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辰在水芹怀胎八个月的时候,千里迢迢跑来看过,同学、好姐妹一场,总得表示下安慰,尽管她对这个肚子里的小孩十分不满。水芹就说还好吧,工作还顺心吧。辰辰告诉她,马上就要毕业了,公司会跟她签订合同,她就是一名正式的空姐了。好啊,水芹不禁有些失落,她被学校除名后,就已经明白,这辈子跟空姐无缘了。
辰辰看着她的肚子,表面上安慰,心里却说,今生今世也不要生小孩,难看死了。水芹以前多漂亮,跟自己去逛街,路人都是先看她,然后看自己,看过自己,还是要看她。现在像个保龄球,不仅是肚子圆,脸蛋都吃圆了,美丽指数至少降了30,也就是刚刚及格,比自己差远了。
水芹自欺欺人的方法是把镜子上半部分遮住,只能照见肚子,看里面小家伙的动态。她招呼辰辰吃水果,说些不挨边的闲话,比如威少最终选择了哪个,那个没事机场送花献殷勤的家伙怎么样了。辰辰就说威少哪个都没有选,大家后来都知道了,威少名字是威风,但他是个同,人家有男朋友的,咱们就不去瞎掺合了。至于那个送花的家伙,人家看你没来了,也就消失了,你让人家伤心了。
水芹便笑,又不是我要他送的,如果人人都送,那我不是一年365天都嫁不过来。又说,他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去找过你?辰辰假装哈哈,谁啊?平少,花少?哦,你说那个破开车的,他才不会来找我,倒是我在街上看见了他,就前几天,带着个小女友,马路边上吃烤串,都一脸油汗的,那个叫恩爱。
哦,这样啊……
水芹假装去卫生间,心里难受,他说的那些都是假的,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他……
辰辰怕她再问,不小心说漏了馅,就去露台上看大湖的美景。
正值春夏交替,季节更换,天上的日光变得明亮,水色逐渐变得晶莹。莲叶碧绿漂浮在水上,一些即将成为花苞的的嫩芽便露出雏形。或者一声水响,蹦出一尾鲢鲩,水面瞬间分开,然后又合拢,像是要生这些家伙们的气,不该将自己打扰。
芹芹,你就不要再去想他了,不值得。
我没有,我只是随口问问。
他那种人我见多了,就想白捡便宜,一点责任心都没有。
哦,那就不要再说他了。
众口铄金,众口也能把金说成是废铁。苒虽然算不上是金,但是在众人的埋汰下,大概也就跟铁差不多了。水芹是有一些思念,关于他的却没有听到一句好话,女孩子心思便开始动摇,是不是真的被他骗了?本来说好婚礼上,可是……气死人了!
十月怀胎,正值暑热,家人算好水芹的产期,全都在家守候。眼看着就要发动,赶紧把她送进医院。到医院时,又变得没动静了。
到了半晚,水芹才进入产期,羊水破裂。迷蒙中,她四处张眼探看,以为他会来,会在自己身边守护。可是左看右看,都不见他来,他去哪了?
