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活在一个"乱"字中

江老师本来是一个做函授课的老师。

他下过乡隔街近又是独子,在父母的送礼拉关系的屁护之下,没吃到苦头再找关系几经调动后,有了到师范校上班这样轻松体面的工作。

他跟很多好名气的人一样自视甚高,总以为自己能做一番很轰动很伟大的事业。王盛辉正好击中了他的要害,使他很想把一个靠贷款经营的公司,办成一个有很雄厚经济实力的大公司,以证明自己非常人所有的才能跟智慧。

在金钱就是表明个人价值的现实里,江老师跟很多自以为有才的人一样,全不在意商人忌讳心浮气燥听风就是雨的盲动问题,以及对自己使用的人要有足够的认知切不可轻信的原则,犯下了独断独行毫无章法可寻导致重大失误。

就是说涉及到木材、抬杠两宗生意,江老师都没跟我做任何的交流勾通。我是一味地只知服从,根本就没去好好想一下:

饶舒既然是大公司的法人代表,又是做林产品生意的,咋个会把云祥省方华市,林业局所属的林产品销售公司的总经理,介绍给五联公司经理做生意有啥子目的——江老师只凭一些口头上的真实,满怀高兴地跟“方华市林产品销售公司”,签订了一份抬杠的购销合同。对此我一无所知更没过问,当然就不晓得他对卖方经理向超及中间人饶舒知多少。他大约只是觉得两米长、十到十二公分粗的一百万根抬杠,(多用于煤矿中做支柱用)买价才一元七角一根卖出则是二元一角,这笔生意把所有的费用除干打净,赚它个三十万以上那是绝对莫得问题的。这种美梦其实已做得多了,江老师可能还是相信美梦能成真吧。

在他把订金支票亲手交给郑兴成时,完全没想到这五万元会产生的巨大危险性。再三地叮嘱,要郑兴成没见到货前绝不能将支票出手。忘了男人有不少都是好色的,更没注意到如今好多的人,不贪利的几乎不大可能——对于接下来将出现的,他就完全地失去了掌控能力,根本看不到会是这样的一幕:

在方华市火车站的人潮涌动之中,有一丽人格外地引人注目:她就是一头披肩卷发的饶舒。只见她手持遮阳伞,身上的白绸连衣飘撒长裙遮了脚背,使穿了白丝袜跟白色真皮高跟凉皮鞋的双脚时隐时现,更使一米六以上不胖不瘦的身材真个是婷婷玉立有若天仙。她不但是把妆画得极好,而且精心地把胸部衬托得更是恰到好处地傲然耸立。再看她的耳环跟项链金光闪闪又腕表锃亮,对人们展示出她在此地是何等的高贵。难怪下了车的郑玉成跟夏东旭,把眼睛都看直了的发亮。

两个小伙子大约认为就场面上来讲,能受到如此高规格地迎接,可见卖方真的是有着大公司的派头。因为就连跟饶舒一道前来迎接的三十多岁的男子,偏分头发十分的整洁光亮,花衬衣红领带新新展展,领带夹闪着金子一样的光。扎住裤头的皮带看起来是上等皮造,脚上穿的黑色四季皮鞋,就跟镜子一样可从透出影来,看样子身份不低。

这个人的双眼被墨镜遮住,说话有点吞吞吐吐的,好像不擅长交际就似一个保镖。

饶舒却是轻轻缓缓地说着,由于公司的业务十分地繁忙,只能抽出跑外围业务的王世胜,陪同她前来迎接最为尊贵的客人!晚上,总经理向超先生,将在本市最大的红四方饭店举行欢迎宴会。在这之前的时间里,由她和王世胜陪同二位贵宾,去很有名气的客悦来茶楼喝茶休息。也可玩纸牌或打麻将,前提就是主随客便。总经理对生意上的安排,是在适当的时候,将由公司派专人陪同二位去查看抬杠。

