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人真的跟三娘没有任何的关系,只是三娘一厢情愿想要帮助?
而且在这个时候,躺在床上的病患突然动了,他猛地坐起来说:“三娘?你们是说的三娘吗?她现在怎么样了?”
他突然的动作,众人始料未及。
把村长跟那个女人都吓了一跳。
他的婆娘走到床边,用一种埋怨的语气说:“唉呀,当家的,你干嘛突然这么激动!小心让病情加重!赶快躺一下吧!”
从李锋的角度看过去,这女人是在用力地把他按在床上。
可这一次,那个男人却不像是刚才那样,看她的眼神像是看了老虎似的那么恐慌害怕。
挺挺坐直,并不想躺下。
“哎呀,婆娘,是三娘!你怎么把三娘忘了?三娘就是当年我去看病,没钱的时候,借给咱们50块钱的恩人!”
原来他们的机缘是这样的。
李锋点点头。
没想到三娘竟然是这么善良的一个人,她的面虽然卖的小贵,但也充其量就比别人多赚个一两毛钱,不能说是大富大贵,居然还愿意舍出钱来帮助其他素未平生的人,实在是可敬。
不过他倒是抓住了一个信息。
“刚才你说自己以前看病?以前看什么病啊,要那么贵的医药费,这病现在好没好?”
李锋想看看这个病人会怎么回答自己。
可村长却挡在了两人中间,对着李锋说:“您不是城里来的大夫吗?不是天才吗?那你倒是说一说,他以前得过什么病啊,别在这里什么都问,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来招摇撞骗的呢!”
看村长看似强势,其实内里有些慌张的样子,李锋更加肯定,这场所谓的传染病,肯定有村长的手笔!
“我是不是招摇撞骗的,我想你应该心里也清楚。怎么害怕我问他病情了吗?我当然知道他以前得过什么病,现在不是为了得到知道真相,而是给他一个机会!如果他真的跟你串通起来搞了这么所谓的传染病危机的话,那到时候一起送进去的人不光是你还有他!”
李锋越过村长,来到三号病人面前。
“怎么样?要不要把所有的事情告诉我?”
李锋觉得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对方肯定会答应自己的,可是没想到他一直摇头说:“不行不行,我绝对不能说!”
李峰看到村长瞪了男人一眼,知道可能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其他的约定,这个男人是被威胁了,不能说出真话来。
点点头说:“好,你如果这么说的话,那我也只能不客气了,记住我给过你机会!如果没猜错,你之所以咳血、脸色惨白,不光是因为化妆装病的缘故,而是因为你本身就有这个病底子,你以前得的是痨病,对吧?”
病人听了他的话,低下了头,没反驳,也没肯定。
更像是个犯错的小孩子,手足无措。
“咳咳!”
他婆娘用力地咳嗽了两声。
他又回到了之前装病的状态,躺在了床上。
李锋笑了,这样做,好像一只缩头乌龟!
“你就算一直装,躲得过初一、躲得了十五吗?你这样做的话我不知道有什么意义!但我必须要告诉你,三娘一直很担心你的病,之前在遇到我的时候认为我能给你治病,所以付出了非常大的代价让我来帮你看病,现在你就是这么报答三娘的吗?”
三号病人惊讶地抬起头,刚刚开口说话,却被自己的媳妇按倒在床上。
那个女人冲过来指着李峰的鼻子骂着:“你是什么人就管别人家的事情!三娘怎么了?三娘她自己乐意!乐意也把自己的钱拿出来给我们用!她付出什么代价了?你到底是干什么的?我怀疑你就是三娘派来想要把我当家的抢走的!她一个人寡了这么多年,就不能老老实实的继续寡着吗?干嘛要抢别人的男人!”
她气急败坏地骂出口,兄妹俩才明白,原来这女人并不是不知道三娘的存在,而是刻意忽视她,只是这个男人实在是太过感激三娘,所以才会以那样激动的神采来应和。
只是,那么善良的三娘,到她嘴里就变成了心甘情愿爱付出的傻蛋?
