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首长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早晨的时候已经把身体里的毒素排出去了七七八八。上吐下泻就是壮年人也受不了，更别说是一个老人家。
”丫头，刚才为师已经给老首长诊过脉象，施针改在晚上吧。”
”师傅，这样也行。老首长早晨吃过饭了吗？”师徒俩的对话给了人一种错觉，仿佛在给首长治病这件事上是以徒弟为主导的。老首长昏昏沉沉的提不起精神，但还是疑惑的看了莫老一眼。
徐排长早就有这种感觉了，对莫老他只是听说过医术高明。在省城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可是真正治起病来，这师傅和徒弟之间的关系总有那么一股违和感。别的不说，就说老首长中毒这件事，如果不是林大夫发现他敢肯定，莫大夫一定不知道。
首长和莫老的关系，以他军人的眼光缜密的观察，那是不带一丝瑕疵的亲密，没有一点水分的绝对信任。这样看来，只能是林大夫的医术比莫老还要高明。真的如老首长说的，青出于蓝胜于蓝吗？
”小林大夫，我老头子这回可乖了。早晨喝了两碗粥呢，现在肚子也不难受了。刚才又喝了一碗汤药，精神头也慢慢的回来了。今天放你半天假，我已安排徐连长的妹妹陪着你逛一逛市里头。她住在那个小仓房里也憋屈，太闲了姑嫂还容易闹矛盾。徐排长，你和郭司机也一起跟着吧。可别再出现昨天的事情了。晚上别耽误了给我针灸就好。”老首长看着这个乡下丫头，跟莫老的感觉差不多越看越喜欢。
”首长爷爷你真好，那我可就去找秀云姐了。”
”去吧去吧，你爸有一手裁缝的本事，镇上可没有什么好布料。看见喜欢的就买几块，回去叫你爸给你做几件漂亮的衣服。这钱你拿着别给师傅省啊。”莫老笑着递过来五十元钱宠溺的说到。
”老伙计，你这不是打我脸吗？徐排长你过来上我那衣兜里也拿五十元钱，叫小林大夫上了街随便花。别忘了顺便给你妈和你哥哥也买点礼物。”老首长跟个孩子似的看着像是跟莫老置气，眼里对彩云的宠爱可不是装出来的。
”师傅，老首长，这个可不妥。我有钱……”
”你有钱留着，叫我一声师傅就得要听师傅的话。拿着，不要师傅可要生气了。”
”丫头，你既然叫我首长爷爷，爷爷的话你更要听，给你钱你就拿着。你要是不要我也不用你给我针灸了。”老首长有那么点儿无赖的说。
真是两个老小孩。彩云心里想着也就不矫情了，笑眯眯的说了声谢谢两个爷爷，把一百块钱装进了衣袋里。
看着彩云和徐排长走出了屋子。老首长这才看着莫老问了一句。
”老伙计，你对这丫头可不一般好。我怎么瞧着你的医术退步了呢？”
”首长，你开玩笑了。长江后浪推前浪，徒弟的本事盖过了师傅，也只是孩子自己努力了。”莫老笑着说到。
”莫老头，别跟我打马虎眼。别看你一百好几了，搁我这还是实话实说的好。”
”首长，不要这么咄咄逼人。我只能告诉你，她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再多的我就不知道了。”莫老收起了玩笑正色的说到。
”莫老头，恭喜你找到知音了。”老首长也一本正经的说着。
两个人跟打哑谜似的，如果彩云听到了想必会比刚才更激动了。
秀云姐带着小女孩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了。小女孩看见彩云高兴的跑过来打着招呼。
”姨姨好！”今天她也被妈好好的收拾了，打着补丁的衣服洗的干干净净。有点营养不良的小脸儿上带着童真的欢乐。
”妞妞乖，上街了姨姨给你买糖吃。”
”谢谢姨姨，我就要两块糖，妈说糖吃多了牙疼。”小女孩乖巧的看着彩云。
郭司机把吉普车停在了一个三层高的大商店门前。