饶舒在做这番介绍的同时,注意到郑兴成闪烁不定的眼光,不时在她的胸部上停留一下,脸上的表情总好像有些不太自然。而手里的手提皮包似否有点重,在左右手之间不时地交替。夏东旭虽然也有提包在手,却一直都只在一只手里,而且气闲神定快乐自然地有说有笑。当然饶舒也还不能确定,她的目标会不会就是前者——要是夏东旭深藏不露的话自还不好对付,所以饶舒还是倍加小心。在喝茶的时间里,夏东旭想打麻将郑兴成是死活不干,默默喝茶极少说话。夏东旭并未受此影响,天南海北地说得头头是道。在他有意或无意的话语中透露的,饶舒听出了一种对江经理的不敬和轻蔑,基本上可以肯定支票是在郑兴成的手里了。不咋个开口的郑兴成又刚好说出了一个重要的信息:

“江经理这次派我跟小夏来查货,三天之内要是看不倒抬杠支票就会自动作废,饶经理最好还是催向经理来快点。”

这无意于是在告诉饶舒,把支票变为自己拥有的人民币,时间那是相当紧迫的,咋个让支票尽快到手成了当务之急。为此她想了种种方式方法,认为要快又要稳妥就是要对郑兴成做出正确的判定,用其它任何方式都不如直接面对才更有把握——郑兴成一定不会说出,致少不会轻易地对人说出,给出支票是因为贪色好利这种情况。这就为支票的入账、转走提供了宝贵时间。已来不及通知其他人的配合,只有临场进行借题发挥了。

她开始了自己的第一步,为迷惑郑兴成跟夏东旭,有意说起了江经理在阳都的住处有好漂亮。她跟向总经理到威宁县城,江经理是咋个热情周到的款待。江经理还跟她在威宁县的供销社旅馆里耍得很有好夜,跟江经理摆得是只有那么的投机,硬是有说不完的话。

郑兴成跟夏东旭两个就搞不大清楚,饶舒跟江成俊到底是啥子交情,关系又究竟是深到了啥子程度。她说话的口气都完全能替江经理做主了,仿佛她摇身一变已成为了五联公司这边的人,那自然也就是值得信认的。

果然是在晚宴开始后,饶舒就对首先发难置疑的眼镜做出反击:

“你沒得资格在这里说五联公司来人带没带钱的话,你就是一个账房先生,不是卖主也不是买主,闭起嘴巴吃你的闲饭。”

“我没资格?”眼镜先生那瘦黄脸上抖动了几下,口气强硬地说:

“老子有资格说你是一个骗子!你对向总说五联公来的人是带了预付金对不对?那就拿出来看一下塞。”停了几秒钟他又狠狠地补上一句:

“我看是一分钱也拿不出,这些人都在白吃我们公司。”

“这是啷个说的吔,你欺我的朋友是省外的人,想估倒他们两个吗啷个?”

这时饶舒对面大眼睛的大江平静地说:

“饶大美人这样说来,倒显得我们方华市林产品销售公司不够仁义了?既然是带了支票来的那就拿出来亮一下总不过分嘛。”

饶舒甜甜的一笑,带有几分傲气地说:

“我跟这两位朋友代表五联公司可以负责任地说,只要是在明天去看到了一百万抬杠,按合同的条款该付的一分都不得少。”

“还没看到货啊?这方华市周围的四面八方都是。”小眼睛的小江,紧靠着椅背表示坐得很稳而且是不动声色地说:

“要好多抬杠都砍得倒。”

大江看着左前的小江,洪亮的大声说:

“你说得倒安逸,砍一百万一千万是没问题,你一分钱没看倒,砍伐了造成的损失又有哪个负得起责任嘛?”