这是什么牛马思维!
没等李峰说话,宿柔忍不住了。
她不想这么多,只觉得善良不应该被辜负。
“我不知道三娘跟你们之间有什么关系,但是我希望你们尊重一下三娘的付出!三娘为了给你们治病,付出了特别大的代价,她被冤枉,关进看守suo里了!你们如果真的觉得对得起三娘,对得起这么一个善良的人的话,那就一直在这咬着牙,不说真相,反正到时候良心有愧的人不是我们!”
当宿柔说出“看守suo”三个字的时候,那个男人再度的坐起来,推开了自己的婆娘大声说:“你说什么?!三娘为了我进了看守suo?”
李峰点点头说:“确实是这样的,你最好把你说的话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如果我这次能够完好的解决这件事情的话,那三娘就可以被无条件放出来。”
三号病人听了之后,立马垂下了头,许久之后他说:“那我就全告诉你!”
可是后面的话还没说,他婆娘就像是疯了一般,扑到他身上哭泣地说:“你就是个傻子!人家说几句话你就信!可不能说呀,你要是说了,那药就没有了!如果没有了那药,你的命还要不要了!”
他叹了口气说:“你不要想这么多了,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福气,可能我这辈子就注定活得短,你趁着现在还年轻,没必要跟我这个病秧子过一辈子,如果这件事情真的能够替三娘讨一个公道,那我就算是少活几年又怎么样?”
又抬头看向李锋。
“实话告诉你吧,我确实是以前有毛病,而且这个病根本就不能把根治好,有的时候还会犯。其实啊,村里的病情根本没有你们知道的那么严重,也就是50来个人浑身皮痒,有的人胃疼,是因为我们村里头很多人不喜欢吃全熟的食物,有的时候消化不良;或者是吃一些菌菇之类的食物中毒了,至于我吐血,是常年的事了,没想到竟然能在这个地方派上用场。”
点点头,这和李锋设想中的差不多,还好这人算是有良心。
但即使是全对上了,有些话,必须从三号病人嘴里说出来。
李锋借着询问:“那我想你也知道那些病人是为什么会皮肤瘙痒吧?”
他迟疑地看了一眼村长,才狠下心来说:“是村长之前给我们一人发了点药水,说是抹到皮肤上之后就会痒,还告诉我们要忍着点,只要是城里的大夫来了,我们肯定能得到好处!怎么样,我说的这些,能帮到三娘吗?”
他说完之后,村长大骂了一句:“胡说八道!”
说完就往外冲出去。
宋校长给旁边的司机使了个眼色,司机反应很快,立马追村长去了。
三号病人的婆娘看村长走了,气得直哭。
“你要是不能活了,那我活着又有什么意义?你为什么一定要对三娘这么好!”
三号病人帮她轻轻理顺因为撕扯而变得凌乱的头发,说话的口吻像是在哄着个小孩子。
“为什么不活着?自从跟了我这个病秧子,你没过过一天好日子,整天忙里忙外的,就因为我身体不好,别人女人不用干的粗活你都要干,你没做错什么,没必要跟着我受这种折磨,也该歇歇了,我跟三娘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之前都是你想多了,她只不过是看我们可怜,确切地说,她是为了你,才给我们的钱。”
他说到最后,居然带着几分解脱,为了眼前的女人,也或许是为了他自己。
他婆娘感动之余,继续追问:
“你胡说什么呢?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照顾你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可是,三娘真的不喜欢你吗?她为什么因为我给咱们钱用啊,那可是将近一百块,在我们村里,很多人家嫁女儿,陪嫁都没有这个多!”
她还是不信,赚钱那么不容易,三娘每天风里雨里卖面赚钱,难道就是给他们白花的?
