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帝国,元阳城。
阴暗潮湿的深巷内,狭长的青石路旁,胡乱堆放在角落的垃圾不断地耸动着,如同火山般蓄势待发欲喷薄而出,“砰”的一声,一只布满泥泞的手从垃圾中探出,手上青筋暴起,握在手心的是半块脏馒头。
紧接着一阵金属轰鸣的声音响起,一个面色苍白的少年从垃圾堆中爬了出来,握了握掌心,露出一副胜利者的笑容。
“翻了那么久,总算没白费。”少年暗自庆幸。
距离他上次吃东西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这半块馒头虽不说充饥,但也聊胜于无。
“喂!那边那家伙!偷偷摸摸地干什么呢?”少年循声望去,几个衣着褴褛的青年正朝他缓缓走来,看那模样不是叫花子又是什么?
“自己一个人?看这样子应该几天没吃饭了吧?”为首的瘦高青年一对浑浊的眼睛贼溜溜地打量着少年。
少年点了点头。
“呵呵!你倒不如加入我们,人多力量大嘛!”
“我这小身板能帮上什么忙?不给各位拖后腿了,算了吧。”少年暗中悄悄地将馒头塞进口袋里。
“别啊!你当然有你的用处,相信我们,跟着我们混绝对管饱。”
说话间,三人渐渐地围住了少年。
少年沉默不语,一双猜不透的紫色眼眸盯着他们三人。
“怎么不说话了?”瘦高青年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既然你不说话,我们就当你同意了,入会第一条,上交口粮作为费用!兄弟们,搜!”
话音刚落,其余两人迫不及待地扑向少年,少年似乎早有意料,迅速向左侧闪身,在少年躲开两人的下一刻,瘦高青年突然来到少年面前,抬起一脚踹向胸前。
少年来不及反应,慌乱之中承受了这一击,身体应声飞了出去,倒在地上。
那半块馒头也从口袋中掉了出来。
“兄弟们!我就说这家伙偷偷摸摸地准是发现了什么好东西,果然不出我所料!”瘦高青年贪婪地看着掉在地上的食物。
“大哥英明!”
少年缓缓从地上爬起,刚才那一下摔了个七荤八素,胸前还隐隐刺痛。
“不想死就滚远点!”青年不屑地嚷道。
少年擦了擦嘴角溢出的鲜血,突然冲上前来,一把抓走了馒头,转身奋力向巷子出口跑去。
“你今天能从老子眼皮底下逃走,老子就没出来混过!给我追!”瘦高青年咬牙切齿地看向远处逃离的身影。
“元阳城集市人多眼杂,那里甩掉他们轻而易举。”少年心里这般想着。
但在穿越了三条漆黑的小巷后,几天的空腹、连续的奔波加之刚才又受了伤,少年只觉眼皮沉重、腿脚像灌铅了一般,每跑一步都要花费很大的力气。回头一瞥,三人骂骂咧咧地在后面追赶着。
“大哥,那小子速度变慢了!应该是没力气了!”
“混小子,我看你还往哪儿跑!”瘦高青年眼中隐约有寒芒闪过。
三人如脚底抹油般加快了速度,而少年却是越发的虚弱,眼见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拐角处一道人影骤然从黑暗中浮现,与追赶的三人迎头撞在一起。
“你们是不是眼睛长在脑袋后面?看不见前面有人吗?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嚣张,不懂得尊老爱幼,而且目无尊长,可悲可叹啊!”没等三人抱怨叫骂之前,那人首先开口说道。
三名青年哪里肯罢休,嘴里叫骂着跟眼前这人动起手来,几人推推搡搡,很快殴打在了一起。
趁此机会,少年强迫自己保持清醒,蹒跚地迈着艰难的脚步离开了这里。
一路上少年头晕眼花,他眼中的世界染上了一层黑雾,使他辨别不出周围的道路,只能探索着前进,在走了不知多少里路,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弯了下去,少年两眼一黑,晕倒在地。
......在梦中,少年看到了以前的自己,永远在别人的追赶下逃跑,在生存与死亡的边缘一次次挣扎,他没有家,只有自己,第一次有自我意识去做的事就是四处流浪......
恍惚间,少年好像听到有人在呼唤他,睁开双眼首先看到的便是寂寥的星空,今天的月亮却是格外的洁白与纯净,偶尔几道光芒划过天际,似是流星坠落。
他望了望四周,寂寥无人,少年自嘲地笑了笑,自己的死活又跟别人有什么关系呢?
