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恩爱

他到底在做什么?想起往日的恩爱,水芹又后悔起不该跟她爸说那些话,应该让他知道她来过,留下联系方式,即使他家里装不起电话,也可以去公用电话亭打啊,又没有人会听见,何况她又不要求他低头认错,苦苦哀求,只要他肯找来。

他会不会……

想起他在高台上的冲动,酒店里的低三下四,一副贱兮兮的样子,就为了那个,好像打死都要,就由着他了。开始还觉得恶心,慢慢的,被他带坏了,有时候,也会想着,甚至瞟他两眼,就像现在……

她不禁觉得脸颊发热,很不好意思,不能让女儿看见。

酒店里会有一些长期客户,租用几个房间做那种生意。对于酒店本身来说,是不希望惹麻烦的,但是生意还是要做,私营企业得靠优质服务养活自己,客户就是上帝,她们做她们的,不干扰到其他房客就行。而在那些房间出入的,大都是些收入较高的白领,和工地上的包工头。

有一次水芹去那层登记,在储物间检查,出来时候随便看了看。有人就跟她打招呼,说着暧昧话,什么什么,她这才反应过来,别人把她当成做那个的了,搞得她一脸通红跑掉。

难道我的样子像那种女人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拿出口红狠狠地画了个X。

他大概也经常会去酒店了吧?不过他赚不到多少钱,应该不会经常去,否则会饿死。就算他现在工资月月都有一千块,一个月也去不了几次,估计会去一两次吧?

他要是去了,我就再也不理他!

可是……

胡思乱想着,幸亏有舟舟可以寄托,水芹把意想放到女儿身上,就能平息一些怨愤,工作也就能做得更好一些。

时光正是入夏,这时候苒正在芦苇荡带人清理杂物。游客增多,带来的不光是利润,更多的是塑料袋和瓜子壳之类的垃圾,他们开着电动船,一路吃着,大声说着话,使野地也变得像菜市场,芦苇荡不再安静了。

大师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他也胡思乱想着……

真金之地,是不是指南京?因为它古代叫金陵,就是很多金子的意思,这是他跟傻贝共同商讨出来的结果。最近单位上有一批去江苏休假游玩的指标,正好自己在名单上,另外一名同事办婚礼不能去,他就想着把这个指标要过来,喊傻贝同去,反正不花自己钱,顺便还可以在南京找找。同事很爽快地答应了。

苒便让傻贝赶紧去收拾行李,零食水果由自己去准备,汽水烤卤之类的更不能少,他快活得跟过节日似的,一路吃着玩着,搞不好还真能找到芹芹,太美了!

火车上有个漂亮的女孩子,快有水芹那么高,皮肤也很白净,年岁稍微小一点,脸蛋要圆点,头发不够长,待人很热情。苒靠窗户坐着,她坐在苒斜对面。苒正对面是个黑黑的满脸油光的中年男子。大家都把吃的放小桌上,两手油腻腻地抓着,中年男子示意漂亮女孩也来吃,脸上露着小心思的样子。漂亮女孩很尴尬地表现出左右为难,不好得罪他。于是她就跟苒说,能不能换个位子,她想坐在窗户边上看风景。苒就起身过去,这下把傻贝乐坏了,可以挤着美女闻香味,这趟出来玩太值了。

漂亮女孩说自己姓乔,叫她小乔就好了,于是苒就觉得,小乔确实是个美人,从古到今都是。傻贝车上闷坏了,就跟小乔说咱们划拳吧。小乔看着他,有点傻眼,说不会。苒觉得斗地主比较好,傻贝也会,三人就玩开了。

边玩边聊,小乔说她是某药厂的业务员,这次是去药交会参观学习,结束后返厂回家。苒对这事情没兴趣,就问她愿不愿意跟他们去南京玩。小乔说可以啊,回家就要去上班,再玩两天也不错。中年男子在旁边支着耳朵听,像是在叹气,也难怪,人一辈子最宝贵的就是青春,失去了就不再来,老了就不会有女孩子青睐了,甚至懒得搭理。

傻贝又缺着字,他问进站台时候看到的某府邸好不好玩,小乔纠正他,说那叫府邸,念di不念zhi ,于是傻贝就乐,姐姐教我。

单位上一起出来休假的同事大都是些脑子木讷的老实人,苒不喜欢跟他们同路,干脆甩开自己去玩。于是三人换乘公交在鼓楼下了车,看到大城市满街是人,好不热闹。苒去买了几瓶水,傻贝忙着寻吃,但是街上没有烤串。小乔熟悉这里,说只有晚上,然后带他们去了附近招待所安顿下来。

