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探

两天的温存使人念念难忘,但班还是要上。回家以后,苒继续着早晨清理河道的工作,有空就会赶去交易大厅寻找发财的机会。峨铁上赚的五千块在别的股票上亏回去了,他不甘心,别人说垃圾股都是这样,涨得快跌得也快,赚了不跑迟早得亏回去。于是他把心思放在绩优股和科技股上,科技是第一生产力嘛,何况又有业绩支撑,价格贵一点就贵一点,有什么可怕。

他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水芹给了他10万块钱创业,可能这笔钱富人不觉得什么,就像资金达到30万的股民就能坐进大户室一个人独享一台电脑,但是对于绝大多数的普通百姓来说,那可是一笔巨款,能有三四万都可以买一套市内的小居室了,10万的两倍就是一栋别墅。

苒取出能买市内一套小居室加装修的钱款,五万块,一次性投向了他观察已久并认为十分有把握的东方通信。这是个次新股,盘子不大,业绩不错,行业相当好,做ATM机的,跟摩托罗拉合作,国内领先的通讯业上市公司。唯一不理想就是带B股,外国人用美元买相当于国内股民的半价多点,这显得很不公平,但是没办法,谁让科技企业没几家呢。

他在25块的位置买了1000股,涨两毛又加仓1000股,收市时候他赚了差不多一千块,快活得要死,连翘臀美女都过来说他厉害,眼神斜斜的,搞得他又心痒痒了,好那个……

这次过去,水芹似乎也在诱惑他,使他尝试到了小电影里,那种他认为很邪恶的花式,搞得他神魂颠倒,老是想着她那个的样子,他目前精神上处于几种亢奋的狂热状态。

以后的几天,市值又增加了一千多块,他有空就坐在大厅眯着眼睛笑了。一天晚上,看到证券报上消息,东方通信公布年报,业绩还好,但是不进行公积金转增股本也不送红股,看到这个,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因为其它送红股的都会涨,所以他有一点担心。

果然不出所料,第二天东方通信跌停,全天没打开,这一天他损失了五千多块。第三天继续跌停,五万变成了四万,他感觉天都要塌了,明天会怎样?会不会跌到没有啊!恐惧左右着他,连翘臀女子远远地看着他,露出同情的眼神,他也没能注意到。

好在,后面几天不跌了,还慢慢涨回了一点,于是他稍稍放宽了心,一段时间过去,东方通信又回到了他买入的位置,甚至还恢复了早先的盈利。当天,他像是搬开了压在心头已久的石头,清仓东方通信,他觉得卖掉了才能睡个好觉,这笔钱可是水芹赠给自己创业的,不能像赌博一样输掉。

但是又有另外一种难过让他痛悔不已,没多久,东方通信涨到38去了,他算了算,之间相差12块,2000股就是24000块的利润,相当于自己三年的工资,这,这不是存心折腾人吗?你干脆不涨还好了,要么不跌那两个板,那就有可能拿住了。眼睁睁看着本来到手的鸭子飞掉,真是,气死人了

他把这些说给水芹听。水芹在他走时,把那个大块头手机给了他,她自己换了个刚出的爱立信折叠手机,看上去很小巧,和她很般配。她在电话里说,不要急,慢慢来,只要努力,总是会成功的,即使没做好,也没什么,千万不要为这点钱急坏了,不值得。她越是这么说,他越觉得不安,好像自己天生就是失败的料。他时常闷在家里,画图,看寂寞高手,闷着闷着,也就真的有点生病了。

开始是咳嗽,因为画K线图用脑过多,不停地吸烟。接着眼泪鼻涕横流,应该是感冒了,鉴于要上班,他买了一些药吃。就这样扛着,还要去证券公司盯盘,忍受里面污浊的空气。水面上的湿气又重,往人骨子里呛,早晨又要赶早把事情做掉,好赶着去接受交易大厅里的浊气,因为他急着用发财来证明自己。

终于,他头脑发热几乎要在船上晕过去,勉强撑到医院,拍完片子,医生说,肺水肿,体温39.5度,发高烧,必须住院。医生不说,他其实也撑不下去了,倒在病床上输液时,感觉眼睛睁不开,睁开了也是一片模糊。慢慢的,药物起了作用,脑袋稍微凉了些。到了晚上,热又再次来袭,他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土星就快要碰到地球了,悬在几百米的空中,他就要被压死了。

水芹看他一天没打电话,也是熬不住,怕他有什么,快到12点的时候,忍不住打过来,半天才听见他断续的呼吸声。

你这是怎么了?苒苒!

