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出来了。”十多分钟过去后，袁浩坤拿着打印且整理好的资料放到皇甫面前。
“谢了。”皇甫边喝咖啡边接过袁浩坤的资料。
“我还附带把相关的事件打在了后面。”
“相关的事件？警察那边不是说没有事件发生吗？”皇甫放下咖啡。
“警察那边能有什么东西？一大堆被压下来的事情，警察那边怕连知都不知道。”袁浩坤说。
“确实，没人报警，警察那边也不可能知道有事情发生，情理之中。”皇甫看到了那个和上游的保护区相关的事件，但是发布者的ID和发布时间令人诧异。
“你也发现了吧，”袁浩坤说，“那个叫玄蜂的人发出相关事件的日期，正好是你调查的案子发生的5月22日，而案子本身也是在五年前的5月22日发生的。”
“杭城市龙虾贩卖店的毒杀案件，被怀疑是龙虾是用有毒物质喂养长大的，才导致了两个家庭的死亡，而负责把这件事压下来的人，就是万维勇和文华东。”皇甫的脸色不太好，“这很典型就是为了找茬故意在炒饭里面放苍蝇的做法啊。”
“而这也为万维勇和文华东获得那块地的投资权和建设权奠定了一定的基础。”袁浩坤接着说，“所以凶手很可能是为了那两个家庭复仇。”
“这两个家庭相关人员是……严林艳和高宏联……而那家龙虾厂的员工里有……魏建祥吗？这个玄蜂可真有意思啊，看来这次案件的信息来源和技术支持应该就是来源于这个人了。”
“幕后黑手吗？”
“嗯，应该是，毕竟在这个网站上发布信息的人绝对不是什么善茬。而且，发出这通信息的时间太过于刻意，不如说就是为了这个案件而发出的，而且仿佛知道有人会通过这里的信息进行调查，也就是说，故意为了让我知道这件事而发送的这封信息，证据的话……”
“就是那个ID了吧，“袁浩坤突然沉下脸来，说，”玄蜂，知道这个称号的只能是当年我们这个圈里的人，毕竟对外都一直保密这个称号的，如果有人泄露，圈里面应该会有讨论，毕竟这个人可是圈子里的顶级大神啊，”袁浩坤看向皇甫，“对吧，玄蜂本人。”
皇甫点了点头，“但是不排除有人透露给少部分人或是这次的凶手后，那个人或是凶手管住了自己的嘴，又或是这是个新人，或者只是某个人的异想天开创造了这个名字，偶然和我的代号重合了。而且，虽然这些信息是真是假也不清楚，可如果是真的，那这个玄蜂设计案件的能力其实不在于作案手法的困难，而是在于相关人员关联性的复杂和寻求证据的困难。或者说，正是瞅见了这一点才选择进行犯罪的。”
“那你有怀疑的犯罪嫌疑人吗？”袁浩坤问道。
“当然，根据之前的侦查和你提供的相关资料，有三个人很有嫌疑，而这其中有两个人，一直都不是警察的调查对象，一个叫高菁菁，一个，叫魏鲲鹏。”
“那你咋知道的？”
“魏鲲鹏是我从小一直到高中的死党，就住在杭城，而我这次刚好遇见他，还在他面前破过另一场杀人案，而那天是5月21日。”
“确实，很有可能是这个玄蜂知道了你那天的表现，所以才在网站上发布了五年前的案件。如果是这样的话，就说明这个玄蜂肯定是我们的老熟人了。”
“但也只是可能，并没有具体证据能够说明这点。”皇甫继续端详着手里的资料，“我明天要去一趟监察局，找找相关的资料，虽然觉得找不到什么线索，但索性还是去找找吧。”
“唉，跟我说说具体案件呗。”袁浩坤对这起案子也很有兴趣，毕竟皇甫也花了很多时间和精力来调查这案子。
皇甫将案子的案发经过一五一十的和盘托出，袁浩坤听完也只是叹了口气。
