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言兮好几天没和向南其说话,刘阿姨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向南其安静的时候冷漠疏离,她不敢贸然去打扰。
果商送钱来的时候,聂言兮连口袋都没放进去直接给了刘阿姨,刘阿姨连忙推托:“言兮,你给我提供一份工作我已经很感激了。怎么还能收这么多钱?”
聂言兮安慰地笑着:“刘阿姨,就当我送给孩子的礼物吧!而且我这里几乎自给自足,用不了多少钱。”
孩子还小,又没有奶吃,都是吃奶粉,所以刘阿姨一有时间就做出来工作。
她把钱装进刘阿姨的口袋:“阿姨,我已经联系我朋友了,给刘银哥找工作的事你就不用担心了。”
刘阿姨感动得没控制好哭了,刘银人老实,在这个人心难测的世界显得格格不入。
她给刘阿姨放两天假,送走刘阿姨,她宽慰地一笑,回身的时候看到向南其慌张的样子,他大概来一会儿了,被她突然看见显得有些不安。
聂言兮还是没打算和他说话,直接往药房走去。
向南其忽然上前一步拦住她,聂言兮恶狠狠地瞪着他:“你干嘛?”
向南其气势微弱,但仍坚定地站在她面前,嗫嚅着,就在聂言兮快没耐心的时候,他方才说:“那晚上对不起。”
聂言兮想起来那件事,只觉得脸渐渐热起来,更多是生气,他居然道歉?她都不惹他了,他还来惹她。
“道歉管用要警察干什么,”她气得翻白眼,一把推开他,“起开别挡道。”
向南其冲她的背影喊:“如果你生气是因为我冲撞了你的朋友,我会向他道歉……”但是你别生气了他没勇气说出口。
他的手心有些细微的薄汗,冷冷地。
聂言兮脚上灌了铅似的,越说她越生气,几秒后她跑回来一把抓住他的衣襟,怒气冲冲地瞪着他,气得牙齿都在打颤,向南其也被她突如其来的怒气吓住了,之前只是将他视若无物,现在彻底生气了。
“你不记得昨晚上做了什么吗?”她狠狠地问。
向南其一点也想不起来自己做了什么,如月下清泉的眼波因为她刚刚激烈的情绪而浮动,又因为她这句质问而闪烁着些黯然的光,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小心翼翼地回:“不记得。”
“那我就让你回忆回忆,”说吧,她双手捧住他的脸狠狠地把唇凑上去,在向南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松开他,“这是你昨天给我拿走的的,我现在只是要回来而已,现在两清了。”
她松开手后潇洒地转身离去,留下一脸茫然的向南其,好半天他都没反应过来。
幸亏今天的病人格外多,聂言兮才没有时间胡思乱想,直到晚上九点,把病人都送走了才发现肚子饿得厉害,也才想起来刘阿姨今天放假回家了,正饿着,何昀津打就电话过来说给刘银找工作的事,她想出去吃点好吃的,就说:“见面聊。”并让他在找个餐馆等她。
她骑车出去准备放车的时候,看到一辆黑色奥迪车,微微一喜,正愁找不到车去市区,把车放下直奔副驾驶,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何昀津:“不是说让你去餐馆等着吗?”
何昀津打着方向盘转弯:“我不来你有车吗?”
“没有,”她老老实实地回答,“我们吃什么?”
何昀津问:“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聂言兮想到很多夜间小吃,一一报了名,何昀津直奔目的地。
聂言兮在车上无聊,跟着音响里的音乐抖动,切歌的时候发现一张照片:“这谁啊?”
她好奇地拿起来,何昀津准备伸手去抢,被她躲开了:“哇,何昀津,想不到你居然迷恋这样的女孩子啊!”
照片上的女孩子长头发大眼睛,黑色长裙显得身材非常修长有女人味:“前凸后翘,很符合你哦!”
何昀津没搭理她:“那是我妈给我找的相亲对象,我不喜欢。”
“相亲?”聂言兮忽然坐起来,玩味地调侃,“你今天去相亲了?”
仔细一看,今天确实西装革履,定是去了正规场合。
何昀津只觉得额头青筋暴起,语气淡淡的有些冷:“走过场而已。”
聂言兮觉得大概触犯了他的底线,没敢继续追问,不过她的好奇心没完全隐没。
何昀津透过后视镜看到她满心好奇的样子,自嘲地扬了下嘴角,片刻之后,似无心地问:“如果我和别的女人结婚,你会开心吗?”
