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
“都过去了好久啦,是不是该改变一下现在这种‘守株待兔’式的计划了?”
安德里特不为所动,他是比任何人都更有耐心的猎人。
温祾依旧带领着其中一支小队在驻地周边较广的区域里做巡逻工作。说实话,他很喜欢这项工作,一边完成任务的同时还可以散散步。岂弗美哉?
唯一一点美中不足的,就是跟在身边的这群人,尤其是这群人的领头人。
茨洛很明白温祾并不喜欢自己,而且这个古怪的少年不喜欢的人恐怕不止他一个,但他还是坚持带着手下跟着。我这是为老大做事,与他无关……顺便看看这个突然到来的家伙到底搞什么名堂。
雾气弥漫的灯城旧址,扬尘被雾水打湿落在地上,因此空气并不像想象中那般呛人,只剩下一片清新。但是这浅灰的天、深灰的地,让一行人的心上都蒙上一层灰色。被烈火烤焦的树被扭曲成奇形怪状,如破土而出直向天空伸出的枯瘦的手爪,在呜咽的风的吹拂下僵硬的摇动。
叶画心显得有些慌张,毕竟眼前的景色着实触目惊心。
“看到了吧,这就是战争啊。”茨洛打破沉默,“这就是强者的力量,战场是只属于强者的舞台,战斗是专属于强者的浪漫。”
叶画心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茨洛又要接着说下去,却被温祾一句“愚蠢”无情打断。
舞台?浪漫?这就是你的看法吗?可笑……我还以为因纷争而失去一切的人会有不同的看法呢。
“你说什么?”茨洛皱起眉头。
“我并不认为你的想法有多么智慧。”
“啧……你想打架吗?”茨洛停住脚步。
幼稚。幼稚且可笑。
这种人应当被扔进沙尘暴里,被无尽的风沙掩埋。
温祾头也不回,继续向前走。叶画心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摇摆几次,还是决定快步跟上温祾。
“这小子,还真把自己当做领导了!居然敢跟队长叫嚣!”
“行了!”茨洛低吼道,手下再无一个人敢出声,“周围的环境你们也看见了,强敌环绕。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我们走自己的路,让他们自己走吧。”
振臂一挥,队伍拐进另一条道路。
黄昏下,几个身影在破败的楼房之上俯视下方的一切。本应很显眼的绛色长袍却恰好融进晚霞的背景,黑色的面具下是神秘与危机。后背上的月形标志与绛色长袍表示他们的身份。
“什么啊,居然自己分开了?倒是省了我们的麻烦。分兵两路同时进攻,法典一定在他们其中一队手中。”
“好!那就由我们去进攻留下的那一队。”
“另一队交给我们吧。”
“好运。”
“加油。”
那几个身影分散开来,向着两个方向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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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红色衣袍,是没见过的新势力?等等,那个标志,是我们的人?”花离收起望远镜。
“是我们的人,”罗堂顿了一下,“但又不是我们的人。”
“什么意思?”
“‘组织’其实由两部分人合并构成,以黑衣红衣区分彼此。论实力的话,一直是我们更胜一筹,所以他们一直想方设法的要超越我们。他们出现在法典的争夺战里,一点都不奇怪。”罗堂盯着花离,心中默道:是什么让首领如此不信任你?身为护法的你居然不知道这件事?
花离陷入沉默,又举起望远镜观察四周。
那……你会出现吗?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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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祾察觉出一丝丝微妙的异样。那是浅浅的、如清风徐来般不留痕迹的……敌意?
“咦,用‘清风’来比喻‘敌意’是不是不太恰当?”