稍微歇息了片刻,少年站起身来,本想在这里把那馒头消灭掉,却又担心中途再出什么变故,狐疑地看了看周围,这里四周开阔容易被那些“饿死鬼”发现。
算了,找个隐蔽的地方再吃比较好。
再次将它放入口袋里,少年刚欲离开这里,却听得后面岔路似乎有声音传出,这声音有些嘈杂好像不只一个人,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少年忍不住悄悄地溜到后面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滚开!你们再抢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废话少说!前两次都是你们的份,这次怎么也该轮到我了吧?”
“它是我的!谁再敢上前我就杀了他!”
不远处的一帮人正在抢夺一个果子,他们身上或多或少沾染上了鲜血,其中两人手里拿着刀子,眼神越发狠辣,一个看不清面容的人躺在他们旁边,不知是生是死。
另一个角落里,一个小女孩双手抱膝坐在地上,胆怯地看着争夺食物的那群人,瘦骨嶙嶙的身体隐隐有些颤抖,苍白的脸色显示出她此时的身体已经到达了极限。
“喏,给你吃吧。”
不知何时,少年偷偷地绕过了那群人,来到了女孩面前,拿出了那藏在口袋里的半块馒头。
他心软了,这个女孩,让他尘封多年的内心有了一丝颤动,他可以眼睁睁看着自己饿死在这暗无天日的世界里。
但对于她,他做不到,于是鬼使神差地溜到她面前。
女孩抬头瞄了少年一眼,泥泞的脸蛋却掩盖不住神采奕奕的粉红色眼眸,女孩又瞅了瞅馒头,再次将脑袋埋进怀里。
“你想喝水吗?我去给你找!”少年转念一想,她可能是渴了。
正当他想出去找水时,女孩突然抬起头来,一口咬在馒头上,同时也咬住了少年的手指,弯弯睫毛下一双灵动的眼睛狠狠地盯着少年。
猩红的血液一滴、两滴、三滴从少年指缝间滴落,少年却憨憨地笑着,被女孩咬住的那只手并未有丝毫的移动。
两人的目光落在彼此的脸庞,少年眼中似有无限温柔,女孩眼中隐隐有泪光闪动,时间仿佛定格在这一瞬间,世界似乎停止了应有的高速运转。
女孩萦绕在眼眶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地涌出,同时牙齿松开了少年的手指。
“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要管我,你这么做他们不会放过你的。”女孩用手指了指那边,哽咽着说道。
此刻,在原先躺在地上的人旁边新增了几具尸体,唯一站着的人死死地盯着少年手中的的馒头,同时疯狂地啃食着抢夺来的果实,鲜血染红了他的身体,在月色的照耀下更加令人胆寒心惊。
少年掏出了一把已经许久不用的黑色小刀,以他们两人目前的身体情况肯定跑不过眼前这个男人。
唯一的活路就是杀了他!
男人看到少年手中的黑刀后,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小子,你应该也明白你我之间的差距,给你一条活路!我跟你做个交易,可以保证你能活下去。”男人的声音有些尖细。
“你想要什么?”少年有些猜不透眼前这个疯子到底想干什么。
男人突然干笑了几声,而后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想让你杀了她!”
“你能保证他以后能活下去吗?”女孩认真地看着男人说道。
“当然可以!不过需要他杀了你哦!不不不!我改变主意了,你杀了他同样也可以活下去!”
女孩的脸上没有恐惧,相反倒是冷静与决绝,她突然猛地站起身来,抓住少年的黑刀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好好活下去,唯一的遗憾就是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女孩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对自己来说比生命都重要的少年。
女孩本以为这轻轻划过的一刀会很容易,但实际上却被少年牢牢地固定在手中。
“从我来到你身边的那一刻起,你就不会走在我前面!”少年沉静地说着内心的独白。
“你们既然都想死的话,就一起去死吧!什么情义道德!到了我们这个地步的人,活下去才是一切的准则!”男人愤怒地嘶吼着。
眼前这幅场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失了理智的他挥舞着小刀冲向两人。
少年从女孩手中拽出了黑刀,迎面朝男人奔去,刀刃撞在一起的声音回响在夜幕之下。
少年不敢与其比拼气力,他知道自己唯一的优势就是身体灵活,于是游走在男人周围,不断地在男人身上各个地方留下血痕。
男人越发得焦急,一时间竟是触碰不到少年的身体,脑中突然灵光一闪,不再与他撕扯,径直奔向站在原地的女孩。
抬手就是狠狠一刀劈向女孩,速度太快以至于女孩来不及躲闪。
“噗。”这一刀结结实实地落在了挡在女孩面前的少年身上。
少年感觉到了身体传来的剧痛,右手用尽全力摁住陷入他肉体里的刀身,让男人暂时不能抽出,左手迅速地刺出一刀直奔男人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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