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水芹催他回去,说你已经得到够多的了,不许再在这里胡闹。苒就说,我才来半天,怎么就够多了呢,不行,除非你打死我,否则绝对不走。
不走是吧,看怎么收拾你。
可是她半天也没能把他踢动,她的腿不够力量,像是在给他蹭痒。她光着脚丫去穿高跟鞋,他这才怕了,跪在地上抱住恳求,使她又有些回心转意。
要不,你自己在这里住一晚,我得回家去陪舟舟。
好吧,明天早晨早点来。
去死,又没安什么好心思。
她假装气愤地去了,心里却还是感念他好。男人有钱就变坏,到处找不三不四的女人,他能一心一意想着挣钱给自己争脸面,就是个好男人。即使色,他也只是对自己色,从小到大都没变过,为此她很开心。
苒一个人在房间里呆了会,很闷,有一种与世隔绝的孤寂感。看看外面灯火已亮,就想去街市走走。慢慢逛着,二十来分钟,他到了一家琴行,站住,听里面的斯文女子演奏,有男高音和着音乐唱,声调悠扬,像是水边的小提琴曲。
苒去打招呼,说这个多少钱。斯文女子看他穿得体面,就说三千八,也有两千八的,苒说还是拿这个三千八的吧。斯文女子又问,买给谁呢。苒说我女儿,四岁了,可以教她做个像她妈妈一样的优雅女孩子了。斯文女子便露出会心的笑容,说女孩子小了点,不过您把她带来吧,我没事可以慢慢教她,琴也给您优惠两百。苒便说谢谢,又问女子贵姓。女子说姓穆单名蜚,叫穆老师或小蜚都可以,她在辅导班教人学琴。苒就说我姓于,叫苒苒就好。
背着琴箱,虽然不懂也不会拉,苒还是觉得自己升华了,样子像个上层人了,跟水芹在一起,他慢慢学到了一些举手投足以及待人接物的礼仪,也可以说是受影响吧,气质有了很大的变化。他信步走到了外公家对面,看二楼亮着的灯光,会不会有她的影子。
好像是舟舟,从楼下跑上来,她在后面追,是不是要打了?大女孩经常欺负小女孩的,舟舟是这么说。
往回走,就会有一些店铺,煎着好吃的包子,他买了十来个,纸袋装着,边走边吃,一口一个,嘴角就溢着汤汁,使他又像个落魄的城市底层,其实本来就是。他又想着,如果没有当年的冲动,没有舟舟的诞生,水芹还是完璧,大概她早就嫁了。
想到这些,越发觉得自己要努力,感情能维系一生,但两个人之间也要般配,跟古时候的公主不可能嫁给车夫一样,不能让她太为难了,也不能让她等得太久了。两人都是25岁,留给他的时间还有很多,但是她没有太多时间等待,所以留给他的时间其实也已经不多了。
她不可能一直不嫁啊,想着想着,他就睡过去了。
水芹很早就到了酒店,在各楼层大致巡视了一遍,交待员工做好自己的事,她等会要出去办点事,有问题回来再汇报。她在办公室坐了会,估计员工要去领床单了,便拿好饮食去了他房间。
苒刚刚醒,昨晚看大湖到深夜,早晨起来又去看。室外看上去有些寒气,湖面飘着一层水雾,跟自家大湖水面差不多。那时候,他们就会划着小船钻进雾里,别人看不见,感觉很好玩。雾要是起得够大,那么他们自己也会看不见。但是船又很小,她躲进船舱,他就会进去捉她,假装要欺负她,让她打自己,打着打着,她就趴在自己身上了,他就会趁机闻她身上的味道,说好闻死了,跟菠萝冰棒一个香。
室内开着暖气,他光着身子觉得舒畅,听见敲门声,门洞看见是她,打开门跟抢似的把她抱进来。她看见他这副模样,又气又恼,气自己打不过他了,小时候扔过他一两年的,恼的是,他总是要欺负自己,就不肯好好地求一下。
你放手了,人家自己会!
