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学期，水芹就要去机场实习了。梅女士带领一班美女出现在候机楼，便吸引了诸多乘客的目光，美的东西总是令人赏心悦目。挺直的背膀，突出的胸部轮廓，急收的小腹使得臀部像个崛起的大梨，顺延下去，修长的美腿，洁净的丝袜，无一不使人心灵受到撞击，能不能……
制服使苒也感到焦渴，精致的妆容，婀娜的曲线，绷上蓝色的诱惑，他时常冲着照片两眼放光。现实又促使他焦虑，无业状态已经有一些日子了，无所世事光谈恋爱使人心里发虚，拿什么去筑建家？就打工这点收入，连个普通人能住的窝都买不起。如果不是情感的挂恋，那就真要应了葛同学的话，即使你找到她了，也架不住有钱人的各种手段。
金钱是男人最美的妆容，它能将你打造成帅哥、硬汉、老师、学者、领导，总之你想要让别人认为你是什么，你就是什么，金钱都能做到。
苒去找了葛同学，他一天到晚混在富人圈，不知道能不能提供一些发财的途径，试试总没错，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葛同学正在陪人吃饭，苒过来，他便移了个位置让坐下，然后一一恭敬地介绍，这位是赵老板，这位是钱老板，这位是孙老板，这位是李老板，于是苒一一鞠躬。老板们抬抬手示意，意思坐下，慢慢吃。
做为一位合格的听众，苒还是比较受欢迎，他作出儿童般烂漫天真状，无知且无辜，希望能从众多老板口中得到一些启示，就像先知，给他指明方向，哪里有钱捡。然而半个晚上下来，冉就明白了这些人，无非是街巷里发了点小财的小老板，能够请得起排挡里的一两次客，大伙轮着来。他们其实迫切地需要听众和观众，以便富有的名声在大大小小的街巷里传播，所以葛同学很受欢迎。难怪琳同学说他老了就会后悔，年轻时候荒废了，指望无缘无故的人带你发财，简直是痴人说梦。
投奔谁呢？街巷子弟，认识的人就这么多，阶层也不可能跨越，有门路的干部子弟不会搭理你，即使搭理了，也不过是跟在别人后面当个跟班混几顿饭吃，如葛同学偶尔认识的所谓贵人。
苒觉得自己像个无助的婴儿，伸个手翻个身都难，望着不远处的奶嘴，只能啼哭呐喊。
阶层的固化会使底层绝望，街巷子弟只有一条门路能够改变命运，那就是努力学习，读好功课，考上名牌大学，毕业后就是凤凰涅槃。
少年秦祥汉不仅是学生时代的少女杀手，毕业后他又将成为当代的社会精英。苒再次感到少年时的压力骤然而至，即使水芹不再会因为少女时代的粉色梦想而向他这一类人靠拢，但社会的选择却往往是他。假使他和自己放在众人眼前供选择，水芹的如意快婿必然是他，包括水芹的外公、舅舅们。
你能忍受吗？苒自问。
两个月过去了，苒还是没有找到一份正经事做。也难怪，他才不过二十岁出头的青年，平民家庭，没有任何社会资源，自身又不努力，大学生的扩招，已经使得本科以下学历的年轻人都要去做小工才能养活自己了。正好她爸买下了河对岸的房子，安置款用来装修，水芹周末还可以来住两晚，苒便忙活着让她过年时候能够入住。
芦苇荡仍然保持原样，苒白日里便与她去行船。河池的荷叶已经枯黄，剩下的杆茎衰败着斜在水中央。船只掉头，穿过也在发黄的苇叶，眼前豁然开朗，大湖被阳光覆盖，显出一望无际的金黄。
水芹倒在船板上，阳光照射着她的脸，使她眼睛无法睁开。苒便垂下头去，她能避开光线，看见自己。
记不记得那年春天你掉下去过？
记得，还不是为了帮你采藜蒿。
苒想起自己穿着棉袄掉进水里的情景，湖水冰冷，像是刀割，简直就要冻到骨头里去。好不容易爬到船上，倒春寒的春风一点也不绿江南岸，倒是要把他棉袄上的水分吹成冰丝。他连忙脱光衣服在船头蹦跶，才算缓过来。幸好阳光明媚，使他身上逐渐温暖，也幸亏她从身后抱住，使他内心感到温暖，他像是从地狱回到天堂。
反正你什么都是为了我，你什么都是有道理！
本来就是嘛。
苒得意地在她脸颊上蹭了蹭，使她脸色绯红。
当年，你们也是不是这样？
没有，你，你又来！
呵呵，就是随便问问。
以后不许问。
那现在呢？
唉，我就告诉你吧，让你死了心。
啊？
我当年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就是想喜欢他，想在他身边，那样子，同学们就会看着我，羡慕我。他也想让别人都知道我喜欢他，他带我去他们巷子里逛，逛完了又叫我回学校去。我当时也不明白为什么，反正就是喜欢他，脑子里都是他。他就像小说里的家豪，彬彬有礼，稳重大方，还会保护我。后来他妈妈跑到学校来乱说，说我去骚扰他。其实是他叫人喊我去他学校等他，我去了，他的同学们看见就哈哈大笑，当我是笑话。我开始还有点忘不掉他，后来知道他好多事情都是骗人的，就觉得自己好傻，被人家戏弄了。
这样啊，苒开始明白，水芹因为漂亮，被少年秦祥汉拿去当作帅哥的装饰，但她是个乡下人，所以只是被拿来当消遣，这样做很伤人自尊，而水芹本来就是个很自卑的乡下女孩。
现在呢？
现在就看你讨厌，越来越讨厌！
水岸边上有间土房子，框架是由木头构成，铺上芦苇编席，再把黄泥糯米糊上去，干燥以后也能住人。有一条黑狗从里面跑出，看见冉和水芹，摇了摇尾巴，就要往远方而去。苒连忙招手，扔一些干粮，狗便跑过来，欢快地摇着头，咬起后奔向远方。
苒抬首，极目远眺，茅草长满整片大地，密密麻麻像是森林。高草丛中，辟出一些小径，那是动物们的乐园。或者一滩鸥鹭惊起，翅膀扇响，长空作声，喔～喔～
黑狗便带领它的同伴飞快奔出，你追我跑，发出欧欧的叫喊。中间有座高台，新修建成，景区尚未开放，不见人来。也许人来，狗们将不得不离开，沦为腹中食。
苒忽然有些伤感，不为这寂寞宽广的大地，不为天空中孤独飞翔的云鸟……
生命总是要逝去，快乐却是如此短暂。
船行至岸，他跳上去接住水芹。
芹芹，抱抱。
不要，你老是这么肉麻。
要的，我担心，有一天会失去你，所以我现在，好想抱紧你！
好吧！
高台有六层楼高，矗立在茅草包围的广场中央。从过道楼梯爬上去，放眼望，远方的水域覆盖了原野，牛们在水浸润的草地上漫步，吃着丰厚的美味，不时地抬头，看看，犹疑，像是在思索什么。
芹芹你看，那是我们来时的路。
知道。
水路充满坎坷，高草丛中无法辨识方向。
风从四面来，一会倒向东南，一会偏转西北，高草便如她长发，飞舞飘扬……
芹芹，让我得到你吧！
不，我还不是你的新娘！
可是，我怕，我永远也成不了你的新郎！
苒苒！
她默默闭上双眼，想象身在天堂。他吻遍她全身，把爱播撒……
她还不是他的新娘，但他已经成为她的新郎。她把最美好的自己奉献给了他！
人生中的第一次，充满奔放，就像这广阔无垠的原野……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