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殿下,这张思年本为谏议官,今年应该是五十岁,是史焕掌管的谏议阁最年轻的一位。其父乃吏部参议郎张万中,其父亡故后家道中落,然此人甚是好学,思维敏捷,不拘一格。十年前,张思年谏议先皇,上兵伐谋,行策反之道,可免刀兵。却被史焕痛批,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身为明国之臣,自当举明国之臣明国之将,且策反之道更有敌国渗透之嫌,被先皇撤职查办,打入大牢,至今尚未期满。”明修梁朗朗道。
明睿一听,此人很有想法嘛。策反?倘若此人精钻此道,化敌为我所用,大明何愁不兴?
“来人,把张思年带来,让本宫见见!”明睿突然振奋了起来。
“殿下不可啊,此人乃先皇定罪,若是殿下...”典部尚书何正后面没敢说出口,意思是说,你不能驳了先皇的命令啊。
“若依史焕之言,本宫主张天下贤才皆可入明,是否也该下大狱啊?此人之罪乃叛国者史焕荼毒我明国贤臣,非先皇之失,有何不可?传本宫命令,带张思年进殿问话!”明睿厉色道。
天下贤才皆可入明,这个思想是从太子殿下嘴里说出来的,还没几天。昨日四名能工巧匠就是如此般招募而来。回想太子殿下刚刚说出这个主张的时候,还引起了朝堂的轩然大波,众臣纷纷乐道。可细想想,无论是策反来的还是从别国招募来的,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吗?
何正想到这里,脊背竟暗自发凉。
不多时,张思年身着囚服,被招进太和殿。
“罪臣张思年,拜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五十岁的张思年因囚于狱中,毫无修饰,鬓发蓬松,胡子拉碴,但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
先皇没说判张思年囚禁多久,只要先皇没开口,唯一的一条路,就是老死狱中,无人问津。遥想当年家道中落,若不是凭着先父在世时的勤苦好学,再加上出国游历,断然是难以栖身谏议阁。
可屋漏偏逢连阴雨,刚有点起色想为国献策,却被史阁老批成了离乱之辈,被打入大牢。张思年清楚的知道,太子殿下这次宣召,就是自己脱身牢笼唯一的机会,他必须全力以赴。
“本宫听闻你博学多识,且才思敏捷,今日特招你来,想看看张思年究竟哪里与众不同!”明睿看见邋里邋遢的张思年,不禁想起了自己流落街头的那一幕,探起身子,轻和的说道。
“殿下谬赞了。先父在世之时,罪臣确实读过些书。当时家境还算殷实,除了读书以外,还游历过几个国家,对距离较劲的一些国家的风土人情,也算了解一二。但当不得博学多识,才思敏捷!”张思年跪着回答说。
太子殿下没让起身,说明自己还没得到太子殿下的认可。而且太子殿下上来一问就是学问的事,实在不知道太子殿下究竟想问什么,张思年心想,还是谦虚一些吧。
不曾想,张思年这一谦虚,太子殿下反倒不高兴了。
哦,本宫好心好意的让你解释解释,说不准还能免了你的罪臣之身。你可倒好,这个时候玩谦虚,这不是让这些朝臣看本宫的笑话吗?还说什么才思敏捷,浪得虚名耳。
“本宫问你,何为策反之道?”明睿冷冷的问道。
嗯?太子殿下刚才还好声好气的问,现在怎么突然就生气了?张思年仅一秒,就想明白太子殿下为什么生气了,是因为自己驳了太子殿下的面子啊。
“所谓策反之道,乃以策驭动,反其道也。无论是朝臣还是将官,其道乃辅立身之国。以策驭之,求大同而存小异,使其并向而驰,是谓策反之道。”想到这里,张思年一改谦虚之态,傲然道:“想我明国偏安一隅,战乱难道未曾席卷过?放眼圣元大陆,百余国度,无论是强国还是弱国,无论是大国还是小国,每时每刻都在经历战争的浩劫。大国欺凌小国,吞并小国。小国合纵连横,分割大国、强国。可以说,每年都会有老的国家消亡,每年都会有新的国家雄起。纵观圣元大陆,只有两种国家得以延续,其一是雄霸一方的强国、大国;其二则是偏安一隅的小国,或者说不值得大国为之征战的弱国。”
说到这里,已经有一些官员气愤的想骂娘了。这不是明摆着说咱们明国,连被大国、强国攻打的资格都没有吗?