跟她非亲非故的都不认识,肯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看自家婆娘气呼呼的,他满脸抱歉地看了眼李锋,毕竟面前的算是三娘共同的朋友,要是婆娘真的在李锋面前说三娘坏话,实在是太难看了。
为了避免自家婆娘胡思乱想,他缓缓开口,将尘封于心中的过去拿了出来。
“你不认识三娘,但三娘认识你,还记得,咱们结婚那时候么,我没借到自行车,你特意走了十几里的山路去你舅舅家借车,在回来的路上,你捡到了一个迷路的孩子,当时咱们还差点因为这个孩子没结成婚!那是三娘的儿子,三娘为了感激你,所以才给我们用钱。”
他说得很详细,但他婆娘却没有回忆起来。
她想了好久,终于露出惊讶的表情,说:“你说的是那个孩子?!那是三娘的儿子?!”
她捂住了嘴巴,生怕再发出更多的声音。
回头看向李锋兄妹,尴尬地笑笑说:“啊,城里来的领导们,既然你们什么都查清楚了,我们就不招待了。”
她说话口气僵硬,丝毫没有刚才和李锋对峙时的灵气,李锋一门心思想着村长的事情,拉着宿柔就和宋校长一起出来了,只有宿柔像是察觉了什么,在门马上要关闭的时候,回头看了看。
三号病人估计是身体虚弱,说话累了,继续躺在床上休息,而她婆娘则是手里提着菜篮子,准备做饭,拿着一只小板凳,准备收拾菜。
宋校长虽然不是洛霞镇的人,但是因为叶老爷子的缘故,隔三差五也经常来洛霞镇逛逛。
每次都有人安排他吃饭,但也听说过三娘的名字,都说三娘是面条西施,长得漂亮,就是命不太好,找了个开面馆的丈夫,因为和别人吵架,在儿子出生前就离世了,留下三娘一个人经营面馆、拉扯孩子。
要是日子就这样,也能过得下去,没想到儿子又出了事情。
所以啊,大家伙都知道,三娘虽然人漂亮,但是命太硬,克夫克子,好好一个善良的面条西施,居然一直寡了十来年。
人后说这些,总是有些不好,宋校长不是个八卦的人,没和李锋打听关于三娘的事情,倒是庆幸自己今天提前托人把三娘保出来了。
几个人走在路上,司机回来找宋校长,告诉他村长已经被抓住了。
看着不远处穿着制服的几个人,李锋有点意外,打量了宋校长一眼,看样子,这位老人家还真是深藏不漏啊!
宋校长察觉到他的眼神,也不由自主地一笑,心里知道,自己总算让这个狂小子服气了一次。
颇为感慨地解释:
“啊,从这件事情上报,市里边就非常重视,原本打算今天要带一个专家组过来的,但是经过分析,村长上报的情况,根本不符合致死传染病的特点,所以我就作了两手打算,我们先过来,让一支经查跟着,等确定了情况以后,再让在洛霞镇待命的同志们过来。”
李锋听了点点头,再未说一句话,宋校长心里着急,看着他用眼睛暗示,只希望李锋能夸自己两句,没想到,这孩子就跟傻一样,根本不上道。
在李锋这里碰了灰,宋校长又把期待的目光投向宿柔,心说,这个说话甜甜的小丫头,总该说两句贴心的话吧!
在宋校长热切的眼神中,宿柔不负所望,抬起头,非常正是地对他说:
“宋校长,你这么厉害啊,那我哥哥帮你确定了情况,可不可以将功救人,把三娘给放出来呀?”
啊?宋校长知道,自己是对这兄妹两个没办法了,人家是真的不夸自己,他也没办法了。
宋校长只好强颜欢笑,回答:“能放出来!不说她本身就是被冤枉的,就是李锋今天的功劳,你们不光能把三娘放出来,再想扔进去一个都行!”
他说完以后,自觉风趣得很,开始哈哈大笑,却发现兄妹两个依旧没有理自己的意思,尴尬地笑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发现冷场以后,宿柔看了一眼李锋,知道他也不会说话,就给宋校长一个假笑,回了句:“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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