“确实，按你这么说，死者为了不暴露藏款的地点，故意去到了上游，因为证实会游泳，再加上那些证据，所以游到案发地点然后被埋伏的凶手绑架最后找准时机杀人灭口的推理应该是没有问题的。而第二个案件则是避开死者的修车保养日期和监控的记录日期通过某种方式给死者的车上安装上遥控类型炸弹并有感应装置，然后就等待死者开上大桥后实施爆破就好了。但现在的问题是，凶手的信息是从哪里来的？凶手绑架埋伏起来的时候没有被监控拍到吗？凶手怎么确定死者车辆位置的？为了保险不留下证据，我想凶手应该也不会是亲自去安装炸弹的，那他的作案手法是什么？还有为什么凶手是在死者回程的时候才爆破车辆而不是死者第一次经过那座桥的时候就选择爆破？最后，那个玄蜂到底是谁？”袁浩坤快速的整理完信息并提出疑问。
“而且要破案必须拿出强有力的证据，现在我们最多能获得凶手作案过程的证据，证明一系列的作案过程，而证明凶手的证据也许只有在解决你提的所有问题的时候才能找到。”皇甫面色沉重，“其实如果说是监控是否拍到，我想既然两名死者以杭城市跨河大桥为藏匿金钱的场所，他们应该不会允许监控拍的到他们去藏匿财产时的照片，所以有说服性证据的监控应该不会有，毕竟如果有，无论是王涛他们还是杭城市警察也应该都能破案了。”
“那你觉得你那同学有问题又是为什么？”
“其实我一开始就有些疑问，他家与和我遇见的地方距离很远为什么不开车，但后来我问他他说限号，也的确，那天他的车限号。还有明明打电话通知他家长我去拜访的是要更快点，他却用发信息这种不一定会及时注意到的方式通知，但我想也许是他们家的习惯，或是他自己的习惯，所以也就没说话了。”
“的确，如果说一开始走路是兴趣使然，之后走路是想还可以和你好好叙叙旧的话，也的确说的通，不会是被人怀疑的证据。而’习惯’也是个很好的开脱方式。”
“还有22号那天，我们一起在外面玩，而他开车带我回去的时候特地开了收音机，似乎就是为了让我听到文华东的车爆炸的新闻。之前还说有很多话要说，然后瞬间又打开了广播这种会扰乱聊天的存在，就有些刻意。但如果说’习惯这时候听听广播’那也没问题。”
“嗯。”
“还有他父母说以前贩卖龙虾时还好后来却对龙虾反感甚至一吃就呕吐甚至昏厥的事，我就想是不是有什么刺激到他们了，造成了PTSD，而既然和龙虾有关，那肯定离不开那条河，所以我就想是不是会和这次的案件有联系，但警局那边没有什么太多的信息。”
“所以你才回来让我查找信息啊。”
“对。”皇甫点了点头，“其实我听说他暗恋的女人是在电视台工作，所以我在想这个玄蜂，或者提供信息的人，几年前报警告死者贪污的人会不会就是那个高菁菁。但看到你的资料，我现在也在怀疑她是不是就是凶手。”
“确实。但就像你说的，到现在没有确切的证据，警方那边已有的信息里也没有提及指纹、DNA等信息，看来也没办法在这些上面找铁证。”
“嗯。”
“所以，你又要回去询问相关嫌疑人？”
“肯定的。帮我买一下后天一大早的飞机票。”
“这真把我当工具人了哈，”袁浩坤死鱼眼看着皇甫，“行吧。”
“对了，能找到玄蜂的位置吗？”
“不行，我试过了，和我们一样，那地址都是在全世界各个犄角旮旯里乱窜的。”
“想想也是。”皇甫现在极其想找到关键性的可以将军的证据，所以他仍然在寻找着字里行间的蛛丝马迹。
“罗队，”一名鉴试课人员找到罗永善说，“我们将所有的玻璃碎片筛选完毕，但没办法找全汽车玻璃的碎片，有些可能已经顺着河流被冲走了。”
“好的，把筛出来的玻璃和已经收集起来的玻璃分开写成带图片的报告给我，一份纸质的，一份电子档。”罗永善吩咐道。
“知道了。”
“张市长，”王涛说，“现在万维勇和文华东的贪污受贿已经坐实，你再怎么藏着掖着也躲不过十五。”
