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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瑞的好运气一直在持续。
遇见河洛一年后,他换了船,是一条可以自动驾驶的船。所有可以用机械来干的活,就有相应的装置。他完全可以出得起全款,但他让夏奇出了百分之二十的钱,占了相应的股份。两个人也逐渐忙不过来,他们又请了个叫肖明的小伙子上船帮忙。这条船满载而归时,最多可以带回二百五十条大鱼。比原先的小船出息得多。
“嗬,这家伙,鸟枪换炮了!”看见那艘船,熟悉千瑞的人都这样说。
换了大船后,运气反倒没那么好了。
大船可以走得更远些,每个星期,他们出海两次。平均下来,每个月大约只有一两次,他们的运气会出奇地好。码头上的种种离奇谣言,也就逐渐平息了。大家通过夏奇和肖明的嘴,知道了这条又大又快的船,大多数情况也和自己的小船一样,收获微薄可怜。
但那每月一两次满载而归的收获,也让他们的收益,远多于别的渔民。
没有人知道,每个好日子的前一个夜晚,千瑞都会一个人夜里去海边。他用金盒子招来河洛,商量第二天的收获。每一次,千瑞都得偿所愿。
他和雪球的孩子已经半岁了,是个女孩,叫千寻。这名字是雪球想出来的。千瑞觉得很贴切。
四月的一个晚上,星球给他洗衣服时,发现了千瑞时刻不离身的那个荷包和里面那枚明灿灿的金币。
“喂,当家的,” 雪球问道,“这个玩意儿是什么?”
“护身符。”
“屁!说实话。”
“就是的,我有次去青岛买船上配件时买的。”
“钱从哪儿来的?”
“我……我私攒了些……”
“好小子,后面半个月不得近身,作为惩罚!”
“别呀,雪球,这太不人性!”
“人性对吧?那好,即刻起,这玩意儿归千寻妈妈了哦!”
“别闹了,老婆,真是我的——咱们全家的护身符。”
“哪儿来的?”她俾睨的眼神,很耐人寻味。
“一个朋友从普陀山请来的。”
“哦,下不为例!”
“谢谢老婆大人!”
“滑头!过来给我用舌头按摩按摩。”
“遵命!”千瑞笑嘻嘻地马趴着过来,还故意吐着灵活的红舌头。
一次危机就这样被化解了,早就习惯出汗的千瑞,出了一身密密麻麻的芝麻汗。
转眼就是六月五日,这天是雪球的生日。这次他们决定大操大办一回。说是这样说,其实也还是小打小闹。只不过,新餐桌上的碟子,比往年多了一圈,地上的空酒瓶子,比往年多了一排。
晚上,很少喝醉的千瑞喝醉了,在床上啰啰嗦嗦说了多半夜梦话,折腾得雪球一晚上都没睡好。
第二天,他的鱼皮荷包找不到了。这可不得了。好在不是出海日,他找遍了屋子各处,最后发现雪球少见地缄默着,不搭理他。
他大致明白明白了事由,于是开始围着雪球打转转,求她把荷包和里面的金盒子还给自己。一整个白天,雪球板着脸,骨朵着一张嘴,根本就懒得搭理他。
最后,到了晚上,别人都走光了,千寻也吃过奶睡了,千瑞在客厅里抱住一整天单单不和他说话的雪球的腿,百般求告:“雪球,亲亲,快把它还给我吧。”
“等酒醒透了再说。”她终于开口说话了。
“我今天滴酒未沾,清醒得很。”
“那就说实话。”雪球的脸板地像一块冰糖。
“什么……实话?”
“河洛河洛,我有话说。”她的口气有些小得意。
“这是什么意思?”
“别惹老娘真翻脸。大骗子!”她气虎虎地说。
“……”
“说不说?”
“从哪儿说?”
“从最开始。”
千瑞抹一把脸,挠挠乱糟糟的头发,叹息一声,说起了初遇河洛的那一天。
讲完后,房间里静默了十几分钟。
“都是真的?”
“句句属实。”
“如果有假话呢?”
“罚我天天给你按摩。”
“出息!”她扑哧一声笑了。他也松了口气。
她起身去了卧室,几十秒后又回到了客厅,手里拿着那个鱼皮荷包。
“藏哪儿了?”千瑞地涎着脸问,“我角角落落都寻遍了。”
“你那智商,能找到,我就不叫千寻妈了。”雪球白他一眼说。
“哈,原来在千寻身上,怪不得你整天抱着她不撒手……”
“有长进啊小子,前途无量。”
“都坦白了,还我吧。”
“下次什么时候见?”
“谁?”
“河洛。时间?”
“……周六晚,下半夜。给我荷包,要不去了也见不到它。”
“这回我和你一起去。”
“一直……只是我和它。”
“啧啧啧,这回我偏要开开眼……”
“万一出意外,好运可就到头了。雪球,这开不得玩笑。”
“这事儿就像个玩笑。如果怕意外,我不露面。”
“那怎么……”
“去码头后,我躲旁边船上。”
“它很警觉。”
“放心,我全程无声无息,就像不存在。”
“它是鱼精,万一发觉得呢?”
“怎么这样啰嗦?!如果有万一,我就大大方方跳出来,量它也不能将我如何!”
“谁知道,它非同寻常,,逼急了,也许不近情理。”
“如果你所说不假,我倒觉得,它挺通情达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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