郑兴成已听出了对方实际上并没有现成的抬杠,脸上就有了很不高兴地表情:

“你们莫得抬杠就啥子都不说了,还有啥子负不负责任地说头。小夏我们走。”

正跟王世胜划拳的夏东旭,好像是根本就没听见郑兴成说话。

倒是学医学得不咋个好,只懂得些生理及穴位的饶舒,站起身来对郑兴成微微地笑着。再把不是很柔软的手放在了郑兴成肩上轻轻地抚动,使郑兴成像受了电击一样不由自主重新坐了下去,不好看的脸色一下子就平缓了下来。他大约已感受到肩上被手指抚揉得轻重适度,有一股暖流在他全身激起一阵接一阵的快意,眼睛里是越来越亮就像彩灯闪出了奇异的光亮。

饶舒见几双眼睛,都在对她身上溜来梭去像是在剥她的衣服,心中自然地升起一股对这些男人的嘲笑。只不过她的“想玩”地问号都隐埋在她描的眉,涂的眼影跟脸上的胭脂粉里了。她瞟了瞟几个男人那种涶涎欲滴的样子,像教育孩子似地说:

“现在是一个开放的社会,负责不负责扯啷个远做啥子吔?眼前放倒有好吃的好喝的,大吃大喝把你们的嘴巴堵起,就是负了责晓得了没得?”

好像表明一切都已被搞定,你们就少再跟我捣乱了。

她让服务员来给大家把酒杯满上,谁也没注意到趁掺酒时,她对服务员的眨眼是啥子意思。她把端着的酒杯伸向郑兴成:

“来郑哥,你不要听他们瞎叫唤,我敬你一杯让你解解气。”

她见郑兴成急忙站起来端上杯子,很是高兴地跟她一碰接着一口就把酒干了,含情地朝郑兴成竖了竖大母指。就在她举杯要喝时,服务员来叫她去接电话,她马上附在郑兴成的耳边说:

“我正要陪郑哥好好的喝几杯,真没得办法得。你稍微等我一下,我马上就转来陪你。”

饶舒这话侧重于“陪你”两个字,令郑兴成的脑子里浮现一幅迷醉的情形。饶舒的离去使他悯然若失只是一小会,他觉得好像已过了一年半载,恨不能立即抱住美人不再分开。在饶舒回来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说:“我今晚有时间陪你喝酒了”,让他是立即就心花怒放起来。

饶舒这时一脸春风的让服务员再次给大家把酒满上。然后端着杯子对众人示意说:

“来,我们一同干一杯祝贺我们的生意会取得圆满成功!”

大家干了后她一脸认真地宣布道:

“向总经理在准备好一百万根抬杠后,赶车误了点今晚就不能到场陪客人,请郑哥小夏一定得包涵。按照他的意思,让我代表公司敬二位贵客一杯,请二位一定得吃好喝好。来,干杯!”

接着她招呼她的人,分别对郑兴成跟夏东旭敬酒。

郑兴成几杯酒落肚后已是脸色发青,好似有某种意念令他死死地按住了杯子,不管他人咋个相敬他都绝不再接招。

这就让场面好像有点失控,几个人叫叫嚷嚷大有一同扒下之势。

饶舒可是清醒着的,为支票到手自然不能让郑兴成也像夏东旭一样烂醉如泥,要不然好戏就会变为臭戏——就算能轻松地拿到支票,可要是还未从银行转移走,就被追踪到了那就是煮熟的鸭子飞了。饶舒让人把夏东旭先扶走后,自己陪着郑兴成用了点饭。这才让大江与她一左一右扶着郑兴成去旅馆的房间,有意将胸贴紧了郑兴成地臂膀。

郑兴成好像是醉得很厉害,任臂膀借助身子的摇晃,有力地磨动着。

饶舒心感满意地热情高涨,晓得第一次敬酒郑兴成先饮下了药物已产生了巨大地效果。到了单人房间门外大江知趣离去后,她抱紧郑兴成进入屋内,便任由这个男人在她身上尽情地索取——她明白要唱好开头戏,才能达到使郑兴成忘乎所以的目的。

