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门口处,聚集了大量进出城的百姓,吵嚷着要进城抓药,出城访亲,但平江侯有令,未得许可,禁止任何人出入。
不远处的一个角落里,一个看不清面容的老头,倚着斑驳的后墙,仰起葫芦,一口烧酒入喉,辣得直龇牙咧嘴,看向蔚蓝的天空,自言自语道:“要变天了啊!”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后面哒哒马蹄声疾驰过来,却见一列一列的卫兵踏马朝城门而来,为首的那名将官,手持令牌,所过之处,无不避让。
堵在城门口处的百姓也纷纷躲避,城门噶啦啦打开,骑兵没有丝毫停留,出城而去。
不仅仅是这一个城门,另外七个城门与刚才的场景几乎如出一辙,老百姓们纷纷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着什么。
就在不久前,明睿在朝堂之上,将另一件事也曝了出来。
“一个小小的皇宫,竟然有三十多名探子藏身。昨日,本宫仅仅只是斩杀了一个假冒的云国特使,当天夜里,竟然飞出去三十多只信鸽,一会儿让御膳房炖好了,众爱卿都来尝尝,是什么滋味!”明睿阴恻恻的说道。
倘若太子殿下说,让御膳房炖了一锅肉,大家一会都来尝尝,那自然是欢喜的不得了。可锅里的肉,是出卖太子殿下信鸽的肉,谁敢尝鲜。
倘若是敌国将领,剥其皮,拔其骨,抽其筋炖汤来喝,都不解恨。可现在别看在只是几只鸽子,是重要的通讯工具,鸽子炖了就相当于断了某人的一条腿。现在却还要炖着吃了,谁也不知道那些是谁的鸽子啊。
更何况,虽然揣测圣意乃是大不敬之罪,可谁心里没个小九九啊,虽然自己未曾往宫里派遣过探子,可唇亡齿寒的道理自己还是明白的。
也不是所有人都这样想,也有一些往皇宫里打探一些消息的,就在朝堂上,身子早就开始筛糠了,炖鸽子吃,断了自己的腿,让自己的手别伸这么长,现在跳出来坦白,能从宽吗?
可还没等他想明白,明睿就又说话了:“怎么着,本宫请你们吃你们不吃,难道要罚你们吃,你们才吃吗?”一众官员脖子锁得更紧了。
“你们心里想的是什么本宫明白的很,本宫可不像历代先祖那般,本宫可是有很多的秘密的,该你们知道的时候你们自然会知道,不该你们知道的时候,手伸得长了就得砍。”明睿道。
砍手?还是砍头?跪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一众朝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多说一句。
“很不巧啊,在座的各位中,竟然有一位大臣,也向宫里安排了探子。”明睿幽幽的道。
刚说完,那名还在犹豫的老臣慌忙爬出来求饶。
“现在求饶啊,晚了点儿,本宫已经命皇卫军去抄家了!”明睿坏笑着说:“不仅仅是你,还有三十多个同伴呢,一会儿你就能跟你们这些同僚见面啦!”
坑,这绝对是个坑。这个探子本身就是坑,昨天不就是太子杀了一个云国的“假”特使吗?朝野上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用得着飞鸽传书吗?平时的时候你们来回飞飞就算了,现在倒好,鸽子炖了,探子抓了,家也给抄了,大牢也没跑了。
真要算起来,这探子还是挺负责的不是吗?
一时间,整个明国风起云涌起来,马蹄声阵阵,震得人心神恍惚,脊背发寒。
每个城池都被哭喊声充斥着,好似到了战时那般让人胆寒。到底发生什么大事了,怎得如此般大动干戈,而且所有的兵将去往的都是官宅府邸?
紧接着,太子深夜在皇宫遭遇刺客的消息不胫而走,而这些被抄家的官员,就是通风报信之人。一时间群情激奋,老皇上就是被刺杀身亡,如今尸骨未寒,又跑到皇宫里刺杀即将登基的太子殿下,难不成我们明国出来一个皇上就得被你们给刺杀了吗?这时骑着脖子拉屎啊,真当我们是泥捏的吗。
老百姓们比这些兵将还要狠,兵将们是将所有一干相关人等羁押,然后抄家,查点脏物。老百姓们什么臭鸡蛋、烂白菜、破鞋底子不要钱似的往官员那些家眷身上扔。
皇卫军们自然免不了被殃及池鱼,不过皇卫军们却高兴的很。以前皇卫军们很少参与抄家的肥差,而且每一个参与抄家的兵将,都少不了被人诟病。现在好了,老百姓咔咔往那些污吏身上扔臭鸡蛋,没人骂咱们中饱私囊了。
不过,看如今太子殿下这架势,也没人敢中饱私囊,但总算扬眉吐气了一把。
乡亲们,父老们,如今当官儿的,都把官当到裤裆里啦,没人真的为咱明国办实事儿啦,好容易有明主即将上位还要被那些狗官刺杀,咱们扛起锄头,拿起你们的铁锹,奔赴皇城,护驾啊!