“我张某人身正不怕影子斜，”张力华像何伟和明长空一样嘴硬，“您并没有证据说明我贪污受贿或者向别人讨要好处啊。”
“你以为万维勇和文华东的谨慎方案能让你们逃离法网的审判吗？”王涛说，“既然他们的犯罪事实已经坐实，那你们的事情也终究大白于天下。”
“还是那句话，你没有证据。”张力华泰然自若地说。
“的确，”王涛说，“那两人和你的合作资金流写的十分翔实，从中并不能找出漏洞，由于是那两人亲自做账，所有的数据也的确符合预算，但事实真是如此吗？其实之前调查也查过他们的电子汇款记录以及现金往来甚至是海外账户等等，但都没有头绪，可是问题在于疏漏了一个点。”
“什么？”张力华突然愣了一下。
“想想为什么有人会知道他们贪污受贿，但又怕暴露不敢用查的到地址的电话报警，说明他知道有贪污受贿这件事，但是具体把钱藏在哪里他也不清楚。那做这么保密为什么会被人发现？很有可能是你们的金钱往来是通过他人，其他的普通人，而那些普通人之所以会为你们进行资金往来是因为你们抓住了什么会对他们有害把柄吧。”
“不错的想法，但是证据呢？”张力华依旧是保持着平静的模样。
“这次的凶手杀人的动机应该和这件事情有关吧，只要找到凶手，也就找到了我刚刚提出的那群人了吧。”王涛冰冷的目光盯着张力华。
“那也请您找到了证据再来与我对峙吧。”张力华满脸堆笑。
“刚刚我的助手发过来一个文件，”王涛刚刚接收到了皇甫发过来的资料，“虽然还不知道凶手是谁，但是相关人员还是找到了。不知道您可曾听过杭城市龙虾繁殖基地的名字啊？”
“什么？”
“我现在派人去查一下，就在这等等结果吧，如何呢？张力华先生？”
“可恶。”
“所以说，被迫帮助他们进行交易的人的确是魏鲲鹏的父母没错吧？”在张、何、明三人认罪之后，王涛便给皇甫打电话汇报了他调查到的所有情况。
“对，”王涛说，“那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喽皇甫。”
“好的。”皇甫答道。
“刚刚那个警察发过来的电子文件里不属于汽车玻璃的碎片按照裂纹、材质和形状合成之后，出现了一个有趣的东西。”袁浩坤分析完资料后把报告交给了皇甫。
“一个小圆吗？这大概，就是监视器吧。而现场没有汽车以外的其他部件，那么，凶手应该就是用这种手法避开监控以及警察检测的了。”
“可燃材料做成的可操纵迷你汽车？确实只要编好程序就可以按要求做事，但是里面那些原件总归还是要一些金属之类的吧？”罗永善反问道。
“这就要问你们鉴试课的人了啊，”皇甫说，“他们应该有看到啊，但是报告书里没有啊。”
“如果报告书里没有就应该没有了。”罗永善问完正好在他旁边的鉴试课人员后回答道。
“这样啊，我知道了，那是我的问题。”皇甫说。
“所以呢？”画面一转，晚风轻拂，魏鲲鹏抽着烟和皇甫站在杭城市跨河大桥上，桥下面仍是笛声悠扬。
“为了不让人看见你的犯案过程，自然使用了遥控汽车，而至于摄像头呢？自然是安装在炸弹上的没错吧？只要将炸弹放置在遥控汽车上，再在炸弹上粘上双面胶或者浇水之类的就能最终将炸弹安装在车底下。而之所以是在第二次下桥的过程中引爆炸弹是因为根据当时监控显示的路线，你判断出他是要去藏有贪污款的地方对吧，为了让警察更快的发现藏匿贪污资金的地方而不是用事情巧合来做结论你不得不这么做。”皇甫说。
“不错的假设，但是你就因这些推理想说我是凶手会不会太草率了一点啊？这相关的嫌疑人也有很多啊，严家的人，高家的人，你为什么偏偏认为我是凶手呢，老同学？”魏鲲鹏双目无神邪魅的笑着看向皇甫，“该不会就是因为你说的那几个疑点就完完全全判断我是凶手吧？”
