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失踪了三年,即使还活着概率也很渺茫了。” 

“您怎么没有报案和发出寻人启事?”周晦问道。

“我那时在外地,家里只有我儿子。”

“哦,你什么时候知道你儿子出事的?”

“在我儿子与我失联第三天夜里,家里来的电话。”

“那你知道关于你儿子的下落是什么吗?”苏冷辰在本子上记着。

“查过监控,监控被删了,我去学校时,我儿子的东西已经被人整理过了,什么东西都没发现,学校给出的消息是我儿子出校门走了,可我问我儿子的同学,都说那天他一个人在值日,根本没在那个点出门。”

“报案了吗?”

“当时你们市局的人都在忙毒品案,我等了一个月都没有消息,在一个月后,我多年申请未达标的华企工化,向我发出成功申请的通知,我想继续找我儿子,但公司刚收购了一家服装工司,我只好听了家里的建议去忙工作,我妻子现在都忘了,我们还有个儿子。记得他的也只剩我了。”林常建趴在桌上,目光呆滞。

苏冷尘看向周晦,周晦的脸色低沉,像罩着乌云。

“您儿子在学校里有什么关系差的同学吗?”

“我不清楚,我很少回家,而且他从不谈学校里的事,所以我和他妈妈都不清楚他在学校的生活。”

“那他班上有人,是您敌对企业的孩子吗?”苏冷尘追问。

“没有吧,我问过我儿子和他同学的关系,我儿子只说他不稀罕和他们说话,还说如果我们家的危机度过了,他的可比他们要厉害。”

“厉害?是攀比?”周晦想起了这个学校的底子,不就是生意人的孩子相互勾心斗角?

但林常建似乎并不清楚这些。

“可能是吧,这我是真不清楚。”

苏冷辰只好换个切入点。

“您收购的那家服装公司,与您儿子的同学有关吗?”

“不知道,但那家公司是破产后收入我家的。老板负债太多自杀了,儿子失踪,现在就剩他老婆了。我们每月都会给她生活上的补助,每月五万。遇上这倒霉事,论谁也不容易。”

苏冷辰见问不出什么了,看向周晦。   

“好,谢谢配合,林枫染的尸体已经被我们的法医整理好了,请您带回去好好安葬,逝者安息。”周晦开始整理桌上的文件。

周晦和苏冷尘将他带到解剖室时,林枫染的尸体,被放在黑色的尸体袋里。林常建打开的尸体袋,抓着袋子大哭了起来。

林常建回去后,已经凌晨2点了,值班的同事们顾不得困,都在忙着整理资料,周晦此时坐在办公桌上一个劲儿叹息,上面打来电话,此案三天后必须结,因为上层的电话都被民众打爆了。

苏冷尘品着保温杯里的茶,敲着桌子,周晦不耐烦了:“你有多动症啊!”苏冷尘没有习惯性骂回去,而是回了一句:“我以为是傅老师是个跑龙套的,结果到头来我们都得靠他一个。”

“你看不起他?”

“瞧你这话说的,什么叫我看不起他?我只是觉得虽然是个助教,但单看那说话的习惯,倒像是个人才。”

“你不也是高校毕业,有这资历,怎么没进研究院?”周晦点了根烟。

“我说过多少次,不要在办公室里抽烟。考虑一下女同志,别光顾着自个儿!”

周晦只好把烟掐了。

“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来市局?”

苏冷尘轻笑着:“其实也没什么,研究院只招两个人。我被人挤了下来。我没处去。”

周晦拍了拍他的肩。

“你来这里是屈了才啊。”

“有你当我的队长才是我人生的霉事”

“你小子说话注意点!”