这些年来饶舒对异性、对爱情还是有着她自己的了解跟感想。认为有不少男人对婚后的爱情会越来越不满意,除了厌旧这种因素外,更多的是女人以为,男人对女人的需要会像婚前一样地始终如一,总是站在被动地立场上,一点都不愿表现出自己的真实欲望。夫妻各怀心事,双方关于性方面的沟通讳谟如深。都认为说出自己切实的需求会被对方讥笑,会被瞧不起——男人的情欲之心找不到出口,自然便想找到适合自己的理想情侣,实际上就是需要一种交欢,来表明一个男人存在地价值——一个男人的一生,始终都得不到一个女人的主动喜爱,内心深处那就真只有在苦情中煎熬。饶舒凭着对一般夫妻间都不开放,情人间才能爆发真正自我的认知,使她极为容易地就把控了郑兴成。

在灯明豪华的房间里,她用自己烈焰般地表现,激起了郑兴成的荷尔蒙激素高度澎涨。在玩得火热激烈浪得无度之中,她突然推住郑兴成似有意又似无意地说,她也不太相信郑兴成真的带了支票来。不知郑兴成是觉得自尊受了伤,还是为了迎得丽人的更加疯狂,他去提包里拿出支票在饶舒的面前不住地晃动,像要以此表明眼下他可是最值得她爱的。饶舒用手轻轻地扯过随手一扔,对于支票是否全不在意。

郑兴成真好像是吃饱了,也喝足了地沉沉睡去。直到第二天上午醒来已是十点来钟,感到是一身酸软的不想起床。记忆仿佛有点模糊不清,过了好一阵才免强记起自己是带了支票来查货的。可支票?他猛地翻身爬起,见枕头边有一堆十元钞的人民币。他一数是五百元,再数还是五百张,他释然了。这可是普通农民差不多一年的收入,应当说饶舒拿走了支票回报也算是相当的优厚了。郑兴成觉得自己这一趟,是太划得着了——他有老婆好些年了,从未享受过像饶舒一样给过他狂热地欢情。饶舒还留有衣物在床,似表明还会来跟他共效于飞——是好难得的美好生活啊。

一晚、二晚、三晚都过去了,那是连饶舒的影子也不见。就只王世胜来陪陪他跟夏东旭,说是公司很忙正在准备一百万抬杠,查货还要等。直到七八天过去了,郑兴成才接受夏东旭给公司发加急电报的建议。

江老师去方华市农业银行查到五万元已被转走,要另查账户莫得依据。弄得江老师急急忙忙地回到公司,大致上对我说了“抬杠生意”的经过。又找李秀英了解了一下,大体上晓得王盛辉、饶舒、高华娟的所作所为。可惜为时已晚,根本想不出任何追回被骗之款的办法。

天天眼巴巴地守在无声无息的门市里,无可奈何地等待着公司寿终的最后结局。

无聊中感到人活在社会里,就是生在群体之中,不管自己是愿意不愿意,都会跟很多人发生这样或那样的碰撞,激起“人与人之间”的许多交融如江河奔流波浪滚滚,给人们留下无穷无尽地困惑与寻觅。

也许就像当初动笔写小说的那样,觉得目的十分明确,以为现实中的人际冲突,是可以用文学来解决的。用美丑善恶无比分明的小说,就能感动农民们太过原始的思想,使其相当荒芜的精神得到美化。

可叹的是,别说自己莫得写作的翅膀,实际上是连文学的羽毛都长得乱七八糟,甚至有等于无,在笔下完全构错了骨架描坏了型。当写作的水平或者说是创作的技巧提高些了,反而又失去了该写啥子文学作品的方向。面对一般中国老百姓还没有被培养出较好的文化素质,感到以后的社会走向只是一派的浑然。不晓得该做啥子选择的,深深陷入到左右为难进退无据地茫然里。原本以为飞出了山村,到了县城里该是一件非常非常美好的事情,特别是在文学创作上是完全可以大放异彩的。能为广大农民走向文明的梦,真正地闪耀出无限地文学光芒!反落得在一九八六年的初秋里,自己每天都似笼中之鸟,一天到晚都在百无情趣万般无奈地渡日。

每当厚厚的夜幕慢慢地拉上以后,便成了一个真正只能思绪万千的人。心里总是被不少的东西给包围着,不是陷于对往事的无边雾海里,便是涌动在对未来辽阔的无知昏想中。如果说生活还有一点点美好,那便是有一个家,孩子叫“爸爸”的欢快声,刻在脑子中就如播放着的录音声响。还有妻子温热柔润的身子和发烫的吻,特别是那……我是多么想紧紧和她拥抱啊!