整个明国男女老幼全算上,充其量也就不到九千万人口,再看各个通往皇城的官道、小道上,尽是拿起锄头保家卫国的老百姓,粗略一算,得有上百万的百姓把“护驾”一事,实实在在的行动起来了。
各城池的大官小吏富豪乡绅们瞠目结舌,以前战事的时候,你们净想着往哪跑。现在可到好,扛着锄头去保家卫国去啦,不怕死啦?过往的行人,更是纳闷,这是咋啦?一听到“平民护驾”,纷纷加入到了“平民护驾队”的行列。
远在皇宫太和殿上的明睿,还没意识到自己派人散发出去的消息加上三十多名官员的抄家活动,竟然能引发这么大的效应。
“正好,借着今日本宫遇刺一事,有些关于改革的事项本宫要与诸位爱卿商讨。”明睿正说着,忽然信使来报。
“报,启禀太子殿下,百姓们听闻太子遇刺一事乃官员中有人通风报信,纷纷扛着锄头铁锹前来护驾,目前最近的一个城池的‘平民护驾队’已经聚集了将近十万众,队伍还在扩增中,距皇城不到五里。请殿下定夺。”
轰!轰轰轰!
“平民护驾队”?以往怕死的百姓,今日竟扛起锄头保家卫国来了?最近的一个城池,不就是沔城吗?十万众?还在扩增中?十五个城池,那岂不是上百万了?我滴妈哎!
一众朝臣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简直丢人丢到了全国啊,这些当官的,谁的府上没百八十个护卫啊,哪个护卫没有刀枪啊,可是谁带着护卫来护驾了?现在竟然是全国的百姓,扛着铁锹,把他们该干的活给干了,那还要他们干啥?
“这么大的事,怎么现在才来报!”明睿虽然心里很欣慰,毕竟这件事对自己的军改有帮助,但难保不会有人对此等大事诟病。
“殿下恕罪,实在是百姓太多了,所有的官道、小道全都挤满了人,属下难以策马扬鞭。”信使说着,还偷偷打量了一下太子殿下的脸色。
不好看,铁青的脸色,能好看到哪里去。
“皇城内最高处是哪里?”明睿连忙问一众大臣们。
“回殿下,皇城内最高处乃是卢浮寺的空明塔,高十五丈。能进人的最高一层,也高十四丈!”平江侯魏东连忙道。
“摆驾卢浮寺,快!”说着,明睿丝毫不顾及形象的朝太和殿外跑去。
一众官员顿时睁圆了双眼,连忙也不顾形象的朝明睿追去。
诺大的太和殿,如今只剩下那个爬出来求饶的,已经被抄家的,太子下令羁押的官员还跪在地上,没来得及被押走,现在都跑出去了,自己咋办?
“嘿,大人,看啥看,别想着跑,兄弟几个还在呢,哥儿几个,先将大人押走,待殿下回来再行发落。”
竟然还有几个皇卫军没跟着一起去,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想着自己,真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你们可是皇卫军啊,为啥就没跟太子殿下一起走啊。不过,你们要是真的跟着太子殿下走了,谁搭理自己啊。跑?跑了一定是诛九族。不跑,顶多就是受点活罪。哎,那个该死的探子。
皇城里的百姓们虽然义愤填膺,却也没几个人跟着瞎起哄,这里可是皇城,是安保系数最高的城池。那些狗官,打就打了,骂就骂了,谁也没想着扛起锄头保家卫国的事儿来。
可前面那是干啥的,咋全是当官儿的,领头的那个一身的锦衣华冠,胸口那儿还绣着四爪金龙,是太子吗?
正想着,跑在两边前列的内官,两手举着回避牌,高声呼喊:“太子殿下摆驾卢浮寺,闲人回避!”
回避?回避你大爷。这可是当今太子啊,后天他就是皇上了。也就这次有机会能看看这太子长的啥模样,其他的时候哪有这机会啊。
百姓们该跪的跪,拜的拜,山呼千岁。
明睿哪还顾得了这些,往卢浮寺一阵猛跑,两只鞋子都跑掉了,光着脚打头阵。李艾一边追,一边捡鞋子,好不热闹。
早有内官骑着马往卢浮寺送过信儿了,老方丈率领一众徒子徒孙,迎列两旁,没多一会儿,就看见太子殿下竟然光着俩脚丫子跑过来了。
诧异归诧异,该有的礼节还是不能少的,口念佛号,山呼千岁,明睿哪有功夫搭理他们啊:“空明塔怎么走,带路,快!”还没靠近的明睿高声呼喊。
这是出了什么事了,老方丈这叫一个摸不着头脑啊,看这着急的劲,还是先带路吧!
于是乎,太子殿下、一众内官、一众僧侣、一众官员呼啦超全往空明塔赶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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