第二天,我从家中的书房里揉着睡眼出来。 昨晚,我拿出旧货铺里搜来的日记薄,把这几天发生的事都带了进去,可喜的是,完全吻合。这本日记的主人正是嫌疑人,他杀了林枫染,可日记只记到他杀了林枫染,最后只用了一句话来结尾。

“我杀了人,他们说过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买单。我知道哥哥还没有离开。”

我打开门正准备走时,有人打来了电话。打电话的是周晦,他要我直接去图书馆,还说今天可能要去访问几个人。话很简洁,通话时间还不到一分钟……

我走在熟悉的街道上,正逢上班高峰期,走在人潮中,可人潮中的人却没有几个是我认识的,就像大家都隔着一层墙。记得有段时间,我也曾在这群人中迷失了方向。像贴广告似的,向各个地方投简介,我的信息在那件事之后被封了,我只能极力隐藏自己的过往。装成一个毕业后赋闲在家几年的闲人。面试官们在看那份糟糕的简历后,都用打量无业游民的目光打量我。我无所谓,因为我的确是。他们看别人是用看货物的目光,这也无意间给了我点慰藉,我好歹是个人。

不知不觉,我已经走到校门口,在早点铺买了两杯豆浆和一屉小笼包后,回到了图书馆。周晦正满头大汗的在书堆中找着资料。

“这么早就来了?我买了早点,吃完再查。”我将食物放在了桌上。

他抬起头,我才完整的端详了一次他的脸,眼角有点红,肿了。

我忍不住呛了一口豆浆:“你真像刚死了丈夫的寡妇。”

“你怎么说话呢?我一熬夜熬的晚了就止不住流泪,能有什么办法?”他边赌气边啃包子。

“行了,行了,有重大进展。”我将档案袋扔给他,他一把抓住后,铺在杂乱无章的桌子上,开始仔细翻阅。

“嫌疑人的日记,你从哪里弄来的?”

“几天之前从杂货铺里淘的,当时纯属觉得这个本子好看。”

“这年头还有人往旧货铺里卖笔记本?我可记得我中学时,老幻想自己某天从杂货铺里淘到某位名人的手迹,然后发一笔横财。”

“那这二十几了,怎么没见得你成为百万富翁?”

“中学时期的幻想罢了,这不是还没淘到名人手迹吗?看上天为了补偿我当年在考试前孝敬的香火,给我送来了嫌疑人的笔记。这波不亏。”

他整理日记里的信息,我用电脑在网站上翻墙找冥然的信息。

在无数404与bing ,等待echo 后,我终于翻进了华企工化高层的网站里。并且得到了冥然的资料,不过在这里,他的名字叫白佐峻。白佐峻(1985~20ⅹx)性别:男生日:1995年6月27日血型:ab身份:华企工化创造三巨头之一(白佐峻,钟倾原,严厥)、原墨屿文化公司董事长。 白佐峻在离开家后用自己攒的奖学金和父亲给的“恩惠”,联合大学里结识的几位同学,共同开办了墨屿文化公司,本来他只是公司的副董。当公司开办三年后,公司市值不断提高,白佐峻找的这两个人都是企业主的儿子,有足够的人脉和资本,很快他们提出要创一个企业联盟。主业:石化、矿产,副业:制造。严厥和钟倾原的父亲都很欣赏白佐峻,给了他大批人脉,就这样华企工化成立,并且用将近十年,把大批精锐公司都归于旗下,可在华企工化收购白佐峻父亲的服装公司后,白佐峻得了胃癌,死在了公司办公室里。

如果忽略了此案,我真以为自己是在看一则十分通俗的励志故事。白佐峻的经历,要是有人用心编一下就成了:《关于我如何一步步用谋略弑父》《落魄青年,如何翻盘成为企业总裁》,那一定是畅销书榜前三获得者。

“这……”周晦不知何时坐在了我身旁,看完这篇“励志文”后,他只说出了这些。

“原来爽文的设定,生活中也有翻版啊,这白佐峻要是还活着,他肯定就成国民偶像了。”他吐槽着。

剩下的就是企业内部各公司的财产报表,可惜我不是他们的企业对手,否则这么肥的内部资料,早够我喝一壶了。

“调查白佐峻收购服装公司的明细。”周晦死盯着屏幕。

页面被调出,果然,收购者并不是白佐峻,而是林常建。好一个借刀杀人,林常建申请了三年,并不是因为华企工化看不上他,而是白佐峻在等林常建将服装公司收购后再通过,这样,他就算不上逼死自己的亲生父亲了。