在毫无生气地县城似沉睡了的夜里,飘思的头脑中总是有一个美丽的姑娘,彼此都好像已在如呼似唤。无形中把我与她带入到遥远美好的世界里,让我真正实现了追求已久的理想!这使我心里充满了不安,忍不住地不时看一眼斜对面的小巷子门口,盼着那靓丽倩影的出现——一个名叫刘小林的女孩,大多会在七点左右出现。

她这晚略早于往日地径直步入到死寂的店中,对我展现出她那花一样动人地笑容。雪白雪白的细牙如玉发亮,声音清脆温润地就似鸟儿的欢唱:

“叶老师!你好嘛。”

接着,她就去到顺东墙边的条凳上坐下来,表现出一副要跟我摆谈很多话语的愉快模样。既使我显示的并不是很热心,她的略瘦稍圆的脸上,也完全没有半点的失落感,仍旧是微红的似羞还俏;一对小杏眼里,更是亮闪闪地始终恰如荡漾的湖水扬波。

想到四川话的“麻”有一种混淆不清的含意,晓得“叶老师——叶茂飞”就真“好嘛”的把人“麻倒了”。尽管这不是自己要有意而为之,但是不能不意识到,被叫响了的笔名真正成了面沙。加上“师范校”这样的招牌,无形之中便招徕了一个有情之人——刘小林已是来的越来越勤,耍的时间越来越长,把我当成了一个真实可信的“幻影”人来追求——她的眼神里分明就是:

因爱而在胸中燃烧起来的激情,可能正在她的脑壳里闪现着迷人的光芒。就如桃花盛开阳光妩媚使她无比地陶醉,像觉得春风拂着她的脸上,恰似一双有力而又温柔的手,在尽情地拨动她心里欢快的胘律,让她感到美好如诗!

自己不得不避开她那纯真深情的眼神,有些心烦意乱地随口道:

“我一点也不好”。

“叶老师!看你心事重重的样子,是失恋了么?”

刘小林弯着腰,左手横在腹尾与腿根之间,右手支在膝盖上的托着腮,好似要急切地得到答案十分专注的看着我。她果然是把我当成了未婚男子,要走出她决心示爱的一步了。假如我跟她说我还莫得女朋友,那吗她是不是会高兴得跳起来?

我想,应该转移她的错误判断和假想,要她真正地明白,人生不能没有必要的自我防犯意识。满脸不快地说:

“其实我是失意。你看门市这种将要倒闭的情形,我还有啥子可以高兴得起来的。对了,”向刘小林故意板着脸地道:

“我可是做生意的人,你就不怕我哪一天铤而走险,像人贩子把你给卖了?”

她脸上一点不惊诧地“咯咯”笑起来,装着糊涂地说:

“好哇!”

她把刚才的姿势变成了双手托腮,做出了一副天真模样地盯住我:

“你叶老师要是有这种本事,你把我卖了我帮你数钱。”

看了看她那有些像锅盖似的乌黑短发,觉得这种发型把她的小脸衬托的圆了些。只是在她那方小的额中,是不是把爱看得很美好?实际上我明白,她的追求并不能尽如她所想,甚至可能产生可怕的后果,她真的就还是一位慒懵的小姑娘。让我禁不住摇摇头的叹了口气,看着外面空无一人的沉沉街道,觉得有很多的话想说但无从讲起,只好淡淡地道:

“你呀,没事还是回去睡觉的好”。

她坦然地说:

“那你咋个又不早些关门去睡,还不是因为睡不着吗?”