“罪臣知此言伤人,但仍要说。宛若伤疤,只有揭开伤疤去敷药才能痊愈,哪怕揭开伤疤很疼,也必须要揭,否则一定会留疤。在座各位大人都比罪臣年长,敢问各位大人,什么样的国家没人攻打呢?窃以为,一种是不值得被攻打的国家,另一种是强大到无人敢打的国家。不值得被攻打的国家,同样不乏出类拔萃之类,但这些人往往选择良木而栖,永远的离开了他生身之国。而强大到无人敢打的国家则最容易汇聚各路仁杰贤才,这便是人以群分之道。”张思年仿佛憋了一肚子的话,既然打开了,就说个痛快。
明睿听了张思年这番言论,则在心底里暗自点了点头。
“而我明国既不是强国,又不是大国,百姓愚化,部分官员腐朽,自是无法与大国、强国抗衡。倘若我大明未来复兴之路,反其道而行之不失为一条可选之路。那便是仁杰贤才皆可入明,别国培养起来的官员、将领,同样可以策反之,入明!”张思年之言,振聋发聩。
方才义愤填膺想怒斥张思年的一些官员,此时也开始细细琢磨这番话。
“本宫问你,倘若别国特使有备而来,此人牙尖嘴利,言语间滴水不漏,该当如何?”明睿声音明显洪亮了许多。
“回殿下,若是别国特使牙尖嘴利,行事做派无懈可击,当选唇枪舌剑之人应对之。倘若一时间无合适人选,则策反之。倘若策反不成,则寻穴之。天下无人做到,天衣无缝!”张思年正色道。
此时再看张思年,虽然依旧邋里邋遢,虽然依旧身着囚服,虽然依旧跪伏在地,但冥冥之中,多了一股英气。
“好!”明睿忍俊不禁,拍案叫好,站起身来,眼光灼灼的盯着张思年。
“罪臣谢殿下一吐为快之恩!”张思年再拜。
“今日云国特使冯贤来拜,名为和亲之事,却屡屡顾左而言其他,本宫命你,以待罪之身前去应对。暂复原职,若能立功,官复原职。若能立大功,另有封赏。至于怎么做,做到什么程度,你自己把握。”明睿正色道。
张思年听到了一个名字,冯贤,自言自语了一声:“是他?”
“嗯?”明睿耳力很好,清清楚楚的听到了张思年的自言自语,睁大了眼睛盯着张思年。
“罪臣定当不负殿下所托!”张思年回过神儿来再拜,之后便起身告退。
张思年退下去了,明睿心情舒爽了很多,紧接着又与众位朝臣商议明日大典之事,一直过了下午两点钟,早朝才结束。
回到御书房,明睿还在想着张思年。不得不说,这个张思年给了自己一个大大的惊喜。
策反之道,策反之道啊!别人不知,明睿却清楚的很。策反之道,是实实在在的辅国之策,这是实实在在的一个法门啊。法门分很多种,绝大多数都是攻击或者防御类的法门,而策反之道则不然。没有任何攻击力,没有任何防御力,但却是走上大国、强国之路必不可少的法门之一。
策反之道无迹可寻,全凭悟。十万个修炼法门的人中,只有一人有可能修炼策反之道。而一万名修炼策反之道的人中,可能只有一人能修炼到聚气境顶峰。而一千名修炼到聚气境顶峰之人又是仅有一人能修炼到散气境。每一百名散气境修炼策反之道的人,仅有一名有机会突破池海境。而每十名修炼此道至池海境之人,仅有一人有机会突破到锻骨境。每五名修炼此法门到锻骨境之人,仅有一名有可能会突破到蕴神境。
每提升一个境界,都会在精神压力上影响到被策反之人,而且没有境界压制。也就是说,哪怕是一名修炼策反之道到池海境的人,有很大的可能会策反一名锻骨境甚至更高境界的人。
以明睿二十五年来的所致所见,还没有一个修炼策反之道能修炼到湖海境的,就连蕴神境,也仅仅是听说过而已。
方才明睿用精神力悄悄探查,张思年的策反之道已达聚气境后期。而且从气血浮动来看,张思年晋入聚气境后期没多久,想来应该是在狱中开悟了。等有机会,还得告诉张思年,让他谢谢史焕提供的这次良缘啊。
冯贤不知修炼的是什么法门,单从气血浮动上来看,乃是池海境中期。让张思年的聚气境后期,应对冯贤的池海境中期,可能并不容易,但并非没有胜算。
想到这里,明睿甚至都已经开始幻想着冯贤来投了。
就在这时,李艾那不合时宜的声音响了起来:“启禀殿下,平江侯魏东、大将军苏贺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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