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东安寺前，古狸无心说的关于不可原谅的话，此次回来后张王氏的神龙见首不见尾，即使再怎么爱听戏，也不可能一连几日不见人影。
还有院子里那个叫做娇娇的女孩子。
从一开始，这一切就已经不一样了。
所以，当鲤九被禁足苟在床上好几日的时候就知道，总有一天，这一切的正主会找上门来。
没想到，锦雀会在今儿就踢了馆。
不得不说，卫九霄这狗男人还真有一手，一边脸瞥向窗外一边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给做按摩服务，还真就慢慢没那么痛了。
不知不觉，抱着他的手就开始打起了盹，以她多次的苟命经验，等她睁开眼的时候，果真。
“醒了？”
鲤九极其自然地放开抱着的胳膊，从卫九霄身上下来，他收回胳膊掀起车帘看向窗外。
不等她看清是谁的人，一道熟悉的声音透过车窗，传了进来。
“二位再不下车，我们的人可就要亲自请了。”
好家伙。
鲤九一惊。不是因为吴耳的反目，也不是因为短短一天被两拨人马围追堵截的诧异，而是卫九霄。
众目睽睽之下，众人看着卫九霄将怀中的女人轻轻抱了下来，站在地上却并未将其放开。
“卫九霄，我想站着。”鲤九指了指地面。
“都流血了，那郎中说叫你休息。”
要不放我回车上也行啊。还没开口，那人就道：“不行，离开我的视线，万一我没注意到你怎么办。”
怎么感觉这孩子自从跟着自己混以后，越来越像个智障了。
鲤九捂了捂脸，在他耳边一语。
卫九霄，这就是每个女孩子每个月都会出现的一种正常现象，不是病。
看到他斟酌了一下，好在还有些病情好转迹象，鲤九深感欣慰。
站在地上时，这才找回自己。
“鲤九你可真是好本事，从前在卢国的时候，孟伯雍那狗贼对你推心置腹，太子殿下为你丢了性命，你倒好，转着就成了卫帝的新宠。”
是吴耳一惯的语气。
鲤九拉住卫九霄，在其耳边低语一句：动气做什么，你的人还被明空和锦雀拖着一时半会还来不了。
还以为攒了这么久的怨气，好歹会说点什么杀伤力大的。
吴耳见二人之间的小动作，轻蔑地哼了一声。
那人却是毫不在意地开口，“所以说，你和张王氏就是为了一个人尽可诛的锦凉辰？”
卢国的太子殿下锦凉辰啊。
那十年里，杀过孟伯雍府上十一个小厮，霸占了七个貌美的婢子。那些被他带走的美婢，从未有一个能够活着回来，往往第二日就全身伤痕，不着寸缕地被人丢在孟伯雍的房外了。
有些前一日还叫着阿九姐姐。
鲤九是第八个，也是前一日被带走，第二日回来。只是不仅活着，他死了，她还活着。
“你这个蛇蝎毒妇！”
张王氏以她一贯的泼辣姿态，顶着三四个人肉体的分量，站在那里，怒吼一声，脸上的肉都抖了几抖，这令吴耳的质问瞬间显得不值一提。
只见几十位黑衣人里，那妇人骂的唾沫星子横飞，起初不知用的是哪里的家乡话，终了，才如正义的化身一般向前一步面目狰狞地开口：
“太子殿下待你不薄，他将所有的包容和温柔都给你了，他甚至将自己所有的尊严和底线都亲手放在你手里，你怎么能，你怎么能！”
“杀了他？”
张王氏瞬间暴跳如雷，若不是忌惮卫九霄，就要扑到她身上死缠暴打一通了。也难为她那日还要装作从前的样子，骗自己入瓮。
“你泯灭人性，你不得好死，你做孟伯雍的走狗，双手不知沾了多少无辜冤魂，还假情假意与我们交好，如今想起就叫人恶寒，
叫我想起自己对你付出的那些，就恶心地吃不下饭，一想到太子殿下死在你的手里，就夜不能寐，寝食难安！”
好一个假情假意啊。
是谁将他们视作家人，在江洋大盗走投无路的时候，在官家奶娘被赶出府无处可去的时候，又是谁冒着被抓住的风险，两国交战之际跑回来将他们送出城，又是谁，远在他乡身无分文，却将自己的所有积蓄留给他们……
“原本就是他该死啊，你们的太子殿下仗势欺人的时候，在他手里人命如草芥的时候，你怎么不说，难道说旁人剁了我一只手再换一只给我，我就要对他感恩戴德？”
张王氏正要再次发作，鲤九却是抢先开口，“锦凉辰的奶娘，你的眼里他杀了人就是替天行道就是可笑的天下苍生，
我不与你争辩，那些孩子又有什么错，你们竟敢将他们骗去杀手营里自相残杀！”
“你是孟伯雍的走狗，哪里知道我们卢人的心思，国破家亡，为了我们的民族，他们是为正义而死，这一点，明空先生从未做错过。”
卢地原本就是多雨之地，如今深秋，恰逢多雨时节。不久前还烈日炎炎，照的人心烦气躁，不多久的功夫天空就彻底变了色，朝晴暮雨，像极了人心。
鲤九一动，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转去了她身上。鲤九举起了手，走到马车跟前，一只手轻轻放下，被吴耳挡住了。
鲤九一笑，“敢在这里收拾我，想必那天拿我灯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我如今不是你的对手，何必处处设防，”
说着将吴耳的剑稍稍拨开了些，在他的注视之下，掀开轿帘，将伞拿出，扔给另一边的卫九霄，与此同时，一支利箭将原本幽静的老巷生生撕破一条裂痕。
吴耳以为是方才鲤九与卫九霄之间的小把戏，一个手势，刀剑生响起，卫九霄率先将鲤九拉起，躲开了原本的死局，却落尽了下一个死局。
看着刀刀直取二人性命，鲤九被他抓紧了手，虽说没什么还手之力，好在身子还算灵活。
在一起这么久，还从未见过他清醒时如此狠厉的眼神。也不恋战，只要兵刃相接的缝隙有丝毫的破口，他都会将裂口撕的更大，拉着她的手腕。
仿佛眼前不是人的血肉之躯，而是一堆堆破铜烂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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