街面像是在搞活动,晚上摆了好多灯光,搭了舞台,七点来钟开始又跳又唱。小乔被邀着上台参加现场,人漂亮总是亮眼,傻贝也蹦上去手舞足蹈。然后就是摸彩,苒稀里糊涂中奖,虽然没有几十块钱的东西,但是大家都很乐,本来就是图个开心。台下还有摄影师在拍摄,傻贝就冲人家做鬼脸,拉他们两个一起做。

街边烤的大都是鱿鱼串,其它串串也有,苒叫他们使劲吃,吃饱了好帮自己找到女朋友。小乔说苒苒,明天带你们去景区逛,说不定就找着了,人要靠缘分,其实最好的办法是做广告,在报纸上登寻人启事,一条要花五百块。

苒说行吧,你帮我去登。傻贝就说,苒苒你疯了,那么多钱,可以吃好多串串。小乔说你就知道吃,人家那是爱情。傻贝说爱情我也有,不用花钱,他说起了他的小女友,更傻的邻居女孩。三人吃得快快活活,街上乱转了一通,回去的路上,发现同事们就在附近,他们也在那片招待所区域登记了房间,大家就又出来吃了一顿,像一伙乡下人一样傻乐。

隔日,当苒他们出现在雨花台,同事们也从对面走来。哈哈,又碰见了。你们怎么过来的?坐大巴啊。大伙像胜利会师,只是苒心里想,好枯燥啊,又要听他们念叨两块钱一斤的盐水鸭,要不要带几斤回去。小乔带傻贝挑石头去了,自己满腹心事,都不知道对谁讲。还是买石头吧,每个人都在买,出来玩就是玩这个,别人天天见的自己当个稀罕。

广告登了两天,一点反应都没有,招待所没人通知。三天花了三百块,到第三天头上,小乔说要回厂报到了,没时间陪他们了,祝他们玩得快乐,又写了联系方式,以后来玩。苒也留下自己的,傻贝也要留,说美女常写信啊。别人看这俩愣小伙玩得不知道多欢乐,苒却觉得别人那是不知道他的痛,他满脸忧伤地结束了假期。

而在并不是很远的地方,满怀怨愤的水芹,晚上打开电视,就收到了地方台提供的娱乐现场,那家伙跟个愣头青在台上蹦跶,中间还夹了个美女。

原来真的是这样,辰辰说得一点没错,这家伙就是跟别的女人在街边上烤串,还玩得这么快活,自己却辛辛苦苦带着女儿,简直是没良心啊,气死了!

是不是我也该找个真正的爱人了?

水芹心里默默寻思,画面上那个家伙还是像早先,心智不全的样子,自己却越来越变得成熟。就像外公说的,总不能一辈子这样。但是又很担心舟舟,万一找个男人不对她好,那时候可怎么办?那家伙虽然傻里傻气,心肠却是很好,一定会好好对待舟舟。想想酒店里看见的那些白领,个个一本正经,不也偷偷跑来做那个。

要不,就原谅他这一次吧!

水芹胡思乱想着,时间很快就到了秋季,她在后勤岗位上呆了半年,所有事情基本都搞清楚了,关键是个人能力被人认同,年纪虽轻,做事却有条不紊,样样都拎得清,负责后勤这一块,就是小菜一碟了。

财务向来是由舅舅亲自抓,他会仔细看酒店每月的营收。舅舅说建设这家酒店总共花了三个多亿,当年没有这么多资金,外公就拿药厂的股份去质押,别人也投了一些资,这才把酒店经营起来。现在每月的营收保持在120万的样子,旅游旺季能翻一倍,盈利还是不错的,相对来说,家族有这么个稳定收入的产业,还是能很体面的活在这个社会上。

舅舅说这些话,无非是要让水芹安心,她再也不会回到从前那种苦日子了,她是家族的一份子,不是在外流落的孤儿,她不会重复她妈妈的命运。还有,她可以决定自己的未来,那个蠢小子,也还是有可能成为家族的一份子。舅舅比外公稍微要开明一些,不是很计较社会阶层,当然,看不起街巷混混也还是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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