很明显,有人盯上我们了,因为我们落单了?不对,如果我的感觉没出错,他们从我们离开营地时就跟上我们了。
多于二十个元质反应源的聚集会引起霍宇的探测器的警报。所以对方人不算多,因此为了保证有足够的兵力进攻营地,他们顶多分出一个五人小队,一面进攻营地,一面尾随巡逻小队。既然敌人在我们这里,茨洛小队此时应该没有敌人在周围。要想办法通知他们返回营地支援。
我这里倒是没什么,就算再来多一点也能轻松解决,杂兵罢了。但是没想到叶画心居然跟着我来了。现在还不是暴露实力或者身份的时候,麻烦啊。
“你在嘟囔什么啊?”
“没什么,我们该回去了。”
是谁会盯上我们呢?现在的我的身份应该是“学生”,所以不该是长明月或是组织处来找我的麻烦。好烦啊……懒得动脑子了……为什么超出预期的事情越来越多了?
“哎?回去?”
……不过无所谓了,倒不如将计就计,既然你选择跟上来,就拿你做这个实验吧。实验的对象嘛……就用那些倒霉的跟踪者好了,让你们好死不死跟踪我。
“对,从这边绕一圈就回去。巡逻的事情就交给他们吧,我们两个人脱离队伍独自行动,实在不大安全。再者……我饿了。”
温祾回头瞥了一眼,眼里闪烁起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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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团绯色的身影如被疾风裹挟的血雾,迅速的飘过街巷,只留下模糊又转瞬即逝的一闪。茨洛猛地回头,却只看到空无一人的、偶尔飞过几片残纸的街道。
“警戒!”茨洛压低声音下令。不管是不是错觉,作为侦查巡逻小队而言,对于任何异样都保持警惕没有坏处。
刀身被猛地抽出,与刀鞘摩擦“呲呲”作响。五个队员随令背靠背列队,组成环形。六种形态各异的金属武器如六只恶兽,于透过薄雾的光线下闪着凛寒无情的目光。
“敌暗我明,附近废墟较多,哪里都是藏身之地。”
“队长……”
“支援组成员的能力以侦查、增益类为主,不擅打斗。先隐蔽,联络主队!”
“是!”
小小的环移动起来,慢慢挪进大楼内部。直到环形变成弧形,茨洛的后背稳稳贴在一面落满灰尘的墙上。
“快!”
联络器的灯光不紧不慢地闪烁,令人心焦。茨洛不时探出头观测外面的情况,但都一无所获。不知何时才能得到的音讯,不知何时就会出现的敌人……未知的未来令人有点恐慌。
“可恶……”这还是社团第一次接战斗的任务,就连茨洛都有点紧张。
嚓。
茨洛猛地抬起头,仔细聆听,入耳的是更多更频繁的“嚓嚓”声。
“脚步声!来了!不止一个!”
灯灭了。
“队长!联络器故障!”
“可恶可恶可恶……战略支援组!迎敌!想办法联络最近的温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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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将枪尖猛地敲在地上,借反弹的力顺势上挑,枪尖却被温祾一脚踩在脚下,无法动弹。个子高大的男子挥起长柄的大锤当头砸来,却被温祾连开数枪击退。趁着温祾开枪分神的工夫,少女将枪抽回,后跳远离。
“几个回合了?”男子问。
“不知道,”少女显得很急躁,“真难缠。”
“他很从容,这么多次的试探都没能让他动真格。”他们身后的一个看起来年纪比温祾稍小的男孩子说。
“看他佩刀上的挂件,是墨瓦巷。不过我还真不知道墨瓦巷有这么一个人物。”中年男子消散了手中的大锤。
“实力不弱嘛,难道是干部?”少女问,以急切的语气。眉宇间难掩那份兴奋。
“若是干部,应该不会和一个没有能力的人组队吧?但是护送法典这件事,派出干部的可能性也很大。”
叶画心紧紧盯着温祾,百感交集。不过此时最多的,还是担心。
温祾挥挥手,手枪被还原成元质。经再次构造,那团元质成为更小一型号的手枪,而多余出来的元质成为膛中的子弹。
“怎么做到的?”男孩很敏锐地察觉到异样,问,“已完成的构造,用过后可以不将其消散,可以使其还原成元质重新利用?”