眼看孕妇就要不醒人事,医生连忙招进家属,大致说明,女孩子年龄太小,身子稚嫩,又是第一次生产,目前出血过多,已经在紧急救治,但恐怕还是有生命危险,请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外公就说,请你们尽全力帮助她生产,有什么需求尽管明示。医生说这个您不用费心,不光是您心疼,我们也是把她当儿女,一定会让她平平安安生下小孩。
医生进去忙活,外公在外流泪。人过于关爱,就容易失去理智,产生错误的判断。外公担心水芹的安危,就像当年担心女儿,结果女儿走失后,再也没能见上一面。自从把女儿的骨灰带回家,安葬在西山墓园,他就把对女儿的思念全部安放在水芹身上。以为她大学毕业后,跟在自己身边,教导她,培养她,关爱她,让她成为一个上流社会的精英,不像她妈妈,沦落为一名受尽苦难的农妇。
舅舅便宽慰他,现代医学发达,设备先进,药物齐全,不像早先缺医少药。爸你就放心吧,芹芹一定会度过难关,吉人自有天相,上天为难了她妈妈,今生一定会好好待她。
外公便点着头,独自去院子里走了走。回来时候,看见医生在跟舅舅说话,连忙过去问。医生说,只开了五指,宫口太小,必须得破腹产了。外公连忙说,不管是怎么产,以孕妇的安危为重,先大人后小孩。
快到深夜,外公栽倒在产房外的长凳上,毕竟快70岁的人了,血气干枯,熬不得夜。舅舅要来一床被子,给老人盖上。当医生隔着玻璃向他示意,面露喜色,舅舅便明白,水芹是逃过一劫了。
医生说,目前大人小孩生命特征都稳定,就是大人身子有点虚弱,不过不要紧,会给她单独安排一间病房做静养护理,你们就隔着玻璃看看,过几天就没事了。
外公连说谢谢,又问生的是儿子还是女儿。医生说女儿,外公便笑,这傻丫头,又给我带来个操心货了。
几天后,水芹的各项生物指标都恢复到正常水平,小孩的身体也十分健康,外公在感谢完各位医护的尽心照顾,就带着她们回家了。
回到家里,众人逗弄着小孩,逗着逗着,就想给她起个名字,叫什么好呢?果果,月月,还是婷婷?外公说还是舟舟吧,咱们家都是在水边长大,他们也是舟上相识,算是成全他,给他留一个纪念吧。
而这个时候,苒正驾着油艇在河道上巡弋,他重新摆放好两个失去的人偶,沉醉其中,其实他还可以摆上第三个。
月子里的哺育,使她的身段严重走形。原来,一个漂亮女孩的转变,生一次小孩就足够了。如果不是舟舟可爱,她恨不得现在就把他掐死,就算没有他力气大,踩也要踩上几脚。水芹乱想着,但是想来想去还是没能跳出想他的这个圈子,多么希望他能在身边,一起看护舟舟。
窗外,大湖上舟船忙碌。渔夫们纷纷沉下四角扎着尼龙网的鱼毡,分把钟过去,又将鱼毡按起,鱼们便在网上飞快地跳跃。采莲的女子们也冉冉地探出身形,将饱满的莲蓬依次摘下。水面散发着一种热气,像是快要蒸熟的荷叶,里面包藏着米粒,令人感到饱腹,馨香,就快要醉了。
林姨煮了许多鸡汤肉馅,让她补足身体,她看看自己的身形,又看看小人床上的舟舟,想想还是吃了。舅舅想安慰她,让她觉得有希望,就买来许多孕妇产后恢复指导。有说要少吃喝的,小孩可以奶粉哺育,有说加强运动的,不要一天到晚躺着。水芹是第一次生产,奶水本来就不充足,所以一天到晚要调制许多次奶糕。运动就是去楼下花园消遣。
前院挖了个鱼池,养了十几尾锦鲤,客人来了可以在葡萄架下坐着,一起观鱼聊天。后院很大,墙边种着一排竹子,中间一块空地。水芹想了想,那天他在自己床前摆放的玫瑰,很美很浪漫,也很有心意。
于是,水芹就动起手来,将园子里的种植土挪到中间,把空地覆盖满。林姨听她说出缘由,就让花匠送来粗壮的植株。花匠看她生手,老是扎着手指,喊她一旁看着,帮她把植株一一种下,等完成后,让她浇透水,又把冲散的地方盖上一些种植土,告诉她,她已经大功告成了,于是她就笑了。
舟舟在家人们的看护下,健康地成长,很快就满三个月了。午后,水芹会将她抱到楼下,葡萄架下的阳光能给她提供温暖,她在童车里蹒跚学步,呀呀叫喊,也许是想喊妈妈吧,只是喊不清,丫丫的像是在生气。
水芹看着她笑,没想到自己也当妈妈了,她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年轻身体的自我复原力量,加上她在花园里的辛勤劳作,她的身段慢慢变回正常。不仅肩臂腿足的线条恢复如初,小腹也日渐平坦,体态更是变得丰盈,胸部愈加饱满,臀上堆积更多脂肪,她在向蜜桃转变。美得连外公舅舅都不好意思拿她取笑了,她是个真正的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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