我来。
要你来干什么,快去洗洗吃东西。
嗯,吃饱才有力气。
你混蛋,坏死了。
他一边吃着东西,一边仍然看着大湖。
你妈妈回家了,我想去拜祭一下,上次没有来得及,这次一定要去看看。
嗯,你也该去看看了,你要记得,你在我妈妈坟前发过誓。
记得,以后会对你好。
现在呢?
芹芹,你才是真坏!
她在他怀里温柔得像只小鸟,使他不得不更加温柔。
午后,他照例去花店搜罗了许多紫色的玫瑰,因为在他的脑海里,她妈妈就是这个样子。
碑上刻着一些字:爱女徐茵茵之墓。左下方是孝女晏水芹。
苒问她,怎么没有你爸的名字?他们毕竟是夫妻啊。
水芹就说,外公不承认他们这段姻缘,他始终认为她爸是乘人之危,如果他救下妈妈,保护好她,并把她完璧归赵送回徐家,那才是个好人,而不是以一个乡下鄙夫的身份占有她。
这样啊!
苒有一些明白,自己在外公眼中也是这么个卑鄙的角色,只是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奈何不得了。好在舟舟惹人喜欢,就像水芹也招人爱。但是,这个混混没来几天就要夺去人家心爱的舟舟,太可恨了!于是,他比她爸还要招人嫌了。
回到酒店,他们仍然腻在一起,算过去,几年时间,亲密接触的也就是那么几个日夜,相互间都充满着对人性本能的渴盼。她希望他能缓一缓,他总是迫不及待,于是又引来她的抱怨。比如是不是不喜欢人家了?他说喜欢,只是有点累了。
迷糊中,打了个盹,他想到了交易厅的那个女子,长着一张小包子样的脸,眼神斜来斜去很狐媚,总是趴在交易平台上看电脑,台面比较矮,她的腿又很长,人就弯成了一个飞字,臀翘在最高,使人看见心惊胆战。
他也经常会去偷看一眼,觉得就跟小电影里那个的姿势一样,他甚至想象自己在跟她做那个,当然只是想想。但是他又不敢这样想象水芹,觉得是在侮辱她,太邪恶了!
水芹的形象也总是显出教养,弯腰会有个度,不会让身形变化太大,要拾取东西,她会尽量蹲下去,走路时腿也不会迈得太急,那种小太妹腿架在桌子上分得老开的样子,简直令人不可想象。
睁开眼睛,她在趴着做伸展,似乎刚才也累了,于是他就看见,她也像那个交易厅女子一样臀翘得老高,幸亏不是公共场合,别人看不见。
芹芹,你这个样子很不雅。
是吗,你就很雅观了。
是的,我才不会像你一样。
你,你是不是又起了什么坏心思。
是的,所以我才说你,不要这个样子。
这个样子不好吗?
芹芹,你真的是越来越坏了!你……
他脑子一热,眼前似乎什么都看不见,发晕,然后就失去了控制……
你,你刚才对我做了坏事。
是的,对不起。
以后不许了。
嗯,再也不敢了,不过,人家叫你不要那样的。
难道还是我的错了?又不是我叫你来,又不是……
是我好吧,都是我的错,我……
他亲吻着热爱的地方,请求她原谅,希望她能原谅。
走的时候,他告诉她,桌上的小提琴是买给舟舟的,朝前走两里路有一家琴行,里面的穆老师人很好,说会教舟舟怎么拉琴,有时间就可以带去。他希望舟舟长大也能像她妈妈这么优雅。
她说,人家乡下女孩子,哪里优雅了。
他说,小时候,看见你在水边的样子,就像是高腰瓶里盛着的玫瑰,静静地开放,好美啊!
让人想凑过去闻一闻,碰一碰,又不敢,但是幸亏自己脸皮厚,终于还是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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