“派了三个七阶来抢法典?真有你们的哟……以为墨瓦巷都是死人吗?容得了几个七阶在这里胡闹。”
“你好像没资格这么说,尽管你的能力很有趣,八阶。”
“……每个重三克,体积不足一立方厘米。其外表的粘性层可以使其很好地固定在想要的地方。压迫触发,也可遥控触发。爆炸半径10米,爆炸威力惊人。每颗一千多通用币。”温祾又开始自说自话。
“嗯?”
“一万多的葬礼,你们可还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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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猛烈的爆炸……那边这么快就结束了?”花离感叹。
“而按照传输回来的数据,对方仅仅是个八阶。利用爆炸偷袭取胜,这一点倒和墨瓦巷的人很像。”
“虽然借助了外物,这也算是越阶破敌了,有点本事。”
“这种武器,他们怎么搞到的?”
花离翻看了一下数据板:“没有消息。”
“有意思,最近墨瓦巷也没有什么大动静,这个什么社团,稍微盯着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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茨洛横刀接住一记跳劈,手臂被震得一阵麻痹,后退了数步才得以站稳脚跟。
天衣无缝的配合,值得赞叹的战斗技巧。他们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战斗人员。啧……
茨洛怀疑了。
社团从没有接过这么危险的任务,以往无非是搜索物件、维持治安、调查追踪之类的。一切都在那三个新人加入后改变了。茨洛还能回想起那天看到的任务书上的部分内容:追捕重要犯人,罪名是故意伤人以及贩卖非法品。这种连警备都觉得棘手的犯人,为什么偏偏交给一群学生?而且任务清单上只字未提遭遇正规训练的武装人员袭击的可能性。
有问题……到处都是问题!
“莫!分!心!”一记猛斩当头而下。茨洛因为分神根本没反应过来,只能以一个无比别扭的姿势格挡。碰撞使他的手臂阵阵发麻。
对手是男性,年龄二十岁到三十岁,身高高于茨洛。猩红色的衣袍在雾水沾染下无比醒目,他的队友们也穿着同样的衣服,看来是来自某一个组织。
被蒙在鼓里的感受令茨洛几乎疯狂,对于眼前之人的进攻,他都是能躲便躲。他现在只想回去把真相查明。
帕城的网络基站基本无一幸免,仅剩的几台以极低的效率运转,根本无法满足通讯的需求。联系主队的方式就只剩下一个备用的、可以无网使用的联络器,但是电量所剩无几,仅能维持不到一分钟的通讯。只能想办法脱身,然后到稳定的、安全的地方去联络,任何干扰都会浪费宝贵的呼救时间。
茨洛快速后撤,在简单的手势交流后,两个队员从一左一右进攻攻过来的敌人,茨洛则借这争取来的短暂一刻取下别在护腿上的……
“咦?”
为什么是信号枪?联络器去哪里了?
回头查看,茨洛忽然感觉头晕目眩。通讯器在刚刚交战的剧烈活动下,掉了?
对手笑起来,没有放弃机会,一脚将其踩得粉碎。
“呵呵。”
茨洛默不作声,心中却已经将自己谴责了无数遍。
可恶可恶可恶……倒霉死了……
“赫德钦,别闹了,快点结束吧。”
少年抬起压在装置上的脚,又一脚将那残骸踢飞:“安啦子玉,反正对面也不强,全当是训练咯?”说到这里少年瞟了一眼茨洛,说不上是戏谑还是鄙视。
子玉“哼”了一声,撩了一下垂下来的头发,做出一副高傲的表情。一边的司烁和念曦相视一笑,心领神会:子玉又开始装领导了。整支小队都洋溢着轻松的气氛。
“反正你们也跑不掉,也叫不到帮手,倒不如尽早投降。”
如果我能回去,一定要抽安德一个嘴巴,然后让他把事情都交代个明白。任务接收的事他一人负责,他脱不了干系。茨洛在心里狠狠地自言自语。他不一定真会这么做,但是这样能让他好受点,得以冷静下来思考。
茨洛盯着手中的信号枪,茫然无措。在这种环境里放出信号弹,无异于向大海中撒下一把沙子,转眼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主队绝对看不见,也只有在附近——不知离这里有多远的地方——游荡的温祾或许可以看到。但是……这周围的敌人,真的只有这些吗?信号弹会把敌人也吸引过来吧?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总感觉现在的情况非常复杂。且不说会不会有更多的像这样着红衣的敌人,其他的势力恐怕……白警官为什么要找我们来处理这件事?
