得瘆人,这让杨楚有些慌了:“我可没使全力,你可别碰瓷!”

谁料尾音还未结束,一口腥红从危露势口中喷薄而出,溅得杨楚一身红腻,他赶忙脱下外衣怒道:“至于吗!?”然后危露势便晕过去了。这一晕,直让杨楚开始提心吊胆,只听开门声匆忙回头,露出一副“不是我干的”的表情望着忍耐不住破门而入的婢女。她哭喊着跑在床边跪下,摇晃着危露势的身体,呼唤着“城主大人”,可这人依旧面色惨白气若游丝,见她奄奄一息自己又无可奈何的婢女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狼心狗肺的杨楚一脸嫌弃地骂道:“女人就是矫情!”

婢女一听立马怒瞪着杨楚,毫不弱势地吼道:“若不是你城主大人何来此苦?她从中原回来便时长身体不适,你的一切拜她所赐,她如今撕心裂肺之苦又何尝不是你之所就!?”

一向心高气傲的杨楚这会儿凌厉的眼目中蓦然闪过几分惊愕与愧疚,抿了抿唇说道:“干······干我何事?明明是她自找的!”

年幼的婢女便没有再搭理他,只是自顾自背起自家城主,朝门外跑去,看起来跌跌撞撞很是不稳妥,站在一旁的杨寒也跟着心急,快步跟了上去。

“你这个负心汉跟来干嘛?”

“我不是负心汉。还有,我只是看看你们想耍什么把戏。”虽然话说得这般硬气,但底气显然不足了,刚才的气势汹汹目前看来,已经尽数化为愧疚与傲娇所组的恐惧了。他确实不知道像危露势这样名震天下的强者今夜看来为何如此孱弱不堪,才受一掌便奄奄一息,这很不合常理,难道真如这小小婢女所说,这一切是自己咎由自取?

不!不可能!明明是她负得我,这一切不过是苦肉计罢了?

他这样想着以求心理安慰,可事实是,这样的苦肉计又有何用?这点目前看来杨楚是心知肚明的,这样的苦肉计对危露势来说毫无好处,反倒让杨楚所谓的大仇得报,可他却始终开心不起来。看着眼前面色惨白如同死尸的女人,不禁想起以前那些个日日夜夜,欢声笑语映满星子倒错的窗帘,在炕前起舞,在阳台吟诗,那些个日夜,是他这辈子最欢快的时光,所以细细想来,这一切却是是他一首促成的。

蓦然看着这样毫无生气的女人眉头颤动的一刹那,心好像在滴血,他耳畔发烫,呼吸急促,却始终不敢移动分毫,他已然手足无措,只能这样干巴巴地看着婢女将危露势抱上药房的玉床上。这玉床晶银剔透,做工细腻,看着上面的繁复花纹有些熟悉,他突然想到,许多年前在书上看到过,这玉床是几百年前一圣人所做,据说她是雪城的开国之君,雪神。但这个传言很快不攻自破,因为世人皆知,这玉床很早便出现于东夷城,而雪神远在中原北方,离东夷城有千山万水,所以如若这床是她造的,那便不可能出现在东夷城。但也有人认为,这床或许是白神医白衣到东夷城时所做,只不过这种观点没有证实,也没有太多人相信,所以这玉床究竟和人所做,至今亦有争议,但可以确定的是,这床如今,全权属于东夷城城主危露势。

“这床······”杨楚情不自禁嘟囔着。

那端来药的女婢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城主大人的身子已经给你糟蹋过了,这床你还要抢?”

杨楚一脸不屑地转过身去:“没兴趣。”话是这样说出,他还是忍不住小心翼翼转过头来瞥一眼,然后又迅速回过头去。

女婢慢慢将药给危露势喂下,用毛巾蘸些热水给她擦了擦脸,面色焦急,还嘀咕着:“怎么越来越严重了,这可怎么办?”嘀咕着嘀咕着,两道洌水夺眶而出,扑扑簌簌地掉落着,明明病痛的不是她,可看起来最是上心的却是她,此刻显得委屈巴巴的,让杨楚有些于心不忍,那些到唇间的珠玑言语瞬间咽了下去,转过身来竟是一筹莫展,无可奈何只好提声安慰道:“朝中没有医官吗?我去给你叫来。”说完转身欲走,却被女婢赶忙叫住。

“站住,你这是害了我们城主。”

杨楚转过身来,一脸诧异地听她说着:“外界大都重男轻女,还实行一夫一妻多妾制。而城主大人不一样,但是她所搬行的政策受到诸多大臣的掣肘,因为这些政策严重影响那些恶毒之人的利益,这些年城主大人忙着巩固朝政,开民智,却愈发的累了。加上那些大臣老是拿着他们口中‘老祖宗’说事,害得城主大人抑郁好久,若不是我天天陪着城主大人,真怕她会做出何等傻事?”