“当然开心了,你是我的好朋友啊!”聂言兮兴高采烈地回完,觉得有些不对劲,他不和别的女人结婚难道和她吗?想到这里她恨不能一巴掌给自己招呼过去。
她从来不觉得和何昀津待在一起如此压抑过,直到到了目的地,压抑的气氛立马被夜市摊取代。
点了各种各样的小吃,吃到她打嗝,何昀津似乎没什么胃口,她毫无形象地仰在椅子背上:“你只吃那点吗?”
他点点头,准备起身拿外套:“吃饱了就走吧!”不是商量而是命令,聂言兮觉得今天的何昀津一点耐心也没有,平时会等她吃完,然后逼着她散会儿步再坐车回去。
一路上气氛都特别沉闷,好几次聂言兮想说点什么缓和一下,何昀津都只是用一个淡淡的嗯,好这样的词解决掉,她以前从未发现他是如此惜字如金的人啊!后来索性懒得找话题。
向他要了给刘银找工作的那个人的地址和号码,拿到自行车,她还是一如既往地朝他招招手:“我走了。”
月色如勾,她骑着车如风一般穿梭进密密麻麻的果林中,身影很快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不知道是因为风太冷还是什么原因,何昀津好像突然清醒过来,猛然朝她去的方向追去。
他最初遇见她的时候就是被误认为是那个人才有的交集,最初找不到那个人的时候他也是心甘情愿陪在她身边,找到了那个人但是那个人记不得她时,她为了那个人做了很多疯狂的事,后来她说她彻底放下了,第一次觉得有机会了,但是她只是把自己当哥们,他怕太急地说出来会吓着她,但是那个人又出现在她生活里。
其实,她的心里从未放下过,她一直研究的病理学,也从未放弃过。
所以,他是没有资格生气的。
风不大,凉悠悠的,月光流泻,留下一路月华。
聂言兮刚到门口突然看到一个人影,连忙刹车,听见她的声音,半蹲着的向南其微微抬起头来,瞥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去。
鼻血流个不停,垃圾桶都染红了,聂言兮扔掉自行车跑去屋里拿药和毛巾,她为了以防万一,在房子各处都放了药,随处可拿。
止血之后把他摁坐在旁边藤椅上,用热毛巾把他捂得严严实实的,只留下眼睛鼻子和嘴巴,向南其就静静地看着脸色阴沉的她,她一言不发的时候真的有些吓人,但是除了冷漠她眼中藏不住的是害怕和担忧。
他微微动容。
何昀津远远看着清灰笼罩的月下,女子看似动作粗鲁,但她强作镇定的躯壳下无不透露着小心翼翼和担惊受怕。
露水沾湿了他的衣服,肩膀上落了些叶子也懒得伸手去拍一下,他自嘲地一笑,片刻才转身离开。
聂言兮放车回来,问他有没有感觉不舒服,向南其静静地看着她,仿佛要透过这具驱壳看到另一个人的灵魂似的,聂言兮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走过去没话找话地问:“晚上你吃的是什么?”
向南其移开视线老老实实地说:“没吃。”
聂言兮没想到他什么都没吃,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向南其也侧过头来:“我晚上什么都还没吃。”
他平平的语调听起来无波无澜的,但却又有些撒娇和委屈,聂言兮一时有点懵,抓了抓头发:“那你想吃点什么?”
“都可以。”
她气耸耸地憋嘴,暗自腹诽“都可以,怎么不吃土”,想是这么想,她还是给他下了面。
她把窗户放下了,回头对向南其说:“以后到了晚上你就在房间呆着别出去了。”到了夜间有些凉,他那个病冷不得。
向南其不咸不淡地控诉:“不喜欢一个人呆着。”
聂言兮看着他,认认真真地吃面,仿佛刚刚那句话不是他说的一样,她突然双手撑在向南其对面的桌子上,一脸调戏地看着他,向南其下意识地避开她灼灼的视线,聂言兮好笑地问:“你不喜欢一个人呆着难道喜欢两个人呆在一起?”
向南其不想自己居然被调戏了,脸刷地红了起来。
聂言兮问:“听说那个殷雪是你女朋友?你很爱她吗?”
他爱她吗?他醒来的时候床边有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她叫着他的名字,一边哭一边笑,却一点也不难看,大家都说那个女孩子是他的女朋友。
他眼中突然浮上一层迷蒙,嘴巴嗫嚅,最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聂言兮自嘲地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站起身,一本正经地说:“跟你开玩笑的,放心吧!我说过不会打扰你就是不会打扰你,治好你的病你就走,这里不会有人留你。”
看到他脸上的变化,她嘴角扯了扯,是的,她不会打扰他。
只是自那天之后,无论多么晚她都会赶回来,透过门缝露出温暖的灯光,知道她回来,他方才关了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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