不不不,现在不是思考这种事的时候……只求温祾能更先到达吧。
那微乎其微的生还的希望,全靠这一点点光来点亮了。
星星点点的光在手中蹦跳,然后在推力下跃起,向上挣脱引力,尽力的飞。尖锐的哨声击穿厚重的墙壁,从破城中央荡漾开去。
快……就差一点了……
“可惜了,还差一点。”
那红色的光还未来得及越过楼林的遮挡,便被一个从高空中跃下的人一掌拍落,化作流星无力坠落。
茨洛眼中的光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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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嘛。”温祾自言自语着,翻动着被爆炸震晕的三个敌人,“可以救活,不错。”
有点突然地,一点点很尖很细的声音从远处传过来,就像是猎人对猎鹰吹的传唤口哨。温祾本能地看向声响传来的地方,短短几秒便判断出声音的来源以及声音所要传达的信息:“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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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玉微笑:来的正好,无悯。这样一来,人就齐了。
“也不是没有希望。”茨洛拍拍身上的尘土,“那个信号弹依旧是我们的希望。拖住,等到支援,很简单。”
子玉抬头去看,信号弹此刻正落到他们小队的上空:“咦?”
“你们!快!”
这枚信号弹是用校庆的烟花改制的,所以在飞行一段时间后,会炸成一朵烟花。而经过茨洛迅速的估测,在爆炸的瞬间,信号弹恰好落到差不多一个人头部——也就是眼睛附近——的高度!
负伤的语生挣扎着起来,扔出刚从头上摘下来的红色发饰;负责技术工作的霍宇从躲避的掩体后跑出,奋力扔出口袋里珍藏的红色玻璃球;随队的医疗人员远鹊扎破备用血包扔过来;伤势较轻的童和落从两面包抄,吸引对方目光的同时封锁其退路。
“所有人!注意控制自己的视野!空想,极彩涂鸦!”
*黑白色单调的世界里,终于迸发出极致的彩。
“红色。”
“退后!”子玉意识到茨洛要施展他的空想了。未知的能力,不能以未定的策略应对。
信号弹“啪”的一声绽开,眼前那些红色的东西,也都如同飞溅的颜料般绽开,将几人的视野里铺满殷红。
“什么情况?他的能力……是让东西爆炸?可是我们没有受到爆炸伤害啊?不过……什么都看不见,全是一片红。”
突然赫德钦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击中自己,有点硬,体积不大。还未等他反应过来,突然子玉又尖叫一声,赫德钦赶忙问发生了什么。
“有什么东西打中我了!一包水?有点……恶心。”子玉将沾上东西的手放在鼻子前闻了闻,“是血?”
赫德钦回忆一番:“击中我的小型物体……难道是那个玻璃球?一包血……就是那个医疗兵扔出来的那个了?”
“他的能力是……让特定颜色的物体……颜色‘炸’开,阻挡对手的视线?”