我苦笑地说:

“你睡不着可以去逛街塞。我吗也实在没办法,只要五联公司还存在一天,我就得坚持守到九点半才能关门。你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在这里咋就静坐的住?”

刘小林坐直了的看定我:

“我还不晓得县城就只有上下莫得两里长的街道,还有十来根小巷巷,我早就逛够了。到处都是冷区区的,看倒的尽是些破墙烂瓦房的秃败样子。还真的就不如坐在这里,跟你说话摆龙门阵的有意思。当真的叶老师!我觉得现今的生活好单调好莫得意思哦。”

“刘小林你是说过的很平淡吧?其实我希望过风平浪静的日子还不能够呢。当然人生对你而言还刚刚才开始,恋爱、婚姻、理想、事业等等对你都是陌生的课题,但愿你能好好把握不要盲目的追求。比如我追求文学创作就是一点也不切实际,其结果大概只能是白费心血又一无是处。”

刘小林一下子站起身的走近我,就像有了重大发现的满是惊奇:

“怪不得你的气质有点与众不同,你是搞写作的,我好奇怪啊,你咋个会想倒要搞文学创作的喃?”

我不太在意地说:

“这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正如你还不晓得我的本名叫高贤锐,说起来没意思你不会有兴趣。”

“我有兴趣!”刘小林十分期待地紧盯着我:

“你就说嘛我想听。”

面对一个天真无邪的姑娘,不能太明白她何以对我有一种痴情。对异性动情的因素真的极其复杂,是很难作出具体描述的。像刘小林这个大约还不到二十岁,对人生还很朦胧的女孩子,比较幼稚情感脆弱,不经风雨地历练很难承受住意外的打击。我要让她知到我的本来面目,希望她在听完我的一段人生后,能有一些感悟选择到一条适合她的人生路——

还活着的高贤锐,是一个爸爸是一个丈夫——更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山村农民:

“跟你说明真实的我,是要让你注意到社会上虚幻飘浮的东西太多,很容易让单个的自己落入到不实的梦中。换句话说,我的经历给你的人生有所警示。

另外,幸好江老师的堂兄在法院工作,有可能经过打官司追回被骗款。但是会损失多少还不得而知。我本想好准备承包,可是家里人不同意。为了孩子我会选择回家,这就对你提前道个别,祝你一生都好!”

了却了一层不安的心事,感觉到还能做的就是,继续编织一下文学创作的美梦。

一动了正面的写作之念便自然地想起,碧山公社的“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三十五周年”活动的盛况空前,那算是山村里仅有的一次极其隆重地庆典:

“清晨,一轮红日给大地披上万道霞光!把山川河峪点缀成五彩的世界。

碧山公社近十平方公里的山山水水,都似刚刚被春雨沐浴过的花朵无比美丽!姑娘们和小伙子们恰如林中的欢鸟,在山中和田野间尽情地呼唱,快点快点呀欢庆活动就要开始。三十五年前我们翻了身,今天是我们新中国三十五岁的生日。我们的公社将是欢乐的海洋……听吧,一声声爱国爱党爱家乡的高歌,在峡谷里在山岗上回响。

溪水哗哗啦啦地奔流像琴声一样动听,鹅鸭欢喜的不住地拍动翅膀,有节奏地高唱着呷呷呷,鹅鹅鹅,声音明亮地充盈人们的耳鼓。无际地翠绿用热泪盈眶的双眼,把节日盛装的人流眺望。

加宽了的公路十分平坦,宽广的幸福之路已开始在人们的胸中辅上。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地心间都装进了自尊、自重、自爱和自强,更是装着共产党会领导人们,健步走向美好的前方。

翻犁了的田地里就要播下理想的种籽,人们满含着对未来的期望,化做对庆祝节日的欢心,展现出的满山遍野的五光十色,在迅速地汇聚成争奇斗姘的人海。他们雄赳赳气昂昂,步态矫健地奔向前面的操场,接受建国三十五周年的洗礼,看共产党指引我们走向幸福的明天。