”林大夫，秀云妹妹，这个商店里的东西很齐全。也是这个城市里最大的国营百货商店，逛完了我们还可以到旁边的国营饭店吃晚饭。”
”啊，吃饭就不必了吧，太浪费钱了。”程秀云难为情的说着。她兜里可是一分钱都没有，连长表哥出任务前偷偷给自己塞了两块多钱。这些日子给表嫂家买菜也都花光了。老首长安排她陪着彩云逛逛市里，她拒绝不得。想到闺女都没走出几次市府大院，更别说出来玩儿了。也就想着出来就出来了，待在家里做饭洗衣，还要看表嫂的脸色。说到去饭店吃饭这可是不行的。
”秀云姐，妹妹好歹是个大夫。请姐姐下回馆子也是应当的。走吧，先给妞妞买糖去。”彩云拉着秀云姐就去了糖果柜台。
”买糖，要票。”柜台里的售货员看着眼前两个乡下女人一脸的不屑。
”给你，称两斤奶糖。”徐排长看着那个售货员不屑的眼神就来气，走上前来拍下两张糖票在柜台上冷冷的说。
”解放军同志，她俩和你是一块来的？”
”关你什么事？你是查户口还是查敌情，有票有钱你只管售货就行了。”郭司机也走过来说到。
”对不起！只能卖给你们一斤奶糖，一斤水果糖。这可是商店的规定。”
”那就按你们的规定来。”
在柜台后面那个女人说到要票的时候，彩云就愣住了。票，又是什么货币？有钱不就可以买东西吗？直到徐排长把两张小小的印着图案的纸片儿拍在柜台上，彩云还是一副懵懂的表情。
”林大夫，以前不常出来买东西吧？”郭司机笑着问了一句。
”嗯，我爸在镇上开铺子，我还有在镇上上班的哥哥。家里需要什么都是他们买回来。平时粮啊菜啊，自己家地里就都种出来了。”彩云慢慢的消化着刚才看见的状况解释到。
”真是乡巴佬进城，土死了。”旁边卖糕点的售货员嘀咕了一声。徐排长一个冷眼看过去，那个售货员急忙低下了头。
有了买糖果的教训，彩云不敢随便提买东西了。钱有，两个爷爷给了一百元钱，自己公主府里还收藏了三百元。虽然对这个时代的货币值不太清楚，她也知道自己手里的四百块钱可是一笔巨款。可是太大的巨款也比不过那些印的图案的纸片片儿。
从一楼逛到三楼，彩云算是看明白了。无论买什么东西几乎都要那种印着图案的票票。
三楼就是卖布料成装的地方。她倒是看好了几种布料，也只是在那些布料上多留连了几眼。根本就没敢开口说要买。
”林大夫，出来时老首长已经给了我布票，你看好了哪块尽管买。这可是首长给我下达的任务，你空着手回去，我可要是挨首长批评的。”徐排长看出了彩云的心思，有点可怜兮兮的说着。
”是啊，林大夫，布票我这里也有些。”郭司机也急忙说到。
”真的啊，首长爷爷想的真周到。那我就不客气的买几块了。”彩云笑眯眯的说着，腮边两个酒窝随着她的话音深深浅浅的浮现着。只看的徐排长有些脸红心跳。
彩云也是真的喜欢那几块布料。虽然也都是棉布摸着手感可比镇子上卖的要好多了。
彩云并不清楚一张布票能买多少？心里多少有些忐忑的只买了两块布。一块给自己一块给花瓶妈。看着徐排长手里还有几张票票，彩云炸着胆子又买了一小块色彩鲜艳的花布，准备送给妞妞做件花衣裳。
”林大夫，不给你哥哥们买点啥呀？”郭司机在旁边问了一嘴。
”姑娘，那边有免票的布，出厂的时候有些瑕疵。手巧的人倒是不大影响做衣服。”卖布的售货员讨好的说到，两个女的是乡下来的，可跟着两个解放军。出手也大方，也就多说了一嘴送个顺水人情。最主要的自己的工作业绩上去了，在领导面前的印象就好了。
彩云一听有免票的布心里暗暗乐开了花。别说有点瑕疵的布料，经过爸的手艺剪裁，什么样的瑕疵也都剪下去了。就是被耗子咬出来洞洞的，都能被自己妙手回春。
”买！”彩云毫不犹豫的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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