“我想得也差不多,”赫德钦转动一下头部,“不行,颜色在视野中的相对位置是固定的,转动视角无济于事啊。”这些“颜色”并非实体,更像是直接作用于神经的干扰。
不过子玉小队还是很快的冷静了下来,他们做过无数类似的训练。即使这时候茨洛带队趁机发动反击,他们也有应对的办法。为了减少运动对声音的干扰,整个小队一动不动,像是静默的雕像,摆出各异的应战姿势。
茨洛做了一个手势,下达撤退命令。在指挥下,小队有序撤离,不留声响。
这些人……恐怕不会因为缺失视觉而丧失太多战斗力,搞不好接受过类似的训练。还是先撤为妙。嗯?
落拽了一下茨洛的衣角指了指前方。
语生?她在干什么?茨洛有些震惊。难道是伤势导致动作迟缓,没来得及遮挡视野而中招了?
胜与负,往往决定于意料之外的事。倒霉……
语生摸索着行走,因为感知不到队友而焦躁万分。虽然她知道茨洛不会扔下她不管,但是为什么此时听不到一点声响,感受不到任何一个人的存在?
“茨洛?你们在哪?”
茨洛心中一震,子玉等人心中狂喜。
“在视觉被剥夺的环境中,听觉即为第一。刚刚的的声音,来自那里吧!”
//
“啊呀?刚才是什么声音?”温祾随手扔掉刚从敌人身上翻出来的任务书。一点情报都没能打探出令他有点失望。“夺得‘法典’”?有点神奇的命令。看来知道“法典”的不止我们了,或者说我们才是后来者。这里是墨瓦巷的势力范围吧,跑到这里来找“法典”,难道说他们以为那玩意在我们手里?还是说“法典”的持有者在这里藏身?
那我让雷将去找的,和现在在这附近的,是同一本“法典”吗?“法典”只有一本吗?
“有……有什么声音吗。啊哈哈……”叶画心尚未从震惊中恢复过来。虽然平时一直有莫迟霜,但从未见她动手的样子。这还是她第一次近距离观看异能者的战斗。越阶击败、以一胜三、甚至连异能都没怎么使用,好厉害。
“走啦,阿心,他们遇到麻烦咯?”温祾并没有意识到叶画心的心理活动,只是瞟了一眼,就头也不回的走进暗巷,留下一串欢快的童谣。
实验开始咯。
“哎,等等我!”
//
茨洛扑向语生,将她一把抱起。
因为落地过猛,他的膝盖在地上狠狠地摩擦出一片血肉模糊。但茨洛管不了那么多,将语生放下就向子玉小队冲来。他很严谨地控制着自己的脚步声,离敌人远则重,离敌人近时则轻。在这种情况下,可以很好地干扰对方,声音的大小不能再用于判断距离的远近,这种影响在近战中表现得尤为明显。
“所有人准备进攻!”
混乱的脚步声让赫德钦心烦意乱。只能判断方向,不能判断距离。距离……距离!对方装备的都是近战武器是吧?所以他们绝不可能离我们太远,就算再远……远得出手枪的射程吗?
距离不算太远,只要端平手枪,子弹的路径可以近似抽象成平面上的直线,只要方向正确就能够命中!
“子玉!用枪!”
“子弹不多啊!”
“用完再说!”赫德钦心中暗骂。这时候知道节省了?平时胡吃海喝的时候呢?
茨洛暗叫一声不妙,组织队员寻找掩体,他自己本来冲在最前面,撤退时自然落在最后,干脆直接为队员殿后。虽说动作已经相当迅速,可还是晚了一点。轰鸣声中,还差一步进入掩体的茨洛本能举手去挡。能扛下大剑斩击的臂甲此刻如同纸一样脆弱,手臂上一阵冰凉、一阵火热。
茨洛暗暗敬佩电影中的战斗英雄们,身中数枪还能继续战斗。这仅仅一枪的剧痛,竟让自己险些昏过去!他看不清自己究竟伤成了什么样子,只觉得中弹的手臂忽然膨大又忽然萎缩,他用另一手去摸,手臂好像被冲击力折成了不可思议的形状。远鹊捂着嘴,看着伤口流下眼泪。
“别哭……战斗……远未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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