没,没什么,有点,不舒服。

可是,苒苒,你的声音好可怕。

是吗,让你担心了,对不起啊,芹芹!

你怎么会这样,呜……衰弱的声音终于使她忍不住哭出声来,你在哪里?

医院,芹芹,放心吧,已经没事了。

还说没事,你让人家担心死了!

真的没事,我现在,现在,好着呢,都想碰碰你呢,上次,那个腰缝缝,你说,好痒痒。

别说了,傻子,我现在去看你。

芹芹,真的……

水芹挂了电话,连夜赶了过来。到机场的时候,暗处还有守夜班的出租车。她说赶紧走,不要谈什么过桥过路,给你两百赶紧送到吧。司机便快活地上路了,30公里也就半小时路途。

医院里寂静无声,正是黎明将要到来,最黑暗的时刻。走廊无人,使人感到恐怖。她硬起胆子,一个人坐上电梯,上到呼吸内科。护士站已经有人起来了,准备清晨的最后一道工作。她看牌子,找到了他的床位,进去看时,他在看着天花板发呆。看见她来,他说,我知道你会来,叫你不要来,你还是来了。她说,我不来,怕再也见不到你了。因为她有一个担心,怕永远失去他,他也一样。

天亮了,他的神志也就清醒了些,药物在持续发生作用,他的体温也在下降,就是咳止不住,吐出一些脏东西。她说,叫你少抽点烟,你就是不听。他说,这次听了,芹芹,以后我再也不抽了。嗯,乖。她像抚摸婴儿一样,使他能贴在自己胸前。他就闻到了熟悉的气息,玫瑰,草汁,或者水岸边的低吟。

她去食堂买了一些粥来,还有馒头和蛋饼汤。他一边吃着,一边说,芹芹,你也吃点,吃完了就在我旁边睡,你的样子好憔悴哦,小心不漂亮了。她说,不漂亮就不漂亮了,反正你没良心,就等人家不漂亮了好甩了。于是他又要用誓言去证明。她不让,说发多了誓,会应验的。好像他正打算违背誓言。

医生查房,说他体温降下来了,度过危险期了,今天还是要药物治疗,明天观察,没事的话就可以出院了。他就得意,说,叫你不要来吧,你偏要来。她很气的样子,说你是不是不想看到我啊!他便着急,芹芹,我恨不得天天看见你,我是担心你,怕你为了我这么点小事,耽误了你的时间。要你管!她气愤愤地说着,好像他跟自己在这里无关。

走廊里的护士乐了,说你们两个净顾着斗嘴了,旁边人都听着呢,还有,药水都滴完了,也不看看。水芹抬头,果然是,差点又害他了,似乎别人还在笑话自己,搞得很不好意思,她就借口出去买点东西,赶紧溜了。冉虽然担心误了她的事,但是她能来,心里还是感到十分的温馨。不一会,她提了一袋水果蛋糕上来,慢慢剥着吃,自己吃腻了,才给他吃一点。他就说,到底谁是病人啊,人家都是给病人吃,你倒好,只顾着自己吃。她说,谁叫你那么坏呢,想吃啊,自己剥。

他只好自己动手了,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她吃累了,开始困。他示意身边躺躺。她试了试,很不舒服的样子,就问护士,有没有好点的病房。护士说有啊,鲜花病房,要五百多块钱一天。她说能不能现在换过去。护士说可以,就在西头,你去护士站协调一下,因为很少有人住。好的,她在护士站办妥,便搀扶着他换到了大房。

床很大,足够两人并排翻着睡,床单也整洁,闻着一股阳光的气息,不像那边好多黄色的斑痕。她这才脱下外套放心躺进去。他在她的凝视下,开心地笑了。

芹芹,你真好。

是吗,哪里好了。

哪里都好。

傻子,小时候你对我好,我记着你的好呢。

那我现在对你不好吗?

好,你要是真对我好,我现在还会在这里吗,坏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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