“没错，这样确实没办法认定你是凶手。但是仔细想一下，如果严林艳是凶手，那她完完全全可以在平常的工作中就能实施杀人计划，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又是绑架又是爆炸？这样会消耗大量的时间成本和资金成本。”
“但这样子不也可以反向思考脱离嫌疑吗？”魏鲲鹏又抽了一口烟。
“你以前可从不抽烟。”皇甫看向愈发奇怪的魏鲲鹏想起了往事。
“现在要应酬那些领导，学个抽烟喝酒也没什么奇怪的吧。”魏鲲鹏冷冰冰的说道。
“那个玄蜂到底是谁？你什么时候遇到他的？他有没有给你……？”
话音未落，只听魏鲲鹏“嘘”了一声，“皇甫，别扯开话题，你还没有解释我的问题呢。”
皇甫心想：“难道真和那群家伙有关？可是……”他长叹一口气，平复心情后接着说：“的确有这种可能，所以我特地去让警察调查了绑架案发生那天她、高菁菁和你的不在场证明，而经调查，”皇甫拿出手机中警察刚刚发给他的结果，“只有你那天没有不在场证明。”
“唔姆，确实是一个可以说服人的事情，但是它也并不是证明我就是凶手的决定性证据啊。”
“要想操控炸弹爆炸通过手机是最难发现到异样举动的，所以能麻烦你交出你的手机吗？”
“确实，调查一下其中的数据确实可以还原出来有无这种操作的痕迹。但是啊，很遗憾呢，皇甫圣钊，”魏鲲鹏面露凶光，和皇甫看见尸体时的模样可谓一模一样，“我的手机它不在了。”
“什么？！”
“哪有凶手犯了案之后还好端端的把证据放在自己身边啊？而且有人帮我处理它，就算是警察再先进的技术也无法破解。”这时远处传来聒噪的游艇声音，只见魏鲲鹏踏上桥梁栏杆，面向皇甫。
“是玄蜂干的吗？”
“哼，”魏鲲鹏得意的笑了一下，“玄蜂向你致以最诚挚的问候，我们又见面了呢，玄蜂本尊。”
魏鲲鹏向后一仰跳下桥梁，正好落在游艇上。皇甫连忙看向游艇上，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只见那人身材苗条，婀娜多姿，齐肩的黑发在夜幕中宛如幽灵般飘动。她一边让魏鲲鹏进入船舱，一边一本正经的看向皇甫似乎有话要说。
“果然如此，白落梅！”皇甫的内心五味杂陈，悲伤，害怕却又兴奋，激动。
“所以是有人假扮成了高菁菁是吗？”皇甫接到罗永善打来的电话，说在电视台废弃仓库里发现了被绑架的高菁菁，“我知道了，其实，就是那个人杀了那两个人，但是她刚刚从我眼皮子底下跑了。”
“那怎么办？”罗永善问。
“就交给你们来解决了，你们可是专业警察啊。”皇甫有气无力的说着。
“所以你没有告诉他真相对吧？”皇甫将白落梅的事一五一十的交代给了王涛。
“没有。”皇甫答道。
“这就麻烦了，之前那个人已经被判了死刑了，要问有没有余党也不可能了。”王涛说。
“没事，我会再注意那边的动向。”
“那你小心。”
“对了，何伟那些人呢？”
“彻底认罪伏法了，明天开始庭审，不出意外马上就可以宣判了。”
“是吗？太好了。”皇甫露出了久违的温柔的笑容。
杭城市的夜景美不胜收，灯火通明的大厦鳞次栉比的耸立于天地之间，摩肩擦踵的人群行走于衣香鬓影的都市之中，流淌在城市中的母亲河伴着婉转悠扬的笛声，冲刷尽了这座城市中的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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