是的,从这里人们开始放声高歌,湛绿的天空上红艳的太阳闪着万道光芒!下面广阔大地上的果树、绿竹与柏树林组成的青翠海洋,荡着起伏的波浪,发出的沙啦啦、沙啦啦的声响似美妙的音乐!布在其间的瓦房楼屋一齐随波荡往无际,农村的生活有了新的方向——公社仿佛是在进行最后一次亮相:

向东的篮球架上,两只大红灯笼格外艳丽,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三十五周年的横幅,鲜红的底色把金黄色的字体衬托为严肃夺目!高高的五星红旗迎风招展,五棵红五角星耀眼地闪着万道光茫!人们在前面轮番地颂唱——

|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好,党啊党啊,高举红旗迎风飘扬……

正是你刚唱罢我蹬场,歌声此起彼伏,就如四化建设的战鼓在咚咚咚地擂响,声震环宇恰似无限的激情,汇成滾滚大海奔腾向前不可阻挡!

歌声笑声和欢呼声的热闹场面,就似春雷响起铺天盖地热情高涨,让文化干事地双臂挥舞的异常张扬。烟花爆竹的燃放多么令人振奋,那彩光的闪耀让人们看到五彩缤纷的世界。更像是绝妙的布景,把歌声助推成时代地强音无比嘹亮!

再看里面的戏台上,正是锣鼓喧天欢喜非常。笛子、二胡和手风琴揍出了悠扬与高吭。学生和老师,青年与壮汉,美妇与姑娘,个个心花怒放的翩翩起舞。他们一道跳出了生活的美好和吉祥。人们的欢庆啊,有如大海奔腾涛声激荡!

一九四九年十月一日的情景浮现在大家的脑际,天安门城楼上的伟大隆重,广场上的人山人海群情激奋欢声雷动,到今天已在全国的城市和乡村产生了同庆的巨浪,形成高亢豪迈、唱出共同的我爱我的祖国!

晚上还有电影和施放焰火,与全国人民一样,在难忘今夜的欢欣中把明天的快乐向往!”

写完后思考着,觉得还是没把未来更美好真实地描绘出来,想写以机械、科技革新,为各种农村生产助力的构思非常的乱,找不到作力点地难以成篇。

正当我陷于为写作的苦思之中,没想到早已退了休的师范校老师,用力的一推门大步地走了进来:

“小叶你在干啥子?”

我站起身来表示欢迎:

“何老师你请坐,我正想写一篇小说。”

“嗬,写小说?”何老师“哼”了一声,坐下去带着种无动于衷,又像是高高在上的口气说:

“你想当自由文人还是买办文人?买办文人的东西莫得看头,就像《水浒传》后四十回,全都他妈的成了政治的牺牲品我就不想看。不是买办文人写得提心吊胆,还不一定通得过政审,好多年以来都没得好作品出现。专业的,有名气的作家只为政治歌功颂德,都写不出好东西来。像巴金除了《家》《春》《秋》,当了官过后就没得好作品了。你们农村头的人,要搞文学不过是凭一时冲动,想自由写作就是死路一条。我说还不如坐下清静的喝会茶有益,当真的小叶。”

他说到这里用右手敲打着藤椅的扶手,发出似置身世外桃园之美的欢快节拍,以很响亮地声音对我说:

“好小叶,我们就不说这些了。我来找你是我今天在公交车上,遇到一个女娃儿很有好不错,叫,叫啥子来着?好像,对,叫方艳,紧倒跟我说帮她找一份工作,我就跟她说喊她来找你,让她在你这里来上班。”

这个跟我发了通买办文人买办作品牢搔的人,好像我可以任由他支配——他可真是吃饱了撑得没事干,平白无故地跟我招来一个啥子方艳——我好不容易才使刘小林默默地离开,意思就是不要伤害到任何的人。一直不敢忘记做人及写作初心,就是只愿做有益于社会的事——

如今的社会又是咋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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