杨楚倒是听出了危露势这些年的心酸,但他却心有坚定地说道:“世间道理本就如此,我们是大丈夫······”

谁料话还没完便被婢女打断:“大丈夫!?”她指着床上面如死色的危露势目眦欲裂地瞪着杨楚说,“这就是你们所谓大丈夫所做的事?不拘小节是吧?何患无妻是吧?可真正的大丈夫,应当如那碣石山尖上的魔族大德一样,男女平等,心怀志向,注重细节,文武双全!你以为他一个魔族人如何受得了天下人尊敬?还不是因为人家有这能力!而你们这些男人们,只会践踏我们这些弱小女子的尊严!冀州神女便曾言,真正懂得有所为有所不为的大丈夫不怕男女平等!而你,就你这样儿的也配做大丈夫?托城主大人的福,我读过许多书,但我依旧不懂你这样的男人口里所谓的大道、志向。我只晓得,如若连女子自由身都容忍不了的人,要这志向和这狗屁大道有何用!?在我眼里,你这样的人,无论男女,就是败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败类!你还是赶紧走吧,我不希望城主大人醒来看着一个让她自己伤心寒凉的人。”

杨楚被她这一番肺腑之言怼得哑口无言,只得悻悻然走出门外,然后轻轻替两人关上房门,望着浩荡长空陷入一片枉然。这样怅然若失的感觉,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了,心头仿佛隐隐作痛。他有些失魂落魄的坐在门槛上,静静等待着,不管如何却是希望房里有所动静,且是皆大欢喜的动静,但夜半三更,依旧无所动静,在徐徐微风的轻拂中,眼目朦胧下,慢慢进入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梦境······

这梦里是岑寂黯然的,仿佛与时间长河隔绝开来,只有高原上发着幽幽白光的明月,照遍青山,却透露着一股挫败的气息。杨楚在河畔苏醒,听潺潺流水,赏波光粼粼,自然而然心情舒畅了许多。他有些狼狈地起身,侧方望去刚才微微愉悦荡然无存,因为清澈洌水中那张被月光映出的脸颊是妩媚的,是让他身负罪恶的,是危露势。

他几乎身心崩溃地、欲哭无泪地望着河水里面无表情的女人,直到不知出现幻觉还是真实存在的,河中人开口:“我欠你的,杀了我吧,快杀了我,杀了我······”

蓦然瞪眼,泪水夺眶而出,他觉得此时此刻心脏已然瓦解冰泮,紧紧抱着头颅,面目挣扎到近乎扭曲,血泪浸红了眼,嘶哑着嗓子:“不要!不要再说了······不要!”随着一声满怀恐惧与愧疚的嘶吼,他的手将河中倒影击得稀碎,然后全然崩溃地、撕心裂肺地喊叫着:“危露势!露势!”见不到人的回应,只有自己在这声嘶力竭地喊着,不停的喊着,恨不得掏心挖肺地,苦不堪言的······可这一切都晚了,也都完了。

他失魂落魄地坐在河畔看着河里蓬头露面的自己,黯然销魂地泛起嘀咕:“露露······我错了,露露,露露,露露······”

“露露!你也配叫这个名字!?”随着身后夺目白光的突然袭击,极其熟悉的声音也随即发声,杨楚蓦然回首,看到一女子在光辉之中,举着一把大砍刀,毫不犹豫地朝自己劈来,直到刀剑所触之目。

“不要!”在惊慌失措地喊叫中,杨楚醒了,微觉身后寒凉,转头一看,门开了,那刚才气势汹汹的婢女现在坐在门槛上失声痛哭着,若不是见她这般楚楚可怜,差点以为她要拔刀冷血无情地挥向自己。喟然长叹之际,是另一波狂风暴雨的掀起,看到她已经像是自己要命丧黄泉一样泪如雨下泣不成声,心头猛然一震:难道······自己曾经拔剑相向痛恨万分的女人······

他不继续想下去,带着满心的忐忑不安,他抬起沉重的右脚跨过门槛,却被这婢女再次喊住,这次还是带上哭腔的,多出了那么几分的伤心与无奈。

“你不配进去!都是你!现在城主大人危在旦夕······”

她开始絮絮叨叨地说起来,然而在杨楚耳畔扎稳脚跟的只有那“危在旦夕”四字。

还未离世,也就是说,还有一线生机。他心头燃起一丝希望,毫不犹豫地说道:“今早听说白衣先生进城了,他精通医术,又是人间大德,定能救露······你的城主大人。”说着说着他下意识改了口,还好正是伤心苦楚的婢女没有听到,只是含糊间听见了那人的名字,简直震耳欲聋。

白衣。此人早年间便开始游历世间,四处行医四海为家,曾经出名言道:“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许多医者纷纷效仿,大多穷困潦倒,或是慢慢销声匿迹了。身边老是跟着一位身着碎布披风的俊俏小厮,手持长柄大刀,气势凶悍盛气凌人,此人总离她三尺有余,一部分人想来是她的保镖。另一部分人则端着浪漫主义,认为这俊俏刀客是她男人,她人前治病,人后游玩,他人前保她性命无忧,人后保她寝食无愁,而这部分人,在这个兵荒马乱的时代恰恰是占大多数的,细细品来,到颇为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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