“这可真是心思缜密啊,他并不是在意父亲,而是怕慕然知道他哥是那种人。”

读过日记后的我们都相互心照不宣地猜测到了。

现在只需等待那段监控录像了,据我所知,历任学校校长都用12个录像带来装整年的所有监控录像。可打过电话的话后才得知,当年那盘录像带已经被钟倾原派人买走了。

“你们真是见钱眼开!”周晦忍不住大骂。

没办法,只能去华企工化谈判了。

时间约在了下午4点。

为了所谓身份,我和周晦都穿了正装。人靠衣裳马靠鞍,不得不说他收拾收拾,很像小言情里的霸道总裁。

华企工化我面前坐的正是大名鼎鼎的钟倾原总裁,不过,他并不打算说真话。

“您在宸海三中买的录像带中,涉及案件可以交给我们警方处理吗?”

“什么事需要这东西?”“白佐峻的弟弟杀了人,这事,我想您一定知道。”

“我可不知道他有个弟弟。”

“那您当时为何执意要买那盘录像带?”

“白佐峻要我照顾他弟,我买一盘录像带来监管他,很合理啊。”他脸上始终结着冰。

不过周晦的脸色比他更难看。

“包庇他人杀人也会判罪,您不会不知道。”周晦仍礼貌应对。

我讽刺道:“白佐峻借刀弑父,而您却包庇他弟弟,可真是情深意重。”

他笑了,这是我们进来后,他头一次露出表情。

“他弟弟要是没有跳海,我想他现在也分得公司的一碗羹了。”

“可能当时帮他那个懦弱的弟弟,就是我做的一个错误决定,我早就知道白佐峻想报复他那个人渣老爹。一个人复仇的念想越深,城府越深,我们可能也是用这种狠劲来利用他,他复仇后就病了,让我一定要照顾好他那个双亲身亡的弟弟,结果他弟弟冲动杀了人之后,跳了海。”

谈话的结果是他还给了我们录像带。

三年前

林枫染值日时慕然跑进了教室,在桌膛里翻找东西。

“哟,这不是慕然吗?这回可真成孤儿了,看来大家的话显真了。”

林枫染停止了扫地。

“林枫染!你够了没!”

慕然将桌子打翻在地。

“哈哈哈,你不愿意听了?我就要说!我爸爸把你们的公司收购了,现在你得叫我一声少爷!你爸爸自杀了,你妈妈不要你了。,真是可惜,否则你会比现在更听话。”林枫染咬牙切齿地说。

慕然跑上去扯住他的衣领,愤怒地说:“你这种垃圾,很不适合这里。”

“孤儿也配说这话?”林枫染大笑起来,他狠狠扇了南慕一巴掌。

可下一步,他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因为慕然手中抓着的美工刀,狠狠地刺进了他的心脏,一瞬间心脏破裂的痛苦让他闭上了嘴,只是呜咽着。

林枫染不一会儿就咽气了,慕然看着一地的血和血中的尸体,他不知所措。

“怎么办……怎么办……”他想,一定是刚才有魔鬼附了他的身,否则他一个经常被霸凌的人,怎么会忽然奋起杀人。

“对了……操场在维修!把他埋在操场下。”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林枫染的体重要比他轻的多,他背着林枫染的尸体来到了操场。此时学校里只有他一个人,他的事不会被人发现。

在把林枫染埋好后,他回到教室,将地下的血小心地处理干净,他跪在地上狂笑了起来,又继而大哭,之后离开了教室。

后来我想是钟倾原派人给他善了后。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因为钟倾原再怎么也包庇了南慕杀人,他逃不了法律的网,最终判刑五年。

没有人会逃得了法律的判决,这对兄弟到底是拖了不相干的人下水。

周晦向上层打了电话,汇报了情况,宣布了结案,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我坐在窗前,看着他们的信息,还在思索白佐峻的所做所为。

苏冷尘走过来。

他看出了我在想什么,说:“他很爱自己的弟弟。”

“可也亲手把他害死了,他赢了,赢的一无所有。”

“不,欺凌者的理由有很多,谁都无法预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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